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五年,凌寶兒首次嘗到幸福的滋味。
白天,她和譚仲宇一起到學校上課。傍晚回家,開始煮晚餐,譚允琛再忙也會盡量抽空回家一起吃晚飯。飯後,他們會齊聚在客廳吃水果,順便閑聊當日所發生的事情。
每天的生活雖平淡,但充滿幸福與快樂,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傍晚六點多,凌寶兒正在廚房里忙著煮晚飯,臉上布滿細小的汗珠,唇畔掛著幸福的傻笑。
譚允琛走入廚房,從背後摟著她的腰。「上了一整天班,不累嗎?怎麼不交給佣人去做?」
「欸,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呀?」凌寶兒回頭笑望著他,小手拿著鍋鏟繼續炒菜。
他啄吻她的唇一口。「是啊,想了妳一整天,忙完重要的事就盡快趕回來見妳了。」
以前他見別人談戀愛,總認為是非常浪費時間的一件事,他寧可把追女人的時間,拿去談生意賺大錢。但現在他卻不再如此認為,只要能和心愛的她在一起,要他犧牲什麼,他都願意。
「呵呵,你的嘴真甜哪!」凌寶兒甜蜜傻笑,幸福得不得了。
「讓佣人來做吧,妳每天下班就要趕回來做飯,看妳那麼辛苦,我會心疼。」他幫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又沒關系,我喜歡做飯給你們吃。」
烤箱發出叮的一聲,她將鍋鏟遞給他。「喏,幫忙一下吧。」
她戴上隔熱手套,走向烤箱,從里頭端出香噴噴的烤雞,走出廚房放到餐桌上。
轉身回到廚房,見到譚允琛穿著西裝,動作生疏地在鍋里胡亂攪拌,額頭沁汗,神情嚴肅,彷佛正在應付一筆相當棘手的大生意,她忍不住炳哈大笑,奪過鍋鏟。「算了,我來。」他的手只適合拿筆和生意伙伴簽合同,不適合拿鍋鏟啊!
她利落地將青菜裝入盤子里,遞給他。「端出去吧!」
「是。」他乖乖點頭,幫忙端菜出去。
一會兒後,香味四溢的菜肴全上了桌,他們就位坐好。
譚仲宇撐著下巴看著譚允琛,嘴里發出嘖嘖的驚奇聲。「大哥,這根本不像你啊,你吃錯藥啦?」
看凌寶兒把他教得多好,一個集團的大老板竟然肯乖乖幫忙端菜、盛飯,真是奇跡。
「少唆,餓了就快吃。」譚允琛白他一眼。這小子越來越大膽了,竟敢嘲笑他這個大哥。
凌寶兒揉揉譚允琛的頭,挑眉睨向譚仲宇,炫耀著。「所以啊,要讓男人乖乖的,一點都不難。」
「連妳也笑我?真行!晚上可有得妳好受了。」譚允琛吮咬她唇瓣一口,噙著壞壞的笑容。
凌寶兒噤聲,縮手,臉兒霎時紅了。
「喂,不要當著清純少男的面上演限制級的畫面,非常惡心∼∼」譚仲宇抗議,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適時,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李管家接听後,急急走進飯廳。「大少爺,夫人住所的警衛來電,說夫人出事了。」
歡樂的氣氛瞬時冷卻下來,譚允琛臉色一沈。「她又做了什麼?」
之前,她在宴會上為了男人爭風吃醋,竟當眾出手打一名女藝人,媒體記者將這件事大幅報導,還把她過去每段荒唐的情史全挖出刊登在新聞頭條,她是嫌丟臉丟得不夠大嗎?現在又想搞什麼?
