子榆的工作終于到了最後階段,為了使發表會更臻圓滿,他必須到台北去住幾天,一直到整個發表會結束。
「美羽,等一下去整理行李,和我到台北去。」早餐時,子榆對美羽說。
「去台北為什麼要整理行李?」太奇怪了,她每次同他去台北,都是一日來回,這次為什麼要準備行李?
「這次我們要等發表會結束才能回來。」他解釋道。
「這麼多天?我不要去好了。」現在她的傷已經復原到不足以影響到行動,丑陋的傷痕也不再影響她的美麗,她又可以到處去玩、去跑客戶拉生意,沒有子榆在,她可以自己打發時間。
子榆板起臉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去。」
「不要,我已經好得差不多,尚天威也不敢再來騷擾,我可以自己過日子了。」她堅持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不放心留你自己在家。」子榆也很堅持,聲音不自覺就大了起來。
「我說沒關系就是沒關系。」
「我說過,不管到哪里都要把你放在身邊。」
「我也說過,你不可以干涉我的行動,之前那是非常時期,現在戒嚴已經解除,不可同日而語。」
子榆擰起眉來,這小妮子今天發什麼牢騷?之前不是都沒異議嗎?「難道你已經不想再和我在一起了?我以為我們的感情已經非常穩定。」
美羽不以為然,一時脾氣也扭了起來,故意說著反話。「整天膩在一起,你不煩嗎?」
原來是因為太過如膠似漆,令她產生厭煩,子榆一臉挫敗地說︰「好吧,我知道了。」爾後沒事人般地繼續吃著他的早餐。
就這樣?美羽心中泛起一股奇怪的失落感,她明明只是說說,也沒特別拒絕與他同行啊!為什麼當他答應時,她反而感覺到心有一絲的不舍與疼痛?
也許只是過渡時期的不適應罷了。她告訴自己。
早餐既罷,子榆到他的房間去整理他簡單的行李,美羽則去擬自己的玩樂計劃,她要盡情地和朋友去喝咖啡、跳舞、唱歌、看電影,把這些日子行動不便的悶氣發泄出來。
「這是我住的旅館電話和房間號碼,如果有事,打電話給我。」臨走前,子榆給她一張便箋,上面寫著幾串數字。「噢。」她接過紙條,順手放進皮夾里。「你慢走。」她刻意裝出瀟灑態度。
子榆真的走了,當他的車子從院子呼嘯而去時,美羽莫名其妙的走到窗前目送它揚長而去,心中泛起一股酸楚。
神經!望著他下車來關上庭院大門的身影,美羽取笑自己,她幾時為一個人這般放不下過?
必上窗戶,她找出電話簿,撥下一串號碼,定下康復後的第一個約會。
PUB里奏著動感十足的搖賓樂,舞池里盡情擺動的人們像久禁出柙的動物看見陽光,大有除非倒下,否則絕不停止的況味。
美羽也在其中,也像宣泄什麼似的大力揮霍自己的體力。
舞池里五彩繽紛、明滅不定、奇詭的燈光閃過每個人的身上、臉龐,美羽能看見她的友伴們在對她微笑。
她也對他們微笑,舞池里的每個人仿佛都在微笑,只是那些笑對她來說都好遙遠。一如她置身這熱鬧喧騰的人群里,卻異常地感到孤單。
這已經是子榆走後的第三個夜晚,記得第一個夜晚,她在卡拉OK唱著她最喜歡的歌曲,和所有人肆無忌憚地笑鬧,心中卻莫名的嘆著氣;昨夜,她在電影院看著據說是史上最爆笑的電影,全場笑得東倒西歪,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DJ不斷播放快節奏的迪斯可熱舞,陌生的人影在身旁不斷變幻他們的位置、舞步,無論多麼擁擠,在她的感覺中都無比遙遠,她想要融入他們,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就像無論她如何想揮開腦中那糾扯的身影,卻怎麼也辦不到。
子榆的身影夜以繼日盤旋在她腦中,早上起床,她會想起他做的早餐,和那默默付出的模樣;走在路上,她想念他扶著她的感覺;走入超商,看見忙碌的櫃台人員,她也會想起他工作時專注的神情;就連臨睡前,她甚至會因想念他的吻而泫然欲泣……
家里處處充滿他的身影,到處有他的足跡,那沒有使她好過一些,寂寞甚至如影隨形地跟隨她,無論她到哪里、在做什麼,都能發現它的蹤跡。思念宛若一把錐心刺骨的利劍深深地折磨著她。
直玩到午夜,美羽才由友伴護送回家,回到家里面對著一屋子的寂寥,她心底深處的寂寞忽地全涌了上來。
她想念他,真的好想念他。她緊緊地環抱住自己,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已滴落在地板上,一顆,兩顆,三顆……寂寞與思念漸漸擴大成一圈水池,逐漸地將她淹沒。
她好想見他,見到他的笑,他的樣子,他的種種表情,即使是生氣也沒關系,她就是想見他,好想,好想……
天哪,她為什麼會這麼想他?
