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氏企業大樓里,每一層都代表一個部門,有企劃部門、銷售部門等等,而位在十七層的是成品展示部,副總裁尹兆文的辦公室設在這里。
由于工作的關系,冷香緹常常要到十七樓,久而久之,和十七樓的工作人員們也十分熟稔。
因此一早,當冷香緹來到十七樓時,每個人都和她愉快的打招呼。
冷香緹當然明白是為了什麼。
因為自昨天下午起,總裁莫天煒就離開公司,飛往上海分公司開會。
低氣壓一走,沒有人不松一口氣。
很快的,冷香緹把剛才打好的一張紙帶到了副總裁室。
「莉莉,尹先生在嗎上冷香緹來到副總裁秘書面前。
「在,我替你通報一聲。」
「謝謝!」
「上次和莫先生參加的義賣會好玩嗎?」莉莉問。
「噢,那天我剛好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先回家了。」冷香緹面不改色,扯了個謊。
「真可惜,不過你穿那件禮服真的很漂亮。」莉莉莉贊道。
尹兆文一見冷香緹來到,就開口道︰「這幾天台風過竟,真難為你了。」他朝她眨眨眼。
事實上,尹兆文和莫天煒是親戚也是大學同學,兩人的感情如同兄弟,並且又是事業上的好伙伴。
冷香緹笑了笑,心中有不為人知的淒惻。「這份文件麻煩你簽名。」
尹兆文接過她手上的紙張,才剛低下頭看了三個字之後,又迅速抬起頭來瞪視著她。「你要辭職?」
「是的,請你批準。」
「為什麼?是工作方面的問題嗎?」就他所知,冷香緹在工作上的表現一直很出色,現在突然提出離職要求,一定是有很嚴重的事發生。
猶豫了一下,冷香緹答道︰「是家里的問題。家父身體不好,我必須就近照顧他。」
尹兆文靜靜盯住她。「天煒知道嗎?」
「我沒提過。」她據實回答。
「很抱歉,我想我不能答應,你應該等天煒回來再向他請辭,基本上,香緹,我不希望你離開公司,好好考慮一下,好嗎?」
「我想,他不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秘書辭職。」
「那得看是哪種秘書,是花瓶型還是實用型,香緹你是二型兼俱,天煒才不舍得你辭職!」
冷香緹只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在她離開之後,尹兆文側頭深思片刻,然後伸手拿起電話。
上海
莫天煒正在會議中,和八位來自世界各地的服裝設計公司總裁,討論著合作計畫。
會議秘書為了避免吵到正在發表言談的老板們,特地小聲地在莫天煒的耳邊說道︰「很抱歉—.打擾您。可是您有一通台灣來的電話,是一位尹兆文先生找您。」
莫天煒點點頭,不動聲色地隨著會議秘書來到一個貴賓室。
他知道若不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兆文不會找他。
莫天煒拿起電話。「兆文,出了什麼事嗎?」
「呃,公司很好,我只是想向你請示一件事。」
「什麼事那麼重要?」莫天煒語氣不善地。「我正在開國際會議,有什麼事你不能自行決定嗎?」
「好,我有話就快說,我招聘的業務經理恐怕無法在月底上任,必須到下個月底才能到任。」
「下個月就下個月!」莫天煒簡直不敢相信尹兆文居然敢為了這點小事而來煩他。「還有什麼事嗎?」他幾乎要吼起來。
「沒什麼事啦!你安心去開會吧!噢,對了,香緹剛才來向我辭職了。」
電話彼端維持了片刻靜默。「過兩天我回去會跟她談!」
尹兆文在電話這頭卻無聲地笑了。「恐怕不行唷,她去意甚堅,只怕明天就會回南部老家羅!啊,順便問你,需不需要替你招聘新的秘書?」
「不必!」這一次莫天煒吼了回去。
尹兆文笑意更甚,一點也不覺得惱怒。「香緹大概和以前那些秘書一樣,愛上你了,不過這次她倒替你省了麻煩,不用你開口叫她走路。」尹兆文嘲弄道。
他早看出這家伙對冷香緹和別人的不同,只是他一直利用其他女人來逃避,真是活該,冷香緹讓這家伙受點教訓也好。
懊死!「我沒時間和你談這些!」說完,莫天煒用力掛斷電話。
接下來的時間里,莫天煒努力集中精神開會,然而,冷香緹的身影卻一再地浮現......
當他和其他人討論一巾場權利時,他看見冷香緹站在露台上對他微笑,長發迎著夜風飄揚……
這段日子以來,他飽受妒嫉之苦,一天到晚注意著和她接近的每個男性工作人員,她快逼瘋他了,她知道嗎?
也許,她離開公司對兩人都好。
會議結束之後,他和眾人一起去吃飯,當他回到飯店,一刖往電梯的時候,經過飯店里的珠寶店,玻璃櫥窗里的一只方形鑽戒,吸引了他的視線……
然後,他嗤笑一聲,提醒自己不能向女人低頭,賄賂是最低級的事。
他絕對不會求冷香緹留下來,陪在他身邊。
想起那一日的求歡,她的拒絕,她的盛怒……從來沒有女人對他如此—.
