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凱淵在e-mail中提到王慈韻失去記憶,所以薇薇安見到王慈韻就先自我介紹。
王慈韻生疏地勾起雙唇對她點頭微笑,然後跟她說︰「這個機場好大。」
「慈韻,你真的不記得我了?」薇薇安指著自己的鼻子。情敵那!
「嗯,我看過你的相片。」王慈韻不像薇薇安那麼激動。「凱淵說我們這次蜜月旅行的行程都是你安排的,謝謝你。」
「你真的——」薇薇安看看方凱淵,又看看王慈韻。見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工慈韻身上,她暗自搖頭嘆氣,張口想要再問清楚,剛好看到方凱淵對她輕輕地搖頭,無語地請她不要增加王慈韻的困擾。薇薇安口氣變得輕快,拉住王慈韻另一邊的手說︰「是啊,希斯洛號稱世界最大的機場,歡迎你到英國來。」
「薇薇安代表英國女皇。」方凱淵說笑。
「少扯了,我可以代表英國女皇的馬夫家的門房。」薇薇安自嘲。
「也是跟皇室沾到關系,我們實在太榮幸了。」王慈韻一本正經地笑道。
薇薇安大笑道︰「天啊,做了夫妻,連開玩笑都一個樣。走,我爸媽堅持要先替二位接風才準你們去溫得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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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夠冷!
冷雖冷,但王慈韻可不想因此就躲在暖暖的套房里,方凱淵在確定把她包裹得比攀登聖母峰的登山隊員還緊實暖和,才和她一起在英國北部溫得米爾湖附近的小路上愜意地漫步。
溫得米爾位于英國北部湖區的中心點,經年觀光客不斷,尤其夏天,爬山泛舟的人最多。
氣候雖然冷冽,風景卻美得叫王慈韻舍不得眨眼,舍不得回到屋內。「凱淵,你以前來過這兒嗎?」
「和薇薇安來過一次。」听到方凱淵說和薇薇安來過,王慈韻忽然不說話了。方凱淵笑著將她摟近身來。「那是一大群人的活動,不許胡思亂想。」
「我是在想,待會兒見到薇薇安時一定要鄭重地再謝她一次,替我們安排這麼棒的房間。打開落地窗可以直接走過草坪到湖邊,草坪上還隨意擺著桌椅、花卉,就像自己家的院子。可惜太冷了,不然我們可以在外面喝茶聊天。夏天來一定更棒,旁邊又有可進人參觀的溫室花園,連房間供應的面紙都印著彼得兔和泰迪熊,你知道嗎?我都舍不得拿來擦鼻于那。」王慈韻笑著,眼楮完全融人這片令英國人自豪的湖光山色。「我還在店里看到一只很特別的獅子,想說有空要去把它買下來。」
王慈韻被美景和可愛的禮品吸引,沒有注意到方凱淵正神秘地笑著。他們已先來兩天,薇薇安才到,表示他瞞著王慈韻安排的驚喜才要正式開場。
「先回去吧,薇薇安說不定已經在等我們了。」
「嗯。凱淵,薇薇安在電話中神秘地跟我說要給我一個驚喜,你知道是什麼驚喜嗎?」王慈韻心情甚好地月兌著深愛她的老公。
「不知道而突然出現的事才叫驚喜。」方凱淵替王慈韻將滑下臉龐的圍巾拉高到鼻尖防凍。
「你知道而不告訴我?」
「看你,鼻子都凍紅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揭開驚喜吧。」方凱淵笑著拖著王慈的走回飯店。
薇薇安早就到了,正在督促工人布置禮堂,听到把風的人說新郎他們散步回來了,她馬上提醒來參加婚禮的父母。
「我帶慈韻去換衣服,差不多半個小時回來。這里不會有問題吧?」
「有我在,當然沒問題。」薇薇安的老爸拍胸脯保證,帶著來參加婚禮的同仁躲進飯店的會議室,而里面也有工作人員正忙著搬桌擺花。
