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瑞!」安吉拉恐懼的對著話筒大喊,「陳翔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他和小咪幾乎是立刻趕上來,小咪緊張的大叫。
「我現在不會變身了!糟了!太緊張我也哭不出來,怎麼辦?」
「怎麼回事?」
納瑞翻看陳翔的眼險,覺得不可思議,「剛剛不是好好的?」
「他不見了。」安吉拉握住陳翔的手,緊張得直哭,「只有在這里,但是里面的靈魂像是突然被抽走了!」
「若是真死了,靈魂回來有什麼用?」
納瑞開始CPR,「他媽的!超現實有超現實的撇步,現實醫生有現實醫生的手段!讓你們不知道是誰的鬼東西知道,人定勝天的道理!」
他一面賣力,「安吉拉,喊他的名字!小咪!跋緊叫救護車!」
一面心髒按摩,他一面吼,「心跳呀!懊死的,快點跳呀!陳翔!你現在是死的時候?你不會不甘心?你想留我們大家一起哭?快呀!振作點!就算只有,你也還有點知覺吧?趕快給我回來!」
「翔!回來……」安吉拉幾乎月兌力了。
他喘了一下,心髒又慢慢的跳了起來。
送進醫院以後,醫生斷定他腦死了。
「腦死?」
納瑞不怒反笑,「你看他的大腦,多麼漂亮!連點淤血也沒有,怎麼腦死?」
「那你看到腦波了嗎?」
醫生沒好氣,「當然,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的確在重度昏迷中,沒有維生儀器,就活不下去了。」
安吉拉臉孔蒼白的走出去,納瑞拉住她,「安吉拉,你要去哪里?」
「打電話。」
她晃了一下,抬頭望著天空,「向天界打電話。」
她搭電梯到頂樓,小咪不放心,也跟著去。
她跪在漫漫天風的頂樓,合十祈禱,隨著祈禱文,她的翅膀漸漸凝聚,高高的伸展,全身發著珍珠光,朦朦朧朧的像是發亮的晨霧。
像是歌詠一般的聲音,高高低低,引起了深沈的共鳴,在腦門里引起悲憫的傷悲。
雖然不懂她的意思,小咪卻掛了兩行淚。
****
「死神先生,請告訴我,陳翔到底怎麼了?他的生命之花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會無聲無息的死了呢?到底怎麼了?請告訴我。」
她悲愁的聲音穿透了恆河沙般的距離,在天界回響著。
誰也沒有回答。
為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為什麼?
她發問了好久,覺得自己簡直要發狂,血液和淚都要蒸發了,這才听到冷冷的聲音回答,那是她很熟悉,卻也很恐懼的聲音︰愛彌兒大人!
「你想知道六翼怎麼了?他園子里的生命之花失竊,再加上放縱你這危險的畜生在人間,追究責任,已經被拘禁了。」
失竊?安吉拉的臉一陣煞白,「陳翔?誰會想偷陳翔的生命之花?」
「這我怎麼會知道?」
她的聲音冷漠諷刺,「不過,如果你乖乖回返天界,說不定我還能幫你看一看。畢竟,我是天界預言最準確的能力者。」
「你『預言』得到?」安吉拉不了解,「你預言得到為什麼不告訴天父,讓死神先生被關起來……」
她恍然大悟,「是妳……是妳偷的!」
「你有證據嗎?」她笑了起來。
「你恨我……不,你恨翩行者……那也不要把無辜的人牽連進去!」
安吉拉失去控制,「為什麼!?」
「我本來是天界最美的天使。」愛彌兒的聲調森冷。
「都是妳害的。將來……等你蛻變以後,就會比我沒有傷痕前還美許多。我是最美最強,天父最疼愛的天使。絕對不讓給你。」
她冷笑許久,「你喚醒翩吧。讓她獨自來,我要跟她了斷。若是她贏了,我就把陳翔還你。如果那時候你還存在的話。」
小咪只看到安吉拉把翅膀放下來,臉孔凝著愕然的淚。
「怎麼樣?」小咪緊張的問。
安吉拉回答了一句天使語,仍然怔怔的。
「你說什麼?」小咪急得想哭,「我听不懂呀!」
「沒什麼。」
她垂下頭。「我知道要怎麼救陳翔了。拜托好好的看顧他的身體……•千萬……千萬要讓他的身體活下去。」
她展開翅膀,堅毅的往天際飛去。
沒有解釋她說的那句天使語,她說的是……
即使毀天滅地,即使己身不存,我也要救你。
****
她靜靜的跪在小山岡,深入自己的意識。
『翩?翩行者……』她呼喚著,『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翩,求求你現身。』
黑暗的角落發出諷刺的笑聲,『怎麼?要準備利用我?你違背誓言。』