懊死,他早該忘了不是嗎?居然還如此耿耿于懷,真是見鬼了—.
下一刻,莫天煒轉身大步離開珠寶櫥窗,走向電梯。
求她留下來就是傻子!他告訴自己。
第二天——
會議在上午十點召開,所有人都陸續到齊,唯獨不見莫夭煒。
不多時,會議秘書人場,在主席耳邊低語….︰
主席面露難色,看著其他人。「莫天煒先生臨時有事,必須回台灣一趟,因此這次會議必須延後。」
「他到底有什麼問題?」法國代表不滿地開口。
「听說是嚴重的勞工問題二主席回答。
聞一言,眾人陷人一片私語……
天氣很熱!
冷香緹搬著一箱箱的東西,在電梯與停車場來回。
人就是這樣,在一個地方待下來這後,就會不知不覺地添購一大堆東西,然後在搬家的時候累死自己。
冷香緹再一次搭乘電梯回到屋里——
還是里面涼快,有冷氣。
冷香緹來到房間,打開櫃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條圍巾,這是兩年前他拉著她路了好幾條街買到的。
回憶讓冷香緹的心緊緊縮成了一團!
驀地,她听見身後有腳步聲,她警覺地一個轉身,卻看見了莫天煒。
當他向她走來的時候,眼中那」抹奇異的光芒教冷香緹感到不安……
他、他又想干嘛?冷香緹忘了臉上的淚,警戒地往後退。
在驚惶下,她不小心撞到床角,整個人往後跌在床上。
「這是邀請嗎?」莫天煒饒富興味地注視著,半仰躺在床上的美麗女人。即使只有T恤和短褲,她還是不可思議地吸引著他。
「我真是受寵若驚!」他在床前站定。
「你怎麼進來的?」她怔怔地問,目光忍不住梭巡著他英俊的臉龐…
才兩天不見,她卻這麼的想他!往後日子該怎麼過?
「門沒鎖,甜心!」他似笑非笑地答。
「別叫我甜、心,我不是!」雖然想他,卻也氣他。
莫天煒只是靜靜盯住她,目光落向她仍拿在手里的圍巾。
「想不到你還留著這條圍巾。」他的語氣很輕,連黑眸也因為回憶而變得溫柔起來。那一個晚上發生的事,他沒有忘!
在這一刻,兩人像是一起回到兩年前那一夜….!
冷香緹很快的回到現實。她迅速翻身到床榻另一端,隔著床鋪盯著他。即使只有這一點距離,還是令她安心不少。
事實上,他對她的影響力大得可怕,若是她稍稍意志不堅,只怕又會傻傻地被他騙上床。
「我不會吃人,別這麼怕我!」他作勢要接近。
「別過來!」她阻止他,神色微顯驚惶。
「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安全二他半是椰揄的勾起一抹微笑。
冷香緹盯著他性感異常的唇,不知不覺地憶起被它纏綿吻過的時光……
天!她在想什麼?期待他撲過來發狂似的吻上她嗎?
「你不是在上海開國際會議?」她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唇,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盡避這似乎成效不彰。
冷香緹這無意識的小動作,卻差點逼瘋他!
老天!她看不出他有多想要她嗎?
好一會兒,莫天煒只是盯住她,然後以暗啞的嗓音開口︰「其實我也一直這麼問著自己,為什麼丟下八個服裝界的代表人物,出現在這里?等我搭上飛機,鄰座的一位女士向我搭訕時,我仍然這麼問自己。」
到底……他想向她表達什麼?冷香緹的、心跳漸漸加速。
「等我出了機場,推開一個壯漢搶搭計程車時,還在不斷的問箸自己,冒著性命危險前來這里,到底是為了什麼?」
冷香緹想猜測他的心情,卻怎麼也辦不到。最後,她提起很大的勇氣,終于問出口︰「現在你來了,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你,香緹!」
冷香緹僵住了。「這是不可能的,也許你是要我,但那指的永遠只是需求而已。」停了下,她再度開口︰「你還是走吧!我要回家了。」她平靜下來,堅定地表示。
她多傻啊!他千里迢迢來到她面前,而她卻只能趕他走!
「不行!你不能回去!」他一副不容許人反抗的霸道樣子。「你只屬于我,不管你承不承認。」
「你不要欺人太甚!」他直逼而來的灼灼目光,令她心底發慌。
「欺人大甚?」他笑了起來。「要不要由吻你開始試試?」
「你……你敢?」冷香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甜心,如果有必要,我會不惜以武力帶你上床,逼你承認你也要我!」他專注的眸光里盡是威脅。
「好,我要你……」她承認,然而在見到他眼底勝利的光芒時,她抬起下巴,接著又道︰「一如我在小時候也渴望過一只鄰居的狐狸狗,只不過它討厭我,還咬過我一口!」
勝利的光輝很快自他眼底隱去,緊接著,他再度開口︰「香緹甜心。」他朝她邪邪」笑。「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麼我向你保證待會兒絕對不會咬你。」
冷香緹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因此又悄悄地退了一步。「武力只能證明你體力勝過我而已,我承認與否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以任何一種方式屬于你!」
老天!她在說些什麼?全世界她只想要他一個人,但必須以愛為前提,他能了解什麼是愛嗎?
