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夜游娘娘 第六章

一個月後,三公主在玄續皇帝的主婚下,正式成為武越王府的少王妃。

歷經一連串繁瑣的程序,裴尊攘終于將夜游迎娶進門。在送走前來武越王府祝賀的朝臣王公後,他獨自朝新房緩緩走去。

餅了今夜,一切就會有所改變嗎?

澳變?早在他七歲那一年,他的人生就徹徹底底地改變了。

如今,立在這兒的裴尊攘只是一個空殼子罷了;在這里所看到的一切、擁有的一切,完全不屬于他,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剛成為他妻子的夜游。

不過他絕不是在抱怨,而是感謝。

他感謝武越王把所有的榮耀、權勢,甚至是身分全給了他,讓他有機會完成心願。所以他對武越王只有萬般的感謝、衷心的服膺。

接下來,他就要逐步實現對武越王的承諾;同樣的,他也要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後悔曾鑄下的大錯。

經過一番精心布置的新房,傳來陣陣的燻香味,佇立在門前的裴尊攘,表情復雜而陰惻。

當開門聲一響起,陪嫁入府的侍女們一一對著步進新房的駙馬爺道吉祥後,便魚貫退出。

挨坐床榻已久的夜游,在裴尊攘入房後,忍不住吁了一口長氣。

只要尊攘揭開她的蓋頭巾,她就可以把頭上這頂沉重的華貴鳳冠給拿下,讓她被壓了一整天的脖子能夠輕松一下。

但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裴尊攘卻遲遲沒有掀紅巾的動作。

「尊攘。」夜游試探性的輕喚,語氣里掩飾不住疲憊。

他明明離她很近的,「尊攘,你是怎麼了?」再如何遲鈍,她也察覺到原本歡喜的氣氛已改變了。

一只大掌冷不防抓住她放在雙膝上的小手。

由于事出突然,她放聲驚叫︰「尊攘,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裴尊攘什麼話也沒說,就硬拖著她走出新房。當然,為了讓這對新人有個不受干擾的洞房花燭夜,新房附近並無閑雜人等走動。

因為步伐踉蹌,視線又不明,夜游有幾次想扯落紅巾,但一想到此生僅有一次蓋頭巾的機會,她硬是壓下這股念頭。

然而,尊攘到底要帶她上哪兒,她並不認為他們還有什麼程序未完成的。

她很想問明原因,到口的話卻始終只有唇形而無聲音。

她深深吐納著,試圖按捺下一波波潮她襲來的慌亂,直到扣住自個兒手腕的強悍指勁突然松月兌,她才知道他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這是哪里?」她記得自己好象有下過石梯,然後就……

為什麼這個地方會有種陰涼的感覺?夜游不自覺地偎近裴尊攘,但那種詭森難辨的氣息卻是有增無減,令她更加不知所措。

「跪下。」

夜游清清楚楚地听到裴尊攘叫她下跪,那是一種不帶一絲溫度、疏離陰寒的聲調。

有那麼一瞬間,夜游完全無法反應,因為他的口吻像是一種……一種恨極了某個人才會有的聲調。

是她嗎?她自問。

當然不是。她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我叫妳跪下听到了沒?」

「你凶──」夜游狠狠地咬住下唇。

咚的一聲,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十根白淨的手指因憤怒而全絞在一塊。

「磕頭。」

「什麼?還要磕頭。」夜游這會兒也不禁發火了。

「這個頭,妳絕對要磕。」裴尊攘緩緩蹲,貼近她覆面的紅巾冷冷說道。

「為什麼?」她的身子忽然一震。

「妳到底是磕還是不磕?」裴尊攘冷冷的語氣大有「妳不磕我就要妳長跪此地」之意。

就算萬般不情願,夜游也不想在新婚之夜就與夫婿起沖突,何況只是磕個頭罷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夜游順從地朝前方磕了三個頭,「這樣總可以了吧?」

就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總可以從她的語氣里探出她的心情有多郁悶。

討厭,怎麼才一嫁入武越王府,裴尊攘的態度就差那麼多。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妳的。」

