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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偷竊心 第1章(2)

「你在想什麼?誰說我要嫁人了?」這悅桐也真是的,她正在說重要的事,他卻淨扯些不相關的事來亂。

「嗯,那就好,我放心了。」悅桐拍拍胸膛,松了口氣。

「悅桐,你要仔細听姊姊說喔,這件事非常重要,不能出一丁點差錯,明白嗎?」她走到弟弟身前,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明白。」悅桐快速咽下口中的饅頭,認真地看著姊姊,不再胡思亂想。

悅晨在弟弟耳畔細聲交代,悅桐起初先是吃驚瞪大眼、張大嘴,旋即便了解地點點頭。

「悅桐,你都听明白了嗎?」交代完後,她認真地問道。

「都記清楚了。」

「全看你的了。」她對弟弟信心十足。

「姊姊盡避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惡賊逃跑!」悅桐拍拍胸膛,圓滾滾的眼瞳里閃爍著堅定光芒。

悅晨見悅桐已似個小小男子漢,足以擔起重責大任,欣慰一笑,疼愛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

徐徐涼風,輕輕吹送,昏黃余暉投射在斑駁的屋牆上。

翟野風以到他人府上說書的名義,將竊來的祖傳花瓶順利交給買主,取得剩下的銀兩後,愉悅地提著木箱緩慢走在小胡同。

盡避四下無人,可為了以防萬一,他依然駝著背,繼續扮演老邁無依、一貧如洗的說書老人。

「咦?老爺子,真是巧啊!竟然會在這里遇到您。」悅晨帶著弟弟走在胡同另一端,佯裝驚喜地道。

事實上她偷偷打听過老人家的去處,雖然沒辦法跟老人家到他人府上作客,不過倒可以在他回客棧的路上來個守株待兔,踫個正著。

「可不是嘛,余姑娘,不過這個時候你怎麼沒在客棧工作,反而帶令弟外出?」翟野風愣了愣,今兒個上午和她四目相交的怪異感突地浮上心頭,教他感到隱隱不安,可又覺得好笑,在他眼前的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和小童,就算他們真想把他怎樣,也沒那個本事,根本就沒啥好擔心。

悅桐仰頭看著說書老人,姊姊說他其實不是真正的老人,而是偷走四神鏡的惡賊阿光,但自己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人家哪里像笑口常開的阿光?

但既然姊姊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嘍。

「托老爺子的福,早上引來不少鎮民至客棧捧場,掌櫃的想說我白天太累了,特地放我個假,讓我帶弟弟到外頭走走。」悅晨甜笑道,雙眸像捕獸夾緊緊盯牢他,沒讓他知道,其實是自己請求掌櫃的讓她休息外出。

野風謙虛拱手。「姑娘太客氣了,老朽不過是知道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鎮民們賞臉,才會齊聚于客棧,不過今兒個真是辛苦姑娘了。」

「那是我分內的工作,怎麼會辛苦,我反倒是覺得老爺子比較辛苦。」老實說她有點惴惴不安,假如自己猜測錯誤,就會冤枉老好人,那將是無法原諒的過錯,她真誠地在內心向蒼天祈求,千萬別讓她鑄下大錯。

「此話怎講?」雖然感覺到她的打量,不過野風自認自己的偽裝毫無破綻,是以一派鎮定地面對她的審視,並偷偷端詳著她。

她的容貌並非國色天香,讓人一瞧就為之驚艷,但卻擁有一雙他所見過最澄淨、毫無雜質的明眸,一對濃密、形狀美好的眉毛,高挺的鼻尖和甜美似蜜的微笑。

一身蜜色的肌膚,說明她不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老實說,她的種種特點皆令他不討厭,甚至可說是有些欣賞,他當時在余家村就挺喜歡這個老愛用甜甜聲音問他外頭有什麼好玩的女孩。

此次在朝鳳鎮和她再次相遇,見她勤奮地在「松竹客棧」工作,從未喊過一聲苦,更是教他對她另眼相看。

「老爺子不僅要在客棧里說書,還要到他人府上說書不是嗎?」她想過了,一陣風要同時化身為王大富家的長工與客棧的說書老人其實很容易,畢竟他常常不見人影,沒人能確定他出了客棧後,是到他人府上說書,還是做其他事。

「為了三餐得以溫飽,做這麼點事一點都稱不上辛苦。」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她笑容的背後似乎另藏深意,行竊多年,他皆是靠敏銳的直覺助他月兌身,今日絕不可輕忽。

「這話說得是不錯,咦?老爺子,您的衣襟上沾到髒污了,我給您擦擦。」悅晨掏出手絹,傾身要為他擦拭髒污。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親,余姑娘尚未成親,這情景若讓人瞧見不太好。」野風退開來,拒絕。

