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吻檀郎 第一章

梁飛仙在向婆婆請過安後,一個人無聊的在嚴家堡的後花園里閑繞。花園里開滿百紫千紅的花朵,全都無法引起她的興趣,她只是無聊的看著,多少讓自己像個有事做的人。

嚴家堡很大,在她嫁過來這一個月里,她每天逛、每天繞,天天都有新奇的發現;但嚴家堡的一切對她而言仍是陌生,除了每日固定請安的婆婆外,其餘人她並不熟,更甭提那未曾謀面的丈夫。

她嫁入嚴家堡是由嚴家老三代老二迎娶,她並不清楚嚴渺得出外排解哪些武林糾紛,但連自個兒的大喜之日都不克趕回,似乎說明了她這個妻子並不怎麼討人喜歡,才得由嚴焱代兄出面迎娶與她拜堂。這種感覺很不好受,不過因為她尚未見到嚴淼,這火氣也發不出來,唯有暫時按捺下來了。

嫁給一個陌生人,還被孤零零的丟在這兒,是她作夢都沒想過的;只是這樁婚事是由師父親自為她訂下,容不得她反對,在幾番抗議無效之下,她便被嫁入嚴家堡來。

其實她也了解師父是為她好,據說她的丈夫是人中之龍,又是武林盟主,眾俠女爭破頭都想嫁給他;是她運氣好,一讓嚴老夫人相中,才有機會嫁入嚴家堡,成為盟主夫人。

只是孤身一人在嚴家堡,她真的不知該做什麼才好,堡中大小事有婆婆發落,她只要像個無事人般待在堡中,等待丈夫歸來即可。

因為日子無聊,她很快便發現嚴家老大嚴磊在嚴家堡似乎是不存在,只知他住在僻靜的角落,不喜人打擾之外,她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實在神秘得緊。她很好奇當年他為何放棄競爭武林盟主的寶座,反而讓她的相公出面奪得?

好奇歸好奇,她聰明的知道這事兒不能在嚴家堡公開討論,因為她那嚴厲的婆婆可是不許旁人隨便嚼舌根的,是以她乖乖的當個溫順的好媳婦,不至于使師父他老人家失了面子。

她百般無聊的撥弄著花瓣,忍下打呵欠的沖動,不禁懷念起以前那飛檐走壁的日子,迎風踏月多麼逍遙自在,可惜現下她已為人妻,凡事都要收斂點。

幽幽的長嘆了口氣,水靈靈的大眼渴望著圍牆外的花花世界。

「稟二少女乃女乃,二少爺已回堡,老夫人請你到大廳。」堡內的丫頭特來稟告,笑盈盈望著新嫁娘,心想二少女乃女乃必定十分欣喜能見到二少爺?

梁飛仙愣了愣,完全沒想到她的丈夫會在此刻回堡。「好,我這就過去。」

就要見面了!必于他,她听過許多描述,但始終無法具體形象化。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是否真如外傳那般英俊瀟灑、溫文儒雅?

帶著滿月復的疑惑,她來到大廳外,正好听到婆婆對丈夫詢問江湖紛爭處理的情況。好听的男中音不疾不徐、條理分明地回答著,令她在見到他的面之前,就先有了好印象。

「淼,你處理得很好。」听完他的解說,嚴老夫人滿意頷首。

梁飛仙立在門外,等他們討論完畢,這才進廳問候。

嚴老夫人眉開眼笑看著媳婦兒。「飛仙,你來得正好,快來見見你的相公。」

梁飛仙的識大體令她十分滿意,這個媳婦果真沒挑錯。

她的出現不在嚴淼意料中,他訝異的旋身看她;若非母親提起,他都忘了焱幫他娶了個妻子。

她比他想象中要來得可愛且討人喜歡,看著她那甜美的臉蛋,他不自覺的擰了擰眉。

不料他這個擰眉的動作卻意外惹惱了梁飛仙。看來嚴淼似乎對她這個妻子很不滿意,她究竟是哪里不好,不好到令他皺起眉頭!?

她自知並不是美若天仙,但至少沒有丑若無鹽,可他那糾結的眉頭,已將她貶為一無是處的女子了。什麼溫文儒雅,什麼英俊瀟灑,什麼英氣逼人,全都是假的!在她眼底他什麼都不是!

她不再帶著欣賞的眼光看他,反而盡量挑他的缺點,就算沒有,她也會自己制造!他可以貶低她,她照樣行!

