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封雲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對一個女人用情這麼深!
餅去七天,是他由小到大,最快活的七個日子!
幸運的是,他並沒有因此而耽溺在溫柔鄉里,相反的,有了家眷之後,他更加致力于工作,為兩人的將來而努力不懈。
這一日,駱封雲起了個早,為收田租而準備。
當他坐在床沿著衣之時,一雙粉白的手臂無聲無息地勾上他頸項,緊跟著貼上他背脊的是一副柔若無骨的嬌軀。
「天還沒亮透呢!怎地不多睡會兒?」趙雲琴把臉頰貼上他頸側,一貫略為低沈的嗓音里透著三分慵懶。
「我有事必須早起,你可以多睡會兒,無妨!」他側首迎上她的眼眸,給她一抹寵溺的笑。
「甚麼事比陪我睡還要緊?」開口的同時,她一雙手悄悄滑人他衣襟底下,緩緩磨蹭他精壯的胸膛。
駱封雲微笑地捉住她一雙小手,湊近唇畔輕吻了一下。「待我收完了田租就回來陪你。」
「你要離開?」嗓音中慵懶之意盡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程度的不安及失措。
懊來的,還是來了!
駱封雲感覺到了。「別擔心,日落之前我一定會回來。」由于幾年下來,他添置許多種地,路途遙遠,每回收租總必須在外過夜。
沈默半晌,她緩緩抽開身,靜靜地坐在他身後。
駱封雲明白這是兩人成婚之後頭一回分開,因此轉過身來,輕輕覆上她的唇。
很快的,這一吻點燃了愛火,它迅速轉為對彼此激烈的需索……
在有機會拒絕之前,駱封雲已經摟住她,將她壓向床炕。
雲琴合上雙眸,感覺到他的灼熱、他的力量,她渴望他親密地觸模她,並且為他急切而略顯粗野的熱情渾身發顫……
這一刻,在他熟練的技巧勾挑下,她是他心甘情願的學生,從來沒有任何人激起過她同樣的感受。
「我要你,封雲!」她睜開眼,在他耳畔低喃。
他抬起頭,對上她迷蒙的雙眸,發覺自己也迷失在其中……
「我愛你!」他不知不覺地月兌口而道。
她心微震,卻刻意漠視這份感受。
「證明給我瞧!」她淡淡地回答。
他所指的愛是屬于身子上的欲,她這麼告誡自己。
駱封雲扯開一抹邪氣的笑。「是,夫人。」
雲雨過後,駱封雲再度起身著衣。
「封雲……」
他回首。「我以為你睡了呢!」他套上長靴。「多睡會兒吧!」他疼愛的在她頰上輕輕一啄。
「我想送你出門。」她說著,然後套上衣裳。
駱封雲靜靜地瞧著她俐落地著衣、梳頭,心中升起無限的柔情。
兩人來到莊園外時,天色剛亮。
小三子拉著馬匹來到駱封雪身邊,陳福已候在大門外——
「爺,小滿方才來告訴我,小姐還睡著。」話甫落,眾人卻見駱佳君遠遠地向前奔了過來……
「還好……趕上了!」駱佳君睜著一雙惺忪的眼,喘著氣道。
駱封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雙眼含笑。這唯一的妹妹雖然已到婚配年紀,卻還像長不大的孩子似的。「其實你不用來送,天黑之前我就會回來。」
「不在外頭過夜?」頓了下,駱佳君眸光溜到嫂嫂臉上。」是不是舍不得嫂嫂自己在家呀?」她笑。
「小表頭!我不在家時要听話,別像野丫頭一樣到處跑!」
「是!」
臨上馬之前,駱封雲突然折了回來,將雲琴攬在胸前——
「我很快回來。」他在她耳畔低語。
下一瞬,趙雲琴踮起足尖,在眾目睽睽下勾住他的頸子,吻上他的唇……
陳福和小三子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駱佳君倒是笑咪咪地,沒有做作的低頭回避。
半晌,雲琴放手,目送他翻身上馬,卻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說。
駱封雲雙腿一夾,策馬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長路彼端,雲琴仍一動也不動地遙望路的盡頭。
「嫂嫂,咱們進去吧!天黑之前哥哥就會回來。」駱佳君開口。
「我知道!」她仍沒有回頭。
這七天的回憶,她將永遠留在心底……
***
日暮之時,大地的邊陲和灰紫的天際彷佛連成一片,一眼望去連綿不盡,空野寂寂。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劃破岑寂,駱封雲騎著馬,揚塵而來,由莊園一旁的馬道進了莊園。
罷翻身下馬,鞭子丟向小三子,駱封雲頭也不回,大步走向主屋。
匆促間,他沒有察覺一向多話的小三子一言不發,面色怪異。
罷踏人前廳,陳福和駱佳君已坐在那里。
「怎麼,等我啊?」駱封雲笑著問道,黑眸卻在廳里梭巡著另一抹極欲相見的身影。
駱佳君和陳福互瞧了眼,後者朝駱封雲努了努嘴。
駱佳君瞪了陳福一眼,硬著頭皮開口︰「嫂嫂不在了!」
駱封雲微怔。「不在?她去了哪里?」
駱佳君和陳福都沒有開口。
瞧著兩人一臉的驚惶失措,漸漸的,駱封雲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
「陳福,你說,夫人呢?」黑眸如鷹般犀利起來。
陳福張了張口,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老天爺……這教他怎麼說呢?不在就是不在了嘛!
