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望著眼前衣著樸素的男子,看他一臉震驚與忿怒交雜,南宮冷厭煩地別開頭。
「平叔。」小寒泉坐在南宮冷肩頭,開開心心地對平林打招呼。
「泉兒,你怎麼隨便和陌生人在一起?」力持鎮定,平林伸手要抱過小寒泉。
一扭身避開他的手,小寒泉摟著南宮冷頸部,朝他皺個臉道︰「他不是陌生人,他
是泉兒的爹。」
「這種人不配當你的爹!泉兒,快過來。」充滿敵意地狠瞪南宮冷,平林想硬將小
寒泉奪過來。
「我不要!」身子往下一縮滑進父親懷中,她頗不悅道︰「爹明明就要我,你干嘛
不許!」
「平林,我的女兒與雨兒,多謝你替我照顧了這麼多年。」淡漠的低語總算自南宮
冷口中冒出,他撥開平林伸來的手,行舉中的敵意並不亞于平林。
「雨兒是我的妻子,泉兒是我的女兒,沒你的份!」忿恨地低吼道,他又嘗試要抱
回小寒泉。
這算現世報嗎?搖搖頭,他忍不住自嘲想大多了。
「哈哈哈!你的眼楮怎麼腫得像饅頭似的!好笑!真好笑!」指著上次被她放過一
馬的男孩,她夸張的仰天大笑,十分滿意那一拳的成果。
「泉兒,收斂些!」輕斥聲,他在心下可憐那群被踩得扁扁的小男孩,听說他們全
是小寒泉的手下敗將。
「唉!饅頭你听好,我要隱退不當你們的老大了。」隨便替人取了綽號,她叫得十
分順口,煞有其事地交代。
「真的?!」太好了!老天有眼!大伙全歡天喜地地要跳起舞來了。
「對!所以老大就是你了。」拍拍「饅頭」的肩頭,她將任務愉快的交接。
然後在大伙還弄不清狀況時,她又快快樂樂地拉了她爹回家。
推開木板門,小寒泉探個頭進去,甜滋滋地笑道︰「娘!泉兒回來了!有客人唷!」
坐在桌邊縫衣裳的雨兒聞聲抬起頭,溫柔地招呼女兒。「回來啦!去擦把臉洗個手
,娘做了松子糖,請你的朋友一塊兒吃吧!」
「客人是娘的。」將門完全推開,她立即跑至母親身側,好興奮地道︰「娘,快看
是誰!」
望著逆光的人影,雨兒突然覺得心跳快了起來,手中的衣料不自覺掉落在地。
「這麼小的屋子,對泉兒太苛刻了。」嫌惡的語氣是熟悉的聲音,她七年來從未忘
過……「南宮公子……」低呼一聲,她伸手捂口,淚水滾落了白玉面頰。
緩緩走人,比記憶中成熟且更多風霜的容顏,在她眨都不敢眨的美麗眸中浮現。
「好不容易又見面了,你非得哭哭啼啼嗎?」粗魯又不失溫柔地拭去她的淚,南宮
冷眸中有掩飾不住的思念。
深深相望著,兩人一時無語,只能以眼神來傳遞對彼此的思念。
「卡嗤!」一聲,倏地打破了寧靜,南宮冷火大的尋聲一瞪,就見到小寒泉一臉無
辜地咬著半截松子糖,瞪著他聳肩。
「你……怎麼找來的?」回神後第一件事,雨兒很實際地要弄清事情本末。
都這麼多年了,他是否仍不原諒她逃離生子的事?
「是我帶爹來的,那經過大繁雜,娘你還是甭知道了。」熱心地提供完答案,小寒
泉才發覺父親投來的殺人目光,她識相地閉嘴吃松子糖,假裝自己壓根兒不存在。
「你夫人好嗎?」壓下心痛,她面色如常地問道。
一挑眉,他隱藏怒火地反問︰「如果我說好呢?你什麼感覺?」
縴軀明顯地一震,她訥訥道︰「我……很替你欣喜……真的……」
心很痛,她卻必須強迫自己堅強。她早知他有妻子了,應也有孩子了,她究竟仍在
期待什麼?
「我沒娶妻!」望著雨兒泫然欲泣的面孔,南宮冷暴怒地吼叫道。
眨眨眼,數顆淚珠落下,雨兒訝異地問︰「那水姑娘呢?你不是一心要和「水氏牧
場」聯姻?」
「那支暗箭是水灩的爹放的,為了不讓女兒被別的男人搶走,正巧我厭煩了她的蠻
橫任性,便乘機退了婚。」隨口解釋,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
一听到「箭」,雨兒不自覺捂住胸口,那道猙獰的疤,是一輩子除不去的,但她心
甘情願。
「你同不同我回「冷風堡」?」他終于開了口,命令的意思仍強過尋問。
他從未改變,一直是個強勢的男人。
但,七年歲月的洗禮,雨兒已不再是不知世事的少女,經過生子、育子及生計的淬
煉下,她已是個成熟的少婦了。
「回去做什麼呢?看著你再娶別的女子嗎?」她寧願一輩子思念他,也不欲被妒嫉
逼瘋。
「我要娶你。」索性講白了,滿心以為她會興奮地答允。
誰知她卻搖了搖頭,堅定地道︰「我不嫁你。」
何苦呢?他只是一種憐惜才想娶她吧!那種幸運持續得了多久?她難道得每日提心
吊膽的度日?
