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朱靜賢同邵業群赴美的日子。
雖然,她的兩個妹妹都各自排開了約會,說什麼也要來送他們一程,但朱靜賢還是予以婉拒了,她堅持不要她們跑這一趟,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到達機場的時候,由于時間還早,他們便到附設的餐廳用飲料,藉以打發時間。
一坐定,邵業群即擅作主張的點了兩杯咖啡。其實,朱靜賢是不嗜咖啡的人,有時為了趕劇本而熬夜,她也是寧選熱茶而不踫咖啡的,這一點,他應該清楚的。
但她也不出聲提點,任由他去。
待咖啡送上之後,朱靜賢才刻意的問道︰「你前妻喜歡喝咖啡?」
「對呀,她簡直當開水在喝了。」一面說,畫面替她加了一匙糖、兩匙女乃精。
「或許你忘了,我是不喝咖啡的,就算要喝,我也是喝純的,什麼都不加,我想你的前妻跟我是不一樣的,她得要一匙糖和兩匙女乃精。」她定定的看著他,心中似乎有了一個決定。
「咦?對呀,你怎麼知道?」
她哀怨的黑眸,再度緊緊的瞅著他。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認為如果要她回答了,他才會知道答案的話,那麼,他是真的沒救了。
「我想,我不會跟你回美國去了。」
「為什麼?」他驚恐的握住了她的手。
「因為……我不想做你前妻的影子了,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是要我當她的替代品而已。夠了,我不要再同一個死人去爭了,和一個死人爭比一個活人爭,在心靈上還要辛苦,我已經有過一次經驗,我不要再來一次了,我真的受夠了!」
「我沒有把你當她的影子啊!我愛你,從以前就開始了啊!」
「那是以前!現在,你只是因為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才找上我這個神似她的女人,來填補你心中的那塊缺角而已,而我,其實……我也只是想藉你來治療我離婚的傷痛,而不是因為愛你才嫁你。業群,我們都錯了,我們根本就不愛彼此,為什麼要自欺欺人的結這一段姻緣呢,當年,我們尚且不能成眷屬,如今,是更不可能了啊!」
邵業群忽地一震,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茫茫然的看了她一眼,才緩慢的放開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業群,你走吧,也許多年後,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到時,搞不好你已經兒女成群,有了不一樣的人生了。」
他木然的站了起來,拿起屬于他的護照和機票,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忽而又停了下來,轉頭正視著她。
「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什麼我一到美國很快就和佩瑩結婚了?」
她搖頭,她對他的事知道得很少,尤其是感情的事。
「因為她像你,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無可自拔的陷下去了,她身上有你強烈的影子,而我曾經追逐這個身影長達十幾年都未能有結果……」
「業群……」她真的受到無比的震撼了。
「當初,我的有情、你的無意,逼得我只能帶著滿身的傷逃到國外,幸虧遇上了佩瑩,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能過得下去。」
「對不起……」她從來就知道是她辜負了他,但卻不知道他愛她愛得這麼深,以至于傷他也是傷得這麼重。
「所以,你剛剛說你是她的影子,這是不正確的,其實嚴格說起來,她才是你的影子,只不過五年的夫妻情分,讓她取代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的回頭找你,絕不是要你當她的代替品,我只是想找回……屬于我感情上最初的那份感動。沒有想到,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不愛我。」他眼角滲出了一滴淚,為了他已遠去的妻子,也為了他自己,他並不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
甩甩頭,不說再見,他就這麼走了。
朱靜賢此刻才知道,是當初她的寡情才讓原本是正牌的自己成了替代品,而後,還要去怪罪別人如此的看待,她,難道就沒有錯了嗎?
淚,不知為何的流了下來,低著頭,她想不著痕跡的抹去,突然,一個身影冷不防的出現,她迅速抬起了頭。
桑琪?蘇秀如?曉彤的媽咪?皓葦的前妻?
懊怎麼稱呼她呢?而她的出現,又是以何種身分呢?