飯店里的暖氣教剛踏進來的人不得不先月兌掉大衣。王慈韻把大衣搭在手上,看到她心里要感謝的人走過來,歡喜地上前拉著薇薇安說︰「薇薇安,我剛剛還跟凱淵說要好好謝你呢。」
薇薇安笑著。「看來這里的景致把你迷倒了。」
「是啊,慈韻幾乎不想進來了。」方凱淵笑說著。
「那可不行。」薇薇安拉著王慈韻邊走邊說︰「英國到處都美,下次再來英國過結婚周年,威爾斯、蘇格蘭、愛爾蘭這些地方,我都有朋友。」
說著,她們已經回到方凱淵和王慈韻住的房間,床上放著兩件質料講究、式樣簡單的禮服,薇薇安挑起其中一件白色禮服往王慈的身上比。
「哇,這件禮服真漂亮!」王慈韻雙手壓著縫綴著珍珠的白緞札服,站到鏡子前面左顧右盼,鏡子里面的自己真像個新娘。
薇薇安神秘地笑了。「快穿上,不然我們會錯過一件好事。粉藍色是我的。」她俐落地換好衣服,開始對著鏡子做最後裝扮。
看薇薇安不說話了,王慈韻只得跟著薇薇安快速打扮換裝。一下子兩人就打扮得美美的了。
「完蛋了,下面這樣怎麼出去?」王慈的忽然叫了一聲,發現旅行時穿的鞋子根本不配這身高貴的禮服,急得抬起腳下的鞋子給薇薇安看。
「放心,早有準備了。」薇薇安匆忙轉身在幾個袋子里找,然後找出一雙白色高跟鞋。
「這鞋子競然合我的腳。」
「慈韻,你真幸福。」薇薇安羨慕地贊嘆道︰「沒想到凱連你的腳的尺寸都知道。」
「凱?你是說這些都是凱淵準備的?」王慈韻從鏡子里看著全身的衣飾。「有什麼好事,我們要穿得如此隆重嗎?」
「噢,說話說得差點忘了,耽誤了好事,凱準會殺了我,說我故意的廣
什麼意思?
看王慈韻滿臉疑惑地看著她,薇薇安轉頭咋舌,心想八成凱在幫慈韻恢復記憶的過程中,沒有告訴慈韻她們在淡水「屎碧仔渡頭」的競爭。
薇薇安干笑兩聲,拉著王慈韻快步走出房間。王慈韻只得一路莫名其妙地跟著,到大廳時,薇薇安停下來和一些老外打招呼。
「他們都是我和凱的同事。」
站在門口等候的外國人友善地對她笑、對她鼓掌,王慈韻不知內幕,只得靦腆地點頭微笑。忽地,薇薇安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束郁金香放進王慈韻的手里。
大喜的深紅加上純白的郁金香拿在手里,王慈韻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個新娘。
看到王慈韻一臉迷惘,薇薇安似乎很得意,接著漂亮地彈了一下手指。「音樂。」
王慈韻听到的唯一樂聲是結婚進行曲,結婚進行曲再加上這身新娘打扮,所以當薇薇安要她跟著她進去時,她躊躇地搖搖頭。
「薇薇安,凱淵呢?」看不到方凱淵,又不知道薇薇安葫蘆里賣什麼藥,王慈頷緊張得手心冒汗,拉著薇薇安問。
「這你們的婚禮,新郎當然在里面等你嘍,跟著我走吧。」薇薇安已經率先隨著節奏一步步走上地毯。婚禮?不可能的!她和凱淵在台北已經結過婚了啊。王慈韻扶著門小心地探頭往里面偷瞧。
等了很久的方凱淵逮到新娘探身往里面偷瞧的逗趣模樣,笑出了白牙。
王慈韻看到方凱淵,放下心嬌媚地笑了;受邀的賓客則像是說好的一樣,笑著同時回頭望她,讓她緊張得差點窒息,幸好方凱淵鼓勵地對她點頭,伸出一雙穩定的大手等著她過去。勾起嘴角,調勻呼吸,她命令著雙腿別沒出息的發抖,眼楮直視著方凱淵,向他走去。
方凱淵接到她的手時,忍不住低下頭深情款款地說︰「慈韻,你好美。」
他還不是一樣,也英俊得很,雙眸像黑水晶一樣炯炯閃亮,白色的大禮服讓他看起來更加俊逸非凡呢!時間似乎在瞬間靜止,主慈韻看了方凱淵好久才眨動她水靈靈的黑眸。如果這是凱淵密而不直的驚喜,那他真的瞞得很辛苦。
王慈韻羞赧地笑了,聲音嬌柔細微地問道︰「凱淵,我們為什麼還要再舉行一次婚禮?」