眸子一暗,他蹙起眉寒聲道︰「若你不願嫁也成!我會將泉兒帶走,南宮家的子嗣
,豈能在這種低三下四的地方成長?太不像話了!」
「你不能!」一驚,雨兒趕忙伸手摟住女兒,哀求道︰「你不要拆散我們母女,泉
兒是我的命呀!」
「但她也是我的女兒。」不帶感情地道出事實,他伸手便要搶人。
「南宮公子!雨兒求你,別將泉兒帶走!」她緊緊將女兒摟在胸前,淚水氾濫成災。
「假若你願意嫁我,那一切都好商量。」他涼涼地抱著雙臂望她,等她回應。
很簡單的。答應,她便不會和女兒分開;拒絕,那她肯定一輩子見不到女兒了……
為什麼上天總愛捉弄人?
雨兒摟著女兒啜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怎知南宮冷此時同小寒泉交換了下眼神,小寒泉低低啞啞地開口問︰「娘……泉兒
想要爹……」
怔愣了會兒,雨兒終于仰頭對南宮冷道︰「好,我嫁給你。」???再次回到「冷風堡」,人事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加人些許新面孔外,老
面孔一個也沒少,包含那位今年也許已達一百高齡的老大夫。
「哈哈!太好了,我總算看到你的孩子啦!」老大夫愉快地狂笑,並在得知南宮冷
欲娶雨兒後,笑到閃到腰。
「蠢。」冷冷地丟出一個評語,南宮冷一抱摟著雨兒、一手抱著女兒,進了「寒水
園」。
臥房早已命人整理好,他對雨兒宣布︰「五日後便是咱們的大婚之日。」
「這麼快?」嚇了跳,雨兒以為自己听錯了。「五日後?」她確認。
「對,就是五日後,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會備好一切的。」果斷地交代道,他轉
身出房,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呆愣在原地,雨兒明白一件事,她現在只要乖乖听話
就好了……第一天,雨兒在窗邊無聊地睡了一整天……第二天,她窩在床上躺了一整日
……第三天,她試著去找女兒,得知女兒在牧場上玩瘋的消息……第四天……一早醒來
,雨兒煩躁地坐在床邊,她真的無事可做,南宮冷甚至把針線都收走了,說什麼喜房里
不宜有傷人的利器,那會破壞姻緣……她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個兒目前住的是「喜房」
,卻連個喜字也沒有,怪冷清的。
為了不破壞姻緣……她忍不住嘆口氣,他們之間還有所謂的姻緣嗎?
披了件外衣踱到窗前,將窗子推開,望著花團錦簇的庭園,她揚起復雜的淺笑。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她是否算得償宿願呢?
或許,南宮冷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要不了數日他便會嫌煩了……和七年前一像,一
次次重創她嗎?
心頭的傷口,她幾乎是用了七年的時間才總算結上了痂,她好怕哪一日又被殘忍的
掀開。
「雨兒!」突然一聲熟悉的輕喚,她隨即被擁入一堵胸懷中。
「平大哥!」連忙推開來人,怎奈何他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緊她,根本動不了半
分。
「雨兒,我是來帶你走的。」深情的俯首望她,斯文的面孔上有一絲異色。
一愣,她不解地反問︰「帶我走?」
「當然。我知道你是被南宮冷強迫的,我知道你想同我一起白頭偕老。」他喙吻了
下雨兒粉頰,語氣異常的興奮。「不,平大哥,雖然南宮……呃……冷強迫了我,但你
該知曉,我一直愛著他……」
「住口!我不相信!他憑什麼被你所愛?他從不珍惜你,一再的傷害你,為什麼還
是愛他!」暴怒地打斷兩兒帶著甜蜜的低語,多年來的痴心所壓下的怒火,一發不可收
拾。
「感情的事由不得人的……」她試著要安撫他,卻被他凶猛的目光嚇住。
「我好愛你,什麼都願意做,你怎麼可能寧願選他而不要我?」他搖著頭,如同只
受傷的野獸般咆哮。
「我不知道,但我是真心愛他。」這種事是無法解釋的,她只能遵從自己的心意。
「不可能!」平林直接否決,並逕自下了結論︰「你一定是太害怕南宮冷了,才會
說出違心之論。別怕!別怕!我去殺了南宮冷,你就不用害怕了,咱們就能遠走高飛,
做一對神仙美眷。」
貝繪著美好的未來,平林眸中已沒有半分理智,純然的瘋狂。
「不要!你不能殺……」啞穴被點,叫聲嘎然而止,只能無助地瞪大眼,驚恐地望
著他。
不行!她不要見到南宮冷有任何損傷!她不允許!
