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情形呢?無風無搖倒大樹?
閻鏡觀在戴允修的引領下,穿過古城,來到一大片樹林。才出了古城不久,就親眼目睹一大坨不明物體從上而下的掉了下來。
「八成又有人從上頭摔下來了。」戴允修很有經驗的說。「奇怪,最近上頭老是掉下人來,怎麼,這年頭流行‘跳山’活動嗎?小心吶,沒本事又愛‘跳山’,十個掛了八個!」
「除了我之外,你還見過誰從上頭摔下來嗎?」她一面問,一面走向方才從天而降的人。
「怎沒有?這不是又兩個了嗎?」頓了一下,他說︰「前幾天也掉下來一個小男孩,可惜他命沒你大,當場摔死了,我把他的尸體埋了。」他走近看方才摔下來的人,「嘿!這一回是一男一女哩,干啥?跳山殉情嗎?」
「那不是黃娟和裴宇風嗎?」她快速的探了一下他們的鼻息。「呼,還好,兩人都沒事!」
「你認識他們?」
「他們就是被派來調查你是生、是死,欲還你清白的人。」
「是嗎?真巧!」頓了一下,戴允修說︰「走,先幫我忙,咱們把他們抬回屋子。」
「好!」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總算把閻焰和黃娟給救回屋子了。
老天,這兩個的身高都是高人一等,要將他們搬運回來還不是普通的累呢!
一老一少將兩人抬回屋子,兩人均是一臉「我快不行了」的表情。
接著,他們又分別替裴宇風和黃娟檢查是否有外傷及骨折……「兩人都沒事,算他們好運!」戴允修喝了一大口水。「現在年輕人都長得像這款的嗎?也未免長得太好了吧?!」他用眼楮打量了一高仍在一五○上下的閻鏡觀,「和這女孩比起來,你也未免太嬌小了吧!」
「你那什麼話?」閻鏡觀露出一副「你想活命的話,就少開口」的凶惡表情,「我今年才十三歲當然不夠高啦!我哥哥也和這裴宇風差不多身高,相信我的未來是無可限量的!」她才不相信她沒法子長到一七○哩!
「其實長得嬌小也沒啥不好,起碼找物件好找!」他看了一眼黃娟,「像她雖長得不錯,但身高那麼高,有人敢追她嗎?」
「怎沒?」她瞪了他一眼,「躺在她旁邊的大帥哥可對她有興趣了。」
「試問,有多少人有他這種身高?」老天!這男的還不是普通的高,少說有一九○以上,「不過他們兩個看起來還挺搭的。」
「你也那麼認為啊?」呵!英雄所見略同。
對了,那麼久沒見著他們了,不知道裴宇風到底追上了黃娟沒?還有啊!他們兩人為什麼會掉下山崖?
不會和她一樣是遭歹徒給逼得跳山的吧?唔……當然不可能!風雲組織里頭的人物,哪一個不是身手了得?如果他們真的「肉腳」到被逼下崖,想來「頭頭」那只老狐狸也該羞愧到上吊不可。所以以上,純屬虛構,只是對于他們為何會雙雙落崖一事,她真的很好奇哩!
希望他們能趕快醒來,好滿足她的好奇心。
終于,黃娟在不到一小時後轉醒。
「醒來了、醒來了!」閻鏡觀高興的又叫又跳,「哈□,你還記得我嗎?不會摔下山來把頭殼摔壞了吧?」
「鏡觀?!」黃娟一看到她完全清醒了。「你……你果然安好!」
「我沒事,是這位老……老先生救了我!」她又差些叫成「老妖怪」。「他也是今天救了你們的人哦!」
「宇……宇風呢?」她問得急,沒理會身上的外傷,臉上淨是關懷之意。
宇風?!叫得真親密,她以前不都是連名帶姓的叫的嗎?才數月不見就叫「宇風」啦!有進步!看來那呆頭鵝還是追上長腿姊兒啦!
「他不就在你旁邊?」黃娟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少根筋了?難道戀愛使人變笨了嗎?