「台北的婚禮你不記得了,我要很慎重地在眾人面前替你戴上戒指。」方凱淵說著,手同時用力握住她的,表示他要永遠牽著她的手。王慈韻感動無語,臉上漾出甜蜜幸福的笑容。
「二位幫幫忙,可不可以不要再講悄悄話了?」薇薇安醋意濃濃,傾身向正眉目傳情的二位新人警告著。
站在新人面前的神父開始念著祝福的禱辭。
當方凱淵替王慈韻戴上瓖鑽的白金戒指之後,王慈韻眼楮紅了;為了將結婚戒指弄丟,她常常自貢地看著空蕩的手指。對于丟戒指一事,凱淵非但沒有怪她,還大動周章地用這種方式重新為她戴上,讓她很感動,瞳眸不禁盈滿水霧。
「你讓我感到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結婚。」王慈韻把戒指貼在胸口上。這次,她會小心戴著,永遠不讓它離開她的手指。她在心里告訴自己。
方凱淵不讓她多想,趕快急切地堵住新娘柔軟的雙唇,接著有人大笑地拉開她們,等著輪流親吻新娘。
王慈韻把新娘花束送給薇薇安,預祝她早日找到幸福,然後她就被方凱淵拖人說說笑笑、吃吃喝喝的宴會,炫耀似的穿梭在賓客友人之間。
「下雪了……」王慈韻忽然停住,欣喜地看著窗外正飄下的雪花。「凱淵,我要出去看雪!」
「外面很冷,我拿外套。」
薇薇安看方凱淵抓了一件大衣追上王慈韻,替她披上後又用雙手圍著她,呵護之情好像對待至愛的幼兒。她用力眨眨眼楮,笑著告訴站在旁邊的媽媽說︰「可惜,我太晚認識他了。」接著又嘆了口氣。
「女兒,媽媽相信你很快會遇上這樣的好男人。」
「我也希望。」薇薇安笑著和媽媽踫杯。
*****
凱淵的老板說有很重要的事,無論如何要她把凱淵借他一個鐘頭,然後他們全家就要趕回倫敦了。
能怎樣?人家大老板放下工作賞臉來參加婚禮,她能吝嗇不答應出借丈夫一個小時嗎?
現在她一個人剛從禮品店買了禮物要回去。昨天下大雪,今天出太陽,地上有融雪,濕濕滑滑的並不好走。
她實在佩服在這種天氣還能一派優閑地駕著小艇在湖上飄蕩的外國佬;而她全身里得圓滾滾的,圍巾遮住整張地,只露出眼楮,沿著環湖的小路走回來。
「Takecare!」
听到這慌張的警告時,她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踫——」地一撞,她被一輛煞不住的腳踏車直接撞上,濕滑滑的地讓她重心不穩地摔倒在地。
「慈韻!」
方凱淵和老板談完事,送他們走到飯店門口,正巧驚見王慈韻被撞向圍著花圃的石磚。方凱淵大叫一聲,魂飛魄散沖向她。
撞到人的孩子嚇得臉色慘白,不知所措地以英語直說︰「我不是故意的!」
「薇薇安,看他有沒有受傷,沒有就叫他回去。」
方凱淵抱起昏厥的王慈韻跑回飯店,無暇理會那個害怕得一直表明自己不是故意的男孩。薇薇安將掉在地上的袋子撿起來,那孩子仍一直說他不是故意的,薇薇安相信他,點頭叫他快點回去。
方凱淵心疼又焦灼地看著躺在他懷里的王慈韻,雖然她的臉因包著厚圍巾並沒有受傷,但是她緊閉的眼皮讓他有種不安的恐懼,他不停地叫著王慈韻的名字,希望醫生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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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搶我的皮包!不要——王慈韻醒來的前一秒還夢到她在跟搶匪拉扯。
「醫生,病人醒了!」方凱淵大聲叫來坐在旁邊等候的醫生和飯店經理。
王慈韻听到叫聲,睜開眼楮,頭頂上的陌生面孔讓她慢慢拉高身上的毛毯。這是哪里啊?