然而受制于人,她只能在心底吶喊,一點辦法也沒有……「南宮冷!」直接闖入大
廳,平林大咧咧對南宮冷叫陣。
「平林!你做什麼!!」驚愕地望向擄著雨兒闖入的平林,南宮冷一時不敢輕舉妄
動。
「雨兒要和我一起做神仙伴侶!你太礙眼了!」平林已然語無倫次,倒也極清楚的
表達出他的意思。
連忙搖頭否認,卻苦于無法出聲警告南宮冷,平林已決心要動手殺人了。
「你有那種能力除掉我嗎?」冷然一笑,平林身上那股殺氣他是熟知的,然並不將
之放眼底。
「如果殺不了你也無妨,只要咱們在一起,便是下地獄也不足畏懼。」眸中的異光
更熾,平林俯身吻了下雨兒粉頰,暴聲問︰「是不是呀!我的雨兒。」
俏臉慘白,雨兒卻沒否認。若她的一命可以保住南宮冷,她絕不皺一下眉頭。
「住手!」南宮冷也嚇白了臉,僵著身子不敢擅動。
「那你就乖乖伸脖子讓我殺,也算成全我和雨兒。」拔出利刃,猙獰的笑顏里一常
扭曲他的面孔。
「你先放了雨兒,我就把命交給你。」雨兒的命仍掌控在平林手上,南宮冷怕極他
會突然瘋性大發,出手傷了雨兒。
「不要!我為什麼要放開雨兒,她也不願離開我!」平林反倒更緊的抱住雨兒,死
都不願放。
「你解開雨兒的啞穴,問問她要怎麼決定。」一步步引他走向陷阱,南宮冷的目的
只有救出雨兒。
想了想,平林解開雨兒的啞穴,柔聲詢問︰「雨兒,你想離開我嗎?」
「不想。」想也不想,她立刻回答。
「唐雨兒!」南宮冷咬著牙警告地低吼,她倒底明不明白他的苦心。
與七年前不同,他不再對雨兒存有懷疑,很明白的知道雨兒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
保住他。
「我愛雨兒。」牢牢摟住縴細的嬌軀,他頭一回面對自己的心意。
終于听見了他的親口告白,雨兒再也忍不住淚水。
「恭禧你們了。」平林誠摯地摟著南宮冷與雨兒的手,獻上最深的祝福。
「平大哥……」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意,雨兒千言萬語,卻說不出一句話。
「明兒的盛宴恕我無法出現了。」再怎麼寬宏大量的男人,將自己心愛的女人送入
別的男人懷中,已是極限。
他絕不可能參加她的婚宴……「保重。」明了他的心意,南宮冷也不強留。
停了停,他突然對平林道︰「對不住。」
微愣,平林隨即笑開,他明白一切的誤會都已冰釋。揮揮手以示告別,他瀟酒地離
去。
並肩目送他的背影消逝,南宮冷與雨兒的視線,緩緩相交,纏綿在一塊兒一切盡在
不言中,終于雨過天晴了……尾聲提著裙擺沖進庭院,南宮寒泉氣急敗壞地在找尋父母
,俏臉氣得慘白。
很好!還是沒有!她整個人立刻呈大字型躺在草上,顧不得難看粗魯。
今年剛滿十歲的她,拜父母之賜,目前是「冷風堡」中最厲害的保姆……真是去他
的!她忍不住在心底咒罵,為什麼她必須帶一大群女乃娃?
最大不過四、五歲,最小的還沒斷女乃呢!她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不過真要說起來
,也怪自己當時因無聊,而將甫出世三個月的弟弟抱來玩,也不知為了什麼,那個哭鬧
不休、精力過盛的小娃兒被她一「玩」,竟從此乖得像只小羊。
大喜之下,南宮冷便將兒子丟給女兒「玩」,順道還煽動堡中的人將孩子丟給她…
…這……這還有天理嗎?
她也不過才十歲耶!帶了一大群女圭女圭,那些滿腦豆腐渣的大人,都不覺得危險嗎?
越想越氣,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罵︰「真他媽的該殺千刀!」
「姐姐在那邊……」細女敕的童音立刻應喝的響起。
她連忙翻身要逃,卻又嫌懶不願動,索性躺著了……對了!她突然想到為何氣沖沖
地要找她爹娘了!听那老不死大夫說,雨兒又有孕了……南宮寒泉听了差點昏倒。搞什
麼呀!她爹娘固定每年「送」她一個弟妹玩……老天!
冷風堡是嫌羊馬生得不夠多,才想以人湊數量嗎?
滿月復的怒火正無處發泄,一串又小又軟的「肉粽」成串往她身上壓倒。「姐姐!」
「混球!想壓死我呀!」順手一推,將一串十來個的「肉粽」趕開,她自地上爬起
身。
「姐姐!玩——」十數張粉女敕的小臉,天真地對著她笑,又巴了上去。
一拳一顆小頭,她沒耐性地將小娃兒們打回原位,立即收到一成串愉快的笑聲……
好吧!反正她也心煩,就當練拳頭好了。
于是她繼續打,逗得小娃兒笑得東倒西歪……就不知假若哪天真相被發覺了,會鬧
成怎樣一個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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