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漢庭拉開辦公室的門,朝著葉穎嵐接連輕喚︰「老婆,老婆……」
外頭其他人皆不解地望著他,懷疑經理今天的神經有點不太正常。他什麼時候有老婆了?全部的人都呈現莫名其妙的神色。
而範漢庭倒是坦然自若地走向葉穎嵐,手指于她的桌面上輕敲一記;葉穎嵐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從企畫案卷宗分神,抬頭望著他,等著看他有什麼貴事要她去辦。
「老婆,我喚了你好幾聲,你怎麼都不理我?」
他的話一出口便惹來其他人的驚喘聲,葉穎嵐更險些把自己的筆摔落地面。
「誰是你老婆啊,別亂牽關系!」
「當然是你啊!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嗎?」範漢庭理直氣壯地回答。「難不成你忘了,去了一趟日本回來,你就想翻臉不認人啊?」
他賴皮的回答教其他的人吃吃笑出聲來。如果範漢庭要開玩笑的話,可就開大了,他們全等著後續的發展。
「那不過是個謊話,你怎麼當真!」葉穎嵐氣極,她可不願有人破壞她的名聲。
「事實就是事實,你可別抵賴。」
範漢庭厚著臉皮笑著,其他人更是大笑不已。的確,那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不少人也跟著範漢庭起哄,叫著經理夫人。
一時間辦公室里笑聲不斷。
「老婆,親愛的,幫我沖杯茶來好嗎?我想喝你親手沖給我的茶……」範漢庭湊到葉穎嵐身旁撒嬌地要求︰「我在辦公室里頭等你喲!」
臨走時他還曖昧地送來一個飛吻。
「快去啊,你老公等著你呢!」許董隻輕笑地撞了她一下。
「喂,你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干嘛跟著那個無聊的家伙起哄啊!」葉穎嵐叉著雙手,氣極地罵道。
「好玩啊!」誰知其他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臉上全是不正經的笑。
片刻後葉穎嵐忿忿地將熱香片用力地放在範漢庭桌上,溘出的茶湯險些兒就灑上他的手。
範漢庭唇畔溜出惡作劇的笑意,起身拉住她的手。
「老婆,中午一塊吃飯吧,每回都讓一些電燈泡霸住你,今天總該輪我了吧?他額頭抵住葉穎嵐的額頭,同時握著她的手放在她背後。
葉穎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瘋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退了兩步。
「範經理,容我提醒你一句,玩笑別亂開,有損我名譽的,請你節制。」
說完便冷冷地走出門外,後頭範漢庭的悶笑聲不斷地飄過來。
葉穎嵐偷偷地瞄著時間,等會一定要先溜,不然那個範瘋子一定會來堵她!經過剛才那鬧劇,再和他攪和一起,她的名聲就全完了,而且要是被鄭倩如知道,她就等著收拾包袱回家去。
此時範漢庭帶著卷宗走出辦公室,看起來應該是要往樓上找大老板他們談事情。
葉穎嵐暗暗松口氣,拿著手提包往樓梯方向走去。如果想躲人的話,走樓梯是最好的法子。
她踩著雀躍的腳步,輕輕哼著歌曲推開安全門,誰知眸光一抬,卻對上範漢庭帶笑的眸子,他好整以暇地倚在扶手上望著她。
葉穎嵐當場呆在那兒。
範漢庭替她關上半掩的鐵門,逼得她必須背貼著安全門,將她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中,眸光中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默默地凝睇著心虛的葉穎嵐。
可惡,又是那種全身燥熱、不知所措的窘迫感!葉穎嵐不安地瞥開視線。為什麼每回待在他身邊時,就會出現這種昏沉沉的感受?如果他直接輕薄自己時還好,就怕這種尷尬的場面,教人想躲也躲不了。
葉穎嵐悄悄地移動腳步,想拉開她和範漢庭間的距離。
範漢庭豈能如她的意,兩手合抱,輕易地將她納入自己懷里;而葉穎嵐則因他的擁抱,馬上燒紅了面頰。
