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妖嬈的女人鑽進被窩里,緊黏著躺在床上看雜志的男人,往他身上左搓右揉,不斷在他耳邊呵氣。
「怎樣?小甜心。」脂粉男人拋掉雜志,望著女人的臉,露出一絲頹浪。
「你愛不愛我啊?」
「我好愛,愛到不行,你是我最最最愛的女人了。」
「真的唷……嗯,我也愛你。」一串啄吻聲響起。
「小甜心,我好愛你唷……」
男人把女人壓在身下,準備攻城掠地……
砰砰砰!門板被人敲得發出巨響,接著是淒厲的叫喊聲︰「嚴家祺!你馬上給老娘滾出來!」
「嗚呀!誰啊?」嚴家祺從床上跳了起來,很確定那聲音不屬于他老娘,他娘到現在還叫他「小弟」。
「來討債的嗎?」女郎也被嚇著了。
嚴家祺冷笑著套上衣服,「開玩笑,本公子可是黃金單身漢,欠債?哼!看看下輩子有沒有可能。」
「那外面是誰門敲得這麼大聲?」
外頭的人很賞臉,馬上又重擊了他的門,「嚴家祺,你給我——滾、出、來!」
這麼凶爆的女人,他認識的只有一個。
誰又惹了她?
「她怎麼會來?」他回頭看看床上全果的女郎,又想到外頭的粗暴女人,苦惱的抓著腦袋。
「她是誰?你另外一個女人嗎?你還有別的女人?你騙我,你說只有我啊!」女郎生氣了。
「你不懂……」外頭敲門聲不斷,怕引起鄰居抗議,他急著沖去開門,走出房間前他回頭囑付︰「你千萬不要出聲,不要出來,听懂了嗎?」
他才不要讓漾然看見他屋里有女人。
他跑去開門時,敲門聲持續不斷。
「你再不開門,我要放火了」
拉開門,他被沒控制力量的拳頭敲中胸口,他揉著發疼的胸,猜想內傷了。
「漾然,你怎麼來了?咦?你怎麼……」他望著司徒漾然身後一臉無奈的經理,知道大事不妙了。
司徒漾然一進門就揪緊他的衣領,「是你介紹這個工作給我的?利用特權?」她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特權了!
「呃……」他該說什麼?瞪著老同學,他想殺人。蠢到極點!
「你給我說清楚!」司徒漾然雙掌啪地一聲掌住他的臉。
「親愛的,怎麼啦?」房里的女郎不放心,還是裹著被單晃出來。
「噢!不是叫你不要出來嗎?」他想一腳把不听話的女人踹回去。
司徒漾然挑眉,唇邊掛著冷笑。「是誰說要追我的?」
「男人嘛!難免在外頭玩玩。」他急著解釋,卻忘了「玩玩」的對象正站在身後。
「親愛的,你對我只是玩玩?」女郎拉下俏臉。
噢!兩面不是人。
嚴家祺揮揮手,「你……拜托你先進去行不行?」
「哼!」女郎氣呼呼的轉身,要收拾東西閃人了。
司徒漾然沒打算放過他,逼問到底︰「你給我說清楚!你干的?」
「我沒那個能力啦!」與他無關的事,他才不要沾。
「那是嚴立祺?是他?」媚眼一眯,殺氣騰騰。
早知道骯髒齷齪的事情少不了他一腳!
「嗯哼。」他是不是要準備替老哥叫救護車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唷!」經理發現事情並不如他所想,決定先溜先嬴。
「他人呢?」司徒漾然才不理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現在她要找的是嚴立祺!
「在家吧,這麼晚了。」他家老哥算是潔身自愛型的,和他一點都不像。
「走!」司徒漾然拎起他的衣領就走。
「去哪?」嚴家祺雙手抵在牆上,不讓她得懲。
「他家啊!」豬頭!這還用問!
「現在幾點了?我明天還要上班耶!」
「如果我沒來,你也是在消耗體力。」司徒漾然用力再拉他,「走不走?」
噢……嚴家祺無力的回頭拿鑰匙。「好啦好啦……啊你要去哪?」他傻傻看著新女友穿好衣服,氣呼呼從房里走出來。
「哼!我可不是讓人隨便玩玩的。」女郎怒瞪兩人,蹬著高跟鞋快步離開。
嚴家祺瞪著那張強悍不退縮的臉,哭笑不得。
「小姐,你真會挑時間!」
他的酸味被司徒漾然當成贊美。
「好說。走啦!」復仇去!!