黃娟看了眼身旁的裴宇風,為方才的慌張神情紅了臉,好一會兒才開口,「他……還好嗎?怎麼還沒轉醒?」她憶起了摔下崖的那一幕——裴宇風對她多麼情深意重!他……他真的把她看得比他的生命重要,黃娟想著心事,一股甜蜜充塞在胸口。
不一會兒,裴宇風果然也轉醒了,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黃娟。
「幸好你沒事。」
「如果沒有你……我……」黃娟紅了眼眶,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
「到現在你還和我那麼客氣……」裴宇風剛醒來,又關心黃娟過于心切,竟沒發覺到兩人的互吐心事淨落在兩個局外人耳中。
「嗯……啊……」閻鏡觀實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發出怪聲以示抗議。
這裴宇風平時一副搞笑樣,沒想到一談起戀愛也可以那麼認真,真令她感動。
裴宇風抬起頭來看這煞風景的怪叫到底出自何人時,一看到閻鏡觀驚呼了出來,「你——」
「喂,我是人不是鬼,別一副撞見鬼的‘恐怖’表情,好不好?」她向他眨了眨眼,「看來你已經追上心上人啦,恭喜啦!」
「這件事且慢說,你怎麼會在這里?」這小娃兒竟一副悠哉樣,她不知道他們找她找得快瘋了嗎?「你哥哥在山崖上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哥?」閻鏡觀一愣,「他現在也在大陸?」
「你失蹤了,你以為他還有心專心于工作上嗎?」
閻鏡觀一垂頭,真的不知道她失蹤後還發生了哪些事?「我……我不是故意的。」事實上,她也真的身不由己。
「你平安無事就好了。」裴宇風拍了拍她的頭,「看來,咱們可早一些上去,免得閻焰擔心。」裴宇風看著黃娟,「你身上受傷了嗎?」
黃娟搖著頭,「你呢?」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裴宇風。
「那好,咱們上山去吧。」他開心的說。
「可是……有山路可以上去嗎?」他們掉下來的地方和呂教授帶領所通的山谷果真不同,想到這個,她突然想起前幾天摔下山崖的小孩,于是她問︰「不知道除了我們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孩也獲救了?」
戴允修嘆了口氣,「那小孩沒你們那麼幸運,已經摔死了,我已將他埋了。」
「嗯……」可憐,又一個小生命沒了,黃娟低頭,既哀傷小孩的際遇,也慶幸自己的幸運。
「黃娟,你方才不是問有沒有出路可通山上?這位老先生知道路,他可以帶我們上去的。」閻鏡觀說,接著她又開口,「除此之外,你們可知他是誰?」
裴宇風和黃娟要是知道眼前這老人即是他們從台灣尋到大陸來的人物,不開心死才怪!此乃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這「跳山」之舉,跳得真有價值。
「他……」裴宇風和黃娟互看一眼,很有默契的說︰「我們認識他嗎?」很肯定的,他們之前和這老人連一面之雅也沒有,不太可能互相認識吧?
「你們也許沒見過他,不過……絕對對他的名字不陌生。」閻鏡觀賣關子似的頓了許久,吊足了他們二位的胃口,這才行好似的說︰「他呀,就是你們倆找得臉差些‘黑’掉的戴允修!」
「戴允修?!」哇!這名字給他們二人的震撼還不是普通的大!「他就是戴允修?!」老天!這難道是所謂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到這崖底來不但發現了閻鏡觀尚在人間,更因此而我到了任務中所要找的人,真是太令人感動啦!
閻鏡觀看了一眼戴允修,「看來你提出的‘第三個’條件要你自個兒完成了!」真好,有了裴宇風和黃娟面對面的問戴允修事情,她可以省得費唇舌去「轉述」了。
今天是好日子哦!