「真奇怪,每回接近你時,總覺得有種被你吸引的感受,你呢?」他在她耳畔輕輕說著。
氣息在葉穎嵐頸旁拂動著,教她原本就夠高的體溫不禁又向上竄升了幾度!因為地說的也正是她心里的感覺。
「雖然我們老是在工作上起沖突,不過在上似乎是極為契合……」範漢庭細碎的吻,雨點似的落在她唇畔。「我們是很好的伴。」
葉穎嵐努力想保持自己意志的清醒,不過這是件困難的事,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大概無法從範漢庭施加給她的影響力中月兌逃。
「或許吧,但那又如何……」她嘗試想推開他的身體。不過範漢庭可是文風不動。
「那表示我暫時不想放你走。我的蜜糖,甜心,老婆大人。」範漢庭這回覆上她的唇。「等會到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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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嵐睜開眼楮,挫敗地發現她再一次輸給範漢庭對她的影響力。
環顧四周,暗暗的光線很難分辨出當下的時間,不過大概也是晚上了吧。她歡口長氣,莫名其妙地蹺了半天班,真不知範漢庭會怎麼幫她圓謊,如果他膽敢不幫她請假,她絕對將他的地址一五一十地轉告給鄭倩如。
她抓抓頭發,看看周遭,範漢庭的房間還是一樣整潔,真不像個單身漢。
從窗簾縫中斜射進來的光線讓視線中的東西變得有些失真,帶點模糊的藍色影子,該是深重的色彩這會卻像是陳舊影片一樣,呈現出不明確的線條。
葉穎嵐回首,看見躺在她身邊的範漢庭,他正好夢甜甜。
「這算什麼啊……」叫—穎嵐喃喃自語。事實上黑暗的地方會讓她不安,而她和範漢庭這層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就像這片黑暗一樣,沉重地壓在她心上。
雖然女權主義者高唱身體的自主權,她也不反對這個說法,可是她心中不免隱隱不安。她做不到只顧一時的享受,而忘了身體並不是求得快樂的工具;她寧願去除掉的逸樂,換取心靈中的平靜。
但想是這麼想,她卻該死地無法拒絕範漢庭的誘惑……
「惡魔……」葉穎嵐掄起拳頭在範漢庭太陽穴上敲了一記。
誰知範漢庭抓住她的拳頭,湊至唇畔吻了一下。「你醒啦。」
「我要回去了,紀聖一定在等我。」葉穎嵐抽回手便要下床,不過反被地給拉住。
「不用了,紀聖去參加錄影,晚點才能回來。」範漢庭拿了件休閑服給她。「你的衣服我順便送洗,就先穿這件吧。」
葉穎嵐挑高眉望著他。錄什麼影啊,從沒听紀聖提起。
同時嘟著嘴將休閑服套上,衣服上是干淨的洗衣精的淡淡香味。
「他說什麼蘇家的不良叔叔用他的家教收入威脅他,要他參加一個新綜藝節目的比賽,叫做什麼‘天才小廚師’的,他不去就取消他的冢教工作。」範漢庭搖搖手中的一串鑰匙。「他還給我你家的鑰匙,說有事時能幫幫你,不過說實話,我用不著。」
那個小錢鬼,只要是為了錢,大概連刀山油鍋都敢去。葉穎嵐忍不住笑開來。
「到客廳坐坐,我準備些東西給你吃。」範漢庭巳穿戴齊整,步向房門,拉開來便跨出去。「我猜經過劇烈的運動,你該餓了。」
葉穎嵐聞言,俏臉一紅,抓起枕頭就朝他丟去。不過被他輕易地躲過,還回頭對她做個鬼臉。
她怒氣沖沖地走至客廳,視線環顧四周,驚訝地發現原該有座牆的地方,現在卻開了個大洞,洞的另一邊就是她家客廳!她急急沖至殘存的斷壁旁,模模出來的灰色水泥塊。
她不是做夢,本來擋在兩家間的牆壁現在只剩下幾塊磚而已!
「啊——」她驚駭地放聲大叫!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把牆給拆了,如果讓她知道,她非把那個人的骨頭也拆了!
被她的驚叫聲給嚇著的範漢庭這會兒正沒好氣地走來她身旁,遞給她一杯果汁。
「是我請人拆的。這樣子整個空間就更大了。」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葉穎嵐睜大了眼,不敢署信地瞪著他!他說的是哪國的話?