***************
兩人尚未按下電鈐,卻已經隔著門,听見里頭的慘叫聲。
「還有人搶贏我一步要宰了他?」司徒漾然馬上備戰,嚴立祺是她的,別人踫不得!
「喂,里頭還有活人嗎?」嚴家祺還好整以暇的敲敲門。
「哇啊——救命!」
嗯,有活人。
接著大門打開,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逃難似的沖出來。
來訪兩人看見一向溫文儒雅的嚴立祺變了個樣,額上冒了一堆黑線。
「干嘛了?」
「Е……」聲音抖個不停。
「什麼?」
「蟑螂。」躲在弟弟身後的嚴立祺只露出一雙眼楮。
「蟑螂?快閃!」兩個男人要開溜,被司徒漾然從後頭一把拉住。
她看著兩個男人抱成一團,滿臉恐懼,快瘋了。只不過是區區蟑螂而已。
「抬腳。」她踢踢嚴立祺,抽走他的拖鞋,大搖大擺跨進他家里,「踫踫」兩聲,然後開心走出來。
「兩位小姐,請進。」她對門外兩張鐵青的臉微笑。
兩個同樣怕蟑螂的男人進門後還驚恐的來回張望。
確定沒有可怕惡魔的蹤跡之後,嚴立祺松了口氣。
「你怎麼來了?」
「哼哼……」
「紅色警戒,紅色警戒。」嚴家祺在」旁把手臂擺成X。
「怎麼了?」嚴立祺發現暴怒美人再度重現江湖,頭皮發麻。
以為才和她握手言和,還來不及和她建立更深的友誼,事情又毀了。
到底又怎麼了?
他無聲的用眼神詢問她。
司徒漾然在屋里踱來踱去,最後打定主意站在他面前,「是你關照熱帶雨林的人讓我進去工作的?」
「你知道了?」嚴立祺快生病了。
哪個豬頭說的?!
他瞪向一旁觀戰的嚴家祺,他連忙擺手,他大不了只算得上是幫凶。
「不是我,是經理說漏嘴的。」嚴家祺深怕被卷進風暴,決定先溜為妙。「你們聊,我先走了唷!!」
怒火滔天的司徒漾然伸手就給他一拳。「你給我說清楚!我司徒漾然還沒糟到要靠人介紹才有工作做!」
「嗯哼。」現在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嚴立祺揉著發疼的胸口,含情脈脈望著她。
「漾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有個工作,別為錢擔心。」還有他好多好多的歉意。
「別為錢擔心?那你怎麼不干脆包養我算了!」氣呼呼的手又推他一把。
「誰……敢跟你提這種污辱你的事。」誰會包養她這種沒溫柔又暴力的女人?
「你說,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除了扁他一頓之外,還想干嘛?
司徒漾然頭一歪,怔住了。「對啊!要干嘛……」她跟瘋婆子一樣沖來,幫他打蟑螂,然後再打他……
望著他極有耐心的臉,她的心有點慌。
不要這樣看她……
「漾然,你到底為什麼來?」嚴立祺還在等她。
「別這樣叫我!我們又不是朋友。」她極力撇清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們,不是朋友?嚴立祺垂喪的臉失去生氣。
「噢。」連朋友都沾不到邊。
「你擺那張臉干嘛?受傷了?我沒說錯啊!」司徒漾然學他靠在牆上,他那張受虐小狽的表情讓她覺得很愧疚,可是,她又沒說錯。
之前他們只差沒恨到給對方下降頭,她給他排頭吃,他又狠狠反擊,只是前幾天他安慰過她、在她家吃了豐盛的一餐罷了。
他還……幫她找工作。
「嗯。」嚴立祺悶悶應道。
司徒漾然終于發現他的不對勁,好奇暫時勝過奔騰怒火。
「你干嘛幫我介紹工作?是不是以為可以再一次把我開除?哼!我就知道你這個男人外表文質彬彬,內心烏煙瘴氣!你故意的,對不對?」她又想到這邊來了。
望著她一臉激憤,嚴立祺忍了又忍,喉間咕嚕咕嚕有怒火在翻騰,最後他猛地爆發——
「對!我故意的!」他放聲怒吼。
「如果我不是心懷愧疚,我何必在其他股東對我投以異樣眼神之時,還執意要增加你這個工作人員?要不是我心疼你,我干嘛管你的死活?是我自己無聊,覺得你這個粗暴的女人讓我很有感覺,我怎麼會讓你一拳又一拳的扁?!」
司徒漾然被他吼傻了。
「有什麼感覺?是很恨我還是怎樣?」
望著她呆楞的臉,嚴立祺才知道,他的火山爆發一點都沒有震撼到她。
「你真的……」他抹著臉-一聲嘆息接著一聲。
「我放棄!」他舉雙手投降。
「不行,你還沒說清楚!」她還沒弄懂他在說啥。
「漾然……從來沒有男人喜歡過你、向你表白嗎?」竭力克制的聲音帶著未消的怒火。
「有哇!像嚴家祺他就直接問我要不要當他女朋友。」他生什麼氣?是她神經短路,還是他說了什麼她漏听了?