「听制作人說,你要到美國去了?」蘇秀如開門見山的問道,連招呼也省略了。
「本來是的,但臨時取消了。你……怎麼會在這里?」
「哦,我是帶曉彤出國去玩的,她爹地之前答應過她好幾次都黃牛了,這次好不容易,終于成行了。」
爹地?那他人也在這里嗎?朱靜賢緊張的偷將眼光轉至外面,發現什麼人都沒有,才稍微的緩了口氣。
「那曉彤人呢?」一定是和她爹地在一起的吧。
「她在大廳那邊逛,第一次出國嘛,對機場的一切都感到新鮮。對了,剛剛看到有一個男人從你這邊離開,他是誰啊?你即將再婚的那個人嗎?」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是……王皓葦告訴你的?」看來他們的關系是非常好的,連她的這種事也說,先前還談什麼恨不恨的,看來,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沒錯,不過他的情報好像錯了那,我剛剛看到那個男人的神情好像不太好,你應該沒有要跟他到美國去結婚吧?」蘇秀如早就算準了她不會走的,也就大膽的接受了這次「巧遇」的安排。
朱靜賢不答話,也就代表默認了。
「那好,既然你不趕飛機,而我的班機也還早,我就講一個故事給你听吧。」
「故事?」朱靜賢真不知她葫蘆里賣什麼藥。
「是的,我和王皓葦的故事。」蘇秀如直盯著她的表情看。
朱靜賢不安的挪動自己的身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一定要听嗎?」
「當然,你有這個權利和義務,因為你是他的妻。」
「我是他的妻?」朱靜賢重復她的話問著自己,仿佛,這是一個不復記憶的陌生名詞。
蘇秀如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往下說︰「在我國一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那時他國三,我們是在學校認識的。他在學校很出鋒頭,全校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有迷人的長相、憂郁的氣質、超年齡的思想,像他這樣的一個男生,是最容易擄獲那種年紀的小女孩的心的,當然,我也不例外。」她嫣然一笑後再說道︰「有一次,在放學途中,有別校的男生騷擾我,恰巧被他撞見,他挺身救了我,接著,我們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了,再加上我和他又住得近,種種機緣條件,使我們在還有升學壓力的階段里就步入了情網,一直到我高三畢業的那年……我懷孕了。」
朱靜賢深吸口氣後,屏氣凝神的听她往下說。
「那時,他五專剛畢業,他求我,把孩子生下來,即刻跟他結婚,共組家庭。而我,受不了他苦苦的懇求,再加上我自己也渴求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所以,我就答應了他這個請求。還記得畢業典禮的當天,我頂著一個微凸的小骯,還有不少同學問我怎麼了,是不是聯考壓力大,所以這一陣子拼命的吃,把自己吃成那個樣子了呢!」她自己說著說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畢業之後,我放棄了升學,馬上和他結了婚,結婚後的沒幾天,他就從軍去了。」
「你一個人獨自撫養曉彤?」
「其實也可以這麼說,當時,我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的,只不過那時王氏建設有了財務危機,他們兩人每天致力于事業上,對我和曉彤,根本也無暇關照,我只得一切自己來,那時,負債的壓力逼得我們從大房子換到了小房子,想當然耳,連請佣人的能力都沒有了。所以,我不但要照顧曉彤,還要整理家務、料理三餐,常常在白天瞎忙了一天之後,在半夜,還得為小孩的哭鬧而不能好好睡個安穩覺,日復一日的,我的生活就是如此煩悶、枯燥的過著,而我這樣的辛苦,卻還得不到我婆婆的體諒,她總是不停的嫌我連飯都做不好,挑剔我每天都繃著一張臉、不會侍奉公婆等等,總之,在她的眼里,我沒有一樣是可取的。