「夫人喝醉酒,揚言要跳樓自殺。大少爺,您要不要快點去看看夫人?我怕她真的會……」
「該死!」譚允琛忿忿咒罵,吩咐李管家。「快打電話告訴那里的警衛,千萬別讓這件事傳出去,免得讓媒體記者知道。」
「是。」李管家快速跑去打電話。
譚允琛站起身,欲走出飯廳。
「允琛,我陪你去。」凌寶兒走到他身旁,一臉憂心。
她擔心譚允琛不小心又會和他母親爭吵起來,如果刺激到她的情緒,那就危險了。
「我也要去!」譚仲宇心急地站起。
「你留在家,我和寶兒去就行了。」
譚允琛牽著凌寶兒,邁出餐廳。
十幾分鐘後,譚允琛和凌寶兒兩人趕到倪蓓儀住所的十六樓頂樓,見她站在矮牆外的平台上喝酒,嘴里不斷喃喃自語。
兩名身材高壯的警衛深怕刺激她,不敢太靠近,只能和她保持一段距離,不停苦勸她打消死意。
「倪蓓儀,妳到底鬧夠了沒?快點過來!」譚允琛怒喝。
「別這麼凶嘛,這樣會更加刺激她的情緒。」凌寶兒拉拉他,低勸道。
「OK!」譚允琛深呼吸,控制脾氣。
倪蓓儀沒有回頭,仍舊落寞地蹲在平台上哭嚎︰「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他們都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妳待在這里,我過去拉她回來。」譚允琛低聲對凌寶兒說道。
「小心一點。」凌寶兒握了他的手一下。
「嗯。」譚允琛和兩名警衛使眼色,悄悄靠近矮牆。
「我只是想找個真正愛我的男人,為什麼會那麼難……」倪蓓儀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無奈地哭喃。丈夫死後,她周旋在各個男人之間,就是想覓得一份真愛,但每個男人都只把她當成玩物,沒人對她付出真心,她逐漸感到心灰意冷,不想再活著受寂寞的煎熬了。
趁她不注意,譚允琛和兩名警衛一起迅速躍過矮牆,悄聲靠近她。
倪蓓儀突然發現他們,慌張地站了起來,退後幾步。「別再過來了,不然我就馬上跳下去!」
「譚夫人,您別再往後退,否則就要摔下去了。您千萬別激動,我們保證不過去。」兩名警衛停住腳步,站在譚允琛身後。
「沒有愛情,妳就活不下去?」譚允琛冷聲道,雙拳握緊,隱忍怒氣。難道她就不能睜開眼楮看看,除了那些男人,她身邊還有一個親生兒子需要她的關懷?!
「你愛過人嗎?你會懂嗎?」倪蓓儀泛起譏笑,雙手遮臉哭泣。「你永遠不懂一顆心孤零零的漂泊,倦了也找不到棲息地,是多麼悲哀的事……」
「悲哀?」譚允琛悄悄邁步接近她,哼出苦笑,眼露哀戚。「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從樓梯滾下,摔斷了腿,希望妳帶我去醫院。結果,妳卻對我說希望我和爸兩人能早點去死。連親生母親都不愛我,我是不是活得更悲哀?是不是也該去自殺?」
站在矮牆邊的凌寶兒听見譚允琛的過去,鼻頭一酸,好心疼他。
倪蓓儀不停哭著,身子不停晃動,頻頻往後退,突然腳下踩空,就要從高樓摔下──
「媽!」譚允琛心一緊,竭力嘶喊,火速撲上前趴在平台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緊緊拉住她的手。「媽,別怕,我馬上拉妳上來。」
「允琛,小心點!」凌寶兒雙手合十,不停祈禱他們母子平安無事。
「放開我!讓我死!」倪蓓儀卻企圖掙月兌譚允琛的手。
「媽,求求妳別這樣。」譚允琛眼眶泛紅,苦苦哀求。只要她活著,就算她痛恨他一輩子,他也無所謂了。
溫熱的淚滴落倪蓓儀的臉上,首次見到他傷心脆弱的模樣,她一怔,感覺驚訝。她從沒愛過她這個兒子,一直以為他也是恨她的,巴不得她早點消失,但沒想到他如此在乎她……
兩名警衛沖上前,幫忙救起倪蓓儀。
確定倪蓓儀沒事,譚允琛放心地站起身,卻不慎踩到酒瓶,腳一滑,往外摔去,雙手及時抓緊平台邊緣,身子懸在空中。
「允琛!」凌寶兒尖叫,心擰緊了,全身血液彷佛瞬間凍結。
倪蓓儀坐在一旁,嚇得呆住了。
兩名警衛迅速彎身拉起譚允琛。
「謝謝。」譚允琛向兩名警衛致謝。
凌寶兒費力地翻過矮牆,緊緊抱住譚允琛,已被嚇哭了。「你嚇死我了……」
「別哭,我沒事。」譚允琛柔聲哄著,輕拍她的背脊,目光移向倪蓓儀,心窩泛起一陣酸楚。
