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筆東區土地標案,幾乎吸引了各大企業集團的企業主和總裁,勢在必得的人自然不在少數,但是過來湊熱鬧的也不少。原本只需要總經理出馬的公司,大老板們還是搶過標單,興致勃勃的參與投標。
豪華的雙B轎車幾乎停滿了附近的停車場,標案現場清一色都是剪裁優雅得宜的西裝筆挺,只有秘書們穿著嬌女敕的春裝。各家老板暗暗欣賞著,私下也不忘彼此較勁,就怕自己的秘書被別人比下去。
但是,當夢芯走進會場的時候,全場屏息了一秒鐘,根本沒人注意她的秘書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
她,就是所有目光的焦點。
明明也穿著規矩保守的套裝,連一個扣子也沒少扣,小翻領的西裝外套,就算里頭沒穿襯衫,其實也看不到什麼,但是,她那令人停止呼吸、線條優美的隆起,不但將規矩的衣服穿得如此性感,那細致柔白宛如溫玉的前胸,更是抓緊了男人們的視線,每個男人眼皮都不自覺地沉重起來,眼楮自動朝下四十五度角……
「標案開始了嗎?」她冷冰冰的聲音驚醒了會場的寂靜,一時咳聲大作,開始寒暄打招呼,視線趕緊移向別處。
大家都知道,這個性感火辣的力華總裁可不是好惹的。
哼,女人!扁均不為所動的將手插在褲袋里,冷冷的望著這個可惡的敵手。故意穿成這樣出來招搖,真是讓人看不順眼。那些男人也太不爭氣了,看到露胸、露的女人,就涎著臉上去巴結,只差沒有搖尾巴了。
置男人的顏面于何地啊!
包可恨的是,負責會場座位安排的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居然安排他和那個女人坐在一起!
「好久不見,馮總裁。」夢芯客套的朝他點點頭,心里同樣在咒罵,為什麼要坐在這個跋扈的死男人旁邊?她要換位子!
「是啊,自從上次的酒廠文化重建工程之後,就沒再見過吧?恭喜貴公司得標。」說起那次他就恨,兩家的底標居然只相差五百塊!這五百塊害他損失了五億的大工程!
「呵,僥幸而已。貴公司不是剛標到了新店溪親水公園的標案?也恭喜你。」那次她沒空,讓總經理去處理,誰知道男人全是一群廢柴!明知馮光均親自出馬,還不會把標案底價往下調整。一萬五!就差一萬五!害她損失了三億多的工程收入!
嘴里說得客套,兩人交會的目光卻爆出激烈的火花。
這次的土地標案,她已經搜集了所有的資料和訪價,這塊東區的軍方土地一旦釋放,將來的發展性無可限量。為了力華,她說什麼都要標下來。
她勢在必得。
另一方面,光均也抱持著同樣的想法。
東區已經找不到這樣完整方正的廣大土地了。他動員了峻航所有的力量,日夜精算,甚至連未來的藍圖都勾畫出來。峻航能不能站上台灣營造第一的位置,就看這個計畫了。
他說什麼也不讓。
主標人一家家的念過標金,夢芯胸有成竹的听著,相信不會有人出價比她合理。開玩笑,她可是力華的周夢芯哪,一手將幾乎傾頹的力華扶持起來,這小小的標案……不放在眼里!
「力華集團,一百五十三億五千六百萬元整。」
會場一片寂靜。比起前面的最高價,恰恰多了一百萬而已,真是驚人的估算能力啊!
