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
明明就是這里沒錯啊!怎麼連個鬼影子也沒見到?陶樂歆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在搭著計程車繞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司機將她丟在這一個詭異的地方,就走人了。
放眼望去,整座山頭杳無人煙……
糟了!她該不會被「棄之荒野」了吧?
為了完成干爹的囑托,她還對大姐撒了一個小謊,騙大姐說是公司派她出差一個月,大姐才同意的,要是出了什麼狀況,那該怎麼辦?
啊!
終于,她在綠樹環繞的一小角落,發現一條小徑,她往小徑里走去。
原來樹林後頭藏著一間小木屋啊!
她在小木屋門前晃過來又晃過去,卻遲遲沒有勇氣去敲門……「你是誰?」
突然,一個低沉的嗓音傳了出來,陶樂歆嚇得連退了兩步,閉上眼,整個人縮成一團,想遠離那個鬼魅般的聲音。
不料那「鬼家伙」又開口了,這次聲音近了一點,就像在她耳邊,她嚇了一跳,迅速睜開眼,卻看進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瞳里。
那眼楮真是漂亮!陶樂歆不知不覺看呆了,那晶亮閃爍的眼里正反射出她傻呆的倒影。
「你是誰?」看出她的驚慌,男人的語調平和了些,詢問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靶覺眼前的「鬼家伙」好像有點溫度,熱燙的氣息不斷吹拂到她的小臉蛋上……有呼吸那就不是鬼羅!陶樂歆松了好大一口氣,終于展露笑顏。「你不是鬼!」
這是新的寒暄語嗎?男人濃眉糾結,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身邊兩大箱行李上。
陶樂歆這才退後一步,想把他給瞧清楚,但是,這一瞧她又呆住了,那俊美出色的臉龐讓她不自覺的發出一陣嘆息。
「你好漂亮……」
「漂亮?」男人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這算是恭維嗎?他淡然一笑。
他淡漠的態度令陶樂歆眉間打起好幾個結,「冷……好冷……」她不喜歡這麼冰冷的氣息!
「冷?」她怎麼老是回答一些不相關的問題!
「對!你的表情好冷漠,在你身邊的人一定都很不舒服……」她小小聲的說著,偷偷凝視他的反應,覺得他身上的溫度好像又降得更低了。
他沉默不語,深幽不可測的黑瞳正緊緊凝視著她。
仿佛承受不住這樣的注視,陶樂歆垂下了眼,「你……你生氣了?對……對不起……我……我沒有惡……惡意……」似乎不太滿意她的恐懼,他濃眉微皺了一下,大手伸過來,握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蛋輕輕抬了起來。
陶樂歆一動也不敢動的望著他,目光驚慌而膽怯。
長指緩緩撫過她清麗的臉龐,像在賞玩一個精致的瓷女圭女圭,被他撫模過的地方都變得熱熱燙燙的。
他……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是她說的太過分,傷到他的心了嗎?
「你……你……」陶樂歆想開口道歉,卻發現下頜被他這麼握著,她沒有辦法好好說話。
「你是誰?」他緩緩開口,怕又嚇到她,聲調變得平緩。
「陶……陶樂歆……」她困難的說著,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他深幽的眼神讓人弄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只感覺到他的怒氣好像退去了,氣息也沒有那麼冷了,她才終于安下心來。
「陶樂歆?」長指滑過她水女敕的唇瓣,像是在溫習她剛剛說出口的那三個字。
她點點頭,感覺唇瓣酥酥麻麻的。
「為什麼而來?」似乎覺得滿意了,他的指尖終于離開她柔女敕的唇。
陶樂歆用力深吸口氣,好平撫紊亂的心跳,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緊張到不敢呼吸,難怪胸口會微微泛疼了,她移開眼,不敢再接觸那灼熱的視線。
「你……你是……墨宙嗎?」小腦袋這才想起她這次來的主要任務,急忙跟他確認。
睨了她一眼,他卻不打算回答她的話。
「是干爹派我來照顧你的……我的干爹是雷勝宇。」
「你就是雷叔派來監督我工作進度的人?」他退了一步,轉身推開門,徑自走進屋子里去。
陶樂歆遲疑了會,也跟在他的身後進了屋子。
小木屋里的擺設全部都是木制的,充滿自然、原始的味道。正門口旁邊是一大片落地個,將溫暖的陽光全部導引進屋內。落地窗外有紅磚砌成的小庭院和池塘,生活在這里真好!讓人覺得沒有絲毫壓力。她忍不住偷偷吸了口氣,讓胸中盈滿大自然清新的味道,舒服極了!