「呵,看來我沒挑錯對象。」嚴老夫人將他們兩人的注視當成是情投意合,滿意的笑著。

錯了!梁飛仙于心底暗暗反駁婆婆的話。她不該嫁給嚴淼的,這個男人擺明了不喜歡她的出現!既然如此,當初嚴老夫人作主要將她娶進門時,他為何不反對?

嚴淼沉默的看了她良久,並未反駁母親的話。這樣的妻子對他是好是壞?不允許自己想得更多,或對她擁有更多感覺,他毅然決然轉過頭不再看她;此舉對梁飛仙無疑更是種侮辱,她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拿飛鏢將他射穿。

「娘,近來江湖上傳言逍遙劍譜現世,卻被神偷所盜走,弄得江湖上各門派人心惶惶,我得早其它人一步找出逍遙劍譜,否則必定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逍遙劍譜本身無罪,有罪的是其間記載的絕世武功,使得一堆人不顧一切的搶奪殺戮。

「什麼?逍遙劍譜現世,還被神偷盜走?淼,此事固然重要,但你才成親不久,又和飛仙剛見面,多待個幾日再去追查逍遙劍譜的下落亦不遲啊!」嚴夫人期待的是他這一停留,能讓飛仙孕育下一代嚴家子孫。

原先還在生嚴淼氣的梁飛仙,被他們方才的對話所吸引,靜靜听著他們說,但她卻不明白逍遙劍譜被偷關神偷何事?

大伙兒用不著將所有失竊物品全栽贓到神愉身上吧?神愉也是有所選擇的,哪看得上逍遙劍譜?那東西既不能把玩也無法觀賞,偷了只會惹來麻煩又佔位置,神愉可沒那麼笨!

她在心底偷偷嘀咕著。

「不了,娘,我怕拖得愈久,會對武林同道造成更大的傷害與困擾,所以我想早日找到逍遙劍譜。」他擺明了不願多加停留,即將速遠離去。

「這……」見兒子如此盡心盡力為武林同道謀福祉,雖然是件好事,可是嚴老夫人偏又想要自私的將他留下,就算只有一時半刻也好啊!夫妻倆總會有些體己話要談不是嗎?

「娘,相公他有大事要辦,咱們就別難為他了。」梁飛仙突地笑吟吟說道。

嚴老夫人點點頭。「嗯,飛仙說得是,若能阻止一場殺戮也是件好事。淼,你得多加小心,這個神偷不知是啥來歷,也沒人見過,只怕是來者不善哪!」

神偷偷過的東西不計其數,總在偷竊過後于牆上留下一柄薄如柳葉的飛刀,作為他出現過的記號,從沒人與他真正交過手,也料不準對方的身手如何,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孩兒明白。」適才梁飛仙那清脆似鈴鐺的聲音再度引起他的注意,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為他說話,頓時讓他覺得自己很混帳,不僅沒真正與她拜堂成親,甚至連句話都沒多說,轉頭便要離開。她不該被如此對待,她看起來就是個好姑娘,不該受任何委屈的。

因有愧于她,是以他不再排斥的不看她,並且溫柔對她一笑,沒想到她卻像是沒瞧見般別過頭去,理都不理他。

他著實愣住了,甚至有些想笑。原來她並不如想象中的溫順,她也是有脾氣的,看來他的態度的確是惹惱了她。

「飛仙,你回房幫淼打點路上所需的換洗衣物。」嚴老夫人仔細想了想,決意讓兒子明白她為他挑選了多麼好的妻子,所以特意要梁飛仙表現出賢妻的模樣。

「是,娘。」她柔順的听從婆婆的交代,向兩人告退離去。

「淼,飛仙令我非常滿意,她會是個好妻子的。」在梁飛仙離開時,嚴老夫人刻意表明立場,她可不許兒子挑剔她所選的媳婦。

「孩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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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母親告退後,嚴渺終于踏入新房。嚴老夫人為了替他娶媳婦兒,還特地命人建了新的樓閣來供他們夫妻居住;這里算是清幽,他看了看四下環境,頗為滿意。

對于梁飛仙,他是感到歉疚的。婚禮沒有出席,暗喻了他對這門婚事、這個妻子的不在意;今日見面,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忽視她,她非但一點都不討人厭,相反的還挺討人喜歡的,這完全不在他的預期之中。