扁均猛抬頭,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峻航集團……」主標人頓了頓,揉揉眼楮,確定自己沒拿錯標單,「……一百五十三億五千六百萬元整。」
噯?!現場一片驚噫。
等公開完所有的標金,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這是史無前例的事,一模一樣的標金!主標人忙著打電話請示該怎麼辦,夢芯和光均則鐵青著臉。
可恨的程咬金!兩個人在心里異口同聲,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真是……神奇的巧合啊,哈哈哈……」光均強迫自己嘴角上彎,他相信自己看起來應該是在笑吧。
「是啊,無巧不成書,我想主辦單位一定很傷腦筋吧。」放松、放松,微笑∼∼周夢芯,別咬牙切齒。她不斷的提醒自己,努力的深呼吸。
不要掐死她他),這于事無補。
兩個人同時在心里不斷的提醒自己。
但是我想掐死她(他)啊!她(他)就是要跟我作對是吧?王八蛋∼∼
就在兩人都快失去理智時——
「總裁,主辦單位宣布流標了。」相當了解夢芯的李秘書,趕緊提起她的公文包,同時拚命對光均的特別助理使眼色。「我們回去吧,今天下午還有會議……」
對光均也非常了解的特別助理趕緊掏出PDA,「馮總裁,等等砂石供應廠商要來跟你討論下半年的合作契約,我想時間也快到了,準備的資料你還得先過目一下……」他拚命努嘴,暗示李秘書把夢芯拖走。
你認為我有辦法嗎?李秘書攤手,眼神訴說著無奈。
再不拖走要出人命了!快想辦法!特別助理用手比了個割喉的動作。
花了許多唇舌和力氣,終于各自把主子拖走了,兩個部屬心里都很哀怨。天啊,在陛下手底下做事,真不是人干的……
「馮光均那混帳東西!」夢芯把昂貴的LV公文包往牆上一摔,憤怒的捶桌子,「給我查!是不是誰把標金泄漏出去了?!一定有內賊!媽的!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可恨,可恨啊!傍我查!」
李秘書抱著檔案夾,看著因為女王怒氣而滿桌子亂跳的文具,慶幸自己沒送咖啡進來。「女王……呃,我是說,總裁,底下的人只負責搜集資料跟精算,最後的標金是妳親自寫下來的……封上封口後沒有別人看過……」
「妳是說內賊就是我了?!」美麗的眸子冒著熊熊烈火,足以嚇哭一打以上的小孩。
李秘書推推眼鏡。開玩笑,她侍奉女王陛下也有三年了,哪有那麼容易被嚇倒?「不,總裁,我只是說,一切都是神秘的巧合。」
發完脾氣的夢芯拂了拂凌亂的長發,「……抱歉。」
「要咖啡嗎?」對付這個暴躁卻不失理智的主子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比她更冷靜。
「要,麻煩妳。」
將自己沉入柔軟的牛皮辦公椅,夢芯悶悶的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脾氣火爆,但是一向克制得很好,卻不知道為什麼,一遇到這個可惡的對手,理智馬上斷線,而且是斷成一截一截!
這塊可惡的石頭一直擋在力華前面!她一心想把力華帶上台灣營造第一的高峰,偏偏這塊石頭……這塊令人崩潰的石頭……
懊死的馮光均!
咖啡的香味傳來,她接過杯子,「謝謝……董事長?」
送咖啡來的,居然是力華的創辦人——詹慶義董事長!
「剛好想到,就過來看看妳。」這位歷經風霜的老先生好脾氣的笑笑,看看滿桌的凌亂和倒在地上的公文包。「怎麼?為了今天流標的土地標案生氣?」
「我知道我的情緒管理很差。」夢芯攤攤手,「一起喝咖啡?」
詹慶義舉了舉手里的咖啡杯。
一直都沒變……這個火辣暴躁的女暴君……一直沒變。當初把力華交給她,是個非常冒險的賭注,但是,他卻賭贏了。
罷創辦力華的時候,他一直牢牢記住「用人唯才」這個原則。就因為用對了人,做對了事情,所以力華才蒸蒸日上,成為國內十大營造集團之一。
錯就錯在他忘了初衷,出于溺愛,將力華交給自己的獨生子。
嚴格來說,利和不是個壞孩子,他也有理想抱負,對于事業十二萬分的投入。或許是當初讓他出國念書的決定錯了,這孩子死抱著理論不放,從來不腳踏實地看待自己的事業。他以為吹著冷氣坐在辦公室里,就知道太陽底下流血流汗的工程是怎麼進行的?
一連串的決策錯誤,加上多角經營的浪費投資,在泡沫經濟崩潰以後,為了挽救企業,利和一口氣裁掉了三分之一的老員工。
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惡化。直到第一張支票跳票,詹慶義才驚覺他傾注一生的企業,發生了多麼嚴重的弊病。
接著是第二張、第三張……力華經營困難的流言開始流傳開來,董事會緊急召開,馬上開除了他的兒子。
其實開不開除也沒差別了,問題一浮現,利和就逃到美國去,只用電話跟他聯絡。
「不是我的錯!」利和在電話里激烈的抗議,「是他們都不听我的!他們都瞧不起我……不是我的錯!」
是他的錯。當時,年老的他坐在董事會首席,心里很疲憊,後悔不該為了溺愛和自私,讓不適任的人引領力華。
董事會的派系斗爭暗潮洶涌,若他找不到適合的總裁人選,辛苦創辦的力華就要拱手讓給他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再也無法擔起這個重任,其它派系的董事們冷冷的在一旁看好戲,等著他倒下,好接手陷入困難的力華。
他們根本就不想好好經營力華!若是落到其它人手上,力華會被一點點的凌遲、蠶食鯨吞……公司上下數萬員工的生計,根本不在這些禿鷹的考慮範圍內!