原本裴宇風是打算早些上山去的,可,偏偏他和黃娟得花費一些時間和戴允修談談。這一談又花了數個小時,現在已是晚上十點多了,于是,一行三人打算明天早上才啟程出山谷。
在山谷中過夜別有一番味道,黃娟和裴宇風兩人並肩坐在一顆大石上,仰視著天上明月。
「真怪,在這麼深的山谷居然還看得到天上的明月。」黃娟倚著裴宇風,他溫暖的胸前令她想睡覺。
「是啊。呃……今天是中秋夜耶!」裴宇風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嚷著。「月圓人不圓,這個中秋閻焰想必是擔心咱們及小鏡觀而不得成眠吧?」
「真難為了他了。」
「明天他見到咱們三人皆安好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會覺得這一夜的苦受得挺值得的。」
「說得也是。」黃娟听著裴宇風平穩的心跳,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幸福感。「真好,一切好象都否極泰來了。這趟任務是我所接的任務中‘插曲’最多的一次!」
「插曲?」這倒是個有趣的「新名詞」。「看來這趟任務對你而言還挺豐富的。」
「是挺豐富的,也富有紀念價值哦!」起碼這次任務中她發現了真愛,也及時捉住了它!這樣窩心的話,黃娟把它放在心中,不好意思將它說出口。
裴宇風似是明白了她的話,他輕吻著她的額頭,嘆了口氣,「是啊,這次任務的確令人難忘。難忘的不是任務本身,而是完成任務其間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宇風……」
「嗯?」他回頭看她。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高興能認識溫小姐。」
「她令你受盡了委屈,你該有些恨她才是。」他知道溫少筠曾經對黃娟說了一些對她不公平,甚至有些侮辱她的話,因此如果黃娟說她恨溫少筠,那種心情他能體會的。至于,她為什麼會說「高興認識她」?這……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雖然,溫少筠長得人見人愛。
「她給了我不同的意義。」她看著他,輕輕的說︰「是她讓我明白你的好。」她回憶起溫少筠生前持續高燒期間,有一回清醒時對她說的話。「她要我好好把握住你……她還祝福了我們。」
「少筠……」一想起她,裴宇風仍是心中一陣難過。「原來她早就知道我鐘情于你一事。」他苦笑著,「我們為了要她快樂的過完不多的日子,因此編了些謊言騙她,而她,也為了讓我們認為她過得好的,接受了早已洞悉的謊言。」
「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黃娟也對溫少筠感到惋惜。
兩人正聊著的同時,閻鏡觀的嬌小身影突然朝著一片漆黑的方向走去——「是鏡觀——」黃娟眼尖的認出了她。「奇怪,天色那麼暗且她手中又沒拿火把,為什麼朝著那黑漆漆的地方走?」地上又濕又滑,且山谷中蛇類、蟲類又多,太危險了!
「走,咱們跟過去,看看這丫頭在干什麼。」
「嗯。」
兩人盡量放輕腳步的跟在她身後。為了不讓閻鏡觀發現他們,兩人還刻意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離她少說有幾十公尺。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那股香味若有似無的在空氣中漫開。那股香既不是香水味,也不像是香花的味道……總之,它很特殊、很淡雅。
「這股香味……我好像在哪里聞過!」黃娟想了想,「對了!我好象曾經在鏡觀身上聞到這香味,只是當時很淡……淡到幾乎聞不出來,而此時的香氣顯然濃了不少。」
「是嗎?」
「喂,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戴允修手上拿著火把,他突來的聲音叫住走在前頭的裴宇風和黃娟,而他們也因此嚇了一跳。
「我們是跟蹤那丫頭來的。」裴宇風看了他一眼,「這麼晚了,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是啊,我也覺得怪,那丫頭早在好些時候前就睡了,突然間又坐了起來,閉著雙眼、赤著腳就走了出來。」戴允修覺得有異,于是他取了火把也跟了出來。怪了!這丫頭怎麼越來越往古城的方向走?
「她在夢游嗎?」裴宇風突然說,「就算是夢游,她想去哪兒呢?」
「她去的方向正是——我跟你們提過的古城。」
「啊?!」
「走吧,咱們去看看她為什麼要去那里。」裴宇風拿著火把在前頭開路,火把在黑暗中照出一片光亮。但是,這片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谷中更顯出一股詭異和神秘感。
閻鏡觀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古城,她並不知道自己怎會走到這里來。她雖然緊閉著眼楮,但是,古城彎彎曲曲的走道對她而言並沒有構成不便,仿佛是在白天睜開眼楮走路一般。
越過了一個個不同的房間,她來到了大法輪前面。
「她……怎麼會來到這里?」戴允修也感到奇怪,而跟在他後頭的黃娟、裴宇風自然也不知道閻鏡觀來此做什麼?