「我還有十年的房貸沒繳清呢,你給我搞這種飛機!我……我的房子啊……」她真的有欲哭無淚的無力感。「快把牆補回去!不然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親愛的……」範漢庭揉揉她緊繃的肩膀。「別這樣。你不覺得我們兩家間不需要一道牆來礙事嗎?」
「你說什麼鬼話!」葉穎嵐虛月兌地倒坐于沙發上。「天……我是造什麼孽……」
「別這樣,我明天會請工匠將日式拉門安裝上去,這樣不就好了。」範漢庭討好地盯著她,還做出小狽似的眸光故意逗她笑。
「那何必把牆弄壞!」葉穎嵐瞪著他。
「這樣子往來方便。」範漢庭貼上她的唇片,又和她纏綿起來。
突然間從葉家的方向傳來一聲尖叫,可比美麥考利克金在「小表當家」時的那一聲驚叫;而隨後跟著又是一聲稚氣未月兌,明顯是隨便跟著好玩亂叫的嗓音,打斷他倆的好事。
「我家怎麼了……」
蘇紀聖不敢相信地模著那殘壁,臉蛋兒因為奔跑而呈現粉女敕的紅霞,頭發有些凌亂。他只不過去參加錄影罷了,怎麼一回來家里就變成這副模樣?是被炸彈轟過嗎?
蘇志崴的反應則是和他截然不同,他興高采烈,尖叫連連地在兩家間跑來跑去,似乎是高興玩要的空間又增大許多。
「紀聖,以後我們兩家往來就更密切了,你覺得如何?」範漢庭走向他,模模他的頭頂心。
蘇紀聖混雜著驚訝與不可責信的情緒,復雜地抬頭看了看範漢庭。
「我……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也只能這麼回答他。
「錄影好玩嗎?」葉穎嵐一把抓住瘋子似亂跑的蘇志崴後問。
「還……可以……」蘇紀聖眯起眼楮盯著他親親阿姨身上的衣服。那不是她的休閑服呀,看起來還整整大了一號.該不會是範叔叔的吧?「只不過蘇叔叔又把我的家教鐘點費調高兩百元罷了……」
蘇紀聖深吸口氣,目光不友善地瞄向範漢庭,這兩位大人又做出什麼「好事」了?兩個不良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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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範漢庭當著所有人面前叫她「老婆」之後,其他人也跟著喊她經理夫人,做為無聊時的消遺;因為每當有人這麼叫她時,葉穎嵐總像是忿怒的貓兒。她那帶著怒氣的臉龐和平時一貫冷靜的模樣大異其趣,讓他們覺得十分好玩!
不過他們也只敢在私底下玩這把戲,不敢當著鄭倩如的面這麼喚她。基于同事情誼,還是得互相照料呀。
而範漢庭更三不五時地要她放下手邊的工作,替他做些沖茶、泡咖啡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教葉穎嵐不勝其擾,可是她又不能對他怎樣,怎麼說他還是她上司,她也只能忿忿地將茶盤摔在地上發泄發泄……
現在她又得苦命地端著一杯咖啡給範經理,她推開門,恰恰對上鄭倩如的眸光。唉,大小姐放著自己分內的事不做,老是跑來和範漢庭閑扯,如果她不是大老板的女兒的話,早就被開除了,哪能閑散到現在。
範漢庭見她進來神情便亮了起來,教鄭倩如有些不是滋味。
「倩如,你大概不知道,葉小姐的咖啡真是一絕,只要我精神不濟時,我便會央求她沖杯給我,你要不要試試?別客氣。」他相當熱心地推薦給鄭倩如。
結果葉穎嵐只接收到她不屑一顧的目光,微微地顫了顫。小心翼翼地經過她身側,哪知鄭大小姐卻滑出鞋尖,不露痕跡地絆了她一下,葉穎嵐一個重心不穩,向前傾倒,整杯咖啡全灑到地板上去。葉穎嵐努努嘴,可是也不能說什麼。
「笨手笨腳的,能做好什麼事。」鄭倩如冷冷地悴道,轉向範漢庭,一張臉蛋突然間又變得嬌俏無比。「漢庭,我沖杯咖啡給你就好,保證比她的好喝。你要放幾顆糖?」
「不放。純的。」
葉穎嵐和範漢庭同時回答。對彼此間的默契楞了楞,範漢庭馬上便露出笑臉,而葉穎嵐只是沒好氣地別過臉去。
「不放?」鄭倩如相當驚訝。「你不是和我一樣習慣放兩顆糖嗎?」
葉穎嵐也一頭霧水地瞅著範漢庭,她分明記得範漢庭再三交代別加糖,說他不愛吃甜的東西。
「隨便。都好。我都能喝。」範漢庭嘴角不自然地抽動,無奈地回答。