正當夜游滿心不悅之際,裴尊攘的歉言來得適時,剎那間教夜游完全忘卻方才所受到的傷害。

「來,我扶妳回房去。」裴尊攘溫柔地攙扶起有些愕愣的夜游。

然而在夜游看不見的那張俊龐上,卻布滿難以言喻的深沉仇怨。

對于他判若兩人的行徑,夜游只能任由他牽扶,傻傻地返回新房。

***

「我到底是對誰磕了頭?」一坐上床榻,夜游下意識地月兌口問出。

「夜游,我們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沒做?」他若無其事地岔開她的問題。

是誰,她很快便會知道。

「什麼事?」

「這還用問,當然是揭紅巾,看看我美麗的新嫁娘了。」

一听,紅巾下的嬌顏不禁漾出了瑰麗的嬌笑,她剛剛還以為他──

在紅巾掀起的剎那,二人都為之一怔。

如芙蓉般的清麗臉蛋,在燭光的映照下,更顯嬌媚傾城。裴尊攘在一瞬間竟有種想把她狠狠揉進身體里的沖動。

而夜游的怔忡卻是來自于裴尊攘的眼神。她從來就不是個細心的人,也從未在意過身邊人的感觸;但裴尊攘不同,也許是他已經佔據她整個心,以至于她可以看出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很強烈的疲倦。

嗯,娶她的確是件挺累人的事。

「尊攘,我──」

「噓,別說話。」裴尊攘在拿下她鳳冠的同時,輕輕對她一笑。「有件事,可比揭紅巾還要重要。」

「什麼事?」夜游還是忍不住發問。

當他的手開始解她的鳳袍之時,她立即羞紅了臉,不敢抬眼看他。

沒一會兒工夫,她身上就被他褪到僅剩一件貼身抹胸,露出一大片雪白無瑕的肌膚,「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過妳了。」

「我也是……」羞怯的愛語不知不覺地從她口中逸出。

裴尊攘眸光一熾,灼熱的嘴唇以及沉重結實的身軀猛然覆上她。

夜游微微地顫抖著,因為壓在她身上的力量是如此地驚人與狂悍。

他一步步地吞噬她、撕裂她,絲毫沒留下半絲余地。

她懾于他的急迫,卻也為他的失陷而心動不已。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崩潰之際,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無法自己地悶哼一聲;不過當她迷蒙的眼撞見那張似乎比她還要痛苦的面龐時,她吞下口中的吶喊,努力地攀附著他,並盡情擺動著自個兒的嬌身。

得到她的響應,裴尊攘便猶如月兌韁的野馬般,狂悍的逼近,深深地佔領,他要身下的人兒該死地為他瘋狂。

不,她真的快不行了……

他野蠻的進犯很快的耗損她的體力,原本攀住他頸項的雙手首先無力地垂落,幾近破碎的申吟道出她已經受不住他一波波強烈的節奏。然裴尊攘卻沒有因此而慢下來,反倒更加挺進,直到夜游失控地驚喊︰「尊攘……」

裴尊攘驟然停止律動,即使他還深深埋在她體內。

「叫我雲闕。」

喘吁不止的夜游根本搞不清這突來的狀況。她一臉傻愣地呆望著不斷滴下汗水的裴尊攘,渙散的意識似乎很難在短時間內拼湊起來。

「叫我雲闕。」裴尊攘突然咬著牙,惡狠狠地對她重復一遍。

雲闕是誰?尊攘為何要她叫他雲闕?夜游的水眸蘊涵著極度的不解。

但在接觸到他那近乎痛苦、不甘、憤怒等情緒相互交錯的復雜神情後,她竟克制不住而忘情地朝他輕喊︰「雲闕。」

如果這樣喊他,能夠令他高興的話,她願意喊它千次、萬遍。

她好象看到他在笑,卻來不及發問,因為她感受到體內的緊熱堅挺再次馳騁,她頓時陷入另一波的欲潮中……

***

大婚過後的半個月,夜游依然沉醉在新婚的喜悅當中;裴尊攘卻早已在暗地里動了起來。

這一日,夜游興致勃勃地騎上裴尊攘送給她、幾乎與奔雪一模一樣的白色神駒,奔馳在王府外的山林。

輕易甩掉隨侍的護衛,夜游獨自來到一處靜謐的山泉旁稍作休息,一臉悠然暢意地看著馬兒喝著泉水。

不過,當不遠處的草叢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時,便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喂,我可警告你們別再跟──」夜游本以為是王府侍衛,卻見到一名女子從草叢里狼狽鑽出後,立即轉為驚愕,「秋絨,怎麼會是妳?」

方秋絨,現今方右丞之女,亦是她少得可憐的宮中密友之一。

夜游才歡喜迎上去時,怎知方秋絨竟一臉悲切地握住她的雙手,哽咽地請求道︰「三公主,請您救救我爹!」

「救救妳爹?」夜游拉起欲向她下跪的方秋絨,滿臉疑惑地問︰「方右丞他怎麼了?」

「裴小王爺他、他……」

「尊攘?妳干嘛要提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王爺他……他上奏疏參劾我爹,說他貪污了原本要拿來救濟淮水一帶居民的賑災銀、糧。」方秋絨抽泣地說。