『妳我都很清楚,我沒有違背。就像你不相信一樣,我也不相信陳翔能將我叫回來。翩?我沒見過你,我能不能見見你?』
沈默許久,黑暗的角落露出微光,她第一次看到翩行者的模樣。
她原本以為翩行者和自己會非常相似,但是看見她……她終于知道愛彌兒恐懼什麼。
她像是劃破天際的第一道陽光,有著火紅的葡萄酒色瞳孔。美麗如絲緞的黑色長發閃著眩目的五彩的光,像是日與夜的精華。五官細致的令人望之忘憂,所謂上帝的寵兒……應該就是這樣。
但是翩行者的手和腳都繚銬著鎖鏈,自從她意外讓愛彌兒受傷以後,就這樣被鎖在這個身體的幽暗意識里。
『看夠了嗎?』她的冷笑讓她美麗的五官都變形了。
『沒錯,我就這樣被關在這里。我只能看著你。最糟糕的是,你的喜怒哀樂都會影響我,所以那些該殺的天使對你的恐懼和排擠,我沒有一樣可以逃過感同身受的命運。我若是你,早殺光了那些無恥自以為高貴的天使了!』
『我不恨任何人。』
安吉拉捧著她的臉,『我也不恨你。你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我把身體還給你。』她開始拿下她的鐐銬。
『你的所有回憶,憂歡,都會被我侵吞。』
她沒有高興的樣子,『……妳若要力量,拿去吧。我恨這個腐爛的天界。放我自由,我只會讓天地毀滅。呸,我一點也不想呼吸天界那種的假惺惺的空氣。你不是想救自己心愛的人?拿走我的兵器--那是我的力量泉源--去救他吧。我在這里就好。什麼地方都一樣,無所謂。』
安吉拉凝視著她,抱緊她,『可憐的翩……你也愛陳翔吧?』
她面無表情,『我和你的愛不一樣。我不懂愛,也很陌生這種感情。只是他存在,我會覺得好一點。他在的時候,這里比較亮。已經很久沒有光照進來了。』
她淡漠的眼光瞄向安吉拉,『如果說,我恨天恨地,就是不恨你和陳翔。妳把兵器拿去吧。』
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安吉拉排出意識,『去吧……我漸漸覺得這里也不錯。很溫暖,有點潮濕。你拿掉了我的鐐銬?那很好。這樣我就能夠漂浮和睡眠了……』黑暗中,翩行者漸漸的閉上眼楮。
離開自己的意識,安吉拉發現自己手里拿著薄鐮刀,翩行者的武器。
只是這樣拿著,就覺得力量源源不斷的涌進來。甚至震碎了死神先生為她封印的黃金臂環。
她回返天界,身上燃燒著熊熊的斗焰。
「不要擋住我,」她凝重的對守門的守護天使說,「拜托,讓我過去,我要找愛彌兒!」
誰也不听她說,路西法的戰爭在天使的記憶里余悸猶存,他們相信安吉拉會成為另一個墮天使,畢竟他們深深信賴敬愛的預言天使是這麼說的。
咬著牙,安吉拉殺進天界。等她進入愛彌兒的住所,已經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了。
「你不是要和翩行者了斷嗎?」
安吉拉短促的笑了一下,赫然整個天使兵團都在這里森然羅列,「就是這樣了斷嗎?」
「妳也不是翩行者。」愛彌兒額頭帶著黃金遮額掩飾傷痕,「叫她出來!」
「不!」安吉拉憤怒起來。
「我寧可戰斗到我這個人格消失,也不會讓她出來送死!她也是我!我要保護她!把陳翔還我!他也歸我保護!」
她揮舞著薄鐮刀向前,「陳翔呢?」
「這里。」她高高舉起被封在水晶瓶子,奄奄一息的生命之花。
「你可得快點,要不然,這花要死了。」
她還來不及回話,就听見自己發出冷冰冰的聲音。
「就為了私人恩怨,你就忘記天使守則?天使不是人類的牧者嗎?」
第一次,翩和安吉拉和平共處的同時出現。
「翩?」
愛彌兒臉上出現了仇恨的光,「為了要讓你這害蟲現出原形,一個人類的生命算什麼?我們是神!是統治污穢低賤人類的神!我們是光明的象征,是邪惡的對抗者。你這個害蟲出現在天使的行列,就是一種失誤,現在我要糾正這個失誤!我不像天父,會被你迷惑!」
她呼喊,「不要讓另一個墮天使出現!趁她還沒蛻變前,趕緊殺了她!我的預言告訴我,不殺了她,天界就要毀滅了。」
「安吉拉,」翩的聲音仍然冷漠,「我們都無法活著離開這里了。」
「不能活沒關系。」安吉拉堅毅起來。
「只要能救下陳翔的生命之花。若是這樣枯死了,他連轉生都不能。」
「後果怎樣我可不知道。」
翩冷冷的,「把你所有的力量都給我。你會消失的。如果這樣耗盡一切的力氣……」
「沒關系。」
安吉拉閉上眼,「這說不定是最好的結局……」
在安吉拉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她听見冷漠的翩說了聲,「謝謝。」
謝什麼呢?