三人屏息以待的看著閻鏡觀下一個動作,只見她在大法輪前頭呆視了一會兒,然後爬上大法輪上頭……大法輪在閻鏡觀爬上時忽地像是機械啟動了般,蓮形的石器整座通紅了起來,發出刺眼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裴宇風嘴巴張得老大,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
這……這是在上演神怪片嗎?為什麼那石器會忽然發亮?
「看!鏡觀在干啥?」黃娟看見閻鏡觀手上拿了塊像玉一般的東西往大法輪中間的陷落處放入。
「那是什麼呀?」裴宇風好奇極了,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做?
「香玉!那塊是香玉!」三人中只有戴允修看過那塊玉。他那麼一說,裴宇風一怔,忽然想起閻焰對他說過的話——只要香玉在閻鏡觀手中,她會被一股力量帶離這世上。
于是,裴宇風打破了沉默。
「鏡觀——」他大聲的喚著她的名字,在那一剎那間閻鏡觀從睡眠狀態被喚醒,她一臉不明白此時身處何境的表情。
「我……我怎麼會在這里?」
「鏡觀,下來!快下來——」裴宇風大聲的喊著。直覺的,他希望她離開那座大法輪。
「哦……好。」閻鏡觀瞧他喊得急,心中也害怕。她想抬起腳步下大法輪時,一股力量吸住她的腳,她根本動彈不得。她驚慌得大叫,「我……我下不去,腳……腳被東西拉住了。」
「我來幫你!」他一走進大法輪,在那同時間,他看到大法輪逐漸被一道道金光環繞住,而他一步也接近不了大法輪,只能空著急,「鏡觀……我無法接近那里,下來啊!你快下來——」
其他兩人也想上前幫忙,可是根本接近不了。
「救我……裴宇風……黃娟……救我……」她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不斷地往下吸,她拚命的掙扎,結果仍是于事無補。「救我——」
裴宇風一行三人只能眼怔怔的看著她逐漸消失在大法輪中,接著,在一陣又一陣的刺眼光芒中,大法輪也失去了蹤影。
「小鏡觀——」裴宇風終于得以接近方才大法輪的位置,但是大法輪早就消失無蹤了!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方才……方才那一幕就如同戲劇一般,而小鏡觀?!她到哪兒去?
早上的陽光真是刺眼!這種景象才是以往所熟悉的嘛!山谷里,早上、中午、黃昏都差不多樣子,只有在晚上才有那麼一些感覺——伸手不見五指。
終于又回到紅塵來了!
在戴允修的指引下,裴宇風和黃娟終于重返俗世了。
兩人的心情此刻均是悲喜交加。喜的自然是能夠上到上頭來,而悲的呢?唉……要怎麼跟閻焰解釋閻鏡觀的事情呢?想來挺傷腦筋的。
兩人上了山之後,首先是想先到溫家去洗個澡,然後再找閻焰說他妹子的奇遇。
才下了車要走進溫家時,閻焰已經一身登山裝從里頭走出來,八成又要到山崖那邊去找他們了。
他一見到他們兩人先是一陣驚訝,然後開心的跑向前,「是……你們!真的是你們!天!我以為……」他情緒相當激動。
「以為我們掛了是吧?」裴宇風看到他也挺開心的,試圖將笑容弄得更開心一些。因為待一會兒要說的事情,只怕會令他笑不出來了。
「我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黃娟似乎頗能意會裴宇風的心理,因此也難得活潑起來。
「所謂禍害遺千年嘛!」
閻焰一笑,「想來你們這回大難不死,一定有什麼奇跡吧!走,到里頭好好的說給我听。」
進屋喝了口熱騰騰的茶之後,裴宇風才開口,「我和黃娟跌下崖底時都已摔昏了,待醒來時第一眼就……就看到小鏡觀……」
「鏡觀?!」閻焰的表情活了起來,「她……她還活著?!太好了!」忽地,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為什麼沒同你們一塊兒上來?」
「她原本是會一塊兒上來的……只是……」黃娟不知從何解釋起。「在我們要一塊上山的前一天晚上,她……被一個東西給吸進去,消失在我們眼前……」
「消失?!」閻焰听到這兩個字,臉色立即刷白了,他捂著臉,神情悲慟。「怎麼會這樣?」
「听救了我們的那個人說,鏡觀曾經對他說過,那個帶走鏡觀的蓮型石器叫‘大法輪’。」
大法輪?!一听到這三個字,閻焰將頭一仰,神色極為難看。
懊來的,終于還是來了!爆居雁居士說得沒錯,天命果然是難違的!他的努力終于還是抵不過「天命」兩字。
天!多可笑又多可怕的一件事,他的妹妹居然因緣際會的被帶回幾百,甚至上千年前的古代世界!換句話說,她一個活在二十世紀的現代人得被迫活在一個未知的古代傳統世界里。
無法想像他那可愛聰穎又鬼靈精怪的妹子,怎麼活在那種女性毫無地位可言的世界!