想見他為什麼不去找他?這個念頭如電光火石般火速地從她腦海中閃過。
對,為什麼不去找他?
她慌亂的翻著隨身攜帶的皮夾——幾乎是略帶顫抖的——她怕子榆留的那張紙條早已被她隨手丟掉……
找到了!謝天謝地,它沒有遭遇任何不測,謝天謝地!美羽把那小小的紙條按在胸口,無以名狀地感謝上天。
她飛快的關好門窗,打電話給計程車公司,沖出大門,毫不遲疑的往紙上所寫的那家飯店而去。
堡作結束時已經凌晨兩點,子榆回到飯店時早已超過兩點半。
他已連續三天這麼晚回來,工作不但繁多,還要四處奔波,由于所有的事都事必躬親,他每天都恨不得自己有四只手或更多,而這種情況至少要持續一個星期。
美羽沒有跟來是明智的抉擇,否則這樣的生活,她怎麼吃得消?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上床睡覺了?
唉,又想起她了,真拿自己沒辦法,不是被甩了嗎?怎麼一再地想起她?
他把外套、襯衫隨手丟在桌上,徑自走進浴室去梳洗;可無論他做什麼,腦海中全縈繞著她的身影、他全心全意掛念著她,唉,不知她是不是找到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待洗好澡,他懶懶地將自己拋進大床中,但心中的思念令他不得安寧,他在床上輾轉反側,哎!也許明天又要帶墨鏡出門嘍。只有不斷的工作能讓思念不來纏心,可是每到夜晚,它就出來啃噬他、紛擾他,攪得他澈夜難眠……是誰令他如此深受折磨?難道是因為他放愛太多?縱容太過?
不知美羽是否也和他一樣,因思念而徹夜難眠?哦,別想,不能想,只怕答案會令他心傷。
他不能為這件事心傷,他答應不給美羽帶來任何壓力,不管她的想法如何,他絕不為她帶來壓力,一段感情是不該有壓力的……也許他現在該感謝她給他那麼多美好回憶……
唉,好難,這件事怎麼說、怎麼想都很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唉……
子榆翻來覆去早已換過不下一百個姿勢,那深深的睡意在濃濃的思念中,卻仍找不到棲息的角落,只能兀自苦苦哀鳴……
可憐的他同時受到兩個折磨,一個是猖獗的思念,一個是身體的疲累。
就當他對這種情況無計可施之時,電鈴突然響起,讓他的頭痛也來參一腳。
「誰?」他披上睡袍,走到門旁。
外面沒有回音,卻傳來????的奇怪聲音。
「是誰在外面?」打開門,他看見一個淚人兒。「美羽?」他把她拉進來,她一頭栽進他懷中。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他擁緊她,心底那份思念因而得到滿足,可是,他並不想只擁抱她。
美羽抬起淚眼來。「我並不想哭的,可是我忍不住……我好想念你……」她慌亂地踮起腳尖來親吻他。
子榆回以相同的思念之吻,而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都不能滿足于親吻,他們想要更多,想要讓自己得到更多的滿足,更多、更深入、更肯定的滿足……
不知何時,他們已雙雙倒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兩人都衣衫半褪,而他們對彼此的探索都沒有停止的打算,汗水與激烈的喘息都不能阻遏他們對彼此的想望……
「美羽……美羽……你確定嗎?」他在申吟中再次征詢她的肯定。
「你……不確定嗎?」她拉他貼近自己,以吻回答他的問題。