「後來,皓葦退伍了,但不幸的是,他父母卻在不久後車禍過世了,把王氏還未度過的難關,都讓他一肩去挑了。也因為這樣,他回來後的第一年,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我要看他一眼、跟他說句話都很困難,更別說有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了。你相信嗎?他整整一年不曾踫過我,我們唯一有的一次,就是懷曉彤的那一次。」
朱靜賢驚訝的看著她,像是覺得這是難以信服的事。
「其實他沒有踫我,我真的沒有那麼在意,因為我可以體諒那時他欲挽救岌岌可危的事業的那股決心和毅力,而後,王氏也真的被他給救了回來,日益壯大到今天這樣的局面,那年,王氏的逐漸復蘇,連帶的也將我們的生活改善了不少,不過,我還是決定離開這個家了。」
「為什麼?」
「因為我真的關不住了,我本就是一只在天上自由飛翔的鳥,硬要把我關進牢籠里,那是會讓我窒息的。我十八歲就結婚、生女、走入家庭,我放棄了大好的年輕歲月,遺忘了一個十八歲女孩該有的青春、歡笑,我舍棄了很多該是我那個年齡想做的事。我不甘心哪!為什麼我就要這麼的被家庭、丈夫、兒女綁一輩子?為什麼我就不能夠多看看這個世界,實現自己曾有的夢想?為什麼我就不能再重新選擇我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所以你離開了?丟下你才三歲大的女兒?」朱靜豎似乎不敢相信。就只是這樣?沒有第三者、沒有沖突,連個性不合都不是,她只為了一己之私,就這麼走了!
「是的,我留了一封信和離婚證書就這麼走了,王家的財產我分毫都未帶走。不久,他輾轉的找到了我,苦苦哀求我回去,我不為所動,反求他放了我。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包括……我的女兒,我只要自由!」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難怪……」
「難怪他說他恨我是不是?可是當年我真的不認為自己有錯。沒有他,我的人生不會走了偏差,我會跟其他同學一樣,愉快的享受著大學生活,計劃所有美好的未來及理想,你知道我的遺憾有多深嗎?上大學對當時的我來講是垂手可得的,可是到如今,卻還是我無法去圓的一個美夢。當初我離開王家,身無分文,為了籌措補習費,接續我本該繼續的學業,我選擇賺錢較多的演藝圈,但一踏進這五光十色的演藝圈,我才發現,我無法再回頭當一個單純的大學生了,我……也不是原本的蘇秀如了。」
「所以你恨他?那現在呢?你們之間……扯平了?」
「不,沒有扯平,終究是我欠他的,一直到現在我才肯對自己承認,當年錯的的確是我,婚事是經過我同意的,我不該把所有的怨恨通通歸咎在他身上,更尤其是曉彤,我虧欠她太多了,今天的我,真的不能再理直氣壯的說當年自己沒有錯了。」
「其實錯在誰不重要,這都已經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們母女終于相認了,一切,就讓它過去吧。但……我不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朱靜賢狐疑的望著她。
「告訴你我們的故事,是要讓你知道,我當初是如何的傷了他的心,以至于他再也不願意相信愛情了。所以,他是不願意再愛、也不敢再愛了,並不是因為他的心中還有我,而你,破除了他固守了十二年的心防。」
「他告訴你的?可是……我感受不到他對我的愛,他連踫我也不願意啊!」朱靜賢不肯相信的搖著頭。
「那是因為他的心里有陰影,他愛你愛得太深,深到怕失去你,他怕重蹈當年的覆轍,他無法承受妻子再度離去的折磨,所以,他選擇了逃避。你能了解嗎?他的心里沒有別人,只有你,他是因為愛你才不敢踫你,不敢和你有夫妻之實,你可知道他壓抑得有多辛苦?我剛剛說了,他一年都沒有踫過我,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忙碌,更沒有壓抑,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你說他是無欲無求或性冷感都行,他不隨便付出、輕易動情的,可一旦讓他踫上他真正想要的,我相信那改變會是很大的,就如現在的他一樣。」