一定要找出那個能挽救力華的人……但是,這樣的燙手山芋,連總經理都趕緊辦了提早退休,逃之夭夭,踫都不想踫。
他還能指望誰呢?
絕望的看著一片慘紅的損益表,他意外的發現,在一片虧損的子企業里,居然有家砂石場兼營預拌混凝土廠是賺錢的。
這不可能啊。營造廠的砂石場怎麼會賺錢?砂石場的存在,只是為了確保上游材料不虞匱乏,因為得低價供應母公司,所以就算虧損,也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這家砂石場的帳面……卻有盈余。
「幫我把溪尾砂石場的帳簿拿過來。」他吩咐部屬。
花了一整夜看帳簿,他越看越驚。這……這不可能的,要怎樣把成本降到這麼低,卻又發揮這麼大的產能?尤其是水利法通過以後,砂石開采更困難了。
「調查一下,溪尾砂石場的廠長是誰?不,幫我準備車子,我要去溪尾砂石場。」他站了起來。
部屬瞪大眼楮,面面相覷。董事長怎麼會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可想歸想,還是盡快安排車子前往。
砂石場的道路揚滿塵土,同行的部屬下車以後,都拿著手帕遮住鼻子,害怕的看著或蹲或站、虎背熊腰的卡車司機,詹慶義卻感到一陣懷念。當初他就是在這樣的塵土飛揚中開創了力華,如今雙手的老繭薄了,但是營造人的心還沒熄滅。
「運匠,」他爽朗的招呼,「你們廠長在嗎?」
司機們互相望望,誰也不認識這個派頭很大的老先生。
「搞不好是廠長的爸爸。」有人耳語了起來。
「嗯,有像……」
「歐多桑,廠長在『馬加』……」司機搔搔頭。要死了,說「馬加」外行人听不懂吧?「就是那個……沙子跟石頭、水泥扔進去,轉啊轉的那個……夭壽啊,那要怎麼講啊?」
「我知道『馬加』。」詹慶義笑著揮揮手,「預拌混凝土用的機器。謝謝了。」
司機們看著他從容的背影,和後面那群龜龜縮縮、穿西裝打領帶的家伙。
「他到底是誰啊?真的是廠長的老爸嗎?」
走到那好幾層樓高的預拌混凝土機器旁,靜悄悄的,沒有在運轉。但是,激烈的爭吵聲卻從附近的機房傳出來。
「靠爸啊!」魁梧的大漢暴跳如雷,「干!就跟妳說這個要叫外面的人來修理,妳是听不懂喔?廠長就比較大啊?干!女人當什麼廠長?懂個屁啊!」
這個砂石場……廠長是個女人?