翩沒有回答,只是將所有的氣都吸收過來,緩緩的張開眼楮。
那雙充滿殺氣的葡萄酒紅瞳孔,像是溢滿了血。
「你會懊悔的。愛彌兒。歪曲預言的罪惡是很深重的。」
「只要能除掉妳。」
愛彌兒咬牙切齒,「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你的一切代價,包括整個天使兵團的全滅嗎?」她的聲音高昂起來。
「不要太囂張了,安吉拉。對不起,翩行者。」
戰斗天使長西諾爾凝視著她,「要全滅天使兵團,還不如你棄械投降。我會稟告天父,對你從輕發落。」
「我投降,你會把陳翔的生命之花還我?會把盜采生命之花的愛彌兒繩之以法?」
翩短短的干笑一聲,「如何?以公正聞名的西諾爾?」
西諾爾臉色一變,「我是軍人,並不是警察。我只照著命令行事。」
「天父也決定處決我?恐怕他還不知道吧?別撒謊,這是撒拉弗的命令吧?也好。你們犯法在前,我也就不客氣了。不過,你要看清楚!」
她嚴厲的朝整個天使兵團一揚手,「這些都是你的子弟兵,你的兄弟和姊妹!你一手訓練出來,相信你的將兵!若是他們死在我鐮刀之下,有罪的是你!因為是你發命令攻擊我的!」
「西諾爾,你跟她唆什麼?」
愛彌兒火氣上來了,「趕緊殺了她!」
「我並不隸屬你,愛彌兒大人。我之所以听命,是撒拉弗大人下的命令。」西諾爾目光炯炯的看著她,「等我照命令行事以後,我也會揭發你的,愛彌兒大人。」
愛彌兒的手深深的陷入椅臂。
這一切,都是翩的錯!以前她是天界最受愛慕的天使,若不是這個傷痕,若不是這個傷痕……
「那個傷痕算什麼?」
翩像是看透了她的內心,冷冰冰的回答,「你不再美麗,不是因為心里充滿仇恨?我是害蟲?那你也是,心里灌滿對美貌執拗,仇恨滿溢的害蟲!」
「翩行者。夠了。你說得對。是我下令天使兵團攻擊你,天使兵團的任何折損,都是我的責任。這是軍人的天職。」他抽出劍,「攻擊!」
「生命是這樣算的?」翩行者大笑起來,聲音卻沒有半點暖意。
「這個腐敗殆盡的天界,把生命看得比灰塵還不值,我替你們可惜什麼!?」她揮出薄鐮刀,閃電雷鳴在地上畫出半圓,接近的非死即傷。
「這種爛到底的鬼地方,趕緊毀滅比較好!」
****
听見天界震動的雷鳴,六翼連眼楮都沒抬,繼續和看守他的獄卒隔著欄桿下棋,「將軍。」
「你還將軍啊?」
獄卒抱著頭,發了一會兒的抖,「听說翩行者已經打上天界了。」
「把她要的給她,不就結了?喂,你還沒死透,有活路呢。到底要不要繼續下?」
獄卒咕噥了幾聲,「要是天父沒有生病就好了……」
「這是天界的劫數。」
六翼好整以暇,「下棋啦,反正天界全毀,我們還不是跑不掉?」
「你很希望天界全毀?」
撒拉弗憤怒的席卷進來,踢翻了整盤棋,「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下棋?」
「我只是個犯人。」
六翼懶洋洋的躺下來,「我正在懺悔,外面發生什麼事情我都無能為力。」
「那是你的部屬!」
「我的部屬?我現在是待罪之身,根本沒職位,有什麼部屬?」
他輕松的回答。
撒拉弗咬牙切齒了一會兒,搶過獄卒的鑰匙,「出來!」
「為什麼?我得等天父痊愈以後的判決。」
他背著撒拉弗,「你把我抓起來的時候,不是這麼說?」
「求求你。」撒拉弗終于低頭了。
「什麼?我听不見。」六翼掏掏耳朵。
「求求你!」撒拉弗大吼,「從以前到現在,只有你制得住翩行者和安吉拉!請你說服她,不要在天父重病的此時此刻,毀滅整個天界!」
「天使兵團呢?還有人活著嗎?」六翼坐起來,譴責的望著撤拉弗。
「幾乎全滅了。」
撒拉弗忍不住心痛,「都是你的錯,若是那時候趁她意識模糊的時候,讓我砍下她的頭……」
「不是你的錯?你包庇愛彌兒,私下指揮天使兵團攻擊翩?」
六翼咄咄逼人,「是誰勉強翩出現的?你敢說你一切都不知情?硬讓無罪的天使逼迫她犯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天界無法再承受另一個墮天使。」撒拉弗別過頭。
「是你們逼她墮落的!」
六翼極力冷靜,「我要她的生命安全保證!」
