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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密伙伴 第9章(1)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病房,自紅綾離去以後,便一直被籠罩在寂靜之下。

像天雲這樣鐵錚錚的漢子,在經過五天的心力交瘁以後,也終于承受不住的趴在冰兒的病床上睡著了。

但即使是累得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他依然一直不願放開緊握她的手,仿佛這樣就能不斷了他們之間的連系。

突然間冰兒扇形的睫毛動了動,她極力的想要睜開自己的雙眸,可是卻有些力不從心。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于睜開雙眼,迎接她的是一片的白,有一會兒,她著實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腦海慢慢的浮現自己最後的記憶,她看到天雲,然後她迫不及待的跑向他,接著一輛寶藍色的轎車快速的將她撞離地面,再下來呢?

她死了嗎?但是手上源源不絕傳來的溫度,讓她知道自己應該還活著,那麼她應該是在醫院嘍?

冰兒試著轉動她的頭部,想要去尋找溫度的來源,但是卻無法辦到,她只好再試著喊出聲。

「天……雲。」干澀的喉嚨,讓她的聲音粗啞,但卻喚出了她日夜想念的名字,「天……雲。」

這一連串的嘗試,驚醒了沉睡中的天雲,他猛地抬起頭來,對上一雙澄澈的眼。

「天啊!這不是在作夢吧!」天雲驚呼出聲,倏地站起身來,終于盼到冰兒睜開雙眼,他狂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猛地抱住尚虛弱無比的冰兒,埋在她的黑發之間,喜悅的淚水一滴滴的滑落。

失而復得的心情,讓天雲有些失措,但是他不在乎這些,他的意識中只有冰兒的清醒。

「天……雲。」感到發間的濕潤,冰兒想要抬手回抱住他,但是卻有些力不從心。

「你怎麼樣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終于自狂喜中回復過來,天雲這才意識到她還有傷在身。

他放松自己的手勁,細細的打量她,恍若有一個世紀沒有見到她似的,一直貪看著她的容顏。

冰兒蒼白的臉龐,迅速的染上一抹紅艷,不自在的微微閃避他灼熱的眼光。

理智回到天雲的腦海中,他快速的按下病床旁邊的按鈕,喚來醫生和護士。

醫生迅速的來到,看到病人竟然張開了雙眼,這幾天來飽受威脅的一顆心,也終于安定下來。

醫生斜睨滿臉笑容,退在一旁的天雲,給了他一個極為哀怨的眼神後,才專心的為病床上的可人兒細細檢查。

像是故意似的,醫生檢查得雖很仔細,可是卻很緩慢,讓等在一旁的天雲,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以為還有什麼問題。

就在他終于忍不住想要發火的時候,醫生眼尖的退開來,淡淡的說了句,「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只要好好休息,等到傷口拆線,就可以出院了。」

應該?天雲一肚子的鳥氣,正想找人開刀,「應該」這兩個字給了他發火的理由,不過那醫生很識時務的閃離了病房。

看著門緩緩的闔上,天雲降下自己的怒氣,迫不及待的回到病床邊,牽起冰兒有些消瘦的小手,放到自己的頰畔,來回的摩挲。

「下次不許再這麼嚇我了。」他有些心疼的看著她,低聲的威脅著。

看他臉上滿布的胡碴、憔悴的容顏,冰兒的心一下子擰起來,「你幾天沒睡了?」

「你這只小懶豬睡了幾天,我就幾天沒睡了。」

「那我睡了幾天?」她只覺得全身酸痛,有些僵硬,肯定已經躺了好幾天。

「五天!」天雲沒好氣的回答,「雖然僅僅只是短短的五天,可是卻嚇壞我了。」

冰兒吐了吐舌頭,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睡了這麼久,難怪全身會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個樣子,我太不小心了。」看了難掩疲憊的他,冰兒忍不住的道歉,若不是她的莽撞,沒有看清楚左右的來車,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這不怪你,要怪就該怪那個該死程嘉瑜,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躺在這里,我們的……」天雲急忙打住自己的話,現在冰兒還那麼虛弱,實在不好讓她再知道孩子的事。

「我們的什麼?」冰兒看他欲言又止,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她。

「沒什麼,你才剛醒來,應該好好休息。」說著,天雲便讓她躺平,蓋好棉被。

知道自己此時一定問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冰兒改問心中的另一個疑惑,「還有,我出車禍關程嘉瑜什麼事?」

「撞你的那個人是她派來的。」天雲說得咬牙切齒,似乎在為這幾天來她所受的苦、他所受的罪申訴。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冰兒心知肚明他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于是她純然喜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悵然。

「毀了程氏,一如我原先的誓言,沒有人可以錯待你。」即便知道冰兒不會贊同的舉動,可是天雲還是不閃不避的說出他的作法。

那是他愛人的一種方式,而他從不忌諱宣示他的愛,如果她夠了解他,就會知道這麼做是惟一的方法。

冰兒的臉上出現一絲了解後的悵然,她雖曾盡力的阻止過,但卻依然躲避不了這場宿命,她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于天雲的情意,她自是知道,所以無法苛責他,若換作是她踫到這種情況,也可能采取相同的行動。

