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報告摔到她瞼上?!
方萌月臉色發青、雙眼赤紅,幾乎快氣炸了。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她!
她氣得幾乎想殺人,卻連一個字也罵不出來,瞪著他冷凝的俊臉許久,方萌月彎身抓起報告,遽然轉身飛奔出門。
听著她急促而去的腳步聲,孟天御焦躁的狠狠耙梳了下頭發。
他明白,她要跟誰交往,根本一點也不干他的事,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面對她,他的情緒總是無法控制。
就算她四處勾搭男人、賣弄風騷,也不關他的事。
莫名其妙的,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來到門口,只來得及看到方萌月飛奔而去的身影,以及尾隨在後的孟天浩。
他的臉色驀然僵白,像是狠狠挨了一拳。
雙眼緊瞪著兩人離去身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手中的筆不知何時竟被他折成了兩半。
「方糖,你怎麼啦?」
孟天浩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才剛從辦公室出來,就見方萌月宛如一陣風似的氣沖沖掃過。
嗅出一絲不對勁,他緊張的一路追到醫師值班室,一進門,只見方萌月低頭背對著門,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原本緊張的情緒,在看到她縴弱無助的背影後,暗自竊喜起來。
「方糖,你哭啦?」孟天浩腦中已然浮現,她傷心投進他懷里,尋求安慰的畫面。
「我才沒有哭!」
她忿忿的轉過頭,被憤怒染得紼紅的臉蛋沒有豐滴淚,反倒是肩膀氣得一聳一聳,活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喔。」孟天浩楞了好一下,發現自己錯打了英雄救美的如意算盤。
「他怎麼可以這樣?!竟然——竟然把報告摔在我臉上!」
方萌月用力將手里的報告捏成一團,眼底散發出想殺人的怒焰。
「誰?」孟天浩狐疑的揪起眉。
她臉色不善的抬頭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那怪里怪氣的哥哥!」
「我老哥?」
孟天浩驚訝的挑起眉楞了好一下,急忙撇清關系。
「方糖,先聲明,我哥在外的一切所作所為,跟我絕對沒有半點關系,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其它好人喔。」他信誓旦旦的舉起手宣示。
同樣姓孟,都是一丘之貉!
方萌月沒好氣的橫他一眼,繼續低頭恨恨的扭起那團紙球。
蹙著眉思索好豐晌,孟天浩重新掛起討好的笑,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邊。
「方糖,到我這里來吧。」孟天浩興致勃勃的哄誘道。「我老哥那個大老粗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跟他在一起工作,根本沒有什麼樂趣,不如到我這里,只要你點頭,我立刻去跟主任說,怎麼樣?」
「我不要!」方萌月毫不考慮的拒絕。
與其被一個雄性激素過剩的痞子騷擾,她還是寧願多挨幾句罵。
「為什麼?」他一臉失望的低喊道。「難道你是怕,抵擋不住我的魅力?」
「你身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好嗎!」方萌月厭厭的抬眼瞅他一眼。
「你講起話來,還真是一點也不留余地。」孟天浩一臉受傷。
「謝謝你的恭維。」她不起勁的回了句。
「你好象不太喜歡我?為什麼?」
他把臉往玻璃窗一照,思——還是這麼英俊瀟灑、帥氣迷人,有哪個女人抗拒得了?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為什麼。」方萌月答得干脆。
無情的一句話,再度敲碎了他的信心。
「你說話可真是干脆。」孟天浩悻悻的撇了下嘴。
「謝謝,這是我的優點之一。」
「你知道嗎,美女我看過很多,卻從來沒有一個像你這麼特別、有個性的。」
他仔細端詳著她,亮晶晶的眼底,有著類似研究礦物般的新奇。
「喔,是嗎?我真是受寵若驚了。」她皮笑肉不笑回道。
這兩兄弟真是奇怪的組合!
孟天御沈穩、嚴肅,老氣橫秋的活像個老頭子,但孟天浩卻是吊兒郎當、風流成性,儼然像個成天思春的小伙子。
雖然孟天浩明顯開朗,也好相處多了,但若真要選擇,她寧可挑穩重、可靠一點的——
一想起孟天御,她的臉蛋競不由自主的燒紅起來。
去、去、去!大白天的,她在做什麼白日夢?竟然把這同樣惹人厭的兩兄弟拿來做比較?