「我不相信他已對你完全忘了情,若他不是這麼深愛你,又怎麼會恨你呢?」
「所以呀,他現在不恨我了,不然又怎麼會告訴我你們的事呢?」蘇秀如笑笑的攤攤手掌。
「不恨?也可以代表你們有再續前緣的機會啊!」
「不!小賢,你不要再鑽牛角尖了,皓葦真的不再愛我,你想想看,我是個公眾人物,他要找我很容易,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他不會忍了十二年之久都不來找我的!」
「那你呢?如果沒有你未婚夫的存在,到現在,你還會愛他嗎?」
「不會的,其實離開他後的幾年我都在想,也許當初我並沒有那麼的愛他,那全是小女孩崇拜偶像的幻想罷了,因為生活上的枯燥、家庭瑣事的煩悶,都不能因為愛他而使我忍耐下去,我想,我一開始就不夠愛他吧。」
「那這麼說來,我也不夠愛他嘍,因為我也離開了啊!」
「這是不一樣的,我離開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而你的離開,是因為你以為他不愛你,這兩者之間是天壤之別的,你愛他之深,就如他愛你一樣,既然這樣,何苦硬要斬斷夫妻之緣,讓雙方都不好過呢?」
「看來,你今天是來當說客的,不惜揭護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也要我們重修舊好,為什麼呢?」朱靜賢的心有著無以名狀的感動。不可否認的,她的話確實讓自己看到了生命中難得的曙光。
「因為我欠他的,是我的絕情離開把他的幸福帶走的,我有義務幫他留下他自己重新尋覓的幸福,況且,你幫我找回了我女兒,我幫你找回你的丈夫,很公平的。」
「那麼你自己呢?你的婚事……」
「照常舉行。」蘇秀如露出她甜美幸福的笑容。「我把曉彤的事告訴我未婚夫了,他並不介意,更難得的是我未來的婆家知道了,他們也接受了,我想,這是上天這輩子對我最好的恩賜了。其實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就如同我說王皓葦是自私的男人一樣,想來,兩個自私的人是真的不適合相處在一起,那是會犯沖的,也只有像你這樣可以包容他一切的女人,適合陪他走下去的。小賢,我真的希望能看到你們幸福,也只有你繼續陪在曉彤身旁伴她成長,我才能放心。真的!不要輕言離婚,放掉他,我想你再也找不到更愛的男人了,相信我!」蘇秀如覺得她了解她,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樣的透徹。
朱靜賢眼光微微泛起了濕潤。一個如此了解她而又送上最大祝福之意的女人,她居然把她當成頭號情敵,嫉妒她擁有的一切。
現在看來,自己其實比她幸福多了,因為她不曾失去,只有擁有。
她低下了頭,輕輕的拭去她因喜極而泣的淚水。而蘇秀如在她不注意的時候,默默的走了。
蘇秀如離開沒多久,有一個身影迅速遞補了她對面的位置,當她抬起頭來,不禁吃了一驚。
「曉彤?怎麼是你?你媽咪呢?」
「她剛走出去啊,我在門口踫到她,她要我進來跟阿姨說再見。」
「哦,你們要去哪里玩啊?」
「去泰國,四天後就回來了。」
四天?四天後他還會記得他還愛著她嗎?他還記得要再做一次的努力嗎?踫了釘子的他,還會再回頭找她嗎?那天,他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啊……
「阿姨……哦,我想我還是不要叫你阿姨好了,你那個小的妹妹說的沒錯,叫你阿姨,也叫她們阿姨,這樣你們的身分沒有區隔開來,會怪怪的。可是,我已經有了媽咪啊,所以我也不能再叫你媽咪,那這樣好了,我叫你小媽好不好?一樣有‘媽’這個字,就代表是叫媽媽了嘛,你說對不對?」她說得非常得意。
「曉彤……」她又想哭了,她盼這個已盼好久了。
「小媽,我告訴你哦,從泰國回來後,我就要收心找一家補習班去補習,準備明年的重考,小媽,你也要跟以前一樣哦,有空就幫我補功課,那我明年一定考中北一女,成為媽咪的學妹!」
「我相信你可以的。」
「那小媽,我四天後從泰國回來,要看到你在家里哦!」
「這……」男主人不在,她這「自動請辭」的女主人,還有資格擅自登堂入室嗎?
