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鐵女的狡猾金主 第二章

和樂社區里約莫有兩、三百戶,以中間的大公園為中心,街道呈放射狀,順時針方向為和樂一街、和樂二街、和樂三街……

和樂八街僅住了五戶,五戶全是女孩子,有人戲稱那條街是惡女街。前陣子因為惡女街天字一號「魔女」酈明緋和鴻耀集團大老板景蘭軒上八卦雜志的關系,著實熱鬧了一陣子,之後「宅女」簡聖德也瞞著大伙兒閃電結婚,嫁給了才見一次面的神秘男梅仁藥。再來是名攝影師沈殊色,居然也跌破眾人眼鏡,和前夫上演大復合。

和樂八街的五戶住戶,僅剩最後兩戶高唱單身樂,住四號的「鐵女」鐵錚錚和五號的「惡女」盛豐味還高掛「貴族牌」,等候有緣人。

天氣冷颼颼,聖誕節仿佛是屬于情人的,是誰生日不重要,情人又找到了個日子慶祝才是正道。

既然是屬于情人的日子,沒有情人的兩個單身惡女湊合過節,約在廚藝不惡的鐵錚錚家吃飯,也好過各自寂寞。

聖誕夜嘛,大火雞絕對不能少,只是……

一只二十幾磅的大火雞兩個人吃?而且這兩人還算得上是嬌滴滴的女人哩。有沒有搞錯不要懷疑,這只巨大的烤火雞就出現在鐵錚錚家的餐桌上。

吃火雞不開幾瓶紅酒喝好像也不應景,最後帶有幾分醉意的兩人以劃拳方式開始了「童年回憶錄」。

三打兩勝,鐵錚錚拔得頭籌,于是開始講述她小時候入豪門的經過,從因為追著一只蝴蝶而和「惡少」邂逅,到因為力氣大遭惡少青睞留在身邊當跟班,以及後來她老覺得自己被騙了……

盛豐味听得津津有味,隨著故事的進展,鐵錚錚吃東西的動作從沒停過。

她好笑的看著鐵錚錚在自己已經吞不下一粒沙時,還能慢條斯理的繼續進攻烤火雞,不是她在說,鐵錚錚的食量還真的是很鐵錚錚。「原來你的神力不是後來才有的,而是與生俱來。」恐怖,一個小孩子能「搬」起近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了不起!「不過,那個壞脾氣大少爺一直以為你是男的啊?」

「是啊,後來因為我這跟班的‘裙帶關系’,我爸也錄取了賀家的司機,為了能有一份薪水生活,我爸也只得瞞著我是女生一事,而且,我那時候對男女之別好像也沒那麼清楚。」她媽咪生下她和雙胞胎哥哥就死了,哥哥也活不到一個月,爸爸一個大男人帶著她,很多事沒辦法顧及到。

「哈哈,應該是大少爺認為自己被騙吧?怎麼會是你認為上當了?」

可憐的帥哥大少,還不知道自己每天被一個小女生「抱來抱去」哩,要是他知道了,以他的壞脾氣八成會噴火吧?

「因為……」鐵錚錚狠狠的又灌下一杯紅酒。「沒事。」那種事,她實在說不出口。

「沒事?」那就是有事了。盛家美眉沒什麼本事,就挖八卦的本事了得。

殷勤的為鐵錚錚把酒倒滿,一杯不夠?沒關系,再來。還不夠?再來再來,她的手很閑,很有誠意的再把酒杯倒滿……一杯又一杯,還不倒?沒關系,「杯」太少,那就換瓶,古有千杯不醉,可沒听過千「瓶」不醉的。

喝到後來,鐵錚錚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哎,你以為小苞班很好當啊?才不。」

「有什麼不好當的,不就是當那富家大少的拐杖,他要到哪里你就帶他去哪。」這種事對別的小孩而言是辛苦,不!是不可能的任務,可鐵錚錚游刃有余。

「哪有那麼容易?」鐵錚錚打了個酒嗝,雙眼迷蒙的看著盛豐味。「你……你知道嗎?那、那年我才國小三年級,十歲而已耶,可我已經對男人的身體非常清楚了—咯!」

盛豐味倒抽了口冷空氣!莫非……難道……會出現在社會版上的「人神共憤」事件發生在鐵錚錚的童年?嗚—不會吧「你……難道被……被……」

「承蒙管家和老夫人看得起,我由跟班直接‘跳級’,被當成少爺的‘貼身侍衛’培植,少爺的私務全得由我經手。」

「也就是……」

「我升官加薪了。」

盛豐味沒能聯結上,「那和你對男人的身體非常清楚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因為我除了把他抱來抱去外,還要幫他換衣服兼洗澡。」

「喔——洗澡?」套出來了厚!傍她套出來了厚!