「慈韻!」方凱淵按捺住激動的的情緒。「快告訴我,你哪里不舒服?」
王慈韻轉頭抓住方凱淵的手,好像怕他會突然消失。「凱淵,這是哪里?」
方凱淵听到她的話陡然瞪大眼,他看向陪他等待的薇薇安;薇薇安回他一個聳肩。
方凱淵小心地問王慈韻︰「慈韻,你不認得這間套房嗎?你很喜歡的,有彼得兔面紙,外面有連著湖的院子……」
王慈韻一莫名其妙搖頭。「我頭很痛…——」
「好,你別緊張,我讓醫生看看你。」方凱淵退了一步,看到王慈韻醒來時的笑容早就被緊皺的濃眉取代。
王慈韻看到久違的薇薇安。這里不像醫院,也不是她的家……爸媽他們呢?對了,凱淵不是去大陸了嗎?薇薇安什麼時候又來台灣的?
醫生用英文問她問題,她瞪起茫然的眼楮!怎麼是個老外醫生呢?
方凱淵當他們兩人的翻譯,可是她的回答卻教他不滿意,囚為她感覺得出來,隨著她的回答,凱淵的臉色愈來愈差……然後他和薇薇安不理她,開始和老外醫生嘰哩呱啦談論起來,說話的速度快得她半句也听不懂。
王慈韻隱約知道他們談的是她。方凱淵的表情讓她深感不安,不知不覺她的眉頭和他一樣,愈鎖愈深,雙眸愈來愈渙散……
終于,討論完畢,薇薇安深深地嘆了口氣,同情地看了王慈韻一眼。唉,她怎會這麼衰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連續失憶兩次?
「薇薇安。」王慈韻不安地叫住她。
薇薇安上前用力抱抱她,又很。快地放開。「慈韻,有凱在,你什麼都不要擔心。凱,我送醫生出去,然後趕下班車回倫敦,有事情——」
「有事情我會馬上和你聯絡。」
不解薇薇安離去時為什麼眼里閃著淚,又用那種令人不解的眼神回頭看她,不過王慈韻還是很感謝薇薇安把屋里的人帶走,讓她能和方凱淵談話。
「凱淵——」
「慈韻。」
等了半天就只听到方凱淵回應她兩個字。凱淵怎麼了?剛才薇薇安又是怎麼了?
王慈韻黑眸看向陌生卻布署典雅的房間。這是哪里?我爸媽他們呢?」
「這里是英國,我們來這里度蜜月的。」
听到這個意外的答案,紅霞在她蒼白的頰上暈染開來,但雙眉擰得更緊。「我們結婚了嗎?」
听她這麼一問,方凱淵過了一會兒才能說話。
「當然,沒結婚怎麼會來度蜜月?」他同時抬起兩人的手給王慈韻看昨天才戴上的婚戒。「看到沒有?我們結婚了。」
王慈韻盯著貴重的戒指瞧,過了半晌才悲傷地說︰「我怎麼不記得我結婚這件事?」
「那是因為你跌倒撞到頭了,醫生說腦部瘀血會產生暫時性的失憶。」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有夠爛,他很想仰頭狠狠大罵老天!
王慈韻不願相信方凱淵說的,她用力搖頭。「我記得你和薇薇安,也記得我從小到大的任何事情,怎麼會是失憶了呢?」
「慈韻,我們已經是夫妻,很幸福地一起生活一個多月了。」
王慈韻抬起頭來見方凱淵痛苦地說著,她的心跟他的眼神同樣黯然,抱著頭努力回憶,沉默許久,豆大的眼淚突然一顆顆掉下來。
王慈韻眼里含著淚,聲音悲傷地說︰「凱淵,一個人的婚禮是多麼重要的回憶,我竟然將它遺忘掉了…」
賓燙的眼淚滴到他的手背,灼燙他有個罪惡感的心口。方凱淵抓住小臉布滿淚痕的妻子,動作輕柔地拭去她的淚珠,安慰道︰‘「寶貝,別急,醫生兌有很多同樣情形的人在調養一段時間後,記憶丕是會恢復回來的。我們回台北再辦一場熱鬧的婚禮就行了?嗯?」
沒想到王慈韻認命地搖頭。「連辦兩次婚禮會讓人家笑話的。回台北時,陪我看相片、看錄影帶,幫我記憶就好。」
這個……要看他們在台北結婚的相片和錄影帶?呵,那比結婚困難哪。