「啊,不說了,我要上飛機了,媽咪他們在等我呢,小媽,再見。」她迅速的沖至門口,又突然折了回來。「啊,我忘記了,還要再說一句︰小媽,爹地他真的很愛你,從你來了之後,他的笑容就變多了,這是真的,我可以作證,還有,爹地真的很需要你,請你再給他一次機會。講完了,拜拜!」她又火速的往外沖。
他們?看來他們真是一家三口聯袂出游。朱靜賢有一點不是滋味的觸傷了心弦。
媽媽、女兒都輪番上陣來向她說再見了,那爸爸呢?為何他沒有來?母女兩人一前一後說他很愛她,叫她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自己呢?他本人不出現在她的面前,要她如何給他機會呢?
淚,又再度淌下了。今天的她不知為何特別愛哭,她再度低下了頭,從皮包里掏出了紙巾,才剛拭淨了她傷感的淚水,突然,對面響起了一個聲音——
「如果現在我才告訴你我愛你是嫌晚的話,那麼,我說上一千句、一萬句,是不是就可以彌補了?」
王皓葦!她一聞此聲,立即抬起了頭,她不太敢相信他就這麼奇跡似的出現在她眼前,她又驚又喜的望著他。
「你……不是上飛機了嗎?怎麼?你沒去?」
「小如跟她的未婚夫帶曉彤出國去玩,我想,我夾在他們中間,不是頂適合的。」他語帶興味的說著。
「你……你安排的,她們兩個人……」
「沒錯,小如從你們制作人那里打听到你赴美的日期及班機時間,我請他們也安排在今天出國,再讓她們故意的撞見你,試圖在你臨上飛機的前一刻留住你,看來,她們算是很幸運,你身旁的男人早就不請自走了,任務當中的第一步——留下你,也就省略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把你留在王家。現在,你听完她們的話之後,你能告訴我,她們成功了嗎?」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期望在她還未給答案的時候,自己就能先行看出端倪,以便有心理準備。
「她們是否成功,要先問你,我真的是你生命中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嗎?」她沒有忘記蘇秀如曾講過的話,只有這樣,她才是真真實實的擁有了他,擁有了真正的幸福吧。
「當然。」他微閉上了眼楮,像是許下誓言似的慎重說道︰「你是我摯愛的妻,沒有了你,我的生命如何能完整。」
朱靜賢強忍著欲再度潰決的淚。
「原諒我的自私、我的懦弱,你知道嗎?盡避你已是我王皓葦的妻,盡避你早已開口說你愛我了,我仍然恐懼、仍然懷疑,你會有離我而去的一天,所以我不敢愛你,更不敢要你,寧可自私的去傷你的心,也不要自己有錐心之痛的一天……」
「你什麼時候發現你愛我的?」
「我不是很確定,我想,可能是從你第一次走進我辦公室的那天,當時,我對你就有了異樣的感覺,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你和之前的形象差別太大,以至于讓我產生了困惑,事後想想,也許從那個時候我就愛上了你而渾然不覺,雖不是一見鐘情,但也稱得上是一見鐘情了。」
朱靜賢笑得溢出了淚。「還好,我還不算太吃虧,不是只有我單方面一味的苦戀,原來你也陪在我身邊啊!」
他起身坐到她旁邊,用手幫她抹去她不時流下的淚。「怎麼又哭了?今天的你,流了太多的淚水了。」
「沒關系,我覺得值得,因為今天我真真實實的擁有了我的丈夫,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屬于我的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家吧,我親愛的妻子。」他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回家,回哪一個家啊?」