詹慶義望過去,看到一個滿身塵土、身上的藍色工作服洗到發白的女孩。看年紀……恐怕才二十出頭吧?雖然她個子也算高挑,但是,處在這群豺狼虎豹似的大漢當中,看起來卻是這樣嬌弱。
一頭長發編成辮子盤起來,她微微偏著頭。就算是塵土飛揚,她精致的臉蛋也絲毫無損美艷,低沉性感的聲音冷冰冰的,「我跟你說過了,這兒的工作環境塵土重,機器要天天保養。你看看,積的這層土都可以種小麥了!我請你來是保養機器的,不是要你天天玩『十八啦』!我們自己就有機電人員,為什麼要請外面的機電行來幫忙?那我請你做啥?」
「靠!這里天天都這麼多土,妳故意找碴啊?」
「這就是你的工作!我管他土不土的!若是沒辦法做,你馬上滾,我跟機電行打契約,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的。」美麗的廠長揚高聲線。
「干!妳這個臭XX!」魁梧大漢舉起缽大的拳頭,眼見就要往那精致的臉龐招呼過去——
住手!詹慶義跑過去想阻止,卻見女廠長將臉一抬,昂然的面對拳頭,那雙嬌媚的眸子,射出威嚴凜然的光芒。
瞬間,像是滿天塵土都消失了,她身上破舊的工作服也不再破舊,那種睥睨一切的氣勢就像是……
尊貴的母獅。昭告眾人——我,就是萬獸之王。
只是一眼……就只是一眼,便讓那個高她一個頭的大漢垂下手臂,惶恐得抬不起頭來。
「我……我……」魁梧大漢結巴起來。
「去叫機電行的人過來,你跟他們一起清。」女廠長揮揮手,「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叫機電行的人來,費用就從你的薪水扣。」
「……是……」大漢汗如雨下,「對不起……」
女廠長擦了擦額頭的汗,「你應該是跟你負責的機器說對不起吧?害它可以都種小麥了。」
她就這樣從容的從詹慶義身邊走過,像是剛剛解決的只是一個小麻煩,而不是可能發生的暴力事件。
「勇敢的小姐,妳叫什麼名字?」詹慶義叫住她。
她轉過頭,腦子轉了轉。這個人不是客戶吧,至少,還沒跟她做過生意,不過看起來似乎是個大人物。
「你好,我是溪尾砂石場的廠長,周夢芯。」她從胸前的口袋拿出名片。
那個時候,詹慶義就知道,他找到那個人了。而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
這個剛滿二十五歲的女廠長,一躍成為力華的總裁,只用了半年,就讓力華起死回生;三年後,規模甚至超過他領導時的全盛時期。
當初他做這個決定是場豪賭,但是……夢芯是為什麼決定參與這場華麗卻艱難的冒險?
「我一直想問妳……」拉回思緒,詹慶義朝夢芯舉了舉咖啡杯,「當年我只跟妳談了五分鐘,妳怎麼敢接下搖搖欲墜的力華?」三年後才問這問題,會不會遲了點?但是他實在有著老年人不該有的好奇心。
夢芯可愛的皺起眉,苦惱的思考了一會兒,「因為這是個很大的挑戰啊。反正都快倒了,只要做好一分,就有一分的成果……唔唔……好吧,這是官方說法。」她很爽快的承認。
倚在詹慶義坐的沙發後的她,神采如此飛揚,「因為董事長……知道我的臉長在哪兒。」她點了點自己的臉,「尊重的看著我的眼楮,而不是向下四十五度。」往胸部瞄了眼。
詹慶義想了想,豪爽的放聲大笑。
他真喜歡這個爽辣的小姐,若她是自己的女兒,不知道該有多好。
「她以為她還可以露胸、露幾年啊?都二十八了,老女人一個!」光均維持到僵硬的假笑,一回到辦公室就垮了下來。「不安分守己的找張長期飯票,出來跟男人搶什麼搶?!跋緊嫁出去吧!她很需要個男人好好的管教一下!」
他在隔音良好的總裁辦公室咆哮起來,聲音大到玻璃窗都震動不已。
「容我提醒你,總裁,周總裁的年紀跟你一樣大。」特別助理不為所動。拜托,跟從陛下三年多了,這點陣仗哪嚇得倒他?「這些話請你在這兒說說就好了,出了辦公室,可別提這種帶有沙文主義色彩的話,這對你的形象有妨害——」
「我是哪里說錯了!」光均猛力一捶辦公桌。
特別助理搶先一步端起桌上的茶杯,免得他精心做出來的檔案慘遭水災,配合得這樣分秒不差,可見平日訓練有素。
「女人就該在家里生孩子、帶孩子,出來跟男人搶什麼飯碗?男主外、女主內,古有明訓!男人跟女人怎麼會一樣?男人二十八還是青年呢,女人二十八已經是滯銷貨了,滯銷貨!懂不懂?!就是那種對折出售,人家還不見得要的那種∼∼」
「總裁,你已經涉及人身攻擊了。」特別助理提醒他。
扁均靜了下,勉力調整呼吸,「……抱歉,我太激動了。」
「需要一杯咖啡冷靜一下嗎?總裁?」特別助理好脾氣的笑笑。
「麻煩你了,楊宿。」莫名其妙發了頓脾氣,他實在有點不好意思。都怪那女人,老是讓他的理智斷線。「楊宿,委屈你當我的特別助理……其實你應該有更適合的職位,不該老是讓你做些泡咖啡、影印這種小事……」
楊宿推了推眼鏡,「總裁,你別這麼說,大家不都是為了峻航在努力?舉手之勞而已,別掛心。」說完,便出去泡咖啡了。
扁均不禁有些感嘆。人事部找來的秘書,一個比一個愛搔首弄姿,看來看去,還是跟了自己三年的楊宿可靠得太多了。
當初他硬把楊宿從秘書課課長的職位調回來,他也沒有絲毫不高興,一直都包容自己火烈的脾氣。
女人!他輕蔑的撇撇嘴。都是一個模樣,光會弄頭發、擦指甲油,衣服能穿多暴露就有多暴露,鞋子能穿多高就有多高,整天在外表作文章,大腦里卻空空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一想到今天流標的標案,他不禁又怒火中燒。周夢芯!她干嘛不跟別的女人一樣,大腦空空的過一輩子就好了,為什麼要來擋他的路?!