倪蓓儀首次見他溫柔地哄著一個女孩,心中的驚訝更深了。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無情的人……
凌寶兒輕推開他,緊張的察看他全身上下,發現他手肘處的擦傷,更心疼了,忍不住罵道︰「還說沒事?都受傷了!」
「手不痛,但看到妳哭我會心痛。」譚允琛抹去她的淚,輕吻她的唇。
「不要老是說肉麻的話。」凌寶兒破涕為笑,輕搥他的肩。
忽然想到什麼,她轉身瞪向倪蓓儀, 哩啪啦罵了一長串。「妳老罵他冷血無情,但身為母親的妳,有教過他要如何去愛人、如何去關心人嗎?妳丈夫不愛妳,並不是他的錯,妳憑什麼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他身上?妳怕寂寞,需要愛與關懷,他也是人,難道不需要嗎?妳要尋死,他拚命救妳,他那麼在乎妳,妳感覺不出來嗎?」
要不是為了救她,譚允琛也不會差點喪命,凌寶兒氣到眼淚又拚命掉落。
她憤怒的樣子,就像一頭母獅勇敢捍衛著幼獅,不容別人欺負她的寶貝。譚允琛心中滿溢感動,眼眶濕濕的,從背後摟緊她。「寶兒……」這輩子,他只要有她的愛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妳連自己都不愛,又憑什麼要求別人來愛妳?」凌寶兒繼續罵道。
倪蓓儀沉默地站起,爬過矮牆,滿懷心事地離開。
「麻煩派人看著她,我怕她又會出什麼意外。」譚允琛對兩名警衛說道。
「好的。」兩名警衛離去。
「我還沒罵完,她怎麼離開了?」凌寶兒氣嘟了嘴。
「算了,讓她靜一靜。」譚允琛微笑,擦干她臉上的淚痕。「我現在很想吻妳,妳別再說話了。」
「什麼呀──」
他覆住她的唇,吞沒她的聲音。
回到車上,凌寶兒馬上翻出急救箱,幫譚允琛的傷口搽藥,貼上紗布。「好了,我們回家吧!」
見他直勾勾盯著車外,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倪蓓儀走出大廈,進入一家便利商店,一名警衛則緊緊眼在她身後。
「她又想做什麼?」凌寶兒疑惑,希望她別再尋死,別再給譚允琛添麻煩了。
半晌後,倪蓓儀踏出便利商店,坐在路邊一邊沈思,一邊抓著酒猛灌。
譚允琛眸色暗沈,流露濃濃憂郁。
凌寶兒偎在他肩上,一只手遮住他的雙眼,悶悶地說道︰「別看了,免得越看越難過。你一難過,我的心就會很不舒服。」
他拉下她的手,覆上他的心窩,讓她感覺他心髒的跳動。「以後除了妳,不會再有人能讓『他』受傷。」
凌寶兒嘆氣,清楚他在撒謊,他根本無法不去在乎自己的母親。「算了,我們別回去了,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面館很好吃,我們去嘗嘗。」
現在回家,他一定又會獨自關在房里默默悲傷,她還是陪他四處走走,散散心好了。
「妳煮了晚飯,我們回去吃,別浪費了。」他可不想讓她白忙一場。
「放心,譚仲宇會負責吃光的。走唄,自從我們交往以來,好像都還沒單獨出去約會過。」她噘起小嘴,抱怨地瞅著他。
他只好微笑點頭。
凌寶兒報上地址,吩咐司機開車。
填飽肚子,凌寶兒挽著譚允琛踏出「朱記刀削面館」,一手模模月復部,小嘴彎著滿足的笑容。
「哇,吃得真飽!這家刀削面真好吃,面條口感光滑,Q韌有勁,湯頭又鮮美,贊贊贊,我們下回再來吃吧!」
「好,下回再來。」整晚都見到她燦爛的笑容,令譚允琛的心情也開朗不少。「現在該回去了吧?我還有些工作要做。」
「不要嘛∼∼我們晚點再回去,我們四處走走啦。」她臉兒磨蹭他的手臂,眼露哀求,發嗲撒嬌著。
他真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她很少見他讓自己的心情輕松放假。不管啦,今晚她死拖活拉都要他陪她散步。
听見她嬌柔的嗓音,譚允琛全身骨頭都快酥了,低頭湊近她的耳朵。「別用這種語調說話,會讓我把持不住,很想和妳瘋狂。」
「嗟∼∼慘了,你的思想越來越不干淨了。」凌寶兒羞紅臉,懲罰地掐捏他的臉頰。
譚允琛低聲笑了,與她十指緊扣,沿街漫步。感覺幸福洋溢在空氣中,一呼吸,就能聞到。
走了好一會兒,凌寶兒忽然見到一名懷有身孕的少婦步出一家自助餐店,辛苦地拖著垃圾,追趕垃圾車。
「好辛苦喔,挺那麼大的肚子還拖著一大包垃圾……我去幫她。」
譚允琛還來不及說話,凌寶兒就已經松手,跑到少婦身邊。「我幫妳!」