「嘻!老爺子都可以當悅晨的爺爺了,旁人見著也只當是孫女在照顧爺爺,不會說閑話的,老爺子大可放心。」悅晨噗哧一笑,堅持上前,以帕子為他擦拭衣襟上的污漬。

素白的帕子按著衣襟,野風嗅聞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味,那氣味好聞得教人心曠神怡,他不由自主多深吸了幾口氣,讓這股幽香沁入心脾。

她甜甜一笑。「擦好了,這樣老爺子晚點要洗袍子,很容易就洗干淨了。」

「謝謝余姑娘。」她那甜美沁入人心的笑容讓野風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一旁的悅桐靠他靠得非常近,不住仰頭看著他,彷佛脖子不感到半點酸疼。

輕易受到她的笑容感染,使野風渾身不自在,故意撇開臉看向悅桐問︰「悅桐吃飽了嗎?要不要我等會兒買串糖葫蘆給你吃?」

悅桐直視野風的雙眼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搖頭。

「老爺子別破費了,悅桐他出門前已經吃過饅頭。」悅晨代為回答。

「悅桐長得可愛討人喜歡,我買串糖葫蘆給他吃,怎麼會是破費呢?」

「阿光哥哥,我不要吃糖葫蘆,我想吃豆腐腦兒。」悅桐忽然開口要求。

「啊?你說什麼?我听不太清楚,真是糟糕,人一上了年紀,耳朵就跟著不靈光了。」一聲阿光哥哥使野風笑意凝結,眸底閃過精光,在心里痛斥自己沒事和余家姊弟扯這麼多干什麼,應該盡快離開才是。

悅晨對弟弟使了個眼色,要他纏住人,她則在一旁觀察老人的反應。

「阿光哥哥,你知道我最喜歡吃綿綿密密的豆腐腦兒,咱們像從前一樣一塊兒去吃好不好?」悅桐撲上前,用力抱住他的大腿。

「你在說什麼光啊?天都快黑了,哪來的光?既然你姊姊說你已經吃飽了,那我明兒個再買糖葫蘆給你吧!」野風扮演著耳背的老人家,伸出手,欲撥開悅桐的箝制。

豈料,這一撥卻讓他嚇了老大一跳,悅桐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男童,但力氣卻大到讓他這個二十五歲的大男人瞠目結舌,他絲毫撼動不了悅桐半分,除非是出手用力打昏悅桐,否則絕對月兌不了身,兩年前他在余家村窩了那麼久,居然渾然不知,實在是太大意了……

思及此,他感到一陣頭昏,全身有氣無力,宛如真正的老人。

這突來的暈眩與無力教他立即警覺,他中了毒!野風咬緊牙關努力保持意識,看著她那看似無辜的臉龐——

帕子上的幽香!懊死!

他該保持警戒的,居然蠢到覺得那味道很好聞還多吸了幾口,這下著了她的道,還真怪不得她。

「老爺子你看起來似乎不太舒服,還好嗎?」悅晨佯裝好心地問道,伸手拉住他,豈料這一拉竟觸踫到結實的臂膀,更加證實了自己的臆測,他根本就不是體弱的老人。

野風佯裝不知中毒,擺了擺手推開她的扶持,驚叫︰「哎呀,老朽好像是病了,小娃兒千萬別太靠近,免得染上我這身病。」

「你別再裝了,你根本就不是老人!快把四神鏡還來!」悅晨臉色一沈,他那雙熟悉的眼眸與堅實的肌肉,皆在告訴她,他就是兩年前到余家村偷走四神鏡的竊賊阿光。

「老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野風死不承認,故作一臉茫然。

「你的眼楮明明就是阿光哥哥的眼楮,阿光哥哥,你快點把四神鏡還給我們,你不還,我和姊姊就沒辦法回家。」悅桐把他抱得緊緊的,深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我不是你們說的阿光。」他否認到底,倚牆坐下。

悅桐不得不放手,小小的他敞開雙臂,虎視眈眈地守著,絕不容許他輕易逃月兌。

沒想到他這個偷遍大江南北的老江湖會栽在這對姊弟身上,野風懊惱不已,他可是來無影、去無蹤的一陣風,連捕快都拿他莫可奈何,倘若今日的事傳了出去,他拿什麼臉面行走江湖?

「你就是!莫非要我拆了你的假面皮才肯承認?」悅晨語氣凶狠,心想不嚇嚇他,他就不肯老實地交出四神鏡。

「什麼假面皮,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野風眼眉低斂,看著嚴守在一旁的悅桐和眼前凶狠的俏姑娘,雖然他表現出虛軟快倒下的模樣,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糟,要突破余氏姊弟的包圍離去並非難事,目前棘手的是身上所中的毒,在不曉得中了何種毒物、該如何化解之前,他不會傻到輕舉妄動。

「好!既然你不承認,休怪我不客氣!」為了取回四神鏡,她深吸了口氣,橫眉豎目,探手抓向他的臉皮。

本來打算閃躲不讓她得逞的野風忽然心念一轉,一動也不動,任由她伸手扯下他的假面皮。

悅桐屏氣凝神,等待記憶中的阿光哥哥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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