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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錯人 第七章(1)

堂玄星趁著皇甫朔與劉總管、尤長山一同去處理城中居民死去的牲畜事宜時,收拾了簡單的包袱離開了平陽城。

皇甫朔與羅大柱所說的話,悄悄躲在大廳外的她全都听見了。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她不想皇甫朔為她犧牲,到最後還得背離深愛的家鄉,但她的心頭除了難過之外,另一波更強烈的情緒卻是生氣。

她整個人處于盛怒當中,恨不得把「唐門」所有人的頭都給一顆顆擰下來當蹴鞠踢!

她的離開是為了回敬「唐門」,可不是什麼傷心垂淚,決定自我犧牲來成全皇甫朔與平陽城居民的情感。

當她拎著包袱,自「幽碧山莊」騎馬離開時,莊內的丫鬟們皆張大眼看著她,欲言又止,護衛們則忙著勸她別離開。倘若皇甫朔回莊,發現她離開了,肯定會受到不小沖擊,他們不希望皇甫朔難過,因此每個人都勸她,可是常玄星心意已決,任誰來說項都沒有用。

她瀟灑地騎馬離開,城內居民的反應和莊內的丫鬟如出一轍,皆是驚訝地瞪大眼、張大嘴,內心五味雜陳,既感到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像是不通人情的大惡人,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堂玄星沒心思理會眾人如何看待她的離去,她策馬離城。城里有皇甫朔坐鎮,定能揪出潛伏在城里「唐門」弟子,而她則由城外找起,她相信城外定也有「唐門」弟子,就算沒有,大不了她一路策馬狂奔回蜀中,直接殺進「唐門」。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唐門’這群毒蜘蛛,正好適合我這個惡人來收拾!」堂玄星坐在馬背上,巴不得馬上就遇到「唐門」弟子,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只是,以為離開平陽城不會有任何依戀的,實則不然,她已經對住上好一陣子的平陽城產生了感情。平陽城的居民畏懼她,不敢和她太過靠近,說不難過是騙人的,畢竟毒不是她下的,她也沒和那群毒蜘蛛合謀,為何她要替「唐門」背黑鍋,遭受眾人的厭惡?

「駕!」愈想火氣燃燒得愈旺,不禁驅使馬兒揚蹄狂奔。

一人一馬頂著艷陽,疾馳于干硬的黃土地上。

正當她人馬合一,全力奔馳時,道上有一隊人馬迎面而來,當她清楚看見為首的黑袍男子時,瞬間俏顏緊繃、橫眉豎目,松開執韁繩的雙手,水藍色的綢帶立即針對來人凌厲地射出數十根帶毒金針。

「‘漫天花雨’!小心!」為首的黑袍男子唐世杰見狀大喝,于馬背上閃躲堂玄星的襲擊。

堂玄星使出「漫天花雨」後,緊接著使出「繽紛燦顏」,招式凌厲迅速,讓人應接不暇。

「唐門」左護法唐世杰巧妙地閃避,對出手的堂玄星亦恨得牙癢癢的。事實上備受他憎恨的人是堂玄辰,上一回她讓他輸得灰頭土臉,回到「唐門」後再也抬不起頭來,還被右護法唐人杰揶揄取笑。這回唐人杰奉命到平陽城給她下馬威,不僅任務沒達成,還連命都丟了,因此門主才又委以重任,派他到平陽來。

倘若他沒辦法順利除掉使「唐門」丟盡臉面的皇甫朔與堂玄星,那「唐門」他也不用回去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得藉由這次的機會,重拾他在「唐門」的尊嚴與地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堂玄星,你的死期到了!」唐世杰發現堂玄星孤身一人上路,不禁喜出望外,撂下狠話的同時,對堂玄星射出淬毒的鐵蒺藜。

「大話先別說得那麼早,不曉得誰上回輸得差點連命都沒了?我說憑你那點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我看了都忍不住為你感到汗顏哪!」堂玄星以水藍色綢帶輕巧地擊落蒺藜,語帶嘲諷地用力嘲笑唐世杰,順道回敬他「流星追月」。

「若不是冷貫霄出手,你以為憑堂玄辰贏得了我嗎?」唐世杰氣到臉脹紅,全身顫抖,惱怒之際,差點就中了她的「流星追月」。

「堂玄辰單憑一根小指頭對付你就綽綽有余了。」堂玄星故意激唐世杰,擾亂他的心思。

「唐門」其它弟子幫忙助陣,倘若他們今日這麼多人還沒辦法拿下堂玄星,日後在「唐門」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積怨頗深的雙方,以相似的手法毒來毒往,各有千秋,堂玄星吃虧在于她單槍匹馬要面對六名用毒好手,他們群起圍攻,使她漸漸落居下風,不僅是堂玄星身下的坐騎無處可閃,唐世杰等人的亦然,所有坐騎皆慘遭池魚之殃口吐白沫地倒地身亡。