她從少婦手中接過垃圾,沒想到垃圾太沉重,瘦弱的她也拖不太動,她對少婦尷尬一笑,牙一咬,使勁全力想拎起垃圾。
「我來!」譚允琛沉沉嘆氣,輕松接過垃圾,追上垃圾車,將垃圾丟入。
「妳有寶寶了,要小心一點,不要再提那麼重的東西,很危險呢。」凌寶兒提醒著少婦,仔細一瞧,發現她長得好美,尤其那雙水盈盈的美麗秋眸,多勾人心魂啊!縱使少婦穿著一身老舊的孕婦裝,卻仍然掩蓋不了她身上那股清靈嫻靜的氣質。
「謝謝你們。」少婦的嗓音輕輕柔柔地,好听極了。她的目光對上迎面走來的譚允琛,頓時一怔,眼中流露復雜心緒。
譚允琛走回凌寶兒身邊,詫異地望著少婦。「可人?!」他一直以為三年前她離開後,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踫面。
「這麼巧,你們認識?」凌寶兒目光在譚允琛和少婦之間流轉。
「好久不見。」程可人彎出柔笑,瞥見譚允琛親密攬著凌寶兒的腰,眸色略黯,藏住深深情意。「她是你女朋友?」
譚允琛微笑頷首,深情瞅著凌寶兒。
她是誰?凌寶兒以眼神詢問他。
「程可人,我以前的未婚妻。」譚允琛介紹著。
喔,原來就是三年前在結婚前夕逃跑的那個女人呀!
凌寶兒禮貌地與她握手。「妳好,我叫凌寶兒。」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做,先回去了。」程可人眷戀地深望譚允琛最後一眼,轉身欲走回自助餐店,突然有兩名嚼著檳榔的粗壯男人攔住她的去路。
「高太太,妳欠我們的八十萬,究竟打算何時還?」男人甲率先開口。
「對不起,這麼一大筆數目我現在沒辦法──」程可人面有難色。
「什麼沒辦法?!我們已經讓妳拖欠三個月了,妳再不還,我們很難向上頭交代啊。」男人乙粗魯地抓著程可人的手。
「喂,你們干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凌寶兒跑了過來,拉開男人乙,將柔弱的程可人護在身後。欺負孕婦,算什麼男人咩!
程可人詫異地瞪著凌寶兒的後腦勺,沒料到她會沖過來幫她。
「丫頭,不關妳的事!」男人乙伸手想推開凌寶兒,才舉起的手腕卻突然被人扣住。
「別踫她!」譚允琛迸出森冷嗓音,擋在凌寶兒身前,加重手上的力道。
「放手放手!」男人乙痛得哼聲連連,不斷求饒。
譚允琛甩開他的手。
「我們老板說了,如果妳今天沒把錢還清,就要把妳抓回去。」男人甲對程可人說道。
程可人沉默無語。
「妳欠他們錢?」譚允琛轉身看向程可人。
「三個月前,她丈夫向我們老板借了八十萬當賭資,結果全輸光,他就和情婦跑了,現在我們當然找他老婆要債了。」男人乙說。
「八十萬是吧?小數目而已,他有,他幫她還!」凌寶兒拍拍譚允琛的胸脯,十分同情程可人的遭遇。如果今天他們不幫她,她被抓走了,下場一定很淒慘!
譚允琛瞇眼望了凌寶兒一眼,最後乖乖地掏出支票本,填了張八十萬的支票。「借據?」
男人甲一手將借據遞給譚允琛,一手接過支票,確認無誤後,和男人乙迅速離開。
「謝謝你,那些錢……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還給你。」被最愛的男人瞧見她落魄的模樣,程可人感到有些難堪。
「無所謂。為什麼會搞成這樣?」他還記得當年她要離開時,曾對他說過,那個男人保證會愛她一輩子,沒想到如今卻丟下她和月復中的孩子獨自面對困境。
程可人苦笑搖頭,不願多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她走進自助餐店。
「她好可憐喔,竟然會遇到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凌寶兒同情地嘆息,環住譚允琛的腰,仰頭望著他。「對了,當初你怎麼認識她的?上次,我好像听你母親說她選在結婚前夕逃跑,為什麼呀?」
「她原本是孤兒,當年我父親認她作干女兒,我父親很疼她,知道她喜歡我,就命令我和她結婚。但後來她發現我根本不會愛任何人,她就選擇離開譚家,嫁給一個懂得愛她的男人。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是如此的不可靠。」
「你真的沒喜歡過她?」程可人長得那麼美,又溫柔,他怎麼會不動心呢?