「不是!他要我來照顧你的生活。」她甜甜笑著,像春陽那麼耀眼。
就是他了!他就是干爹口中那個失意落拓的畫家。
不知道為什麼,他眼中的冷漠讓人心疼。
是因為沒有人了解他的作品、沒有人感動他的用心,所以他才待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山里,默默地療傷嗎?
由這一刻開始,她決定要幫助他,不要讓他再繼續消沉下去了!
「照顧?」他突然頓住腳步,對這個詞感到新鮮有趣。
痛!陶樂歆狠狠地撞上他的後背,撫撫發疼的鼻尖,她秀眉微皺。
討厭!他干嗎突然停下來。
他高大的身子坐進沙發里,修長的腿自然地交疊著,看著她皺眉,唇上彎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
「對啊!吧爹要我來照顧你。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陶樂歆在他身旁坐下,信誓旦旦的說著。
「幫助?」他哪里需要人家照顧、需要人家幫助了?
陶樂歆定定的看了他好久。
他的眼神雖然冰冷卻充滿傲氣,就像那翱翔天際的鷹,不應該待在這里,如果能看見他的翱翔之姿,不知道會有多感動!她握著他的雙手,忍不住想安慰他。
「你有一雙藝術家的手,你一定會成為知名的畫家的。相信我!一時的失敗並不算什麼,你要打起精神來啊!」
「失敗?我沒有!」笑話!他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里失敗了!
冷淡的聲調讓她瑟縮了一下,卻不打算收回手。干爹說了,他的防備心比較重,不太相信人,把自己的心門關得緊緊的,不讓任何人接近他,這也難怪他不肯承認自己的失敗。
「我知道要走出陰霾會很困難,但是干爹他很擔心你啊!你有一雙好手,一定可以再畫出好作品的,我也會陪在你身邊,幫助你走過這一段低潮期的。」
「這是怎麼回事?說清楚!」他冷硬的說道,一把推開她的手,不願意再和她打啞謎。
一想到他受過的委屈,她心口猛地揪緊,鼻子一酸,晶瑩的淚珠就一滴滴的滑下眼眶。
「你哭什麼?」這淚竟然牽動他心中的某一個部分,濃眉皺起。
「你一定很辛苦、很難過吧!」她眼淚流個不停,愈顯得楚楚可憐。
「沒有。」他低嘆一聲,因為她的淚而軟化了口氣。
「干爹告訴我,你是個畫家,但是沒有人賞識你的畫,所以你才把自己關在這里,不讓任何人接近。他希望我可以感化你,讓你重拾信心。」她抽抽噎嘻的說。
「還有,干爹要我陪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對了!他說下個月有一個文藝季的比賽,他希望你去參加,到時候如果得獎了,你就不會再這麼消沉孤僻了。你一定要繼續畫畫,千萬不要放棄!」
看來,若不是她在說謊,就是她接收到的消息有錯。但為什麼她的眼神那麼真誠,一點都不像在說謊?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留下。」墨宙作了一個破天荒的決定。
這是因為她毫無心機,讓他願意相信她?還是她的淚水感動了他?炯亮的眼緊緊盯著她的臉,卻還是找不到答案。
「真的嗎?」這就表示他願意接受她了嗎?