子榆溫柔地吻上她完美的曲線,她的肌膚晶瑩剔透,柔軟而富彈性,無一不完美,他想慢慢地品嘗她的滋味。剛才的節奏太激烈,這次他把節奏緩和下來,帶著虔誠膜拜的心情,欣賞她的美。
他的節奏緩慢,美羽心中的卻不曾稍減,在前所未有的滾燙燒灼她的同時,也帶來不可思議的愉悅,這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在她體內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時而激烈、時而溫柔的沖激著她,她浸婬在這絕妙的感覺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享受。
可是,這種享受並沒有持續多久,當子榆加強他吻的力道、手的力道,那灼燙與愉悅變成極端的折磨,她不自覺的申吟、蠕動起來……
深刻的折磨讓她向子榆求救起來,她知道他一定有辦法解放她,他一定能……
突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咬住子榆的肩膀,淚水從眼角滾落,可是在那之後,是出乎她所想象的……
她攀上更愉悅、更美妙、更難以言喻的……天堂。
在天堂中,她由不識人事的女孩蛻變成女人。
激情過後,他們緊緊相擁,汗水浸濕彼此,他們並不在意。
子榆愛憐地輕吻著她,沒有稍停。「我……我應該更溫柔……」他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把她圈在自己的懷中。「你帶給我很多新奇的感覺,也許我該說……承蒙你照顧了。」美羽羞紅了臉,更埋入他赤果的胸膛中。
他抬起她潮紅的臉來,溫柔愛憐地吻她。「從今後,我可不可以把你佔為己有?」
美羽有一剎的訝異,但隨即漾滿羞赧的笑意。「我的心早就被你佔據了。」還有什麼不肯定的呢?她是這麼愛他,這麼需要他。
子榆深深吻住她。「不管這句話說得太早或太遲,我愛你,美羽,從今後,你是我的,我會以生命來愛你。」
美羽因他的話喜極而泣,被終生呵護的幸福在這一刻深深籠罩她。「我也要愛你一生,絕不再傻傻的離開你,不再傻傻的放掉手邊的幸福。」她回以感激的吻。
「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大半夜跑來?」
「我很想你嘛。」她修長的手指在他健碩的胸膛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畫著。「沒有你在身邊,做什麼都沒意思,子榆,我以後可不可以都跟在你身邊?」
他也依樣畫葫蘆在她胸前畫畫,惹得怕癢的她閃躲連連。「我很高興听見你這麼說,可是我怕你會吃不消。」他沒忘記他才剛在慶幸她沒有跟來過這種非人的生活。
「我不怕,我可以幫忙的,別忘了,我也是學服裝設計的。」她抬眼,認真地看著他。
「我會舍不得。」滾燙情潮再次席卷他,他含上她胸前的蓓蕾,惹得她驚喘一聲。
「我……我也會……舍不得……你……」美羽微弱地申吟著,身子在他的舌忝逗之下,變得極為敏感。
「可以嗎?美羽……」他注意她的反應。
「只要別……別再弄痛……我……」
「哦,我的美羽,我最愛的美羽。」他更深的吻住她,盡情地在她身上布下激情的火苗。
他們再次讓心與身交纏,陷入無邊的溫柔纏綿,共同經歷更大的折磨,一起奔赴更美妙、更不可思議的激情天堂。
「把布幔弄好,小心聚光燈,小心電線……」
下星期服裝秀就要發表了,會場至今仍是一片混亂。