哼,有大腦的女人比花瓶討人厭多了!
悶悶的望著窗外,他接掌峻航也三年了。其實,峻航集團不該由他繼承的。
在出生時,就注定了他與哥哥的命運。身為長子的哥哥聰明又早熟,是大家心目中的乖孩子,而父親也早早便培植大哥,預期大哥將是峻航的接班人。
至于排行第二的他,誰也沒對他有什麼期望,所以能夠自由自在的成長。或許是營造人的血液作祟吧,他對建築有著濃重的興趣,父親也由著他,在他建築系畢業以後,又讓他繼續念研究所。
「如果喜歡,愛念多久就念多久。」馮父很是寵溺這個性子火烈的老二,「峻航有你大哥接手,咱們家再出個學者也不錯。」
母親早逝,父親沒有再娶,常說自己娶了峻航為續弦,一生一世都深愛著這個一手打造的營造王國。若說嚴肅的父親還有其它摯愛,大概就是他們兄弟了。
他們這個豪富的單親家庭,有著親密而和睦的親子關系。因為舍不下年老的父親,光均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準備在國內考博士班,而在這同時,比他年長十歲的大哥,已經跟隨父親在峻航工作多年。
誰也沒料到,循規蹈矩、理智又沉穩的大哥,居然會栽在一個妖艷女人的手里!
當大哥把那個酒國名花帶回家,宣布他要跟她結婚時,父親氣得差點中風——
「這種女人……這種女人別想進我們家門!」
「爸爸,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請你成全我們。」為了那個染了一頭淡棕色頭發、指甲五顏六色、身上的布料少到不能再少的風塵女郎,大哥居然向父親下跪了!
那天,爆發了他們家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爭吵。
那女人從頭到尾都是冷冷的看著,最後輕輕拍拍大哥的肩膀,「算了,光遠,謝謝你了。」
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哥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又望向他和父親,一咬牙,竟然追了上去,從此就沒有音訊了。
好一招欲擒故縱!真是狡猾陰險的女人!
經過這場爭吵,父親整個人衰老下來,不久就倒下了。醫生說父親工作過度,心力交瘁,需要長期的休養。
就這樣,整個峻航變成了他的責任。
要把峻航帶上台灣第一啊,這是父親的希望,也是他努力的目標……
只是——
哇啊啊∼∼誰能犧牲小我,把周夢芯這個礙眼的石頭娶回家?!別來妨礙他行不行?
扁均認真的思考要幫周夢芯登個廣告嫁出去。想到她那不可一世的嘴臉……哪個男人敢娶啊?
或許買個殺手比較快?但他不認識任何殺手啊!
「啊啊啊∼∼」他憤怒又無意義的叫聲透牆而出。
正要端咖啡進總裁辦公室的楊宿,搔了搔臉頰。每次遇見周總裁,他們家總裁總會噴火,雖然總裁才二十八歲,他還是滿擔心總裁的心髒會不會承受不了這種壓力。
年紀輕輕就得心髒病不太好吧?他撫著下巴思考。
瞥見職員們探頭探腦的望向發出怪聲的總裁辦公室,他輕輕嘆口氣。隔音效果還得再加強才行……
「總裁,你的咖啡……」一進門,他無奈的看著正往牆上射飛鏢的光均。上次總裁不知道從哪兒弄到周總裁刊在商業雜志上的照片,就貼在靶心,用飛鏢射了個把月,是他看不下去,偷偷地處理掉了。
現在,總裁居然把「周夢芯」三個大字寫在靶上。
換個新靶給他吧。要不,被往來的客戶看到,又會引發一場流言。
也許該跟醫生朋友討論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讓人心平氣和的藥……這樣孩子氣,實在太不像陛下了。
他默默的取下靶,光均則忿忿的喝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