喔!她好高興!擦了擦眼角的淚,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他,「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一定……」他輕輕收攏環繞在她縴細腰肢上的手,感覺掌心里溫暖的觸感,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同于一般的香水味,那是一種天然的清香。
啊!她怎麼……怎麼就這樣撲在他身上呢?
轟!粉雲再度襲上她的俏臉。怕他生氣,她頭垂得低低的,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對……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為了不讓她再困窘下去,他放開了她,起身走進廚房。
「你……」他要去哪里啊?陶樂歆好奇的跟在他身後,發現他走進了廚房,廚房里各式廚具應有盡有。
這也對!除了這間小木屋,四周淨是無人的荒野,若不會自己做飯來吃,會餓死的。
人家不是說︰吃得好、睡得飽,心情就會很好嗎?這一刻,陶樂歆決定要好好做飯,讓他每天都可以吃得飽飽的。
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做的菜?一想到他吃到她做的菜而露出滿意笑容的畫面,她就感到心頭暖暖的、甜甜的。
他的長手拉開冰箱門,另一手從櫃子里翻出玻璃杯,想倒一杯冰涼的果汁來喝……「你……你在做什麼?」陶樂歆嚇了一跳,連忙奪下他手中的杯子。
「喝東西。」他理所當然說著。
「不,不行!你……你趕快回去坐好!」都說了她要照顧人了嘛!這點小事情怎麼可以勞駕他動手?不!她太失職了。
她拼命推著他壯碩的胸膛,將他推出廚房,重新坐回軟綿綿的沙發里。
接著,她又回到廚房,將柳橙汁倒了八分滿,又從櫃子里找出兩片吐司,送進烤面包機里烤,一時間,面包的香味彌漫開來。
「請用!」她笑臉盈人的將托盤里的東西放到樹干砌成的木質桌上,「這是柳橙汁,還有我烤了兩片吐司,已經涂好女乃油了。」
她煞有其事的看了下時鐘,「現在三點多,差不多是下午茶時間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比較不會餓,晚餐我再煮頓好吃的給你吃……啊!我去看一下你的冰箱里還有些什麼東西。」她又跑進廚房里,盤算著晚餐應該要做些什麼可口的料理來填飽他的胃,沒發現專注瞅著她身影的黑眸閃動著火花,冰冷一點一滴消融了……墨宙端起果汁啜了一口,沁涼的香甜味道在口中緩緩擴散開來……不知道她是否也如他所品嘗的果汁一樣香甜?
另外,他也想知道雷勝宇讓她闖入他的生活,到底有何用意?
青山、綠水、夕照……好一片山間美景啊!
陶樂歆半跪坐在沙發上,透過落地窗,為眼前一幅美麗的落日景色贊嘆不已。
「在看什麼?」
一陣清新的香皂味輕輕飄了過來,接著男性的醇厚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看夕陽啊!好美喔……啊!我煮好了飯,可以吃了。」
陶樂歆好不容易把視線移回來時,卻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她嚇得花容失色,小手忙著擋住視線。
「你……你……沒……沒穿衣服……」她的聲音抖的不成樣,紅霞悄悄襲上她的小臉蛋。
她將眼楮閉緊,生怕又看到不該看的景象,只是眼楮閉上之後,腦海里卻不斷浮現那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他剛剛洗完澡,只隨意在月復間圍上浴巾,濕發服貼在額前,發尾滴著水珠,水滴沿著鬢角緩緩流下,滴落在結實的胸膛上。
天!她突然覺得血液好像瞬間沸騰,飆高的溫度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我餓了。」無視她的驚慌,墨宙扯開一抹笑容,淡淡宣告。
一听到他餓了,她趕緊想從沙發起身為他張羅,可是一松開手、睜開眼,又會看到他的果胸,她紅著臉,雙手遮也不是、不遮又不行,最後干脆就學螃蟹走路,不敢讓視線多停在他的身上一秒鐘。
偏偏他還愜意自得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預備好好飽餐一頓,根本不打算去穿件衣服。
「我……我做了一點菜……這……這是清蒸鯧魚……還有……青椒炒牛肉……番茄炒……蛋……冬瓜排骨……湯……我……我去盛……飯……」她話說得結結巴巴的,眼楮只敢看著桌上的菜。
嗚嗚……他怎麼還不趕快把衣服穿上?