「設計師,我的衣服有問題……」
「設計師,這只袖子太奇怪……」
「設計師,這里能不能修改一下……」
「設計師……」
「設計師……」
今天是正式彩排的日子,所有的模特兒都到場試衣,會場顯得熱鬧非常。
「設計師,你看我這件裙子……」
「好,等一下我幫你看。」子榆坐在縫紉機前,忙著修改一些小細節,因為剛回國就被委托這場發表會,他來不及組成工作室,所以琳達把習慣往來的工作人員大批調借給他,替他完成大部分的作品,可是一些小細節就全靠他了;只是國內環境與國外相去甚遠,令他工作起來備感辛苦。
「設計師,請你來看看聚光燈的位置會不會影響演出的舞台。」
「設計師,請你來看看舞台的布置……」
「設計師請你來听听襯底的音樂……」
鎊方面的設計師都非常盡職的來要子榆肯定他的布置,因為負責人琳達小姐交代過,這場發表會非比尋常,所有的事都必須要經過設計師的確認、同意。
「好。」子榆才從縫紉機中起身,旁邊那些等著修改衣服的模特兒,全不悅地抗議起來。
「是我們先的,應該先把我們的衣服改好,我們可是很忙的,等一下還要趕場。」
在國內還沒有基礎的設計師就是這樣,用模特兒必須找名設計師的空隙;只可惜他向來合作的拍檔在這發表會旺季,都有工作在身,無法和他同來,如果那些合作多年的模特兒、燈光師、場景布置設計師都能來,一切都會簡單很多。
「我來幫忙。」美羽看見他這麼忙,心中也想幫忙,只是不知從何幫起,現在好像有機會了。
子榆看她一眼,把手上的衣服交給她。「就拜托你了。」
「不行,怎麼可以隨便找一個人來改這些作品?」好像這樣會降低服飾的價值似的,模特兒們紛紛抗議起來。
「她是服飾界的明日新星,誰說她不能改我的作品?你們會是第一批穿到她的作品的人,回去請自行謝天謝地一番。」子榆的手按在美羽的肩膀上,那力道不強不弱,剛好夠給予她信心。
听見設計師這麼說,模特兒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扁扁嘴了事。
「就照平常的方法去改。」他給她打氣,順便在耳鬢偷得一吻。「如果她們欺負你,我回來時告訴我。」說著,他往前台去,美羽則開始為那群模特兒修改起服飾。
這些衣服看起來,仿佛不是出自人類之手,不管是風格設計、布料選擇、車縫、熨燙、洗染方面,都有種令人敬畏的力量,好像它們由天神所設計,由眾多天使編織而成,不小心落到人間來的!
美羽很仔細地車縫著,怕不小心弄壞這些特別的設計。
「喂,你是不是Jack的女朋友?」有人問美羽,態度是輕佻不客氣的。Jack是子榆的英文名字。
「是。」美羽並不否認,如果這些人想來挑撥他們,她們恐怕打錯了主意。
「你的眼光不錯,不過他的眼光稍差了點。」
「謝謝你哦,這點我和他都很清楚。」美羽很用心的在工作,而且她的動作很快,專科生的身手可不能被人瞧扁。
「既然你們早就知道,為什麼他還要和你在一起?」她們對她的反應感到非常意外。
美羽聳聳肩。「也許他當作在做善事吧。」想對她施展蜚短流長的招式?恐怕她們要失望嘍!
她們對美羽所表現出來的自信,感到非常不可思議。「話再說回來,難道你不怕嗎?這個圈子美女如雲,他遲早會移情別戀的。」
美羽遞出一件改好的衣服。「再試穿看看,不行再來改。」她又拿過一件,她的動作越來越快。「無所謂,當他移情別戀時,也是我另擇良木而棲時。」沒有人規定誰必須為誰死心塌地。她不怕他移情別戀,因為她知道他不會。
好像她為他們的戀情練就金鋼不壞之身似的!大家對美羽處之泰然的態度非常意外,到底他們的感情穩固到什麼程度?