「當然是我的家嘍,王太太。」
「可是,我所有的行李還在我和妹妹住的家里。」
「沒關系,你今天先跟我回去,明天,再請你的兩個妹妹幫你把行李送過來,不就得了。」
「這樣也好,她們都沒有去過我們家里,之前,還吵著要去玩呢。」現在,已沒有她擔心的事了。
朱靜賢重返王家的第一天晚上,終于有了她的第一次——和丈夫王皓葦結婚半年以來的第一次性事。
炙熱的夜,抵擋不住他們一發不可收拾的愛苗,他們激烈的吻、狂野的交纏,證明了他們對彼此的渴求。
遲來的結合,並不影響他們什麼,他們依舊肯定對方是自己等待一生且值得廝守下去的,相互的交付彼此,只是一份具體的承諾,早來、晚來,其實現在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終于有了夫妻之實,證明了他們都是有愛之人。
誰說他們無情無愛,也無欲無求?只是踫上的人不對、時間也不對,所造成的誤解罷了。
初夜的纏綿,讓他們筋疲力盡,一覺睡到翌日的早上。
「叮咚、叮咚——」
兩人倏地從床上驚醒,朱靜賢首先發難︰「完了,該不會是我那兩個妹妹吧,怎麼來得這麼早?」
「那我們快下床換衣服吧,別讓她們站在門外等太久。」
兩人迅速的跳下了床,火速的換上衣服後,又以跑百米的速度奔下了樓,為她們開門。
「大姊、姊夫!」兩人一進門,便異口同聲、恭恭敬敬的叫道。
雖然她們並不是十分了解,為何本來要和邵業群赴美結婚的大姊,會突然回到了她本要離婚的夫家,不動聲色的又重續婚緣。
她們真的不想再管了,本來一開始大姊的婚就結得莫名其妙,連帶也搞得她們暈頭轉向的,所以,她們真的不想再插手了,大姊想怎麼樣,就隨她去吧!
她們甫一進門,發現這個房子並不如她們所預想的那麼豪華,不過簡單、清爽而又淡雅的設計,倒是挺適合她們大姊的風格的。
「你們行李先放下,待會我再自己提上去好了。」朱靜賢向正伸頭探頭的兩個妹妹說道。
「大姊,你們主臥室在幾樓?」朱靜庭問道。
「二樓。」
「可以參觀一下嗎?」
「當然可以啊,我帶你們上樓去吧。」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朱靜賢領著兩個妹妹上樓,而王皓葦就進到廚房去,準備一些茶點要招待他的小姨子。
朱靜賢帶著她們進了房,才一進去,便發現她床單上留有不該被人看到的東西,她一驚,立即奔上前去,一把扯下床單,把它疊握在自己手上。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兩個妹妹看見了!
「嗯……我真不小心,沒墊好,所以才……我現在拿到浴室里去。」她舉步維艱的越過妹妹走向浴室,避開她們看她的詫異眼光。
「不會吧!大姊都快三十歲了,還會這麼的不小心?她不是最重清潔、衛生的嗎?怎麼會……」朱靜庭不可置信的說著。
「奇怪?大姊的月事不是月初嗎?現在是月底,有可能提早這麼多天嗎?」朱靜瑩覺得事有蹊蹺。
「難道是……」兩人互看了一眼。
「大姊受委屈了!」
「姊夫不是正常的男人!」
「大姊真的‘閉俗’到不敢讓男人踫!」
「姊夫對溫吞的大姊一點都沒有‘性趣’!」
「問清楚!」兩人一致下了同樣的結論。
完了!朱靜賢剛從浴室走出來,听到她們的對話,就偷偷的從她們背後跑下樓,拉了王皓葦就要往外跑。
「怎麼了?去哪里?你的妹妹們還在家里耶。」
「別問了,如果你不想被劈,不想接受她們的拷問,我們就只有離開這個家了,她們這兩個女人實在太愛管我的私事了!」她領教到已經怕了。
「那我們去哪里?」
「都好,昨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今天,就當蜜月旅行吧!一切重新開始,今天,就是我們新婚的第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