鄭倩如臉色欣喜。「那我馬上去弄,你等著。」話音未落,便小碎步跑了出去。
葉穎嵐彎子拾起陶杯,冷冷眸了範漢庭一眼。「兩顆糖我下次會記得。」
範漢庭橫她一眼。「我喜歡黑咖啡。簡簡單單的,不要太多雜亂的味道,就像你一樣自然的味道。」說罷唇畔又掛上笑意。
葉穎嵐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微微欠身後便回身推開門板,哪知在門外便教鄭倩如給攔下。
瞧她氣怨的模樣,葉穎嵐就心里有數,事情可不是那麼簡單。
「我警告你,別以為咖啡泡得好就洋洋得意!不然就等著看我爸爸修理你!」鄭倩如長發一甩,大踏步走向茶水間去,得意的模樣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
葉穎嵐不屑地朝她背影大做鬼臉,她明白鄭倩如是借機警告她別和範漢庭走得太近。
「也只有你把他當成寶!他那個家伙也只有在床上表現還可以……」
哎呀呀,她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呢?真丟人!葉穎嵐驀地俏臉一紅。
「穎嵐,你沒事吧?臉怎麼紅咚咚的,發燒了嗎?」突然有人拍她肩膀。是許董隻。她有些擔心地問著她。
「沒……沒……」葉穎嵐尷尬地笑了笑。心中暗罵範漢庭,都是他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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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這種看似平靜,卻又帶點無傷大雅的小風波里有驚無險地滑過兩個禮拜。
範漢庭因為表現出色而奉命陪著大老板至高雄出差,拜訪港都一些同為建商的大老們。預計于高雄停留一星期,當然鄭大小姐情如也借機同行。
範漢庭不在台北,葉穎嵐倒是像賺到一段假期似的,可以稍稍輕松,用不著每天都必須將神經繃得緊緊的,抗拒他無時無刻的放電。
「嗯……真好……」葉穎嵐滿足地嘆口氣。她穿著浴袍坐在沙發前蹺著二郎腿看電視,臉上還敷著一層藍綠色的冰河泥。
她舒舒服服地攤在沙發上,蘇紀聖則端來一盤豐富的水果拼盤
「姨,你又抹那些怪怪的泥巴在臉上啦。」他一臉不敢苟同模樣。
「告訴你,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葉穎嵐小心翼翼地只敢微動嘴唇回話,敷臉時最忌牽動臉部肌肉,不然可能會留下細紋。
蘇紀聖挑了挑眉,決定專心收看新聞報導。同一位美美的女主播,今天穿著名家設計的套裝,笑容燦爛。目前播報的是社會新聞。
咦,那主播怎麼笑了一下,什麼新聞那麼有趣?
「現代千百人又出奇招,今天下午大夫分局捉到一名恐嚇嫌疑犯,這名嫌疑犯涉嫌向全球知名廠商提出威脅,如果不付他一千萬台幣,他便要將全台北市7—11所販售的該品牌全刺破。原本該廠商不以為意,認為只不過有人惡作劇。」
葉穎嵐拼命忍住笑。「怎麼會有這麼無聊的人,。開這種低級的玩笑,一定是神經病。」
女主播繼續播報︰
「前天卻接到不少消費者投訴所購買的產品,皆有破洞,主管人員才警覺事態嚴重;歹徒再度打電話給該廠商,要求忖款,谷方循線于歹徒取敖時將他逮捕。追查歹徒身分時,赫然發現是自市立瘀多院逸出的痛息,目前醫院己將該犯人帶回治療。」
「我就知道,只有腦袋秀逗的人才有可能這麼仿,還真有創意哩。」葉穎嵐吹吹指甲上的指甲油彩。
「據調查指出,嫌犯作案的範圍為台北龍泉分店及溫州沖一帶,因此若有人于那區域附近購買該品牌產品,請檢查是否有被銳器刺破的跡象。因為犯人是以療養院中偷來的針尖為工具刺穿外包裝盒,連帶刺破內包裝袋,所以消有者務必檢查完之後再做的事。」女主播莞爾地笑了笑。「我們繼續看下一則新聞。」
龍泉店?不就在師大後面的巷子里嗎?上次用完的那盒似乎就是在那兒買的!葉穎嵐睜大了眼瞪著螢幕,完蛋了,這個月該來的也遲到兩個禮拜……
「啊……」葉穎嵐驚叫,不會吧。
「姨,你不是說臉部不可以有大動作嗎?」蘇紀聖莫名其妙地瞅著她。別明早醒來發現眼楮周圍多了幾道細紋就哇哇大叫。
葉穎嵐匆匆沖入房間,猛力拉開床頭櫃抽屜抓出一個小紙盒,將它翻過來看——在盒底居然有個小洞!