「真的?」他凝視她半晌後,嚴肅又專情地開口︰「知道嗎?雖然你不要我,但我卻很願意以任何」種方式屬于你!」
霎時,冷香緹的心撞擊著自己的肋骨。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以他這樣玩世不恭的家伙,實在不容易在女人面前掏心掏肺,冷香緹的心微微地動了下,但僅止于一瞬間!
「你不信嗎?香緹。」他誘哄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陌生而絕望的掙扎。
冷香緹盯住他,眼眶四周又泛起了熟悉的灼熱與痛楚……
直覺告訴她,他所謂的屬于她,指的並非婚姻!但卻也代表他開始在乎她,並願意對她獻出一顆心。
冷香緹低下頭,以長發掩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答應我,不要走!」他以沙啞的聲音說。
她終究會答應他,她知道。
然後她將會落人那一貫的模式——秘書愛上老板,跟他有親密關系,然後她會冒著失去驕傲和寶貴青春的危險,賭她或許可以贏得他的愛。
「香緹……」他繞過床角,來到她面前,伸手勾起她的臉…在那里,他看見她的淚,他的心充滿了愛憐和從未在女人身上得到的挫敗感。
「你還敢哭—.我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說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投入他懷里的冷香緹給打斷。
「我答應你!」她說著,肩仍在抽搐。
聞言,莫天煒心頭升起狂烈的情意。他緩緩托起她的下巴,摘下她臉上的眼鏡隨意擱在一邊,凝睇起她水氣氤氳的眸……
「知道嗎?即使隔著這層遮蔽,我仍舊可以知道你有多麼美麗!」說著,他低頭封上她的唇,以折磨了自己好久的饑渴將她吞噬,並將她柔軟的身軀緊緊壓住自己。
冷香緹屈服地申吟了一聲,雙手攀上他頸項,開始回應他的吻。
莫天煒可以感覺到陣陣戰栗傳過他的身體,他的氣息開始沉濁凝重,他的雙臂收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
當他的舌滑人她的嘴,便如初降大地的春雨,綿密不絕地罩住兩人……
「我渴望如此吻你有多久了,你知道嗎?」他抵住她的唇,喃喃輕語。
他聲音里,那種豐沛的感情,是以往不曾有過的……
冷香緹的一顆心,因為對他極深的一種感情而隱隱作痛!
在今天之前,他知道想一個人,想到連呼吸都會痛,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她知道!
只是這樣似乎仍無法紆解他渴望的疼痛,他溫柔的、狂野的、粗蠻的、熱情的吻著她,最終卻把嘴扯開,壓體上狂暴的需求,僅僅把她抱住,貼在他狂跳不已的心前。
冷香緹卻抬起頭來,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著他——
「你不想要嗎?」她紅著臉,羞怯地問出口。
莫天煒注視她眼里的疑惑,以及那份真心的靦腆,心里的決意更加堅定了!
「不,寶貝。」他低柔的開口︰「我不要一見面就跟你上床,那樣只會錯失與你交心的機會!」
冷香緹柔柔地燦出一抹絕美的笑。
「你是怎麼了?」
「我?你看不出來自己對我的影響嗎?甜心。」他深情地注視著她。
被了!冷香緹告訴自己,他這麼對待她就夠了!
將來會怎麼樣,她都不會後悔。
「現在,讓我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搬到我那里,好嗎?」
冷香緹微微一怔…
「你確定?」
莫天煒輕笑著以嘴滑過她光潔細膩的額頭。「我當然確定上
一個鐘頭之後,冷香緹搬到了莫夭煒的公寓。
「我好餓!」搬下了所有家當之後,莫天煒松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你在飛機上什麼都沒吃嗎?」
「怕你跑了,什麼都吃不下。」他注視著身邊的她,神情平靜又滿足。幸虧他當了傻子飛回台灣,否則他可能不知道要抓狂到什麼時候。
冷香緹在他唇上愛憐地印上一吻。「你等等,我去弄點吃的給你上語畢,她走人廚房。
待她再出來時,已是十分鐘之後——
「天煒——」接下來要說的話,在見他躺在沙發上沉睡之後而止。
他累壞了,她想。
望著他沉睡的俊顏,冷香緹忽然升起一種幸福的感覺。
他信任她,她感覺得出來。
可…她值得他信任嗎?
想起自己復雜的身分,冷香緹心底漸漸籠上一層陰影。
她可以冒著失去他的危險,向他坦白一切嗎?
他會原諒她嗎?
冷香緹的心漸漸滲人一絲絲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