「可惡!」駿馬倒下時,堂玄星縱身躍起,掌中扣了數十枚金針,再次射向唐世杰等人。

「可以把她毒得半死不活,但暫且不要取了她的性命,我還要留著好當誘餌,引誘皇甫朔送上命來!」唐世杰躍下死去的馬背,閃過金針,送出五彩雪蛛,打著如意算盤。

「等你抓得到我再來放大話吧!」五彩雪蛛迎面而來,堂玄星以綢帶擊打,閃得狼狽。不管是被五彩雪蛛咬著,或是沾惹到它的毒絲皆會中毒。舞動的水藍色綢帶再送出墨黑毒粉,將五彩雪蛛先行毒死,再來對付唐世杰。

「擺陣!」在唐世杰一聲令下,堂玄星已被包圍在中間。

堂玄星微喘著氣,謹慎地盯著包圍她的「唐門」弟子,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慌,否則只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堂玄星,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對唐世杰而言,堂玄星已是囊中物,他得意、囂張地狂笑。

「城里的牲畜是被你們毒死的吧?」堂玄星目光凌厲地看著唐世杰,想要她束手就擒絕對不可能。

「沒錯!是我下的令。」那「幽碧山莊」守衛森嚴,唐世杰等人想潛入壓根兒就不得其法,于是打算再派人佯裝成采買楠木的商賈潛入城中,伺機對居民下手,孰料會讓他在道上遇見堂玄星,可見連老天爺都要出手助他。

「很好,今天我就代替死去的牲畜向你討回公道!」堂玄星豁出去了,唐世杰不讓平陽城的居民好過,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哈哈哈!你簡直是在痴人說夢!」唐世杰不客氣地大聲嘲笑她不自量力。

「看我的‘百花齊放’!」堂玄星釋放出她的寶貝毒蠍軍團代她破陣,再將帶有強烈香氣的朱紅毒粉施向唐世杰。

「什麼‘百花齊放’?听都沒听過!看我的‘天女散花’!」唐世杰以暗器射死襲向他的毒蠍,再將暗器射向她。

「蠍蠍!」堂玄星親眼見到她最疼愛的蠍王死于唐世杰之手,令她當場拔腸寸斷、傷心欲絕,一時不防,她整張臉皆籠罩在唐世杰的「天女散花」之下。

她所送出的毒蠍軍團有的成功咬傷了「唐門」弟子,使他們的傷處立即發黑,全身抽搐,而身手較好的則殺了她的毒蠍。

「我早說過你贏不了我的,還不快點承認你輸了!」唐世杰順利讓堂玄星中招,得意得不得了。

「你們殺了我的毒蠍軍團,就得拿命來償!」悲憤交加的堂玄星,不在乎自己已中了「天女散花」,發狠反擊。

「你簡直是瘋了!」她益發猛烈的攻擊,使唐世杰無法置信。事情到了這地步,她該如他預料的,承認技不如人,然後乖乖任憑他擺布,結果她並沒有,反而像是不要命似的,不由得讓唐世杰賈森懼退卻。

唐世杰再一次將毒粉施向她,等著看她倒下,可事情再次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並沒有倒下。

皇甫朔出現了!

他出現得迅如疾風,當他見到堂玄星陷入危險時,便不顧自身安危,縱身為她擋下唐世杰施放的毒粉。

「堂玄星,你還好嗎?」皇甫朔面對她,神情焦急地望著滿是悲傷的她。

他本在城中幫忙居民處理死亡牲畜的事宜,一接到護衛通知她已收拾包袱離開平陽城,便立即策馬趕過來,卻怎麼也沒想到所見到的會是她被「唐門」弟子包圍、命在旦夕的情景,這當場教他看了心神俱裂。

「蠍蠍它們死了……」堂玄星一見到皇甫朔出現,淚珠便不受控制地滾落香腮。

「你呢?你怎麼樣?」皇甫朔只想知道她的情況,根本就無心理會她的毒蠍軍團,也無瑕顧及唐世杰所施放的毒會對他造成的影響。

「莊主,小心!」隨後趕來的尤長山與其它護衛見唐世杰要偷襲皇甫朔,馬上揚劍制止,加入這場混戰。

「他們也毒死了城里的牲畜……」堂玄星語帶哽咽。

「那些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了?」皇甫朔的臉龐寫滿焦急,旋即震驚地瞪大眼。「該死!你中毒了!」她的臉呈現不尋常的潮紅,他惱怒地低咒出聲。