他原本以為母親為他挑選的妻子會是個豪邁女俠,或有不拘小節的性情,但她不是。他深深相信,若再多和甜美可人的她相處些時日,他定會喜歡她的。

然而,擁有一段男女之情並非他所想要的,因為他從不曾希望將一生情感寄托在女子身上,就算旁人要說他無情也好,他就是不敢付出。

只是妻子都進了門,現下他又要再度出遠門,不跟她說一聲也顯得太不尊重她。她所受的委屈已經夠多了,他多少該盡點責任,是以,他方會挪出時間來看她。

有禮的敲了房門進去,便見她認真的為他收拾行囊。

他連忙走上前去。「我來就行了,你別忙。」

「嗯。」梁飛仙可沒半點要和他搶的意思,既然他要親自動手,就由著他自個兒去打點,她樂得輕松。

嚴淼接過手,準備著簡單的行囊。

「相公,你怎能確定逍遙劍譜是被神偷所取走?」關于這點最令她不滿,她非得問個分明不可。

「是無法確定,畢竟這消息來源正確與否還有待商榷;可不管消息正不正確,

我都得揪出放出風聲的人,看他究竟有何居心。」事實上,他懷疑逍遙劍譜根本不曾失竊,畢竟劍譜的前任擁有者向天仇已死,而他唯一的女兒也在兩年前死去,所以現在劍譜到底在哪里,除了他們父女倆之外沒人知道。

劍譜或許早已毀去,或許仍安穩的藏在隱密之處,所以他懷疑放出消息之人的居心,可能是想引出劍譜擁有者,也可能是想制造江湖動亂,但不管原因為何,他都不能坐視不理。

「我猜神偷根本也不知道誰擁有劍譜,又要如何盜取?」她忍不住為被人栽贓、遭人誤會的神偷說話。

「是有這個可能。」沒兩三下,他已經打包好行囊,隨時可以出發。

她輕挑了挑眉,好奇地問︰「既然如此,你是不會追查神偷嘍?」

「人還是要找,我想現下江湖上多得是要找他的人,我得早大家一步。」是不是無辜,總得等找到人問個明白才知道。

她沒好氣地說︰「他都沒偷了,找他干麼?」對這個不甚喜歡自己的丈夫,她也用不著擺出好臉色來。

「不管他有沒有拿,他都已經引來殺身之禍,如果他真是無辜的,那我更是不能讓他成為陰謀詭計下的犧牲品。」逍遙劍譜中記載的絕世劍法人人覬覦,上一任擁有者向天仇仗著逍遙劍法血洗武林,他不能讓這種事再次發生,所以得先想盡辦法阻止。

「你要保護神偷?」她格格的笑了。

「必要時,我會保護他。」他利落地背起包袱,提起劍就要離開。

「嚴淼,我看你並不是很喜歡我,是否你已有了意中人?」這是她唯一猜想得到的可能性,便大膽地提出疑問,要她將問題悶在心底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問話使他停下遠離的步伐,靜靜的看著她,搖頭說道︰「沒有,我沒有意中人。」

「那你為何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她不是笨蛋,不會笨得看不出他飛也似的想逃離,莫非她真有那麼可怕?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她想把問題攤開來講,他也沒有再回避的必要。

「你有什麼問題?」她狐疑地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過一遍。

這男人……有問題?他的回答增加了她的想象空間。既然他說自己有問題,極有可能是攸關男性自尊方面,那她這樣要他將話挑明了講,是不是太強人所難?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光看她的表情,就可猜出她作了何種聯想。「是我不想談論感情。」說穿了,他沒打算將心交出。

「那你還同意娶妻?」看來他是準備讓她當棄婦了?她氣忿的瞪著他,什麼好脾氣、什麼溫順,很抱歉,全都是她裝出來的,真實的她,一樣都不具備。

「所以我錯了。」他淡淡的笑了,丟下話後掉頭就走,完全沒有半絲留戀。

此舉氣得梁飛仙火冒三丈,恨不得將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他就這麼瀟灑,揮揮衣袖離開,那她算什麼?

他說他錯了,她也錯了!她錯在不該讓師父的兩泡老淚所欺騙,糊里糊涂嫁給他……很好!他要走便走,那她也不要待在這嚴家堡了,他能走,難道她不行?

哼!她會讓他知道,她梁飛仙絕不是個痴痴等待丈夫偶爾歸來的傻女人!現下不是他不要她,而是她梁飛仙不要他嚴淼,他最好是能弄清楚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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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淼前腳剛離開嚴家堡,梁飛仙後腳也留下一封信跟著離開;嚴淼要找出神偷問個明白,她則是要找出嫁禍給神偷之人,看對方究竟有何居心。

想來就覺得好笑,嚴淼作夢都想不到,他所要找的神偷人就在嚴家堡,且剛成為他的妻子。她是刻意隱瞞身分嫁入嚴家的,因為在師父為她訂下這門親事時,特別交代她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她的真實身分,原因在于嚴老夫人特別在意與嚴家交往之人的家世是否清白,更遑論是嫁入嚴家的媳婦。