「說起來我們很倒霉,結婚時我過度熱心為同事毛遂自薦買新的攝影機管我們錄影,沒想到那攝影機莫名其妙地壞掉了,整場婚禮,包括我去迎娶你的過程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你知道後,還為了這事氣得吃不下飯。」
王慈韻垮下臉,眼眶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慈韻,別這樣,你知道我會心疼的。幸好昨天我們在這里又辦了一場婚禮。」
又辦一場婚禮?她到底和凱淵結了幾次婚?王慈韻抬起臉來看著他。
「我所有在英國的同事都特地從倫敦趕來參加哦。他們還一次用兩部數位攝影機替我們全程拍攝,這次絕對不怕出錯,待會兒我將它連上手提電腦給你看。現在,你先乖乖躺好,醫生說撞到頭最怕腦震蕩了,要小心觀察。」方凱淵體貼地扶著王慈韻躺下。
王慈的移動身體,半躺著從半掀開的垂地窗簾看向外面。
「凱淵,外面的風景有像圖片那樣美嗎?」
「我記得你形容說‘美得教人忍不住猛吸一口氣’。」方凱淵走過去把窗簾整個拉開,讓王慈韻看到窗外湛藍的天空,看到山、也看到湖。
來一趟英國要坐十七、八個小時的飛機,豈可浪費時間躺在床上睡覺?王慈的暫時忘了失憶的苦惱,心情轉為愉快地問說︰」‘凱淵,樹稍上還有雪呢,外面很冷嗎?」
「還好,雖然氣溫都在零度以下,但今天太陽有露一點出來。昨晚雪下得不小,我們還一起坐在外面看飄雪。」
「真的啊,好想出去喔。」
「不行,除非醫生說可以。」方凱淵專制地搖頭,走回來把她伸出毯子外的手塞回去。看她眼楮上沾著一顆淚水,他低下頭用他的吻溫柔地拭去。
「凱淵。」王慈韻被塞進被子的手伸出來纏住他的脖子。「我精神很好,外面又那麼吸引人……好啦,答應人家嘛!」
方凱淵一味地搖頭。
不肯放棄的王慈的想試試方凱淵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她半眯起瞳眸,笑著湊前去親吻他那兩片抿得緊緊的唇。方凱淵的嘴抿得愈緊,她則吻得愈是柔軟……
「結婚後,我私下都叫你什麼?嗯……」為了要出去,她使出嬌妻向丈夫撒嬌的風騷嫵媚。
「老公。」方凱淵投降,雙手抱著她轉守為攻,張開嘴含住她的舌。
王慈韻笑著退開。
方凱淵被挑起的熱情未褪,他咕噥生氣地念著︰「真是壞女孩,要不是醫生說你需要安靜休息,我就——」
「就怎麼?」王慈韻戲噓地瞅著方凱淵脹紅的酸臉,俏麗的妍容上只有得逞的頑皮,沒有一點病容。
方凱淵無奈地攤手。「就教人送壺熱茶到湖邊的溫室。起來穿上大衣吧。」
「喔——你才壞!有溫室你都不早告訴我。」王慈韻握拳輕槌他一下,忘了那間溫室她曾經進去過。
她坐起來時,沒想到頭竟然昏眩了一下。幸好方凱淵去拿她的大衣,沒瞧見她的不適。她趕緊捏紅雙頰,雖然她相信她的腦子應該沒有被震蕩到,但下床時仍小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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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兩天的觀察期,方凱淵陪著王慈韻散步。說話,最重要的是把他們共同生活的點滴活里活現地說給她听。王慈韻經常低頭沉思的表情是他熟悉的,就像以前苦思她的過去一樣。
雖然他規定最遠的活動範圍只能到溫室喝茶,但是有他陪伴的日子並不寂寞,她听話地放松心情,優閑地享受他們許久無緣接觸的清閑。
但是,背著方凱淵,王慈韻的笑容不只變少,甚至有點哀傷!
