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青,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遠揚不會倒了,他答應把公司還給我了!」
茉莉心情自在而愉快,趁著空間,她撥了電話給魏漢青。
「真的?!恭喜你!」魏漢青也覺得興奮,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唉!那我怎麼辦?」
「你怎麼辦?」茉莉尚未會意。
「我老爸在逼婚了,他要我們趕快把婚期定出來!」他頹喪地說。
「這……」茉莉為難遲疑著。
「唉……」他又嘆了口氣。
茉莉不忍心,于是沖口說出。「漢青,你放心,我會跟你結婚的。」她看朋友有難,于心不忍。
「真的嗎?茉莉!你真的要幫我?」魏漢青不敢相信地大喊。
「這是我們講好的,雖然我的困難解決了,但是我既然曾經答應你,我就要做到。」
重視信用的她,堅持實現承諾,她心想,先幫了他這個忙再說,然後兩人再一起研究解決之道。至于席介天……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啟齒告訴他。
「茉莉,謝謝你,我真是感謝你。」
「先別謝我,你應該開始煩惱以後該怎麼辦。」
「這個好解決啦!我自然有辦法,不過……茉莉,我想問你一件事。」他斟酌著。
「什麼事?」
「你跟那個席什麼的那男人……到底……」魏漢青吞吐地猜測著。
「一切……都很好。」茉莉慢慢說道,輕綻著一朵恬靜而幸福的笑容。
「這麼說,你愛他?」魏漢青了然一笑。
「我想……是的!我愛……真的很愛。」
第一次這麼直接告訴朋友她愛上一個人,茉莉羞紅了一張臉,還好魏漢青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那麼,我想我們還是別結婚好!」
「為什麼?」
「你的他不會在意嗎?你要怎麼跟他說?」他提醒茉莉。
「嗯……」茉莉認真沉吟著。「我……我想,會有辦法解決的。」
「不行!你認為他會讓你幫我這個忙嗎?沒有一個男人會答應這種事的。」
「讓我想辦法好嗎?我來溝通看看,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到,我一定要跟你結婚。」
「茉莉呀!行不通的,謝謝你的兩肋插刀,我會另外想辦法。」
「你還有什麼辦法?」
「看看!或許另外找個替身。」
「這樣啊……」
「好了!我還有事要忙,有空再聊吧!」魏漢青手邊正好有事,他匆匆掛上電話。
收了線後,茉莉猶不安地發愣著。
她總覺得過意不去,讓魏漢青自己解決這件事似乎不妥。
尤其,他們的婚訊早已公開,被媒體大肆報導,接下來的後果魏漢青要怎麼處理?!
席介天佇立在門外的身影,陰沉而安靜,散發著無息的怒火。
尹茉莉——
你要嫁給魏漢青?!
你居然敢玩弄這樣的手段?!
他雙拳握了緊,手背上的青筋暴露滿在憤怒的拳頭上。
***
斜陽灑了一室,空蕩無人的屋內不見伊人。
往窗外循去,茉莉斜躺在露台的椅上睡著了。
她熟睡著,雙腿上擱著一本書,秋天的陽光灑在她波緞般的長發,閃爍著耀眼的光采。
席介天站在窗邊不發一語地窺視,頓時覺得他此際的心底是柔軟的。
她的柔、她的美,教誰不憐惜?
但她為何是蛇蠍一般的女人,竟膽敢欺騙他得回遠揚集團後,她就要嫁給魏漢青了,不是嗎?
這女人的如意算盤未免也打得太好了!
暴躁地點燃一根香煙,長吁一口煙霧,他手指夾緊了濾嘴,忿瞪著前方的她。
他告訴自己︰我不會讓她如意的、絕對不會!
但同時,煎熬的矛盾又襲了上來——
他愛她……誰教他愛她!他不忍心折穿她的謊言,不願兩人之間再發生沖突,他不想再一次給她傷害呀!