「喔!Mygod……」她如喪考妣地坐在床上,雙手按住臉。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這不是個講究科學責證的時代嗎?居然還會有這種無厘頭的事,這不是只有搞笑漫畫才會發生的蠢點子嗎?她恨恨地拍打被子,她深深吸氣,就算發生在她身上又怎樣,也不見得一定會出事啊。她做然地抬起下巴,進到浴室里洗淨臉上干硬的面膜。
鏡子後面有個實物架,里面她記得放了幾個驗孕試劑,就是怕有什麼意外而準備的,這下派上用場。她撕開外包裝袋取出里面的試紙。
「嘿嘿嘿,就靠你了,可別讓我失望。」葉穎嵐彎起一抹笑,盯著面前的試紙。
五分鐘後,她櫃著一張臉蛋,不敢置信地盯著包裝盒外的結果說明。結果比天下紅雨還教她驚駭萬分,向來抽獎都不可能抽中獎品的她,這回居然鴻運當頭!
她今年是走什麼運氣?中什麼獎都行,可偏偏為什麼是這個?她氣忿地將那枝試劑丟入垃圾筒里,將剩下的試劑全倒出來。
「我就不信。」葉穎嵐重新檢驗。
五分鐘後,她冷著一張臉將垃圾筒里的塑膠袋打個死結,拎著便走出去。
蘇紀聖被她臉上的怒氣給嚇著,緊盯著他阿姨的舉止。阿姨怎麼了?一副咬牙切齒模樣,是那冰河泥效果不彰嗎?他切斷手中熨斗的電源,邊摺著衣服,邊打量他阿姨的行動。
葉穎嵐走來,手中拎著兩袋垃圾,她眼角餘光瞄見蘇紀聖手中的襯衫,二話不說,便搶來要塞進手中的垃圾袋里。
蘇紀聖大驚失色,連忙搶回來。
「姨,你做什麼?這件是姨丈最喜歡的襯衫。」蘇紀聖把襯衫攢在懊里,他花不少功夫才燙好的衣服,姨居然想把它丟了。
「什麼姨丈,你說什麼蠢話!」葉穎嵐氣極。「你心向著他是嗎?你心里沒我這個阿姨了嗎?」
蘇紀聖愕然!阿姨今晚怎麼回事?不過他聰明地決定不和正在氣頭上的葉穎嵐爭論。
「姨,我心理怎麼可能沒有你呢?」他撒嬌地纏上葉穎嵐的臂膀。「我的意思是說,你把它丟了,不是還得買一件還範叔叔嗎?那多劃不來。」
葉穎嵐放緩了臉色。紀聖說得也對,她可不想多花一筆錢買衣服還他,那個可惡的家伙!
「姨……」蘇紀聖試探性地喚她。「範叔叔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
知道原因,他好通風報信,教他未來的姨丈早做準備,免得掃到台風尾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才不要一個不錯的對象就這樣被阿姨平白嚇走。
葉穎嵐語塞,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說範漢庭害她懷孕,所以她想殺了他泄恨?她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
「沒事,沒事。我去丟垃圾,不然垃圾車走了,還得等到明天。」說完便提著兩包垃圾快步走出。
蘇紀聖邊摺衣服邊嘟嚷︰「姨是哪根神經不對,莫名使性子。」他模模下巴。「也許跟她生理期慢了有關系,這陣子工作忙,壓力大,這些情況總是免不了的。看看明天準備一些她愛吃的東西給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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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聖一臉狐疑地蹲坐在玄關上盯著葉穎嵐的鞋櫃瞧,平時阿姨最愛穿那雙細跟白色古奇高跟鞋的,怎麼今天卻讓它孤伶伶地躺在鞋櫃里,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阿姨是轉性了嗎?居然把那雙叨念著要丟掉的黑色平底鞋給穿出門?老天要下紅雨了嗎?抱怨身高總是差人一截的阿姨,今天居然穿平底鞋!