因為,一天發生幾次昏眩絕不是好事,她想這恐怕是當時被撞到頭的後遺癥正慢慢在顯現吧。
不想讓方凱淵為她擔心,而且她覺得若有病最好找語言能通的醫生診治,所以當這邊的洋醫生說危險期過了,王慈韻馬上要方凱淵帶她回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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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薇薇安趕來希斯洛機場送他們,在走進出境室的最後一刻,王慈韻把薇薇安帶到旁邊說悄悄話。
「薇薇安,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薇薇安把方凱淵對王慈韻的專情看在眼里所以她徹底死心了。
「我也一樣。慈韻,希望我能找到像凱這樣專情的好男人。」
王慈韻想起薇薇安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愛一個人也可以選擇離開。此刻梗在她心里未知的昏眩讓她煩惱,使她不禁想著,薇薇安是次于她第二個愛凱淵的女人,雖然現在交代還太早,但如果她有個萬——……
把至愛的丈夫交給別人讓她心如刀割,但為了凱淵,她一定要親口拜托薇薇安。
薇薇安用惋惜的表情開玩笑,沒想到王慈韻突然握住她的手,聲音果決低沉得令她錯愕。
「薇薇安,萬一,有一天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須要離開凱淵,請你替我照顧他……答應我好嗎?」說完,不待薇薇安反應,她已走向出境室。
從見面到剛才,她們這對友好的情敵一直以足為典範的風度相交,慈韻怎陡然像交代遺言般,丟下一句令人模不著邊際的話就走人?薇薇安呆呆地張著嘴巴,望著回過頭來揮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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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她的精神沒有變好,但她在大家面前隱藏得很好,只有那兩只多毛的寵物因她提不起精神跟它們玩,而露出哀怨的神情。
方凱淵去上班,王慈韻因為有昏眩、嗯心的情形而不想動,只用電話向台中的爸媽報告她記憶恢復的喜事。
這通長途電話講了一個多小時,講得王慈韻是頭痛欲裂,掛上電話後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情緒激動而逐漸脹紅!
混帳的凱淵!竟敢騙她!她不管身體的不適,墊起腳將衣櫥上的空皮箱拿下來,用力將她的衣物全丟進皮箱里。
「慈韻,你不是才剛回來,怎麼又提著皮箱?你要去哪里?」方母見媳婦拎著沉重的皮箱出來,忙上前問道。
「媽——」王慈韻將「媽」的聲音拉得好長。「您們一家都在欺騙我。」
「騙你?沒有啊……」
「那您告訴我,我和凱淵什麼時候結婚的?」
「我——慈韻,你先把這個放下,我馬上叫凱淵回來。」
王慈韻雙手提著皮箱轉開。「不用了,我要回我家!」
「慈韻,看在媽疼你的分上,先听听凱淵的解釋好不好?」
天啊,頭好暈,站都站不住了……王慈韻按住皮箱才沒跌倒。
「想到她近來老是跌倒、失憶,然後又是連串的謊言,她真的好氣惱、好煩!忽地胸口的怨氣提不上喉頭,教她眼前一黑——
「慈韻——」方母及時扶住她,馬上打電話找兒子。
*****
王慈韻醒來時看到她現在最不願看到的臉,盡避那張蒼白的臉滿是著急和關心,她都不想看到!
她坐起來,冷漠地推開方凱淵的手掙扎著想要下床,無奈力不從心,她連推開他手的力量都沒有。
王慈韻委屈地哭了,她恨她變得這麼脆弱,手背用力抹干淚水。「方凱淵,馬上送我回家……」
王慈韻的淚水和憔悴將他嚇壞了,方凱淵濃眉緊蹩。「慈韻,我承認我錯了。但是,我們已是真正的夫妻了,我們在英國舉行過公開的婚禮的。」
「那算什麼?參加的都是不認識的人,一個至親的人都沒有。」
「慈韻,你想起來了?」
王慈韻一愕!她是全部想起來了,但是這份意外的驚喜在她臉上維持不到三秒鐘。回光返照……她可能活不久了。
她推開忘情得將她緊擁在懷的方凱淵。
「我要回家。」說著掀開被子,堅持下床。
連站都站不穩的人,卻執拗吵著回去,方凱淵發怒地抱起王慈韻,將她丟回床上。
「你是我妻子,我說躺下你就乖乖躺下。」
生平第一次被人大聲吼叫,又像物品一樣的丟擲,王慈韻又沒用地想淌淚了;而這同時暈眩、嘔吐的癥狀統統出現,她閉上眼,痛苦地抑著嘴。
「慈韻,我們等你身體好點再一起回去。」他從來沒對女人發這麼大的脾氣,更何況是他深愛的女人。方凱淵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心疼了,懊惱地低聲賠罪。,到時,你要叫大哥和弘煜殺了我都無所謂。」
「我要吐了……嘔——」王慈韻難過地申吟一聲,抓起他的衣服接住嘔出來的胃液。
「慈韻!」方凱淵不嫌髒地抱著她,不停地拍她的背,直到她不再干嘔。
依偎在方凱淵強壯溫暖的懷里,王慈韻想起兩人恩愛的日子,可嘆她的生命或許快到盡頭了,她又何必跟他斗氣讓他著急呢?