「是嗎?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里為他工作,他表面雖然沒有移情別戀,暗地里卻常給我們暗示呢。」有人隨口挑撥著。
「哦。」這是美羽的回答,她頂多相信是這些女人在暗戀他,說他看中這些人,她是不會相信的。
「你應該知道吧,就是那種……那種很……不能讓人知道的暗示……」說完,她們曖昧一笑。
「上床的暗示吧?他有跟我說過,你們到他家里去討論服飾的事時,好像有上床。」美羽隨口一說。既然她們要她誤會,她就來個心知肚明,看她們怎麼辦。
「你知道了?」女人們的口氣驚異得大嚷起來。
「他跟我說啦,他說你們的技巧都還不錯,還說在結婚之前要我多向你們學習。」她手邊待改的衣服也差不多,看看忙得不可開交的子榆,他也剛好看見她,正帶著笑容向她走來。
子榆從背後摟住她,看見她手中的工作剛好完成。「忙完啦?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會過勞死。」他在她的唇畔印下一吻後,轉而吼向一旁看戲的模特兒。「看什麼看?還不快去試裝?!排演時間快到了!」
模特兒們一哄而散。
「在跟她們聊什麼?」他在她的耳畔輕問。
「在聊你的移情別戀。」美羽俏皮地笑笑。
「啥?」子榆跟著失笑。「怎麼說?」
「她們說你和她們有曖昧關系。」她倒要看看他怎麼辯白哩。
「我跟她們?噢,你千萬別听她們胡鬧,我跟她們半點關系也沒有,你千萬別相信。」子榆著急起來。「別人怎麼認為我不在乎,你一定要相信我。」
美羽竊笑著。「可是我不信也不疑。」
「不可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只能相信我。」他的心被她緊緊地揪在手中,她的任何不確定都會使他疼痛難挨。
美羽看他這樣子,終于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子榆一看見她賊兮兮的笑容,心中馬上明白是她的惡作劇。「是你說的?你說我和她們有曖昧行為?你害我這麼提心吊膽!」他用雙臂把她夾緊,以示懲罰。
美羽邊笑得花枝亂顫,邊掙扎。「她們支支吾吾的嘛,我只不過替她們把不敢講的話說完……哦,你的反應很可疑,是不是作賊心虛啊?」
子榆氣得說不出話來。「我要咬你的耳朵。」
美羽很快就逃月兌了。「你是巫婆的兒子啊?哪有人喜歡咬人家耳朵的?不可以再咬我的耳朵。」他每次都亂咬她的耳朵,真是怪癖。
「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咬,誰叫你亂听又亂說。」他拔腿追逐她。
「我也不管啦,是你太出風頭,變成美女們的話題,錯不在我。」美羽閃躲不了多久,就被子榆抱在懷中。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把自己弄丑一點。」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外貌如何呢!
「神經病,有那麼帥又有才華的男朋友,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她水靈靈的眼與他炯亮的眼相視,無限的情意在彼此間交流。
美羽偎進他的胸懷,她好愛、好愛他。「我們還談到一件事哦。」
「什麼事?」他的臉頰磨蹭她的發、她細致的臉。
「她們認為你和我交往太可惜。」她引頸翹望他,眼中有絲惋惜。
「誰說的?」他怕這傷害到她,任何女孩子听到這種話都會受到傷害。「沒有的事。」
「你知道我怎麼回答的嗎?」她對他的反應非常滿意,不枉她對他那麼深的信任。
「你先跟我說是誰向你說這些的。」他比較在意誰傷害她。
美羽徑自不理會他。「我說,你在做善事。」
子榆終于知道她真正的意思,露出會意的笑容。「你哦,真是淘氣。」
美羽開心的笑起來,不可言喻的默契在彼此間交流,纏綿的情意很快就讓他們陷在彼此的熱吻里;直到有人驚擾了他們的甜蜜——
「設計師,麻煩你來看看配飾。」
子榆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美羽。「我們又要開始忙了。」
美羽欣然應允,她愛他,願意與他同進退。