「這必須天父裁決……」撒拉弗辯解。
「殺她就不用天父裁決?」
六翼揚高聲調,「你還真是雙重標準!若是你這麼想,就讓她繼續為自己的目的奮斗吧。在我看來,她是對的!這天界真是腐敗到令人厭惡!」
「我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撒拉弗小聲的說,「拜托,她抓住了愛彌兒,愛彌兒隨時都會喪生……我想自己去救她,但是……」
他用力的捶牆,「我恨自己不是戰斗系的天使!我並不是怯懦!只是……我若死了,誰來求你?」
六翼嘆口氣,「你是個深陷戀愛的笨蛋。你要記住為了你私人的愛戀,有多少天使喪生。生命,不是這樣算的。」他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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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彌兒美麗的住所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翩行者坐在高聳的尸堆上,鐮刀指著受傷的西諾爾,神情是空白的愉快。
她已經打破水晶瓶子,枯萎的生命之花也因此稍稍的恢復生氣。
「對不起,」她少有的柔聲,「我的眼淚只能殺人,不能救人。再說,我也哭不出來。不過,等愛彌兒哭了,我跟她要點眼淚好了。」
她轉頭對愛彌兒喊,「站好!小心捧著水晶球!萬一水晶球掉了,你可會被炸得尸骨無存。如果你想哭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還等著你的眼淚救命呢。」
愛彌兒全身是血,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站著,捆緊的雙手捧著她佔卜用的水晶球。
她咬緊牙關,「我死也不會掉半滴眼淚。」
「我們看看好了,你站得不夠久。」表情還是空茫的愉悅。
「為什麼不殺了我?」西諾爾的傷口淌著雪白的精氣,但是他知道翩行者對他留情,每一擊都避開要害。
「殺了我!」整個天使兵團在他眼前全滅,他的胸口充塞了懊悔和痛苦。
「我不。」翩的神情那樣冰冷,卻也那麼驚人的美麗。
「我要你親眼看看,你做了什麼。開戰前我告訴你沒有?再說,我需要你作證,好讓這個污穢的預言天使下天牢。」
「天父不會這麼對待我。」
愛彌兒的聲音軟弱下來,「他會原諒我的。」
「是嗎?」六翼的聲音充滿疲倦,「你真的這麼認為?」
「嗨,死神先生,你好嗎?」
翩的臉頰和身上都沾滿了閃亮的白色血跡,多年的怨恨在這場殺戮中得到一定程度的滿足,「我可是警告過他們的。」
「如果天父真的原諒她們呢?」
他柔聲,在尸堆下坐下來,「翩,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這樣的話,你可以看到天界的毀滅喔。」
翩沒有表情的臉向著他,聲音是冷冰冰的愉悅,「很難得見的。」
「那,你保護的陳翔也會死。天界不存,他的魂魄要何去何從?」
「若是天父赦免愛彌兒,陳翔還是非死不可。」
翩的聲音漸漸森冷,「愛彌兒恨不得毀滅所有愛『我』的人。不管是安吉拉,還是翩。死神先生,你不也被波及了?但,你能保護自己,陳翔不能。既然如此……」
她笑得非常美,卻令人毛骨悚然,「那麼,我讓天地跟著陳翔殉葬好了。很豪華的喪禮,對不對?」
「太豪華了。」六翼看著微笑的翩,卻覺得她冷冰的笑容底下像是在哭泣。
「你也不希望這樣,對不對?把陳翔的生命之花給我吧。我會把他重新種回我的園子。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保護他。不會讓這種事重演。」
「然後呢?」她不動聲色。
「我會讓撒拉弗將愛彌兒關進天牢……」
「不!」愛彌兒大叫,「撒拉弗,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撒拉弗不敢看她。