下一刻,駱封雲轉身出了前廳,匆匆回房。
打開房門的瞬間,他甚至祈求上天,只要她在,他願付出任何代價!
然而,他還是失望了!
她不在!
「方才丫環來喚嫂嫂用膳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見了,後來小三子說嫂嫂向他要了匹馬,說是要騎馬在莊園附近溜溜,然後就再也沒回來了!」駱佳君緩緩來到大哥身邊。
駱封雲低頭凝思,目光忽地掃過雲琴當初帶來的那只大木箱……然後,他走了過去,打開箱子。
「該死!」話甫落,駱封雲沖出房外。
駱佳君和陳福上前一瞧,箱子里竟放了一大堆石頭,一件陪嫁物都沒有!
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安的是甚麼心吶?
接下來的三天,駱家出動所有人手去找,可是連個鬼影都沒找著!
駱封雲明知道自己丟了大批金銀與珠寶,卻始終不肯相信自己被一個女人所欺騙,每一天,仍然騎著馬繞著莊外一遍遍找尋自己的妻子,從日出到日落。
駱佳君受不了看他一日日憔悴,晚膳之時忍不住道︰「哥哥,甭找了,人家根本是騙咱們來的,再找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駱封雲只是瞧了她一眼,放下碗筷,二話不說地離開膳廳。
「哥哥……哥哥……」
駱封雲置若罔聞,越走越遠……
駱佳君倚在門邊,淚水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來。
扮哥從沒對誰放下這麼深的感情,雖然才短短七天呵!
懊用甚麼法子才能治得好哥哥的心?
也許,只有天知道!
***
第十天
晌午之時,駱封雲回到家中,看見廳堂上坐著一老一少、面生的女子。除此之外,姨丈劉錦川也在。
「啊,封雲,你可回來啦!」劉錦川站了起來,一旁那一老一少亦站起身來。
「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王媒婆,在她身邊的是趙雲琴姑娘,正牌的!」他添上最後一句。
駱封雲一雙銳眸立即掃向年輕女子,正好對上她一雙探究的眸……
她有一雙圓圓的笑眼,年紀很輕,可能不到十七歲,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垂在身前,感覺十分稚氣,身量雖高,但身形不瘦,生得圓潤而福氣。
「我不懂姨丈您說甚麼。」他一語帶過。
「王媒婆,你把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是的,劉大爺。」王氏目光轉向駱封雲。
「駱大爺,半個多月前,我帶著雲琴雇了輛車,準備到府上來,誰知道半途來了兩個面罩黑巾之人,不但打傷車夫,還把我和雲琴迷昏過去,等我和雲琴醒來之時,已被人鎖在一間石屋里。」
「可瞧清是何人所為?」駱封雲開口。
「沒有,不過听聲音是一男一女,那個男的年紀不輕是個練家子,每天按時給我和雲琴送飯。」
「女的呢?」
「不知道,沒再見過。」
駱封雲沈默起來,臉上唯一的表情就是眉心糾結,瞧得王媒婆心里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樁婚事還成不成。
劉錦川見狀,忙敲起邊鼓道︰」既然那對父女是騙徒,過去了也就算了,錢財是身外之物,再賺就有了。」
「是呀、是呀!」王媒婆附和道。
「現下趙姑娘人也到了,不如擇日再——」
「姨丈。」駱封雲阻止他往下說。」目前我沒有成婚的打算。」
此言一出,正牌的趙雲琴淚花就在眼眶里打轉,神情有些委屈。
「封雲吶,不再考慮考慮嗎?」
「我心意已決,姨丈莫再相勸了。」頓了下,他接口續道︰」陳福,到帳房取五十兩給王媒婆,當謝媒禮。」
「是,爺!」
王媒婆一听有五十兩,自然眉開眼笑地安慰起身邊的小泵娘,不再計較。
事已至此,劉錦川也無話可說。
送走了一千人之後,駱封雲獨自站在長廊上,雙手背在身後,凝目沈思……
良久之後,他開口。」陳福!」
「在!」
「我要出一趟遠門,秋收之前會回來,這段時間這里就交給你打理。」駱封雲回頭瞧住陳福,一雙熠熠黑眸冷銳如鷹。
「爺要上哪兒去?」
投在陳福臉上的目光轉而望向遙遠的蔚藍天際。「我也不知道。」停了下,又接口道︰「我只知道,沒有人可以在愚弄我之後一走了之!」低醇的嗓音里顯示某種令人寒顫的決心。
聞言,陳福一怔……莫非爺要去找「夫人」?