「我要回去忙了。」
她拎著紙團,急忙起身。
「,方糖,等一等嘛!」孟天浩急忙想叫住她。「我們好不容易有機會聊聊,你不多陪我一下?」
「我又不是你,整天閑著沒事干,專繞著女人的裙邊打轉。」方萌月頭也不回的丟來一句。
「我——」專繞著女人的裙邊打轉?
一句話說得孟天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發現向來能言善道的自己,竟然也招架不住她那張犀利的毒嘴。
眼睜睜看著她瀟灑的消失在門邊,孟天浩仍是久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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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孟天浩來說,這真是他打出娘胎以來,所受過最嚴重的一次挫折!
他無精打采的踱回辦公室,正準備以忙碌的工作撫慰受傷的心靈,不意卻在門外遇見孟天御。
一看到他,孟天浩不免想起「純真善良」的自己,被無辜波及的委屈。
「老哥,你是怎麼回事?方糖不過是剛進來的新人,又是個女孩子,你何必那麼嚴厲?」
孟天浩抓著他,就是一頓數落。
听著從他嘴里,極其自然的吐出「方糖」這個親昵的稱呼,孟天御竟莫名有種嫉妒的感覺。
尤其是一思及她萬般委屈的依偎在他懷中,尋求安慰的畫面,一股莫名的酸意在胸口翻攪得厲害。
「喔?她聲淚俱下的向你哭訴?」他滿不在乎的譏諷道。
「哭訴?當然沒有!」孟天浩不耐的橫他一眼。「她氣得要命,揚言你再敢這麼對她,就要跟你同歸于盡。」
見老哥仍是一臉冷硬,一點也沒把話听進去的模樣,他擺擺手,逕自就要轉身走進辦公室。
「好了,我話就說到這里,你自己看著辦了。」他還得去撫慰受傷的心靈咧!
「我勸你最好別對她有非分之想。」
身後突然傳來孟天御冷肅的警告。
「你說誰?」孟天浩滿臉狐疑的回過頭。
「方萌月!」他咬牙提醒他。
孟天浩挑起眉仔細端詳起,他這個向來不管閑事的老哥,突然有了新發現。
「老哥,你該不會也對她有興趣吧?!」孟天浩突然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
一看到孟天浩那雙似看穿了什麼的眼神,毫無來由的,孟天御的火氣遽然竄了起來。
「去你的!我會對一個有三個孩子的媽有興趣才有鬼!」
霎時,整個空氣突然沉寂下來,孟天浩楞楞的瞪著孟天御煩躁的臉孔,久久說不出話來——
直到一個忍無可忍的爆笑,從孟天浩的嘴里冒了出來,只見他痛苦的彎著腰、捧住肚子,笑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
「我說……哈哈……老、老哥……你是打哪兒……哈哈……听……來的?」他好不容易才從大笑中,痛苦的擠出話來。
「是她自己說她家里有三個小表。」孟天御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老哥,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耶!」孟天浩邊笑邊擦眼淚。
「什麼意思?」孟天御臉上已經浮現想揍人的表情。
「她根本沒有結婚——哪來的孩子?那三個小表,只是她的弟弟妹妹啦。」說完,孟天浩再度捧著肚子狂笑。
瞪著弟弟笑得幾乎斷氣的樣子,孟天御腦子里盡是一片紊亂,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她沒有結婚,更沒有什麼三個孩子,她嘴里說的小表,只是她的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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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跟孟天御的關系,始終像兩個齒輪咬合不齊,三天兩頭就會起摩擦的狀況下,方萌月每天該做的事情,還是一樣也沒少。
她依然是個小小的RI,每天在病房、嬰兒室跟新生兒加護病房,三頭忙得團團轉。
「方醫師,三O一床的病人今天出院,要求開立住院診斷證明喔。」
「我知道了。」她頭也不回的應了聲。
才剛隨手記下,另一頭又傳來急切的聲音。
「方醫師,一0八床今早開始月復瀉,麻煩你開個處方。」
「好,我知道了。」她已經開始感到有點不耐。
「方醫師——」
「又有什麼事?」方萌月遽然回頭,壓抑的低吼道。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耐性特別差。
被她不善的臉色嚇了一跳,好半天護士才怯怯的說道,「孟……孟醫師請你上辦公室找他。」
聞言,方萌月的臉色頓時沉下幾分。
孟天御又要找她?!