這樣的矛盾,撕裂了他,他緊閉上眼,拒絕自己的視線投向她。
猛一回頭,安妮在他身後靜默著。
「我有準你擅闖這里?」席介天不客氣地惡斥,他暴躁到極限,胡亂熄滅掉手上的香煙,他走向樓下。
安妮跟了上去。「你為了她暴躁?!」
「我以為你學乖了,懂得沉默了!」席介天諷刺出口。
「我以為我的對手永遠只有段昕月。」安妮沉重地說出口,第一次,吐露對他的情感。
席介天定定注視著她,多年來,她從頭到尾死心塌地隨侍,為的是什麼,他並非不明白,會讓她這般一廂情願地付出,是因為他以為她能夠處理自己的感情,沒想到她今天會突然說出口。
「你想要的我無法給你。」
「我不後悔。」
安妮一徑痴心,明知他愛上了尹茉莉,她仍舊堅持。
「你沒有必要這樣對我,這麼久了,難道你還不清醒、還不明白?」席介天暴躁地反駁。
「不!我就是夠清醒、夠明白!我明知你愛得痛苦,卻只能袖手旁觀,我不想看你這樣下去了,一個段昕月已經夠了,現在你還不怕嗎?你可以選擇愛你的我,你如河對待我都無所謂,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繼續陷在里面了!」
安妮激動地大聲說著。
「包括我這樣對你?」
他突然粗暴地掐住她的下巴,粗魯胡亂的吻,在她的唇上肆虐著,一只手扯開她兩件式的薄罩衫,她衣衫不整地露出一整片臂膀。
「我不後悔,什麼都願意。」她不反抗,反而緊抱住他。
席介天呆頓住,久久,他為她整整衣服,讓她凌亂的衣著回歸原位。
「你……不要這麼傻,何必!」
安妮傷心地撲進他懷里哭出聲。「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選擇我?」
席介天沉思著,沒有動作,任由她在他胸前發泄。
此時,茉莉靜靜地從樓梯口探頭……
她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幕,讓她全然無法思考。
***
三天過去了,茉莉無言地等待著。
席介天為何三天都不曾回來過?
是否,他這三天都在那名女人那里?
他放她形影孤單地守在這宅子里,這幾天,她吃不下、睡不好,他為何要這樣躲避她、棄她于不顧?
她綻放一朵淒楚的笑,也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她怎能傻到妄想他會給她真心。
一切的柔情,已成昨日,原來,自始至終都是虛假的。
悄悄地移動腳步,如一縷幽魂般,她走向大門。
這時,門扉卻從外打開了。
安妮的身影悄然出現。
「你……」是她!
茉莉看向眼前生得嬌艷動人的女人,心底有股蠢動的妒意。
「你和我一樣,都只是個影子。」安妮走到她跟前。
「你是什麼意思?」茉莉不解地蹙起眉心。
「他心里永遠只有段昕月,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安妮定定注視著她,欲捕捉她眼里受傷的痕跡。
茉莉心底掙扎了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我一樣越陷越深,我知道你愛他。」
「你到底是誰?我見過你,听過你的聲音,但是我始終不知道你為何一直在他身邊?」
「我?我是安妮,跟著他工作很多年了,是他的秘書兼……伴。」安妮不覺使了個壞,說出「伴」的謊言。
茉莉心口一陣難受,緘默著不說話。
「我跟著他這麼久了,我了解他,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樣受害,永遠只當段昕月的影子,走不出他的世界。」安妮別有用心繼續說道。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當影子……」茉莉喃喃自語著。
「那麼你應該離去。」忌妒驅使安妮膽大地搬弄是非。
「我會的……我現在就走。」茉莉掩門走出屋子,她備感心痛,也不想知道安妮與他之間的細節。
此刻,她只想好好躲起來痛哭一場。
***
電梯門打開當下,席介天迎面而來。
「你去哪里?」他不帶絲毫情感問她。
「我……」茉莉後退一步,不想面對他。
「你想去哪里?我載你去。」
哪怕你是要找魏漢青那男人!