「然後,我會請法庭審理整件案子。只是翩,你要知道,這整個案子若經法庭處理,你也不會沒事的。」
「真奇怪,死神先生,你一直疼愛我們。我不了解。」
翩停止了笑,表情還是空茫的,「你怕我真的毀了天界,會被天父真正的處決吧?」
「天界可以重建,只要天父還在。」
六翼柔聲,「但是你消失了,就不會有翩行者和安吉拉。」
「安吉拉不在了。為了這場戰斗,她甘願讓我吞噬。」
她靜了靜,「我終究還是孤獨一個。」
她凝視著手底的生命之花,「陳翔還活著吧?」
她從尸堆跳下來,收起薄鐮刀,把花遞給六翼,「我听你的。」
看她被押走,六翼忍不住問,「翩,你變了。以前你不會為了別人著想。」
她轉過頭來,六翼發現她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柔和了些。
「安吉拉不是別人,陳翔不是別人。」
她繼續往前走,「死神先生,你也不是別人。」
「翩!」六翼叫住她,「你相信奇跡嗎?你要了解,有時候,許多因果會造成奇跡。你現在的屈服,會讓你擁有不同的奇跡。一定要相信忍耐。」
她酒色的瞳孔柔和了一下,又復紅寶石般冰冷。
「我听見了。趕緊讓陳翔活過來吧。」
****
「安吉拉!」陳翔突然大叫,把護士嚇得本子一丟,跑了出去。
朦蒙朧朧,他看見整場殺戮,像是在夢中一樣。「安吉拉!」
誰來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夢?
「你醒了。」六翼支著下巴,鐮刀擺在一邊。
「愛彌兒哭了兩大缸眼淚,果然滿有用的,灌溉個幾天你就沒事了。放心,存貨滿多的,大約可以把你的生命之花灌到淹死。」
「死神先生?」
陳翔跳起來,抓著他的黑衣,「這不是夢?安吉拉呢?」
「有禮貌一點好不好?」
六翼對這個沒大沒小的人類有點頭痛,「你幾時看過人類拉著死神的衣服不放的?」
「對不起,」他松手了,「安吉拉呢?她干嘛?上天搶我的命?她不要這樣!死了就死了,我不要她這樣!她受了什麼處罰?到地獄當交換學生?」
「她?她判了終身監禁。」
六翼說得輕松,「很輕的處罰了。她毀了半個天界,還有一整個天使兵團哩。」
「我的天哪!」陳翔滿屋子亂轉。
「要怎樣才能當天堂的獄卒?我要怎麼做?」
這個人類怪怪的……「如果你修煉個十輩子,一直都當好人,說不定有機會。」
十輩子!?萬一我忘了怎麼辦?
「萬一……萬一我中斷了呢?」
「那就得歸零,重新開始!」六翼滿臉的同情。
「什麼!?這太過分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這話好像很熟悉……「我要去救她。對!我要去救她……」
他又開始滿屋子亂轉,「但是我要怎麼去天堂?自殺行不行?」
「自殺只能去枉死城。」
六翼伸伸懶腰,「雖然也有凡人就可以去天堂啦,不過,對你來說,太困難了……」
「再困難也得去!我怎麼可以自己在人間幸福一輩子,明明知道她被關著受苦?天啊,天界那些天使這麼壞,一定照三餐打她……」
你把天使看成什麼?蠻族?六翼瞪了他一眼。
「沒人打她!不過,你若真的很希望見到她,可以去跟狐妖商量看看……不過太困難了,我也只是隨口說說。」
我已經很盡力啦,笨蛋,「好啦,安吉拉要我來看看你活過來沒有,我已經不負所托了。再見啦,總是有再見那天嘛……」他笑咪咪的揮手,漸漸不見了蹤影。
「喂?喂!死神先生!不要走,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去天界……」
等等,他說狐妖?管九娘?
納瑞奔進來,「干!你這王八蛋!我連爺爺女乃女乃都不敢說,要是你醒不過來,這下子我也快瞞不住了,安吉拉怎麼沒有……」
「管九娘呢?」
他一把抓住納瑞,「管九娘呢!?她若是不肯帶我去天界,我一定扒了她的狐狸皮!」
納瑞一頭霧水,「管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