「閻焰……」裴宇風擔心的看著他槁木死灰的神情。
他搖了搖頭,手按著額頭,「我沒事。」
「鏡觀在被大法輪帶走前一直要我們救她,可是……圍在法輪外的那層光帳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小鏡觀臨走前淒厲的叫聲至今仍回蕩在他耳邊。
「大法輪開啟的時間就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時間,且能靠近的又只有磁場與之相近的人,一般人磁場和它會產生排斥力,怪不得你們無法救她。」閻焰說的這些話都是宮居雁曾說過的。「就算當時我在場,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而已。」事情已成了定局,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再因為此事而感到內疚。「鏡觀的事情……老爵爺知道嗎?」黃娟有些為年邁的肯特伯爵擔心。
「鏡觀跌下山崖的事我一直沒告訴他。」他喃喃的說︰「他對于一位高人所預測——鏡觀會被一股強大力量帶回古代一事的接受度比我高。他也許早就料到會有那樣一天的到來。」結果,這一天果然來了,而且是在人人團圓、家家團聚的中秋佳節。
今年的中秋節好淒涼!
「在大陸的任務我們已大致結束了,可能這幾天就會回總部復命,你要和我們一塊走嗎?」裴宇風看著好友的愁容滿面,心中低嘆,看來,這回小鏡觀的事情真的令這位萬事不系于心的瀟灑男子掛懷了。「大伙一塊走也比較有伴,如何?」
「我還有些事沒完成,可能還得待在這里一段時間。」
看他連笑都笑不起來的苦瓜臉,裴宇風考慮了一番,于是說︰「我看你回英國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也夠累的了。」他知道其他任務根本難不倒他,真正令他那麼失魂落魄的原因是妹妹的失蹤。
「你又想‘代打’啦?」閻焰苦笑,「放心吧,這低落的心情我很快就可以處理掉,沒你想像得那麼沮喪的。」一遇到事情就躲起來平復心情,人生哪來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更何況,這不是閻氏作風。
「真的不要我‘代打’?」裴宇風再確定一次。他可是難得那麼「自願」大放送哦!要他當「代打」,哪一回不是「頭頭」軟硬兼施、說好說歹兼使詐,他才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鴨子上架的?
閻焰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真的不用了!」
閻焰都說不用,那他也無話可說了。
美國?紐約「這次完成任務回來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頭頭」——南宮修塵雙手交疊在胸前,面露微笑的看著手下的兩名愛將。
「累垮了!」裴宇風伸了伸懶腰。「頭頭,這回的假可以長一點兒了吧?」通常在向他要假期就好像要從他身上割下肉一般,不知道這「吝嗇鬼」這回給了多少假?
「放心吧,這回給的假會長一些的。閻焰告訴了我一些你們在大陸發生的事,真是難為你們了。」他淡淡一笑,「還有,少筠的事……很謝謝你,宇風。」溫家兩老曾把裴宇風為了完成少筠最後心願,而充當她未婚夫一事告訴他。
其實,他早就知道溫少筠對裴宇風有很深的情感,只是年輕人對愛情有自己的憧憬,他沒必要去干涉,因此,他從來不管這事。
「這件事該謝的人不是我,而是黃娟。」為了少筠,她可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他想。
他笑著挑著眉。「你們的事我也听說了……」
「閻焰啥時候成為‘包打听’?」真是有夠沒道德!自己想說的全給他搶先了,自己要說什麼?裴宇風皺著眉想。
「咱們組織中又出現一對金童玉女了,是吧?」顯然的,這一對都是長腿一族,南宮修塵看著一向剽悍的大女人黃娟,在這時候居然也露出羞澀的小女兒態不禁感到訝異。
看來當大女人遇到了愛情仍是會化成繞指柔的。
炳!有趣!這一對怎麼看怎麼有趣!