而嚴老夫人之所以會挑中她,全在于她師父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人人尊敬的神機老人,是以她才有辦法進得了嚴家大門,否則以她神偷之名,別說是踏入嚴家堡的大門,恐怕是連邊都沾不著就被掃地出門了。

而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逐漸模清了婆婆的性情,更加明白師父的顧慮是對的。

在幾次的交談中,婆婆總不忘提起身為嚴家人該盡的責任,以及嚴家人行事有多光明磊落,處處顯出驕傲與霸氣。

如果她要長久留在嚴家,安分當嚴家的次媳,自是曉得該如何做,只是嚴渺的態度太教人生氣,而她也不是非得留在嚴家不可,反正她也沒喜歡上嚴渺,兩人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可以再給彼此選擇的機會,所以她選擇離開,還他一個自由。

說到底,這個武林盟主夫人可是一點都不好當呀,丈夫長年不在身邊,上頭又有個霸氣的婆婆,還有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伯,和喜好往外跑的小叔,嚴家堡真的不適合她。

她困在里頭也困得夠久了,其實以婆婆的能耐,應是可以找到更適合嚴家堡的兒媳婦,這個頭餃她是敬謝不敏。

在出走的留書內,她刻意留下一柄她慣用的柳葉飛刀,相信婆婆見了之後,就會明白她的真實身分,不會要她再當嚴家的媳婦兒的。她非常確定,這椿婚約就這麼結束,未嘗不是件好事。

至于師父那邊,她的的確確曾依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嫁入嚴家,至于被休一事,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梁飛仙特意女扮男裝成為俊俏的小鮑子,免去一切不必要的麻煩。

一路上她偷偷的跟在嚴淼身後,不讓他發現。她相信嚴渺在找神偷的同時,也會揪出幕後策劃之人,跟著他,她可以省去不少麻煩,何樂而不為?

苞了他一路,她發現他實在是斯文有禮,可感覺上就是和其它人保持一段距離,不與人交心,莫怪那天他會坦白跟她說他無意牽扯上感情。她不禁懷疑他是否曾受過傷害,否則以他的種種條件,實在不像是個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哼!敝人一個。」說穿了,她還是將他歸為怪人一類。她一邊不滿的嘀咕,一邊喝著淡而無味的茶,隨即皺了皺眉;這茶可真是難喝。

她與他住進同一家客棧,兩人各據南北桌用膳,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讓她盡情的觀察他。他這個武林盟主做得應當不錯,因為打從他一進客棧,就有很多人上前和他攀談;她听著他們細數他的豐功偉業,不自覺的又皺了皺眉。

這些人難道都感覺不出來他只是在應付大伙兒嗎?

「虛偽!」她刻薄的撂下評語。

她對他的印象壞到不能再壞,他每做一件事、每說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她都能想出批評的話來。她承認她是很小心眼,但那又如何?她就是討厭他!待這件事處理完畢後,她希望今後都不用再見到他,省得自己又一肚子火。

梁飛仙不悅的撇了撇嘴,再喝口其淡無比的茶。

打從離開家門,嚴淼就發現她在跟蹤自己,當然,他沒有傻得不清楚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原先他猜想她跟蹤他的用意,是否懷疑他說謊,想看他在外頭做些什麼事,但連日下來,他發現是他錯估了她的用意;她的輕功不錯,若非他一路謹慎,可能不會發現她,是以他也推翻先前的猜想,但仍舊不明白,究竟她是為了何種原因要跟蹤他?

愈是注意,愈是發覺她可愛有趣得緊,常常背地里偷罵他,殊不知那些話全讓听力靈敏的他一字不漏地听進。原來在她心底,他是那般討人厭哪!

他低低的笑了。

看來這一路有她的陪伴將不會感到寂寞。

低斂著眉啜了口茶,順道觀察四周的情況,發現氣氛似乎有些太熱絡緊張,想來是大家都听聞到逍遙劍譜重現江湖的消息,急著想找機會奪取劍譜。

這不是個好現象,太多野心份子出現,意味著可能會產生多場殺戮,他不愛殺人不愛見血,能和平解決問題就和平解決,只是看這情形,恐怕他的劍想要不見血是很難了。

輕輕的長嘆口氣,又看了眼坐在角落的梁飛仙;她的功夫如何他尚不清楚,只希望當他與人對決時,不會牽扯到無辜的她。

他不希望她受傷,真的不希望。

呵,明明不想對她存有情感,他卻已慢慢的關心起她來了,該來的始終躲不過,也許,他該以平常心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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