天雲不忍看到她這種模樣,低下頭在冰兒的唇上烙下一吻,「睡吧,這些都不是你該煩心的事。」

「唉!」她嘆了一聲,現在的她實在無力去管這件事,于是冰兒朝他綻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閉上了眼。

不過才幾秒鐘的時間,她便又睜開眼,定定的看著天雲疲憊的神情。

「怎麼啦?」天雲體貼的詢問她,以為她又有哪兒不舒服。

但是冰兒只是伸手拉開棉被,將身子縮至一旁,拉著他的手,示意他躺上病床。

「這個邀請在此時好像不太適當。」天雲窩心的開著玩笑,可是卻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他的玩笑讓冰兒又紅起一張臉,微嘟著小嘴,偏過臉去,不再理會他。

天雲笑看著她的嬌羞,快速的躺上床,接著大手一撈,便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中,「睡吧,不過這次可不許你再頑皮得貪睡不起嘍!」

冰兒窩在他的懷中,幸福的感覺猶然而生,她的嘴角漾起幸福的微笑,腦海中閃過一絲的念頭——

這個既霸道又溫柔的男子呵,幸好她沒有因為過去的陰黯而錯過他。

冰兒感覺精神好了許多,也有了一些力氣,她微微的伸伸睡得有些酸痛的身子,這才發現昨天伴著她入睡的天雲已經不見蹤影。

她伸手撫了撫尚有余溫的背褥,心中充滿的全是他的身影。

一道開門聲,驚醒她的思緒,她看著一個火紅的身影,踩著輕快的步伐,滿手皆是滿滿的食物朝她走來。

「啊,你醒了?」紅綾輕快的朝她打了聲招呼,「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是……」冰兒雖然覺得眼前的女人有點眼熟,可是想不出是在哪里見過。

「二嫂,你忘了?我們在記者會上見過一面的啊。」紅綾對于冰兒的遺忘並不以為意,她大刺刺的提醒冰兒的記憶。

對于她的稱呼,冰兒霎時紅起了一張俏臉,怎麼天雲已經昭告天下了嗎?

「你是紅綾?」她不確定的猜測著,記者會那時她的心思極為混亂,所以對于周遭的人事物,記憶不是很深刻,只是隱約記得天雲曾經拉著一個也是滿身火紅的女子,向她介紹,說是他的妹妹。

「賓果!」紅綾走到病床旁邊,放下手中的食物,「你感覺怎麼樣?」

冰兒點點頭,示意她很好,「天雲呢?」

「他去辦點事,叫我先過來看看。」紅綾邊回答邊拖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點雞湯?」

原本冰兒不好意思麻煩紅綾,可是自己的肚子好像也真的餓了,于是她輕聲對紅綾說道︰「麻煩你了。」

紅綾馬上起身倒了一大碗的雞湯,端給她,「我們家的金嫂說,小產和生產是一樣的辛苦,所以得好好的補一補,于是一听說你醒了,就急忙熬了這上好的雞湯,要我送來給你補身子呢。」

「小產?」冰兒聞言一震,端著湯的手不由自主的抖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流產了?」

「呃……」看著冰兒一臉的震驚,紅綾霎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不知所措的看著冰兒,不知該怎麼回答冰兒的問題。

淚水倏地在冰兒的眼眶中聚集,一個她從來不知道,卻曾擁有而又失去的孩子紅綾楞楞的看著冰兒,不斷的咒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白鍛就曾經說過,遲早有一天她會被這口無遮攔的性子給害死。

「二嫂,你別難過嘛。」紅綾吶吶的安慰她,同為女人,雖不曾經歷過這樣的苦楚,但卻也能深深體會。

但回應她安慰的,僅僅只有難忍的啜泣和哽咽,這讓她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發生了什麼事?」飽含不悅的聲音自兩人的耳際響起,站在門口的是手捧著大把紅玫瑰的天雲。

他剛急急的辦好事,想要趕回來陪伴冰兒,沒有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她滿瞼的淚痕,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

他匆忙的走到冰兒身邊,輕擁著她,抬起她滿是淚水的小臉,輕輕的擦拭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傷心?」

「二哥,對不起。」紅綾低下頭來,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二嫂還不知道孩子的事,一時說溜了嘴。」

「你……」他雖怒火涌上心頭,可是這也不能全怪紅綾,畢竟自己也有疏忽,「好了,你先回去吧。」

「二哥,我……」這是有生以來,二哥第一次用這麼疏離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紅綾一心急,眼淚也跟著落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綾兒,二哥不是怪你,」他微嘆一口氣,怎麼這兩個女人是約好要讓他手忙腳亂的嗎?「我只是急著要安撫你二嫂。」

他的話讓紅綾止住哭泣,點點頭,便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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