托著下巴,香腮染霞,鐵錚錚靈動的眼開始有些呆滯、飄忽。「還記得剛開始不熟練,加上緊張,我那顫抖的手時常會不小心踫撞到他‘不該踫撞的地方’,以他的壞脾氣,我以為我死定了,嚇得只敢無聲的掉眼淚,沒想到他只是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斥責,‘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哭什麼哭別一副娘兒們樣!’」

踫撞不該踫撞的地方?哎哎哎……就「食色性也」來說,那是很大福利,雖然說這種福利對一個十歲小孩來說,實在有礙身心吶!也真難為了鐵錚錚能硬著頭皮認命了,窮人家小孩的童年,其實還滿心酸的,要是一般人家的小孩應該早穿幫的被攆出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賀覺翾除了壞脾氣外也不是什麼變態,要是讓他知道當年的他就這麼光果著身體任一個小女孩這邊抓抓、那邊刷刷,三不五時還踫撞他不該踫撞的地方,以他正經過了頭的性子,大概會抓狂吧

噗!越想越有趣,少年賀覺翾加上女童鐵錚錚的組合真是令她發噱!「你本來就是娘兒們,喂,賀家人一直到後來,都不知道你是女的嗎?」

「應該吧……我也不知道。」會遲疑的原因是因為,打從國小五年級的某一天,賀覺翾就突然不再要她服侍,即使賀家佣人都在忙,只有她一個人沒事干,他還是不會指使她。會是因為真相已經曝光的緣故嗎?她也不確定。「其實,我待在那壞脾氣少爺身邊也才一年多的時間,我國小五年級就‘失業’了。」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後來他的腳能走了,而且他那愛外遇的母親車禍死了,然後他要出國念書,沒道理再留我。」長大後回首從前,她其實懷疑,賀覺翾會把她留在身邊,是怕她大嘴巴的把他媽媽和老外偷情的事情泄漏出去。

她十歲到賀家,十一歲離開,說沒有感情是騙人的。而且,除了賀覺翾脾氣壞,常會吼她,和他媽媽明顯的不喜歡她外,賀家上下都對她很好,尤其是賀老夫人更是把她當自家孫子疼。

然而,對于賀家人,她最常想起的人是賀覺翾,只要一想起他,她心情就很好。

她離開時他上大學了,現在她二十五,他三十一,有十多年不見了呢!

「喂喂,那個壞脾氣大少對你又不好,怎麼你一提到離開他的事,還有淡淡的失落?」

「其實,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滿想再見到他的。」

「這答案倒出人意表。」

頭好暈!鐵錚錚揉了揉太陽穴,笑了。「我也訝異啊!明明待我最好的人是老夫人、楊管家,可我卻是把賀覺翾記得最清楚,也許是日夜相處的關系吧,我和他連睡都是睡在同一間房,只是不同床。」因為這樣,她養成每晚半夜起來上廁所時,總會跑到床邊偷看他一下的怪習慣。

「听起來很曖昧。」嘩—原以為鐵錚錚的童年和一般小孩不會差太多,今天才知道,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你想太多了。」干笑了一聲,她接著道︰「他那個人可惡質了,半夜要起來上廁所,喚了我一聲,要是我沒在第一時間起來,他的枕頭就扔過來。小時候的我很有危機意識的。從此總是把他伸手可及,可當凶器拿來扔人的東西全清走。」

「那樣的人你還懷念他?他根本就是欺負小孩嘛!」

「不過,就只有他能欺負我,別人敢欺負我,他第一個不允許。」那個壞脾氣大少並不是個壞主子。「還記得有一次他媽媽最喜歡的一只法藍瓷的全球限量精典瓷杯不知被誰摔壞了,我是第一個發現的人,他媽媽認定是我弄壞的,氣得當場摑了我一巴掌,還要把我爸和我都炒魷魚,以及賠償損失。」

那時候對她來說,沒工作和沒飯吃是劃上等號的,之後又听說要賠很多錢,立即淚灑當場!她一哭,她爸也紅了眼眶。「那件事是賀覺翾替我擋了下來,他還警告他媽媽,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下次沒憑沒據敢動他的人,就算她是他母親,他也不會原諒她!」