那龜毛的男人,該不會是對她的檢查又有意見,準備再一次把它丟到她臉上了吧?
「我知道了。」
她漫不經心朝護士擺擺手,又逕自低頭忙。
她的氣還沒有消呢!
如果他以為擺出主治醫師的威嚴,隨便招招手,她就會像只狗一樣匍匐在他面前,任他指使、擺布,那他就錯了——方萌月忿忿的想著。
慢條斯理把手邊所有的事情做完,她起身伸了下僵硬的肩膀,才緩緩搭電梯上樓。
一路上,她在腦子里預演著這回他可能擺出的陣仗,邊想著如何應付。
一出電梯,卻恰巧踫見孟天浩。
「咦?方糖,你要去哪里?」
「找賓拉登啦!」她面無表情的越過他。
「賓拉登?」孟天浩搔著腦袋,一臉疑惑。
「喔,他還有另一個姓——孟!」
方萌月回過頭,以出奇甜蜜的口氣說道。
孟天浩還來不及反應,她已遽然斂起笑,轉頭繼續往孟天御的辦公室走去。
太專心在自己思緒中的方萌月,完全沒有發現背後的孟天浩,正悄悄露出一抹賊笑。
好不容易,她帶著萬全的準備,走進孟天御的辦公室,卻發現里頭連半個人也沒有。
她狐疑的環視著辦公室,猜想他該不會是等不及,帶刀下去砍她了吧?
這個念頭卻一點也不讓方萌月緊張,她甚至還反手將門關起來,大搖大擺的在里頭閑逛起來。
反正是孟天御叫她來辦公室找他的,萬一她傻傻的不去找他,搞不好反而中了他的詭計,被他乘機罵一頓!
她才沒那麼傻哩!
她很心安理得的在辦公室里散起步來,少了他,整間偌大的辦公室沒有半點人氣,看起來更像解剖室了。
一路晃到窗邊,把頭往外一探,她發現窗台上種了十幾株小盆栽,長長短短、姿態各異,各式各樣全是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這個發現讓她很意外,他看起來就像是只會用福馬林泡標本、收集病理細胞的人,這些生氣蓬勃的小植物,跟他實在一點也不搭配。
她邊咕噥著,再度打量起窗邊那張,依然整齊得足以人選清潔比賽冠軍的辦公桌,以及一張柔軟舒適的大牛皮椅。
說它大一點也不為過,跟孟天御那高大的身材,簡直是不相上下。
她左右張望了下,試探的往上一坐,乘機體會一下當主治醫師的感覺。
「咳咳——」她拉了拉白袍的衣領,威嚴的清了下喉嚨。
「你們的病例報告是怎麼做的?簡直是亂七八糟!再混,當心我讓你們卷鋪蓋走路!」
她學起孟天御嚴肅的口氣,對著一整面牆的書訓話。
「還有你們——」
她的縴指朝有如傘座小山的文獻一比,卻突然發現,上頭竟然放著一張人事資料。
她狐疑的拿起一看,發現竟是她當初報到時填的人事資料,上頭寫的不外乎是年齡、學歷以及婚姻狀況之類的,還貼著她笑得意氣風發的學士照。
她的身家乏善可陳,這輩子也沒做過偷搶拐騙的壞事,她的資料有啥好看的?
這肯定是從人事室拿出來的,只是,她搞不懂孟天御拿她的資料干嘛?!
不以為然的丟回人事資料,方萌月再度有模有樣的,對著那堆文獻精神訓話。
偷得浮生半日閑確實很愜意,但是若是整間辦公室能看、能玩的全都被她模遞了,還是不見召見她的主人回來,那就委實無聊了。
她窩在牛皮椅里,懶懶打了個呵欠,連續一個禮拜趕病例研究報告,讓她嚴重睡眠不足,而身下這張牛皮椅,柔軟舒適得像在不斷催她入眠。
孟天御那個人做事情謹慎仔細,一出去恐怕沒有那麼快回來,她不妨先乘機休息一下,等他回來,她一定會听到他的腳步聲的。
伴著滿室屬于他的獨特氣息,她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酣甜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