所有的準備告一段落,正式的彩排終于在焦頭爛額的忙碌下開始了。
舞台上燈光明滅不定,似急而緩的節奏不停地流泄著,模特兒們依不同的服飾踩著不同的台步,在聚光燈下展露充斥個性之美的下一季服飾。
那些秋季服飾有的華麗、有的隨性、有的坦率、有的居家、有的則充滿秋天的蕭索氣息,其中散發著無以名狀的極端個性化風格,又蘊含一股難以形容的魅力,幾乎可預想它即將得到熱烈的回響。
子榆坐在台下,手中握著筆,邊觀看排演、邊做筆記。
他的手動得很快,他的神情很認真,所有的精神全凝聚在舞台上那群模特兒身上,他的眼神冷靜、犀利,帶著洞悉一切的魄力。
美羽坐在他的旁邊,覺得她的精神和他一樣緊繃、嚴肅,可是她喜歡這樣的他,她喜歡認真的男人,認真的男人總在不經意中散發著毫不矯飾的原始魅力,尤其他這麼認真、熱忱。
最初的總場排演結束了,子榆像個電影導演似的跳上台去喊卡。
「你,把台步走一遍。」
那模特兒很專業的重復剛才的台步。
「腳步要再大一點,這套吉普賽裝的節奏很強,你要把腳步跨出去。回身可以放慢,營造出流浪者那種隨性的味道……」
「你的手擺動太大,居家雖然隨意,不至于太放,應該是溫柔的感覺……」
「注意腳步……」
「抓住你的節奏……」
「把個性表現出來……抓住蚌性的表情……」
「燈光,請你先打亮,再慢慢消減它的強度,到後來變成和衣服同色系……」
「音樂,再強烈一點……」
子榆忙得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他一一指正著方才工作人員的不足,忙著表演最後的定案,也是最初的練習,畢竟下星期就是成敗的關鍵,這一個禮拜是最重要的。
美羽一直在旁邊看他忙碌,他忙成那樣,她實在心疼,但,她又沒有半點幫得上忙的地方。
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他,他的認真與熱忱,使得跟他工作的人也認真熱忱起來,而每當他回頭發現她注視他,一定會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
忽然有個熟悉的身影走近她。「嗨,美羽。」是琳達,她剛從舞台上下來,她的表演可圈可點。
「你好。」美羽向她打招呼,由于她是這場發表會負責人的關系,美羽常和子榆與她踫頭。
「怎樣?初步看到這場秀有什麼感覺?我看你看得很認真,似乎是內行人。」琳達拉她到一旁坐下。
「很好。我不知道子榆的風格是這樣子,老實說,滿吃驚的。」當畫上那些虛構的東西,活生生的以超乎想象,又近乎完美的風貌展現在眼前,即使那不是她的作品,她也能感受到那種非凡。
「我也很吃驚,他的構想超乎我的認知與想象,這是我所表演過最特殊的作品。」琳達對這次發表會抱持非常肯定的態度。
美羽微笑著,她對子榆受到這樣的肯定感到與有榮焉。
這時子榆已忙得差不多,他信步走過來。
「我們一致覺得這麼好的作品不在人類的能力範圍內,老實招來,你是不是獲得什麼神助?」琳達和子榆打哈哈。
「要是有個神只願意來幫幫我就好了。」他抱起美羽,自己再坐在她的椅子上,把她放在他的腿上,讓他們能擁有彼此,也讓他們同時受到琳達的注意,不遭到任何形式的冷落。
「怎麼?還不滿意啊?」琳達頗感意外。
子榆的眉頭糾結起來。「感覺不太完美,好像少了什麼。」這是他所煩惱的。「這是以季節為主題的秀,家居的、流浪的、華麗的、寂寞的都有,可是又覺得少了什麼……好像句點總不夠完美……不夠讓人驚艷……」他不太能掌握少掉的是什麼。
「現在再設計也已經來不及,離發表會只剩一個星期的時間……你也別再煩惱了,把眼前的做好比較重要。」琳達勸他別再管那些,眼前已經很令她滿意,她不希望他再為那些難以察覺的缺失傷神。
「我盡力。」要他放棄很難,他是對自己的作品極力追求完美的那種人,如果明知作品有缺失卻沒去補救,他心中會有遺憾。
「就這樣啦,這些日子你也忙壞了,先回去休息吧。」像專程來放子榆假似的,琳達說完,就徑自走了。
把美羽按在懷中,子榆暗自沉思著,他的作品中到底缺少什麼?而他還沒表現的是什麼?
「你還在想?」美羽從他懷中鑽出來。「別想了,難得放假,我們去玩,來台北那麼久,都沒有去逛過街,我們去逛街吧。」她拉著他,一路跑出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