不過沖上門來找人的蘇志崴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拉住他的手便往門外沖。因為他們就快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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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亮麗地灑下來,東區街頭川流不息的車輛反射出的光點像燦爛的星子在路心跳動著;百貨公司櫥窗里的模特兒全換上當季的衣飾在玻璃窗另一頭搔首弄姿。
葉穎嵐手里捧著公事包慢條斯理地逛過一個又一個櫥窗。
範漢庭出公差遼沒從高雄回來,葉穎嵐便代替他出席一些簽約的場合。自從搖身一變成為他的特別助理之後,在外頭和人談生意沖鋒陷陣的日子似乎已經變得遙遠,像這種場合她只要在一邊陪笑,交給範漢庭和人交涉就好。突然間要她再度披褂上陣,一時間有些陌生錯愕及疲累。
視線瞥見一邊童裝店的櫥窗,里面掛上最新的樣式,教她腳步不自覺地停留在櫥窗前。
里頭小小的衣服好可愛,穿在童星身上顯得活潑伶俐。當初在紀聖還小時也動過買衣服給他的念頭,只不過那時她還是苦哈哈的學生;現在她經濟能力許可了,但紀聖也長大了,不再是適合那些童裝的年紀。
小女圭女圭……她手掌不由自主按上小骯,現在那里頭也藏了一個剛成形的小女圭女圭。從透明的玻璃模糊倒影中,她隱約望見自己唇畔蒙朧的笑花。
事實上她的感覺是復雜難辨的,理不清是欣喜還是怨懟,如果被那群死黨知道了一定會說她走在時代尖端,是個有勇氣的未婚媽媽。
不過她確定在所有感情成分里頭有一種是——感動,畢竟生命的誕生是件獨一無二的奇跡,只有—個,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
小寶寶啊,你確定你不會來早了些嗎?葉穎嵐莞爾,她決定自行保留這分感動。
反正她的頭頭沒回米,干脆蹺頭算了。她打定主意回家里,不然,干脆至梁書平那兒坐坐。葉穎嵐輕松自在地走在人行道上,整個天空的陽光瀑布似的灑在她身上,替她圈上一圈金色的流光。
然而她念頭一轉,心想今天是紀聖他們第一次段考的日子,紀聖寶貝一定中午就到家,不如回去和他共進午餐,兩個人優閑度過平靜的春日午後。她伸手招來一輛計程車,便朝著自家方向而去。
葉穎嵐遠遠便瞧見蘇志崴小小身軀窩在安全島里的草叢中,圓圓的隻果臉蛋在樹葉篩下的陽光碎片中顯得紅潤可愛,她想都沒想,橫過馬路便碎步跑向蘇志崴。
「小崴小豬,你在做什麼?」葉穎嵐彎子輕輕喚道。
一見她來,蘇志崴綻開燦爛笑顏,揚起拿著放大鏡的小手向她用力地搖動著,圓圓眼瞳漾著天真的純稚。
「穎嵐阿姨,你蹺班喔,我要告訴我爸爸……」誰知下一瞬那天真便變了樣,帶著一絡簡單的狡黠。
「小豬,你敢去告狀!」葉穎嵐攔腰抱住他,惡意地呵他癢,逗得蘇志崴笑得合不攏嘴。
「哎呀,穎嵐阿姨大,吃我豆腐!」蘇志崴不停地大叫著。
葉穎嵐滿足地嘆口氣,小孩子軟軟的身子,體溫比起大人高了些,暖烘烘地教人打從心底覺得幸福,充斥目尖的是他們洗不去的女乃香味。
記得紀聖小時候也是這樣,她喜歡把他擁在懷里,只是他現在長大了,開始鬧別扭,變得不喜歡被她摟在懷里……
葉穎嵐為這刻的幸福感感動得直想掉淚,小孩子真可愛……
「留下孩子一定是正確的決定。」她喃喃自語。她想把那正寄居在她月復中的小生命留下,雖然這世界不算美好,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夠迎接他來到這世界,親眼目睹孩子的成長。
