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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所謂「屢敗屢戰」,所謂「不屈不撓」,都是向爸狠狠刻在心上的座右銘,每日晨起必復述百遍,時刻不敢忘記,否則他怎麼從兩袖清風變成身家上億的企業主?
而且還沒靠妻子娘家半毛錢呢!
所以,他在女兒這邊的一次失敗——其實已經N次了——並不會讓他因此失志,舉雙手投降,一次不成功,就來第二次,兩次不成功,就來第三次,國父失敗十次才成功,那他就拚十一次!
即使他與女兒的戰爭目前才僅險險一勝——還好他那日心血來潮,跑去女兒公寓查看「敵情」,才發現女兒竟然誆騙了他,根本沒有第三個室友,才能將女兒給拎回家來——但贏就是贏,他相信好運已經輪流轉,現在該轉到他這邊來了!
上次,女兒因為跟人有約,所以未讓她成功與尹迅以共進晚餐,吃完飯好看看電視聊聊天,增進一下感情,順便化解兩人未解的不和,但這次,他可是有備而來,直到下班之前,才偷偷打了電話,以公事為名,邀尹迅以來家里吃晚飯。
哪知女兒機伶,一看母親白米洗三杯,就猜到家里有客人,借口買甜點,人竟然就沒回來了。
混蛋!等她回來,他一定要揪起她的耳朵,狠狠罵上一頓!
這頓飯,向爸依然是十分努力的東聊西扯,與向媽一搭一唱,可尹迅以很明顯的心不在焉,勉勉強強撐到了十點,「男主角」借口說帶了公事回家處理,不得不先告辭。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可敬可佩的年輕人竟然把他公司的公事帶回家繼續埋首苦干,且他曾私下詢問過範秋色,關于尹迅以的工作情形,範秋色二話不說豎起大拇指,說這年輕人有天分、又有才干、眼光精準,重點是肯努力,她不用幫到年底,就可以放心回家生孩子啦!
就說嘛!他多有看人眼光啊!
這孩子他打小認識,怎麼可能看不出他有才能呢,只要把非萼跟他湊一對,再等範秋色生完小孩坐完月子回來,就可以直接跳級做接掌公司的訓練,然後他就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了!
這夢,好美好美啊……
于是向爸非常開心愉悅的將尹迅以送到大門口,還叮囑他別太累,早點休息,工作很重要,健康更重要,一整個是老丈人關心未來女婿的fu。
心思早就不知飄到哪的尹迅以完全沒听出向爸的弦外之音,道別之後就右轉快走,到了家門卻不入,搭了電梯下樓,在大樓大門口踱了一會兒方步後,直接坐在花台上,望著大馬路方向發呆。
也許是他多慮,也許是他多心,可他就是沒法忘記她那日臉色的蒼白,眸色的驚惶。
她一定是受到了驚嚇!
向非萼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個性又嗆辣,會有什麼事可以讓她嚇得臉色發白?一定有問題!
可那女人好像不懂得記住教訓,上回十點半回家時嚇得魂不附體,這次竟然又超過十點還沒回來。
他們這棟小區大樓位于巷內,路燈明亮,並不昏暗,不過一入了夜,大家都窩在家里享受天倫之樂,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就連坐在警衛室的警衛也是閑閑的听著廣播,未注意外頭的動靜。
就像現在,整條巷子就只他一人,萬一真要發生什麼事,說不定還找不到人求救。
按捺不住焦躁的心,尹迅以低頭看表,再兩分鐘就十點半了,她這次又打算拖到什麼時候才回來?
有沒有可能他上次十點半回家被她撞見,這次會拖得更晚?
分針爬行的速度慢如牛步,撐到了十點四十五分,他起身走到巷口,還未到轉角處,就見一具高姚修長的身影低著頭急急走來,差點撞到了他。
察覺有人,她驚喘一聲,慌亂抬頭,路燈準確的照出寫在幽黑瞳眸中的驚懼,是那麼強烈的打入他心口。
向非萼沒料到又會遇見他,她已經故意再晚了十五分鐘了,怎知他會下樓來。
向爸的陰謀,早在尹迅以還沒環島回來她就知曉了,她火大的叫他不要多事,卻讓向爸懷疑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否則她干嘛怒氣沖天得像他打算拐來的不是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好鄰居之子,而是仇家的兒子?
當時她沒有多做解釋,就直接甩門回房了。
就因為曉得父親的目的,她才會屢屢遁逃,誰知好死不死,怎麼閃都會撞見!