「他也……」敢跟他搶人?等著瞧!
扭曲的臉布滿嫉妒,瞪著她的眼滿是說不出的掙扎。
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的,從第一次他們見面起,就開始慢慢在他心里累積,越積越多;每見她一回,每被她凶一回,就越難把她推出心門外,他沒來得及說,因為從來就沒機會。
之前的他甚至忽略了這種感覺強烈的影響,他過去從未對女人有過這種感覺。
想要努力的討好她、和她接近,希望她能對自己展顏一笑……
司徒漾然在靜默中,發現他的不對勁。
「嚴立祺,你的意思應該不是……你對我……」她結巴了。
這不可能啊!他們一開始就由災難展開,接下來沒有一次好事……可是他幫她找工作,不正是為她……
真是這樣?
那她剛才罵他那些話……
難得她說不出話,掩唇呆望著他。
她的反應並不是嚴立祺期待的。
他深吸一口氣,「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看上你哪點,可是我就這麼發現自己對你有了感覺,我也不懂。」
司徒漾然被他掙扎的語氣困擾了。
「你有受虐狂嗎?」疑惑的問句輕輕響起。
「或許!」他咧嘴一吼。
嚴立祺喜歡她?這這這……怎麼回事?
「不不不,這不可能的!」她的模樣何止驚嚇。
「有什麼事情讓你這麼不可思議?」他配不上她?
他過去受過的挫折都沒這次深重,她只用簡單的幾句話,就讓他跌得粉身碎骨。尚未開始的可能,就這麼被推翻了。
他……好難堪哪!
司徒漾然望著他頹敗的臉,心里有一處微微發疼。她不想傷害他,只是她不知道怎麼應付這樣的場面。
她沒想到這個男人給了她這樣大的驚嚇。
「因為……我們不合啊!」她支支吾吾,話都說不清楚。
「那是因為我們還不了解對方。」她從來沒想到冷靜的面對他,腦袋里只想著︰他是混蛋!他是害她在飛機上臭死人的快譯通!
現在的她只需要無盡的金錢,男人並不在她的計畫之內,她並不需要他,或是任何一個男人。
「我不想認識你。」她認真而肯定。
嚴立祺凝望她不安的臉龐,她根本沒有靜下心就拒絕了他,只因為她「不要」?
「為什麼害怕?」她怕他,或是怕男人進入她的生活?
「因為這不是我要的,我一個人過得很好。」她該走了,她得離開他,不然他這張委屈的臉會害她哭出來。
她無意,但是……
嚴立祺抬手阻止還想開口的她。「你真的不喜歡我?」
「對!」她十分肯定的點頭。
「熱帶雨林的工作呢?」他保持冷靜,他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把她重擊在他心頭的傷養好。
他是個大男人了,他夠堅強。
司徒漾然考慮三秒鐘,斬斷了他最後一絲期待。「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即使她感謝他,她還是不願意接受他的施舍。
「為什麼?」他抬起滿是不滿的眼,稱不上由愛生恨,但也足以稱之為敵視。
「因為我要靠自己,我不要別人施舍。」即使她的心在要求她說些不傷人的話,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彷佛傷害了他,她的心就永保平安。
「施舍……你把我做的事歸于施舍……」嚴立祺再度雙手高舉,「我真的沒轍了,你走吧,祝福你以後順利。」
他把司徒漾然推出門,頭一回把女性甩在門口,棄之不理。
他要好好取笑一下自己的愚行,無心理會她。
這應該就是結論了,別踫自己不該踫的女人。
司徒漾然就是這類女人。
他受的傷不重,只是太難堪。
僅此而已。
*************
司徒漾然發現自己被推出門外,又被當面甩上門,她何時吃過閉門羹?
「一點容忍都沒有的男人!」
她抬腳,正要踹爛門,又覺得,其實她不也傷人過了頭?