盛豐味贊道︰「惡少惡得很有個性嘛!靶覺上就像是……你是他的所有物,他的東西只有他能動、他能欺負。」

「……」

她又像想到什麼似,古靈精怪的笑了。「喂,我說你啊,該不會在你還是小小鐵錚錚的年代時,就偷偷的暗戀那個愛欺負你的大少爺了吧?」

「哪有!」

「就是有!」

「一個國小女生會去喜歡高中男生?」

「你以為那些青春偶像、男星,為什麼會有一堆國小小女生的粉絲?」

真的是……有點心虛呢!其實,暗戀賀覺翾一直是鐵錚錚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她當然知道小時候的感情不能當真,不過偶爾拿出來回味一下沒關系吧。

「唔,方才你不是說要是有機會,你還想見到他嗎?真的見到他,你會跟他說什麼?」

「我怎麼知道?那你覺得……我該說什麼?」鐵錚錚笑得傻呼呼的。有機會再見面吶……欸,一想到這可能性,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如果沒暗戀過人家,那她現在就不會這副期待再相見的模樣了。暗戀啊,這種心情她最了解了……「你可以說的可多了,比如說,先生,Coffee、tea,orme?」

「盛豐味!」她現在是有點多話,心里有什麼說什麼,可不代表她的大腦當機了。

「要不然,你也可以說,還缺跟班嗎?我的力氣還在噢!」

「喂!就沒有比較正常的嗎?」

「男人,你有老婆、未婚妻還是女友嗎?我目前沒老公、缺未婚夫,連男友都還在誠征中,有興趣嗎?」

鐵錚錚被逗笑了。「受不了你!」

「要不,你自己說,有機會見到他,你想說什麼?」

「我現在是個建築師嘍,你……你要不要建房子?我可以算便宜一點。」

盛豐味怔了怔,然後大笑!「拜托,你更殺風景好不好!我以為你會說出什麼經典情話呢!結果又繞回錢上頭。」

「建築是我最有自信的事,而年輕建築師缺乏機會也是事實,不是嗎?話又說回來,愛錢有什麼不對?」惡女街只有她和簡聖德是「貧戶」,其他人都算富婆喔!而自從聖德嫁了有錢的老公後,大家也月兌離貧戶了,現在的惡女街只剩她一個個「貧賤不能移」了!

「賀覺翾知道你這麼愛錢會嚇跑的。」

「那可真可惜,他身上可能有很多我愛的錢呢!」為什麼她看盛豐味開始出現多重影像?

「噗——哈哈哈,錚錚你真鮮呢!」

「啊我說啊,為什麼我們能在這個假設性的話題上轉了這麼久啊?」頭暈到有點想吐了。「聖誕夜耶,許願啦、許願啦!」

聖誕夜可以許願?又不是小孩子,還相信掛了只大襪子就能得到聖誕老公公的禮物。

「你要許什麼願?」

「希望我能一夕擺月兌貧窮,一舉奔向‘好野人’之列。」

「中樂透或找個金主比較快吧!」盛豐味開玩笑的說。

「好!許願找個金主!」她高舉酒杯。

盛豐味納悶,「為什麼不許願中樂透?」

「我這個人連猜拳都很少贏,樂透?哈哈哈……少笨了,金主還比較實在啦!」

「也對。」她端起酒杯踫了一下鐵錚錚的杯子。「願你如願找到金主,干杯!」

「干杯!」鐵錚錚開心的踫杯後,下一刻身子一軟——醉倒了。

這樣就倒了啊?欸——到頭來平安夜還是她「一個人」吶!只是,今天收獲也不少,听了不少鐵錚錚的秘密。盛豐味忍不住期待著,鐵錚錚有朝一日能和她的壞脾氣大少重逢,那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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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要價千萬的名車在鬧區的一家著名酒吧前停了下來,司機由後照鏡看了眼仍托著腮想事情的老板。

「總裁……」見他沒回應,他又喚了一次。

「嗯。」

「到了。」

氣質冷然、相貌俊雅的年輕男子坐直了身軀,推開門打算下車。

「方才忘了問您,約莫幾點來接您?」這地方非常難停車,他會停得比較遠。

「會幾點走我不知道,而且我的手機沒電了,你就把車子停到老地方,我自己走路過去找你。」之前曾獨自開車來這里,停過司機所說的好停車的位置。

「可是那邊的巷子很暗欸。」

「我一個大男人的,還怕走暗巷嗎?」

「是。」

下了車後,賀覺翾直接走入酒吧。高大如國際伸展台上男模的好身材再加上如同偶像劇花美男的臉蛋,他一進酒吧立即引起高度注目。

他站在入口處隨意的看了一下,很快的找到了要找的人,對方和他一樣有著令人嫉護又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外貌,不同的是,她是個頂級美女。