「我從沒愛過她,就算現在再見到她,我也只把她當成朋友一樣看待,妳不會誤會吧?」他捧著她的臉,憂心問道。
「呿,當然不會誤會啦!」凌寶兒笑了,輕啄他的唇一下,瞥見程可人踏出自助餐店。「咦,她又出來了。」
她牽著譚允琛的手,走向程可人。「可人,那麼晚了,妳還要去哪?」
「回家。」看見他們十指緊扣,態度親昵,程可人一陣心酸,反應有些冷淡。
「回家?我還以為那家自助餐店是妳開的耶。」凌寶兒說。
「不是,我只是在那幫忙而已。」程可人繼續往前邁步。
「妳住哪?我們送妳回去。」譚允琛問道。
程可人突然停住腳步,瞅著譚允琛,神色復雜。「這三年來,你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不會浪費時間和女人約會,也不會對女人溫柔,但現在他全變了,變得好陌生,她幾乎都快不認識他了。
譚允琛笑望凌寶兒一眼,沒說話。
「不必麻煩你們了,我自己就能回去。再見!」程可人輕扯嘴角,露出虛假的笑容,拐入一條幽暗的小巷子。
「她一個人回去,會不會很危險啊?我們在後面陪著她好不好?」這里的治安不太好,凌寶兒不太放心。
「妳很愛管閑事!」譚允琛筆意取笑她。幫忙陌生人倒垃圾,又徑自答應幫忙還債,最後還想護送人家回家,現在很少人像她這樣多事了。
「是熱心助人!」凌寶兒皺皺鼻子,抗議。「到底要不要送她回家咩?」
「好好好,我知道妳最善良了。」譚允琛牽著她,彎進小巷子。
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凌寶兒趕緊捏住鼻子,看著那一排破舊的平房。「她不會住在這里吧?」這可是貧民區耶!
譚允琛沉默,沒想到程可人淪落至此。
「小姐,多少錢啊?」有名中年男人迎面走來,色迷迷地盯著凌寶兒。
凌寶兒害怕地躲到譚允琛身後。
「滾!」譚允琛推開男人,掄拳恐嚇他。
男人嚇得縮縮脖子,快速溜走。
「這里真的太可怕了。」她看著幾個濃妝艷抹、穿著清涼的婦人站在某間房子前,想也知道她們正在等待什麼。
前方突然傳來程可人的驚叫聲,譚允琛和凌寶兒迅速沖上前,見一名喝醉酒的男人將程可人壓在牆上,企圖輕薄她。
譚允琛一把拉開男人,送上狠拳。
「妳有沒有事啊?」凌寶兒扶著程可人,緊張地問。
「你們跟蹤我回來?」程可人輕推開凌寶兒,討厭她的觸踫。
「我們擔心妳嘛!」凌寶兒尷尬地搔搔頭。
男人挨了幾拳後,落荒而逃。
「他沒傷到妳吧?」譚允琛走到程可人面前。
程可人搖頭。
「妳一個人住在這太危險了啦,還是搬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吧!」凌寶兒說。
「搬?我能搬去哪?」程可人苦笑,推開破舊的木門走進屋子里。她現在身上根本沒多少積蓄,只住得起這里。
「幫幫她吧。怎麼說,她也是你父親收的干女兒啊!」凌寶兒拉拉譚允琛的衣袖。
譚允琛點頭,和凌寶兒一起走進屋里,環視狹窄的屋子,對坐在藤椅上的程可人說道︰「我在市區有間公寓,妳去那住吧,我會派人好好照顧妳。」
程可人低掩眸子,斂起紊亂的情緒。雖然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但這三年來,她從沒有停止愛過譚允琛,如今再見面,她有股沖動,好想好想重新回到他身邊。
「妳不喜歡嗎?」凌寶兒想了想。「那妳搬來譚宅和我們一起住啊,不然妳獨自住在這,我們會很擔心妳的安危。」看她肚子那麼大,應該也快生了吧,丟下她一個人真的不太好。
「也好,爸臨死之前叮囑過,如果有天妳回到譚家,要我好好照顧妳。妳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譚允琛接口說道。
「干爹死了?」突來的消息令程可人感到震驚,見譚允琛點頭,她眼眶紅了,後悔她離開譚家後,就不再和譚家聯系,連干爹辭世的消息都不知道。
「妳的決定如何呀?」凌寶兒問。
程可人抬頭,直勾勾盯著譚允琛,深藏心里的情意悄悄翻涌而出。「好!」
現在的他已經和以前不同了,或許他們之間還是有機會發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