敝了,以前他要躲她就很容易,怎麼她就沒一次躲得開?
「你怎麼……」才剛開口問,尹迅以就發現不遠處的地上出現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停頓在那,似乎在躊躇。
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隱隱顫抖的身子推到身後,正要上前看個清楚,黑影像是發現他的目的,隨即消失。
他追了上去,身後小手猛地將他拉住。
「別追!」向非萼小臉兒蒼白,「他有凶器。」她怕他發生意外。
「什麼?」尹迅以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他有凶器?」
粉唇抿了抿,她選擇隱瞞,「我偶然看到的。」
「他是誰?」大掌握住縴瘦的肩。
「我不知道。」她掙月兌他的束縛就要走。
「這不是第一次了,對吧?」他將她抓回來,鐵了心要問清楚。
「跟你無關。」她甩動上臂,企圖甩開他緊箍的手,可是徒勞無功。
「你明知會發生危險,還敢這麼晚回來?」她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
「關你……屁事!」向非萼用盡吃女乃力氣,終于甩掉手臂上的兩手。
然而,臉色僵凝的男人卻忽然拉住她的衣領,將外套扣子全數扣好。
「有人在跟蹤你,還穿得這麼少,難不成你要發生憾事才會懂得警惕?」
此刻的向非萼身穿坦克背心與寬松休閑褲,外罩寬松的薄外套,不只可見雪白的上胸與,還可見一截白皙的小骯,搭上她的美貌,是多令人食指大動的大餐啊!
「穿得少不是我的錯,我又沒妨害風化,要穿什麼上街是我的自由,有錯的是變態狂,憑什麼管我的穿著!」
她是臨時起意的,怕與他打照面,才隨意披了外套就出門,根本沒想那麼多。
「對!你就算想穿這樣三更半夜在街上游蕩,都沒人有權利說你半句話,可問題是你明明知道身邊有危險,卻還穿得這麼少,這麼晚才回家,真要出了什麼事,我要向誰討人去!」尹迅以激動得眼眶發紅。
他這樣一心為她的樣子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可是他說的是真心的嗎?會不會下一秒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就算我發生了什麼事,也跟你無關吧。」她強硬著口氣。
「向非萼!」他低吼。
「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到時別忘了來我靈堂拈香,祭拜一下,這樣你也不用特地找房子搬出去住,不用在公司里對我視若無睹,不用辛苦把我當空氣……」
「閉嘴!」
「這樣我也不用為了你逃離家里的聚會,不用深夜還在街上晃蕩!」她一古腦兒將心中的怒火全數發泄出來。
她果然是因為他才明知有危險,還是流連在外不回家?
她會遇上危險,是他的錯?
微顫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低垂的螓首像是在啜泣,「我們……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的嗓音哽咽,「我們以前明明很好的,不管做什麼事都在一起……」
好的只有她吧,他是被差遣的打雜小弟。
「我還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我還以為你只是出國念個書,很快就會回來陪我的……」
他在英國的每一天都在掙扎,很懦弱的好幾次都想整理行李回國,就這樣心甘情願當她一輩子欺壓的奴隸,可還好他尚有自尊,雖有沖動但未行動,成功熬過了十二年。
「我還以為你寫的信會比我多,沒想到卻是我封封石沉大海,你一定都沒有折閱過吧。」
他看了,其實也回了,只是那信從未曾丟進郵筒里,而是直接化為灰燼了。
向非萼抹了抹眼淚,忽地抬頭,沖著他微笑。
笑花淒美而心酸,叫他喉頭發緊。
在那對含淚的眸里,他是不是瞧見了會讓人欣喜若狂的情感?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渴望在她眼中看到這些,直到後來他心灰意冷了、放棄了,卻沒想到現在竟會得償所願……
「我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向非萼用力咬了下唇一下,「我不曉得你知不知道,我爸打算把我們湊一對。」
尹迅以聞言愕愣。
他竟然完全沒發現。
「為了不讓你困擾,這次換我走好了。」一滴清淚滑落她粉女敕頰面,「我決定好了,我要去陽光明媚的澳洲,我會一直待到你結婚,我爸斷念的時候再回來,這樣,你就不用再因我的事而受煩了……」
「不準去!」尹迅以張臂一把將她緊擁入懷,「我不準你走!不準你離開我的視線!」
接著,他狠狠的、狠狠的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