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里真的有鬼?」
練彤雲用力點頭,就怕他不相信。
「剛有東西拉我的腳,還壓在我身上,好恐怖……」她驚魂未定的述。
不知是不是錯覺,怎麼覺得腰間的那條手臂似乎摟得更緊了些?
此時此刻的她,就怕他放開手,甚至將她推回隔壁的床上去,長臂越是用勁,她反而越是安心。
虔南屏雖然很想恥笑她,更甚者,再將她推回鬧鬼的床,嚇她一嚇,但瞧她真的怕得三魂七魄至少飛了一大半,也就狠不下那個心來,甚至將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她摟緊了些,傳遞安心的訊息。
「不然跟我一起睡吧。」他將被子拉過,蓋上她的身體,「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保護你的。
練彤雲的心怦地跳了好大一下。
再也沒有比這更為動听的天籟了。
「好……」她莫名有了小女兒的嬌羞,「謝謝總經理。」
「睡吧。」鼻尖埋進她的發里,清新香氣襲人,他不由得吸了一大口馨香入肺。「明天還要早起。」
「好。」驚懼的心因他溫暖堅實的胸懷而安定,她放松的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
一夜無眠。
但無眠的不是練彤雲,而是虔南屏。
美人在懷,而且睡得那麼毫無防備,放心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他,這叫他就算有想要染指之心,五指也像被貼了符般,動也不能動。
但是,他奔騰的仍在體內作亂。
于是,他與腦中的無恥遐思奮戰了一整晚,直到東方天空微露曙光,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總經理,該起床?!」
依然困倦的他,身體彷似有千斤重。
「唔……」他難過的申吟,眼眸並未張開。
「總經理?」他怎麼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難不成鬼騷擾不到她,反過去害他了嗎?「總經理,快醒醒!不能被拖過去啊!」練彤雲驚慌的喊。
如果被鬼拖到那個世界去,人死了,那怎麼辦?
見他仍醒不過來,練彤雲猜他一定是被鬼壓床了,情急之下,她抓起煮水的電熱水瓶,往他頭上敲下。
「啊!」虔南屏痛醒了。
「太好了!總經理,你解開束縛了!」練彤雲欣喜得眼眶里淚花亂轉。
「你做了什麼好事?」天!他的頭痛到像誰拿石塊砸他,「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剛剛你被鬼壓,我看你醒不過來,所以拿這個敲你。」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上的電熱水瓶。
「什麼?」她是在謀殺吧!
「還好你一敲就醒,要不然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練彤雲!」
「總經理,什麼事?」她眨著無辜的水眸。
「你……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鬼還沒走嗎?要不要我再多敲兩下?」她揚起手中的電熱水瓶。
虔南屏懷疑她根本是藉機報復。
「你離我遠一點!」他怒吼,「敢再拿那凶器靠近我,我先宰了你!」
***
練彤雲的房間床頭櫃上擺了好幾尊詛咒女圭女圭。
其中,插針滿到幾乎無空隙的,就是虔南屏那一尊,第二尊則是平常老是對她大呼小叫,每天早上用腳踹她起床的舒波起。
小學的時候,她曾經為了解救同班同學,跟不良少年嗆聲、打架,差點丟了小命,從此,她就從一個見義勇為的俠女變成敢怒不敢言的卒仔。
不敢有任何動作,不代表她的憤怒全都暗暗吞進肚里,她改用詛咒女圭女圭來詛咒欺負她的人頭痛腳痛全身痛,但,被詛咒的人還是活得健康快樂,絲毫未起任何作用。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敢放膽的將針插得又凶又猛,毫不手軟。
「彤雲!」向非萼敲敲門板,「你上回買的那只黑色寬手環借我一下,我想配我的新衣服。」
話說完,坐在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彤雲?」向非萼納悶的走上前,縴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還是沒動靜。
她順著練彤雲的目光望去,發現她正盯著一尊詛咒女圭女圭,女圭女圭上頭寫著名字的紙條已經被針插滿得幾乎辨認不出寫了啥。
「南?」她只認得出這個字,「彤雲,你發什麼呆?」
「我在想。」
「想什麼?」
「想他或許不是個壞人。」
「喔?」向非萼席地而坐,兩手搭在床上,望著平板小臉讀不出心思的室友,「他怎麼了嗎?
「他保護我。」練彤雲淨白的小臉因這句話而微染紅暈,也讓清麗的小臉更吸引人了。「我沒想到他會保護我。」
「見義勇為的俠士喔?」向非萼噗哧一笑,「你本來一定很討厭他吧,所以才插了這麼多針。
練彤雲的惡趣味,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室友當然都很清楚。
她的嗜好一樣比一樣還詭異,向非萼怎麼也想不透一個漂亮的二十四歲女孩,干啥把自己搞得這麼陰沉,玲瓏有致的身材被高至鎖骨的黑衣包起,就連房間的顏色都漆上詭異的色調。
不過這是彤雲個人嗜好,她管不著,也懶得管。
她一向獨善其身。
「是很討厭。」她點點頭,「但現在……好像不那麼討厭了。」
「說不定還有一點喜歡呢。」向非萼掩嘴低笑。
「才沒有!」練彤雲紅著臉辯解,「我才不可能喜歡他!那個人超討厭的,一天到晚罵我,拿東西丟我,每天都說要開除我,我根本沒做錯什麼事,干嘛對我那麼壞!」真是有病!
「的確是個壞人!」向非萼附議,「好啦,我要跟你借那個寬手鐲……」
「他既然對我很壞,我也要報復回去!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免得他真的以為我好欺負!」
「嗯嗯,干得好!」向非萼站起身來,認同的模模她的頭,「你那個寬手鐲借我……」
「他都不想想我是個女生,不是丟文件夾,就是丟筆、丟滑鼠,所有他桌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當丟我的凶器,他這麼差勁,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我了解。」向非萼後悔不該說那一句話,真是多說多錯,「那個黑色寬手鐲……」
「而且他被鬼壓,我為了不讓他被拉到地獄去,想盡辦法將他救回來,他竟然對我大吼大叫,還說我敢靠近他,就要宰了我!一個人怎麼可以前一晚還很溫柔,早上醒來又對我暴力如故!」
「啊?」向非萼傻眼掩嘴,「你跟他上床了?」
「並沒有!」練彤雲兩只小拳握得死緊,「我是因為飯店房間鬧鬼,所以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只有這樣啦!」
「喔。」嚇死她了。「同睡一張床,什麼事都沒發生?」
「怎麼可能發生事情,我們互相討厭耶!」
「嗯嗯。」向非萼點頭,「我確定那個男的的確是不喜歡你,應該就像你說的,很討厭你,所以明明睡在同一張床上,卻啥事都沒發生。」
血色忽地自練彤雲的頰上褪去。
啊咧,她又說錯話了?向非萼暗想糟糕,她要配衣服的手鐲啊……
「我也知道他很討厭我。」練彤雲垂首咬住下唇,「沒關系,反正我也討厭他。」彼此彼此!
對!她很討厭他,所以他怎麼想她都不重要,無所謂!
「反正你們扯平了。那個手鐲……」唉,算了。
向非萼無奈的聳了下肩,離開練彤雲的房間。
「你討厭我沒關系,反正我也討厭你!」練彤雲抓起盒子里的大頭針,「去死!虔南屏!」
針要扎入的剎那,她突然停手了。
細致的唇角緊抿,躊躇了好一會兒後,將大頭針放回盒中,詛咒女圭女圭丟回原位。
「看在你保護過我一次的份上,饒你一次!」她狠瞪著詛咒女圭女圭,「討厭鬼!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