「那妳爹他到底有沒有做啊?」夜游直覺地問她。官員貪瀆可是要嚴懲的,如果方右丞他真的有做的話。

「沒有,我爹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有貪那筆銀、糧。」

「既然沒有,那尊攘為何要指控妳爹?」她相信尊攘定是握有證據才會那麼做。

「這就是我們全家人都不解的地方呀,所以我才來請求公主幫忙。」她根本無法踏進武越王府,只能在府外苦苦等候公主出現。

「我盡量就是了。」

「公主……」就在夜游即將牽著白馬離去前,方秋絨又忽然叫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事?」不僅方秋絨神色怪異,就連她也感覺出自個兒怪怪的。

「其實,不僅是我爹,還有兩三名朝臣也因為裴小王爺的參劾陸續被貶,甚至是已遭行刑;但由于裴小王爺才與公主大婚,所以想替那些朝臣說話的人也都礙于公主而作罷。」

原來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尊攘就做下這麼多的事,那不是挺好的,至少能替父皇分憂解勞。

但,一股說不上來的不安正悄悄地在她胸臆間擴散著,讓她在回府的路上,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

斜倚在床邊的夜游,眸光略顯呆滯地望著窗外的弦月,就連她等待許久的人已經進房,她還渾然不知。

「怎麼還沒睡?」一抹頎長身影遮擋住她的視線,並在她眨眼的一剎那,欺近她微怔的嬌俏臉蛋。

瞬間擴大的俊顏,令她為之一愕,「你回來了。」

「在等我?」裴尊攘口吻依舊不冷不熱。

「我有話想問你。」不可諱言,方秋絨那席話的確帶給她不小的壓力。

朝臣因貪贓枉法而遭查辦並不稀奇,但方秋絨卻將問題的矛頭指向尊攘,好象他們會出事完全是被尊攘所害,這點她就必須要為尊攘討回公道,而她也相信尊攘絕不會冤枉好人。

「說。」裴尊攘輕拍她雪頰一笑。

「關于方右丞他──」

「妳今天見過什麼人?」她未完的話迅速被裴尊攘截走,他的語氣不僅凌厲,連神情也在一瞬間變得冷峻。

他不是命人看緊她嗎?

「我見過……你做什麼那麼凶?」夜游被他嚇了一跳。

一道異芒在裴尊攘眸底乍現。現在可不能把他的小鮑主嚇壞。

他隨之而來的輕笑聲立刻讓周遭緊繃的氣氛和緩下來。

夜游見狀,皺擰的眉心也緊跟著一松,唯噘起的小嘴依舊嘟得半天高。

「游兒,妳的膽子在成婚後變得更小。」裴尊攘取笑她。

「才不是我膽小呢!而是你突然變得、變得很不一樣。」想了許久,她只能說出個很籠統的答案。

「哦,是怎麼個不一樣法?」連他也覺得自己有很多面,而現下他所要詮釋的便是一名善盡職責的駙馬爺。

「我也不會說啦!」

「那就別說了。」

他伸出手抬高她的下顎,在她懊惱的視線一對上他時,便猛然傾身覆上她的雙唇,在他有意加深這個帶有幾分粗暴的吮吻時,她開始抗拒。

「不、不要……等等……」她很清楚這個激烈的擁吻若再繼續下去,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雖然她也極想和他……不過她心頭始終有個疙瘩存在,若沒有問明方秋絨所提的事,她會睡不安穩的。

裴尊攘粗喘一聲,臉色極為難看。「我要你。」他需要發泄。

對于他的坦白,夜游反倒覺得有些內疚。「那你就快點說呀!為什麼你要參劾方右丞?」

裴尊攘在幾個深呼吸後,才極為冷淡地回道︰「朝政之事,妳不需要過問。」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為了好友方秋絨,她必須問個清楚。

裴尊攘忽地靜默,久到連夜游認為他不會回答她時,他才開了口︰「因為他該死。」

當他說這句話時,他是笑著的,但夜游卻絲毫感覺不出這句話有哪里好笑。

「他該死,是因為他真的貪了賑銀?」原來方秋絨的爹竟是這種人。

裴尊攘盯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倘若罪證確鑿,方右丞會被判什麼罪?」

「抄家、滅門。」裴尊攘噙著一抹異常和煦的笑,然後口吻慎重、語含詭異的同她說道。

他曾受過的痛、挨過的苦,就拿方浦他們全家人的性命來抵吧。

「抄家、滅門!」夜游不敢置信地瞠大駭然的眼眸,「事情有嚴重到需要全家人都……」

「哼!方浦身為朝廷重臣,竟犯下如此大過,更要罪加一等。」玄續把這件案子交給他來辦,他當然不會辜負皇上的美意。

「可是,他們家人全都是無辜的,你能不能──」

「無辜?」裴尊攘驀地大笑,「哈哈……好一句話無辜,哈……」這話听在他耳里還真是諷刺。

「尊攘!」她不喜歡听到他淒涼的笑聲。

「好,我不笑,我不笑了。」裴尊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

「尊攘,你可不可手下留情,放過他的家人?」夜游突然握住他異常冰冷的大掌,輕輕晃搖著。

「要我手下留情?」哼,簡直是異想天開。她可知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嗯?」夜游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為了方秋絨。」他眸中的詭譎一閃而逝。