他是真心想幫她的,替她找工作其實沒有任何不良意圖,只是想幫她,順便減輕一點自己的罪惡感,她卻把他的心意重重甩回他臉上。
包別提他根本尚未出口的告白被她猜中,接著就是她連串的拒絕,她甚至不讓他開口就要他打消主意。
今天她終于知道,其實她也是個殘忍的女人。
由那雙最後凝視她的憎惡眼神,她了解了。
而且她不是那麼無動於衷。
惡有惡報啊……
她失魂落魄的晃出大廈,傾盆大雨比她來時更加狂烈。她呆立街頭,卻不知自己該去哪里,她只記得他頹喪的語氣,容忍又憎惡。
可憐的他,居然愛上她這樣粗野沒良心的女人,算他倒楣……
對街閃出的大燈驚醒了發呆的她,她甩甩頭回過神,卻看著車子沖向她,她驚呼著向旁跳開,可是……
夜里,焦急的吼叫聲、救護車尖銳的嗚笛聲、以及一聲聲、心驚的呼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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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尚未清醒,一陣陣痛苦已經先一步刺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痛得想罵人——
「該死的!」
一直守在一旁的兩個妹妹相視一眼。
「醒了嗎?」司徒綻紅懷疑的探頭打量臉上有擦傷的姊姊。
「她有罵人,應該是醒了吧?」司徒凌雲推推眼鏡,冷冰冰的口氣像極了把病人當實驗體的醫生。
「喂,你醒了沒?吭一聲吧!」司徒凌雲伸手推推病床上昏睡的人。
「會不會在作夢,在罵哪個得罪她的混蛋?」柔媚的司徒綻紅比她有感情多了,小手輕輕梳開病人臉上的紅色頭發。
「我在罵身邊兩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勉強張開眼,就看見妹妹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我在哪?」
「看這樣子,你說在哪?」司徒凌雲坐回椅子里,伸展一整晚坐著而僵硬的身軀,筋骨受不了這樣折騰。
「醫院?我被撞了,對不對?」她還記得那輛迎面而來的車子。
「嗯。」司徒綻紅紅著眼眶點頭。
「根據警察的說法,還有醫生提供的X光圖片,你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轎車迎面撞上,不過你運氣好,只斷了一根腿骨,身上沒有其它的嚴重外傷。」司徒凌雲依舊用平板的聲音敘述。
「好了啦!還要再嚇她一次?」
司徒漾然發出垂死的申吟︰「沒有其它嚴重外傷?我痛得快死了耶!」全身都痛,哪個混蛋撞她的?
「還是沒死啊。」說話的自然是一貫送冷風給所有人的女人。
「要不要去叫嚴先生進來?他也等了一整夜唷!」司徒綻紅突然想起外頭還有個人焦心等待。
「嚴家祺?」是他送她來醫院的?他沒離開,在等她嗎?
「不是。」司徒綻紅神秘一笑,拉開門閃了出去。
「噢!不要,是他……」司徒漾然抬手遮住瞼,是嚴立祺。
昨晚她做了什麼,她記得很清楚。
她無顏再見他。
他為什麼不讓她倒在地上,承受她應得的懲罰?
「嚴先生也守了你一整夜,他不願意回去。謝謝你。」司徒凌雲只有面對嚴立祺時,才會露出短暫真心的笑容。
「哪里,是我不對,應該要載她回去的。」嚴立祺望著病床上不願看自己的人,暗暗嘆了回氣。
是救護車的警笛聲從外頭傳進他房里,他直覺的想到她,在奔下樓時不停的祈禱不要是她,當他看見她倒在地上時,他巴不得自己一頭撞死。
他看著司徒漾然,而她看著窗外,氣氛沉悶。
司徒綻紅媚眼兒一轉,對姊姊眨眨眼。
「我們該去上班了。」
「我再不上班要遲到了,全勤可就沒了。」司徒凌雲拎起包包,急著閃人。
「立恩要來接我了。」戀愛中的司徒綻紅笑容好甜。
被她們遺棄的人害怕和「那個人」獨處。
「喂喂!難道你們受重傷的姊姊不值得你們多留一會?」
「你沒重傷,只是一只腳骨折,一個月就可以拆石膏了。」這種冷酷的話,自然是由司徒凌雲口中說出。
「嚴先生應該很樂意幫我們忙吧?」司徒綻紅則笑得甜美誘人。
「嗯。」嚴立祺點頭,雙眼依舊注視著床上的司徒漾然。
「那我們走嘍!下班再來看你。」雙胞胎一溜煙閃人。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