「嵐,你不覺得與其抱個小孩子,不如投入一個真正男人的血肉之軀嗎?」
葉穎嵐回首,範漢庭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後頭,張開雙手慷慨地出借他的臂彎,他臉上的笑容滿是駕定,認定葉穎嵐會感激涕零地投入他懷中。
不過葉穎嵐冷冷睇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想不到蹺班的不止她一個!好笑的是,她腦中只閃過這念頭。
範漢庭只好涎著臉,雙手自動自發地圈住她的腰,將她納入自己懷中,呼吸她漾;而亮麗的陽光在孩子們身上圈出了教人目眩的光芒……
「小孩子真可愛……」範漢庭在葉穎嵐耳畔低語。
乍聞他的話語教葉穎嵐心頭一震。他喜歡孩子嗎?他會喜歡孩子的誕生嗎?害怕與期待的心情在她心中交戰不已。
範漢庭書歡迎孩子的降臨嗎?而紀聖是打從何時喚範漢庭為姨丈的?葉穎嵐呆呆地盯著範漢庭的側臉。他的臉龐在陽光下閃耀著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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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喜歡孩子嗎?
他會不會認為,她打算用孩子來綁住他?葉穎嵐一楞,吹整濕發的手便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梳妝鏡。
不過下一刻又有一陣怒氣直上心頭!為什麼她這會兒活像是八點檔連續劇里的女主角一樣,什麼都要看男主角的臉色?有孩子又怎麼樣?難不成憑她葉穎嵐的能力還養不活嗎?想當年她也是憑一己之力將紀聖拉拔長大,可沒靠過任何一個人同!
「嵐,你在想什麼?從下午就一直心不在焉,連吃飯時都怪怪的,害紀聖以為你生病了。」範漢庭的嗓音佣懶地從她背後傳來,他正呈大字狀攤在床上,鼻梁上架著眼鏡翻看商業周刊。
「你在我房里做什麼?」葉穎嵐怒上心頭,叉著雙手盯著他。
「當然準備睡覺嘍,我足足有一個星期沒和你同床共枕。」範漢庭理所當然地回答,皮皮的模樣教葉穎嵐氣結。
「睡覺,滾回你房間去睡!我這兒不歡迎你。」
葉穎嵐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便將他推出門外,用力地摔上門;範漢庭見狀也只能模模鼻子走開。
葉穎嵐趴向自己的床上,這是自己一個人睡舒服,多一個人礙手礙腳,不過鼻尖從範漢庭方才躺的地方聞到熟悉的味道。
「混帳!居然用我的沐浴乳,這厚臉皮的男人!」客廳里,蘇紀聖在茶幾上整理明天需要帶的書本,一抬眼卻發現範漢庭拖著無奈的腳步走來,被他臉上哀怨的表情給逗笑。
「姨丈,你被趕出來啦?」
「是啊……」範漢庭拉長尾音,故作無奈。落坐在蘇紀聖身邊看著他的書本。「紀聖寶貝,你明天還考試啊?」
「當然。」蘇紀聖將書本收入書包里頭。「我可是辛苦的學生一族呢。你又和阿姨吵架了嗎?」
「哪有這回事。除了公事外,我不都是乖乖听話嗎?不然怎麼還能活到現在。」範漢庭洋洋自若地回答。
而蘇紀聖只是不予置評地瞟了他一眼。
「寶貝,今晚我和你睡如何?」範漢庭以指尖抬高蘇紀聖的下巴,誘惑地望進蘇紀聖琥珀色的瞳眸里。
「姨丈,你少無聊了。」蘇紀聖不合作地啤道。
「別這樣,」範漢庭攬住蘇紀聖的肩。「就我們兩個,我們可以促膝長談,來一場男人間的對話。」
「我要考試。」
「別裝了,這種程度的考試能難倒你,我才不信。」
客廳暖黃色的燈光里只剩下兩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