還好趁著盛飯的名義,她可以稍稍逃離一下。
一溜進廚房,她扭開水龍頭,浸濕雙手,然後拍拍發燙的小臉蛋。
在她逃開之後,墨宙綻開笑容。
他舉起筷子,夾起一小塊牛肉送入口中——嗯,很簡單的家常小菜,卻別有風味,意外地取悅了他的胃口。
「飯……飯來了……」陶樂歆怯怯的送上一碗熱呼呼的白米飯,眼楮還是不敢瞟向他。
墨宙接過碗,開始用餐,灼熱的目光卻還是落在她身上,心里有一股奇妙的感覺逐漸擴散開來,但他並不討厭那樣的感覺。
「那……那……你……你慢慢吃……」話一說完,她就小跑步離開了。
餅一會兒,她回來了,手上多了一件女生的薄外套,像是怕驚擾到他,她以輕得不能再輕的力道,緩緩將外套披在他的肩頭上。
「我……我找不到……你的衣服……只好拿……我的……你……你這樣……會……會感冒的……穿……穿著……比較好……」總不能說她是不好意思看到他的吧!這樣她就不會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墨宙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眸光一閃,仿佛有什麼情緒流露,又很快被他掩飾住了。
「你不吃?」他挑起眉問。
「我……我還不餓……你吃就可以了……」她本來就吃的不多,而且要餓了才會想吃東西。
墨宙似乎不太高興的皺起眉頭,擱下碗筷,舉步走進廚房里,出來時手上多了半碗白飯。
「多少吃一點,你太瘦了,不吃不行。」墨宙將盛來的半碗飯塞進她手里,還遞了雙筷子給她。
「可是……我……我吃不下……」陶樂歆瞪著瓷碗,面有難色,手上的筷子有如千金重,她提不起來。
「吃!」墨宙夾起一塊鰭魚放進她碗里,強迫她用餐。
嗚嗚……她真的不餓嘛!她皺著小眉,紅唇微嘟,拿那碗飯沒有辦法。
「你不是來照顧我的嗎?要是餓昏了、病倒了,誰來照顧我?」
這……說的也是。她沒轍地嘆口氣,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她是來照顧人的嘛!總不能自己先有事。為了這個原因,她多少還是得吃一點,儲備體力嘛!
看見她听話的動手,墨宙露出滿意的笑容,重新拿起碗筷,細心品嘗著每一道佳肴。
「好吃嗎?」陶樂歆期待的望著他,想听听他的評價。
黑眸落在她的粉臉上,牢牢盯住,之後他緩慢而堅定的點點頭。
她沒有看錯吧?他真的點頭了?不知道為什麼,她高興的想歡呼。
「真的?你沒有騙我?你真的覺得很好吃?」她的小臉上充滿喜悅。
「真的。」這次他開口證實,薄唇勾起一抹笑容,直直望著她感激涕零的小臉。
「太好了!我還怕你不喜歡呢!那以後我都會好好煮飯給你吃,還會幫你掃地、拖地、擦桌子、洗衣服……總之,我會照顧你的生活,你就可以放心去畫畫了!」她松了一口氣,露出甜甜的笑容。
墨宙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深不可測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吃吧!菜涼了。」
「嗯!」
陶樂歆原本以溢來這里,只是負責照顧墨宙的起居生活,讓墨宙可以心無牽掛的作畫。
到後來她才知道,所謂「照顧」,是包括滿足他生理上與心理上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