「她是我的好友,我希望她別受到牽連。」夜游沒去在意他為何知道方秋絨與她的關系。

「好吧,我盡量試試。」

夜游的眼剎那間一亮,「尊攘,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

她一把抱住他,甜美的笑意在她唇邊漾了開來。

「是嗎?」他的唇角也撇出一抹欣喜的笑。

「當然。」她篤定地仰首嬌笑。

見他還有一絲不信,夜游就主動將小嘴湊上去,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個兒所言不假。

一個翻身,裴尊攘不讓她有機會喊停。既然她難得主動,而且這夜又挺長的,他自是不會白白浪費。

只是,他突然很想知道,當一切事情皆出乎她意料之外時,她還會用這種不設防的愛戀眸光看他嗎?

***

「我為什麼不能出府?」夜游火大地站在大門前,睨向不許她踏出武越王府半步的侍衛們。

五天了,也不知道方秋絨的情況如何。自從那晚她代方秋絨向尊攘求情後,就不見尊攘回府過,難道方右丞的案子真得很棘手,令他忙到連問候妻子的時間都騰不出?她想干脆直接去找方秋絨,省得她老是心神不寧,渾身不自在。

「少王妃請見諒,這是小王爺交代下來的。」

「哼,我才不管是誰交代你們的,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出府就是。」奇怪,尊攘干嘛不讓她出去?

「少王妃,屬下不能違背小王爺的命令。」

「哦,那你們的意思是說我的命令就可以違背了?」夜游露出霸道的笑臉。

「這……」侍衛們個個都面有難色。

「這什麼這?還不快點給我滾開。」

「發生何事?」

「爹!」武越王意外的出現,著實讓夜游嚇了一跳,原本盛氣凌人的姿態更在瞬間削減泰半。

無法否認的,她其實挺怕尊攘的爹。

雖然她已經是他的媳婦兒,不知何故,她總覺得自己與武越王之間好象存有莫大的隔閡;甭說是與他親近,就連說個話,她也覺得痛苦萬分。

「回王爺,是少王妃想出府。」

「爹,我是想出府去看一位好友。」夜游深吸口氣,乖順地說道。

既然遇著了,她可得安分點。

「公主單獨出門恐有不妥,還是等尊攘回來再陪妳一同前往可好?」裴彥臬的一雙眼在夜游垂眸的剎那射出十分詭譎的光芒。

「好呀!」她能說不好嗎?

***

一直到深夜時分,夜游還是為了不能出府一事而懊惱不已。

「尊攘到底在忙些什麼?」

夜游在臥房里不安地來回走動,情急之下,她突然心生一計。哼,連皇城都困她不住,更遑論是小小的武越王府。

換上輕便的衣裳後,夜游隨即輕輕推開房門,探頭朝四處張望。

正當夜游小心翼翼地來到一個轉角處時,一只從暗地里伸來的手毫無預警地向她臉上罩來。

夜游大駭,但由于口鼻皆被捂住,讓她無法叫出聲來。

「說,三公主的房間在哪兒?」低沉的男音在她耳畔響起。

咦,這聲音好熟!驀地,夜游睜大眼,不停對身後的人比手畫腳。

「唔……譚蕭……唔……我就……我就是……」

依稀听到自己名字的譚蕭,立即將懷中女子給轉過身,「公主,真的是妳!」

「噓!小聲點。」

夜游趕緊拉著譚蕭,轉進一間無人住的廂房內。

「公主,您怎麼做如此打扮?莫非您要──」

「先別管我要做什麼,倒是你,竟敢夜闖武越王府。怎麼,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屬下只是想、想來看看公主是否過得好。」

「譚蕭,你臉紅了耶!」

「公主……」

「好啦,我不逗你就是。不過你來得正好,快帶我出府去。」有個武功不錯的人在旁,她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都這麼晚了,公主想上哪兒?」

「去方右丞府。」

倏地,譚蕭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怎麼,有什麼地方不對嗎?」夜游突然心悸。

「也不是說不對,而是如今的方右丞府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因為方右丞一家五十多口,在昨天已全遭行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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