「你也中毒了。」堂玄星沒忘他再次挺身救她,倘若不是他,她就倒下了。

「我?」皇甫朔突然間覺得他的頭有點暈,這才想到方才為了救她,替她承接了唐世杰施放的毒粉。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保持清醒。

「快點服下這藥。」堂玄星取出懷中的瓷瓶,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讓他吞下。

「那你呢?你的毒得馬上解。」皇甫朔不肯先服下藥丸,得先確定她的情況,他才能放心。

「這不過是一點小毒,傷不了自小與毒物為伍的我,你放心。」他的關懷使傷心的她得到了暖意。

「為何要走?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離開平陽嗎?」皇甫朔听她說她不會有事,才就著她的手服下藥丸,痛苦地嘶啞著聲問她,完全放任尤長山與護衛們去對付「唐門」弟子,只想親耳听她說出離開的原因。

「我不要你為難,我不要‘唐門’弟子毒死了城里的牲畜後卻依舊逍遙自在,我不要他們再進城找大家的麻煩,制造紛亂。」堂玄星紅著眼眶,說明離開的理由。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我,你該知道的,不是嗎?」他對她的感情,始終是赤果果獻給她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替你分憂解勞,並不是不喜歡你才要離開,也不是想犧牲我們的感情才離開,可是……可是我沒想到蠍蠍它們會死得這麼淒慘,嗚……」一想到枉死的毒蠍軍團,她就悲從中來。

皇甫朔將她用力擁入懷中,以溫暖的胸膛作為安慰。

「我的蠍蠍……它們死了,我該怎麼辦?」堂玄星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一點兒都不在乎其它人見了會做何感想,只想用力哭出她的傷痛。

「你還有我。」皇甫朔低啞著聲,要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伴在她身邊。

「對,可是……可是蠍蠍……」她明知道他說得對,可就是放不下心底的慟。

「我會為你和毒蠍軍團以及城里死去的牲畜討回公道的。」皇甫朔向她承諾,絕不會讓唐世杰等人全身而退。

他倏地松開她,挾帶著滿身怒焰加入戰局。

堂玄星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悲傷地噙著淚,吸著紅通通的鼻子,看他為她、為毒蠍軍團與死去的牲畜們出頭,一顆心盈滿了感動,她知道他的臉膛厚實得讓她可以依靠。

「可惡的皇甫朔!你只會壞我好事!」唐世杰和皇甫朔交手數次,卻每一次都無法順利制伏皇甫朔,總教他恨得牙癢癢的。

「不是我壞你好事,而你是壞事做盡。」皇甫朔冷凝著臉,執劍刺向唐世杰。今日他不會再輕饒唐世杰等人,他說過,「唐門」若敢再到平陽城來撒野,來幾個他就殺幾個,最後踏平「唐門」!

「哼!那是你不識相,擋了我‘唐門’的路。」唐世杰一切奉命行事,可不認為他有做錯,錯的絕對是擋到他路的皇甫朔。

唐世杰自認已非吳下阿蒙,這次他是有備而來,皇甫朔若以為可以再次輕易地將他打倒,那是大錯特錯,今日他會將皇甫朔曾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全部討回。他抱持著勢在必得的決心,猛地對皇甫朔出手。

「小心!」處于悲傷中的堂玄星見皇甫朔遭遇危險,心驚大喝,水藍色的綢帶警告意味濃厚地擊向唐世杰的門面。

皇甫朔亦非省油的燈,當唐世杰痛下毒手,對他施毒時,皇甫朔如變戲法般,自馬背上取出一件袍子,從頭罩下,僅露出雙眼,使得唐世杰的毒粉根本無法沾染到他身上。

尤長山與其它護衛也披上相同的裝束,讓「唐門」的毒登時毫無用武之地,教「唐門」弟子見了瞠目結舌。

「怎麼會?」唐世杰吃驚之余,狼狽地閃避堂玄星迎面襲來的綢帶,這才沒被打昏。

皇甫朔劍勢輕靈灑月兌,利落地削掉唐世杰的頭發與衣袖。

唐世杰被長劍森冷的寒光嚇得心驚膽顫,雖一再閃避,身上的衣袍仍如碎屑般片片飛落。

堂玄星同樣看得瞠目結舌,皇甫朔如此裝扮,她便無須擔心他會中毒,根本就沒有她出手幫忙的機會。他這段時間老是陪她,又能想出這個點子,真有他的。

她痴然看著他瀟灑的身形、輕靈的劍法、絕然的傲氣,深深沉浸在他煥發的英姿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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