他壓抑著心頭同時矛盾著的情感與痛苦,輕執起她的手,帶她進電梯。
兩人靜默著,席介天逃避地將視線盯在電梯下降樓層的指示數字。
茉莉低首沉默良久,平撫著內心的難過,輕聲問起。「我不問你這幾天去了哪里,我只想問你……你愛我嗎?」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切,就看他這個回答了。
「……」席介天繃著一張臉,拒絕回答她的問題。
「你愛我嗎?願意娶我嗎?」
如果,他無法愛自己……那麼,所有的決定,在她心中自有一把度量的尺。
席介天掄緊了拳。「怎麼?如果我願意娶你,你就不嫁給魏漢青?」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別扯到漢青,我們之間與他無關。」當下,她出乎意料地平靜。
他只是瞪著她,對于她的意圖完全無法掌控,不知她心里所想。
茉莉等待許久,一顆心終究被傷得徹底。電梯門打開,她靜靜走出去……他沒有跟上來,也不留她?
「你身上的香味很好聞,可以告訴我,是什麼牌子的古龍水嗎?」
背對著他,她深吸了口氣,眷戀地將他的氣息納入鼻腔、烙在心底。
他依舊沒回答。
電梯門自動掩上,阻隔了兩人。
茉莉絕望離去……
她不要當昕月的影子,他心里……果真永遠只有她……
***
茉莉失神惆悵地悶在家中房內,昕月關懷地來到她面前。
「你再這樣會悶壞的。」她在茉莉身畔坐下。
茉莉抬起空洞的眼看她,驀地,鼻間嗅到的香息,讓她心跳漏了個節拍,意外地問起︰
「昕月姐,你身上的味道?!」
「在他身上也聞得到,對不?」昕月淡淡一笑,接著說︰「無意間在美國找到的,我很喜歡這種味道,有次他生日,我另外買了瓶送給他,沒想到他那麼喜歡,一直固定用這個牌子。」
听了昕月的話,茉莉難掩落寞。
這證明了,安妮所說的是事實,他的確忘不了她。
昕月別有暗示意味地說︰「他是很珍惜感情的人,教人不愛上他都難。」
接著又語重心長道︰「不過我心底對你爸爸根深蒂固的感情,真的無法讓他人所取代,我對他無法有男女之情,他對我亦是,我們都明白,彼此會是永遠的好朋友,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他更是重情重義的男人!」
「他重情?恐怕……只有對你……」茉莉回答的語氣酸酸的,她自己並沒有發現。
昕月笑著注視她。「你一定愛上他了!」
茉莉咬唇沉默。
「茉莉,听我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他也深愛你,你……」
茉莉打斷。「不!他不愛我,他並不愛我。」
他心底深愛的仍舊是你,根深蒂固忘不了的是你!茉莉痛苦地把話梗在喉里。
「茉莉……」
「我問過他了,如果他愛我,怎會不敢回答我?」只要他一句肯定,就能解去她心頭的疑慮,但他沒說出口呀!
「他是愛你的,我肯定,憑我對他的了解,我認識他兩年了,你應該要相信我的判斷,他早已理清對我的感覺,席介天這樣一個男人,一旦愛上一個人,過往的一切就無法取代現在、無法取代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更何況,他早明白他自己並不愛我。」
昕月知道茉莉恐怕是誤會了,心急想澄清、說服她,讓她打開心結去面對這段情感。
茉莉依然咬著唇瓣沉默。
只怕不是呀!這兩年他對你濃烈的深情,才是我永遠都無法取代的。
但她做不到、無法怨任何一個人,一個是長姐般的情誼,一個是她的摯愛,教她如何自處?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昕月姐,你不要再說了……我想休息,你可不可以出去。」茉莉頹喪、無力地說。
「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別把自己封閉起來。」昕月一嘆,只好離去。
茉莉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她在席介天住處的垃圾桶中拾撿而來的空瓶。
輕輕打開那古龍水瓶蓋,瓶口散發著屬于他的味道。
她輕嗅著,將那只空瓶抱入懷中,臉頰滾落苦澀的淚珠。
我迷戀你的味道,就如同你深愛著昕月姐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嗎?
她在心里淒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