陳福搖搖頭,心中長嘆一聲……古諺真是說的一點也不錯,紅顏禍水……真是禍水呀!就是不知道爺過不過得了這一關吶?唉……
***
古家村里,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原來今天是古家老爺娶五姨太的大喜之日。
據古家下人說五姨太貌似天仙,因此賓客們都很想瞧瞧傳言是否屬實。
丙然,在拜堂之後,隔著新娘子臉上的垂珠,眾人可以隱約瞧出她樣貌清艷,雖然臉上無甚表情,卻覺得她氣質清冷高貴,足將一旁的四位夫人全比了下去。
莫怪古老爺年近八十,卻執意再度納妾。
換了旁人,只怕也抗拒不了這樣的美人。
很快的,新娘子被送人古老爺所安置的西廂房。
當丫環們全都退出房間之後,新娘子起身來到桌邊……只見她打開酒壺,然後迅速由衣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金色圓盒,趁著無人,她打開圓盒,以尾指挑出一些粉末,加在酒壺里。
一切發生的很快,不消片刻,她已經收妥圓盒,蓋回了酒壺的蓋子,重新坐回了床綠,彷佛一切沒有發生!
唯一的不同是,由這一刻開始,淡漠的美顏上添了一種若有似無的神秘笑意。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這一切詭秘的舉動,已經鉅細靡遺地落入另一個人眼底!
正當來人欲有所動時,古老爺子卻在僕人的陪同下往新房而來——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老爺!」
迸大富踏著微醺的步伐,推開門扉進人新房。
「老爺子。」新娘站了起來。
迸大富連忙上前拉住她柔滑的手。「你坐著就好,坐、坐!」色眯眯的一雙眼直盯住她的臉。
當他正想揭開她的衣袍時,新娘子卻率先開了口——
「老爺子,待咱們先喝過一父杯酒之後,奴家再服侍您歇息。」
一句話說得古大富心癢難熬。「對、對,先喝交杯酒。」說著,他來到桌邊倒了兩杯酒端到新娘子面前。「來,喝吧!」他盯住她,瞧著她喝下酒。
「該您喝了,老爺子。」
迸大富仰首一口飲盡。
新娘子臉上透出了淡淡的笑。「來,奴家服侍您更衣。」話甫停歇,她一雙小手主動攀上古大富胸膛,緩緩解開他衣襟上的鈕扣……
當她終于褪下古大富身上的紅衣時,古大富開口低聲說了句︰「奇怪,怎麼暈暈的,酒力差了嗎?」
才說完,咚地一聲,整個人往後一倒,躺在床榻上。
新娘子勾起了笑,緩緩打開一旁的木箱,取出一只小雞和匕首,面無表情地到下一刀,讓血液在床榻上……
道一幕卻讓房外的窺視者心驚!
照例地,她打開窗子,把死雞拋向幽暗的房外,再拉上窗子。
這就是她對待他的方式嗎?
窺視者由幽暗的角落轉出,一張臉龐盡是風暴前的平靜。
打開古大富上鎖木櫃,她掃了一眼里頭的金銀珠寶,唇畔的笑更深了。
這表示她不必繼續留下來。
很快的,她取餅一只一尺見方的布袋,裝滿了金子就走。
不過分貪心是多年來她給自己的規炬,如此一來才能走得俐落。
臨走之前,她月兌下嫁衣,露出底下的黑色褲裝,緊跟著,她由懷中抽出一面黑色方巾,掩住一張俏臉,小心翼翼地開了一道門縫——
確定外頭無人之浚,她閃身出了房的,消失在幽幽夜色里。
斑升客棧是村外十里的一間小客棧,她騎著由古家偷來的馬,一路披星戴月地趕來。
喚醒了掌櫃之後,她來到客棧東邊的一個房間。
房中之人是個老者,似乎早知她會來,因此她剛在門外站定,門扉便無聲無息地開啟。「這一回你手腳倒是挺快的,不像上一回拖——」
「拿去!」她冷冷的阻止老人往下說。
老者接過她手上沈甸甸的布袋,識相地噤了口,臉上堆滿了笑意。」真是辛苦你了!」
「我很累,不多說了!」話甫歇,她轉身離開。
「四更天離開這里,別忘了!」老人在她身後提醒。
她僅略停了下腳步,然後頭也不回,沈默地再度邁步而去。老人未見到她臉上盡是憎厭。
她的房間在客棧西邊,刻意遠離是她的安排,近兩年來,她發覺自己越來越不對勁了。
回到房里,她點起桌上的油燈——
周遭剛剛亮起的剎那,她忽然瞧見床畔坐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直覺地,她朝房門方向移動!
像是早料到她會逃,蒙面人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並抄起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
「你要甚麼?」她忽然勾起笑,神情沒有一絲一毫恐懼。」如果要銀子,我可以給你,就在床頭上那個木盒里。」
沈默半晌,蒙面人忽然拉下臉上黑巾——
「我甚麼都不要!」低醇的嗓音里采人陰冷的怒氣。
在她還來不及喊叫出聲,口鼻處已教他烏上蒙汗藥,轉瞬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