裴宇風看黃娟在南宮修塵別有用意的笑容中紅了臉,心有不忍的說︰「喂,老頭兒,你方才開出的‘假期’支票可別又跳票了!」這「老男人」有時信用不太好,常常給他跳票,害得他常作「白工」。
「這回你要多久的假期?」他不答反問。
「六個月!」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頭頭」只要發現對方獅子大開口,便會很理所當然地替對方打個折數,而這折數通常會打對折!丙然——「三個月!」這對愛將怎麼可能讓他們休息半年?半年?哈,那風雲組織不成了長假中心了?
「三個月?」裴宇風把臉湊近他,「好!就三個月成交。喂,這回可別又有‘代打’情況出現啦。」
「放心!」
走出了總部的辦公大樓,裴宇風眯著眼看著溫暖的陽光,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久沒有那樣輕松愉快的心情了,三個月的假期!」他笑眯了眼,「哈!好象又回到大學時期放暑假一樣。」
「是啊,好久沒放假了!」多久啦?久得自己都快忘了時間了,這一年來他們還真的都沒放到假耶!
「這回放假你想到哪里度過?」他牽著她的手過馬路。
「還沒決定,不過,我一定會到哥哥的牧場度個假的。」她愛死了那種自然、悠閑的日子。真夠奇怪,像她那樣渴望無拘無束的人,怎麼會選上一個與生活態度背道而馳的工作?人吶,真是夠矛盾!「你呢?」說實在的,她好希望這段日子,兩人仍然能夠像在工作時一樣形影不離,這段時間,黏他似乎已經成了習慣。
「看你嘍。」裴宇風一向尊重她的意見。「你要到哪里我就陪到哪里,但是……」他忽然打住不說。
「但是什麼?!」
「你得要找個時間陪我回台灣。」他賣關子似的又打住話,然後一臉溫柔笑意的看著黃娟。
「回台灣?」黃娟松了口氣,「那還有什麼問題?你想家,那我就陪你回去。」
「我長年在外,很少想家的。這回要你陪我回去,是想……」他拉住她另一只手,使她得面向自己。
在他深情款款的注視下,黃娟又紅了臉,想掙扎回避那股令她不知所措的深情,卻反使得裴宇風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娟——」他第一次那樣匿稱她,「咱們相戀的日子雖不長,但卻相識多年了……」當他說到這里時,黃娟似乎明白接下來他想說什麼,她紅著臉幾乎要貼到胸部上去了。「先訂婚吧!」
「不會太快了嗎?」
「你覺得咱們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了解對方?」很多情侶要慢跑個三四年,甚至五、六年,不就是因為這原因?
黃娟搖著頭回答了他的問題。她認識他已經不是短時間了,從兩看相「厭惡」的「仇敵期」,到成為搭檔,不得不接受對方的「認命期」,到日久生情,越看越順眼的「戀愛期」,裴宇風哪一面她不曾見過?他們夠了解對方了。
「還是你認為我不夠好?」裴宇風又問。
她又是否定了他的問話。
「你覺得我需要給你時間考慮?」那麼長的時間都等了,他並不在乎再多等幾天。
這回黃娟的回答不再以搖頭的方式,她把低垂下的頭仰起,一雙眼楮回應著裴宇風的深情。
「你把眼楮閉上,給我短短的時間作決定,一旦作成了決定你就可以把眼楮睜開了。」
裴宇風看著她。
「你到底閉是不閉?」黃娟大發嬌嗔。
「你個性特別,連考慮事情的方式也與眾不同!你喲——」他語氣中滿是寵溺的味道,說著,他終于把眼楮閉上了。
黃娟看著他把眼楮閉上。她急促的心跳聲大得連自己都听得見。忽地,她傾身向前,在他漂亮的唇上一吻。
「你考慮好了嗎?」他開心得直想笑。
黃娟嘟著唇一頓足,「我考慮得如何你會不知道?」方才那一吻是白吻的嗎?
裴宇風睜開眼,看著她不開心的模樣。「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將她擁入懷中。
這就是戀愛,苦戀終于還是有了回應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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