王慈韻虛弱地說︰「凱淵,我怕我快要死了…
「我不許你亂說!」王慈韻感覺到方凱淵強壯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更用力地將她環緊。
「听我說,這事我一直瞞著你。在溫得米爾跌倒後,我動不動就暈眩、想吐,我怕不是嚴重的腦震蕩,就是長腦瘤了。凱淵,我真的好怕……」
「這麼大的事我竟然被你瞞過!我扶你下床,我們馬上去醫院。」方凱淵臉色比王慈韻蒼白,連聲音都微抖著。
「等一下,你衣服好臭。」王慈韻一臉嫌惡地避開被她弄髒的衣服。
方凱淵動作俐落地換掉衣服,然後拿起梳子小心替她梳順柔軟如絲的秀發。
*****
方凱淵替王慈韻掛急診,所有最新的腦部檢查全都做了。
醫生拿著主慈韻腦部斷層掃描的片子看了半天,結論是——看不出異狀。但為了慎起見,醫生還是建議住院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王慈韻听了很反胃,搗著嘴又想吐,方凱淵抱著她,心疼地撫順著她的背。
醫生雙眼回到檢查結果,又轉頭若有所思地看看他們,然後做了一個建議。
「也許……去婦產科掛號說不定會找出原因。」
一旁的護士撲哧笑出聲來。「沒錯,你的情形很像我懷第一胎的時候,我替你把病歷轉婦產科,你們去那邊等。」
熬產科?該不會是……她懷孕了!而不是腦震蕩也不是長腦瘤……這下糗大了!
「慈韻,難道是真的——」
方凱淵看她的微笑像蒙娜麗莎一樣神秘,醒悟地瞪大牛眼,比被王慈韻的腦震蕩嚇傻更激動!
王慈韻一張小臉紅到了脖子,她低下頭拉著方凱淵走出腦神經外科門診才嗔道︰「還不知道呢。都怪你只會緊張兮兮的,害得人家淨往腦震蕩的方向想。」
「是,都是我的錯。」方凱淵忙著傻笑。「我打電話回去告訴爸媽,叫他們不要擔心。」
王慈韻拉住他的手。「等檢查確定後再說吧,要是又搞錯了,那我可沒臉回去見人。」
看著王慈韻忽喜忽嗅多變的俏臉,方凱淵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拉起王慈韻的手,誠懇地要求︰「慈韻,嫁給我,讓我們牽手一生,好嗎?」
王慈韻不語站起來,她故意要折磨他一下。方凱淵冰冷的手牢牢地捉住她的。
「慈韻?」
「我爸媽反對我嫁你嗎?」私奔是很浪漫,但不符她這種理性的人的人生規劃。
方凱淵點頭。「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反對。慈韻,在差點失去你之後,我驚駭地發現我們共有的回憶少得可憐,但最教我感動的是你在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卻仍然記得愛我、信任我。我向你發誓,我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和你分開各自生活。」
王慈韻安靜良久。平心而論,她是愛凱淵的,已經離不開他了,但,他乘人之危,所以,他——可——惡!
「凱淵,你知道我現在心里想什麼嗎?」王慈韻明眸直透人他的靈魂。
「想我很可憐,愛一個女人愛得這麼痴。」方凱淵是聰明人,想出以柔克剛的方法。他擁著她走到牆邊,低頭給她一個令人難忘的長吻。
報復的火花來不及點燃就被他按熄,王慈韻軟化在方凱淵的纏綿情意里,她依偎著他。
「我爸媽最疼我,你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休想我會留下來。」
方凱淵放心地吁口氣。
「明天我把一切工作延後,我們先去挑禮服,預約拍婚紗照,然後找最高級的飯店訂最貴的喜宴,然後在各大報刊登我們結婚的好消息,然後…
王慈韻靠在方凱淵的胸膛上滿足地笑了。凱淵是她收集的第五百只,最珍貴也是最愛的大雄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