「路上塞車嗎?」美人笑吟吟的看著他,力圖掩飾心中的不安。方才他在電話中很冷漠,加上自己做過的虧心事,讓她自然不起來,反倒比平常更加熱情。

「沒有。」他向侍者要了杯威士忌。

「你吃了東西了沒有?要不要先吃一些墊胃?」

賀覺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你……你怎麼這樣看人家?」姚書緯的心跳得好快,嬌嗔的問。

「不知道為什麼,你讓我想起我媽。」

她心跳得更快了。很多男人說這句話時是贊美,可對賀覺翾而言絕對不是。她家和賀家算是世交,她很清楚他母親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覺翾……」

「她每一次偷完腥總會對家人特別好。」

「你……」他知道了?知道她背著他和張孟然的事?!「我和他只是……只是……我們喝醉了,這才……可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她是真的喜歡賀覺翾,花了好些年才得以慢慢的接近他,她不想就這樣毀于一旦。

她和張孟然大學時交往過,之後斷斷續續的有來往,前些日子在同學會又遇上了,兩入迷迷糊糊的上了床,之後也發生了幾次關系,可那純粹是一時沖動,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是誰。

賀覺翾把相片拿出來,推到她面前。「我看不出來你們喝醉了。」一張張的親密照,有白天、有晚上,而且日期不同,會不會醉得太嚴重了?

他訝異自己的冷靜,看見未婚妻和別的男人的親密照,一般人鐵定要抓狂吧?

可他卻沒什麼情緒,也許是,兩人會訂婚是外力促成,而不是他真的想把她訂下來。

當時是因為他祖母病重,老人家最大的心願是能看他定下來。訂了婚後祖母的病卻奇跡似的好了。後來他才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初初知道時,他氣得想解除婚約,可姚書緯的深情讓他更改了決定,反正他也沒有真正喜歡過哪個女人,和一個愛得認真的人結婚也沒什麼不好,也許日子久了,他會被潛栘默化,知道愛情真正的模樣。

但他高估了建築在「同情」上的關系,也高估了姚書緯對愛情的忠誠。

愛情這玩意……廉價得令人想吐!

她瞠目結舌,「這……這些……」

「有人以匿名的方式寄到我公司。」要認真追查不會不知道是誰寄的,可沒這個必要。

「覺翾,你听我解釋——」

「不必了。」

「我是真的愛你!」她急得快哭了。

「解除婚約吧!」他一向討厭處理事情時拖拖拉拉的。

「你……」對了!還有一個護身符。「女乃女乃有心髒病,要是她知道我們解除婚約,她——」

「這個不勞你擔心。」他女乃女乃只是希望他早些成家,並不是非要她這個孫媳婦不可,看著紅了眼眶的姚書緯,他想,他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愛上她,因為她和他母親的態度太像了,盡避他曾經試著相信她是不同的。「我會盡快找到女友。」

「你又要像之前一樣,找個女人配合你演戲給女乃女乃看?」

賀覺翾一笑,「你還不是一樣想了個花招,要女乃女乃配合你演戲給我看?」她不會以為他忘了幾個月前被設計的事吧?

女乃女乃的性子他清楚,她是擔心他的婚姻大事,可不是會使手段的人,因此是誰策劃的,太好猜了,後來也證實他的臆測。

「經過這些事,我在考慮,是不是該認真的談一場戀愛了。」他故意這麼說,好讓她對他死心。

姚書緯吃驚不小,「覺翾,你……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有事要先走了。」他不想再多談,逕自起了身。

「覺翾……」

見他的步伐一刻也沒逗留的往外走,她的表情由緊張變成不甘心。

他說想認真的談一場戀愛,也就是說,他對她沒認真過嘍!也對,如果他真喜歡她的話,為什麼從不和她親熱?這事實她了然于心,只是,他那時知道被設計又沒有和她解除婚約,讓她以為彼此間是有希望的。

還是不行嗎?不!不能認輸!她可以的,那麼多年,看著賀覺翾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那麼多,也沒看過他對誰真用了心,唯有她一直是他的好朋友,對他來說,她絕對是特別的。

他的罩門是他祖母,只要女乃女乃對她好,認定她是賀家孫媳婦,她就有希望!

對!從老人家身上下手!現在去死纏賀覺翾只會徒增他的反感,明天……就到日本吧!

賀覺翾一到了酒吧外頭就舒了口氣,這事算解決了,只是接下來呢?很煩欸!

想必解除婚約的事很快會傳到女乃女乃耳中,然後,她又會開始瘋狂的替他安排對象。

她會那麼急的原因,除了因為清楚他母親帶給他不肯相信愛情的影響,還有迷信。

有人算過他的命,他三十二歲不結婚就會一輩子打光棍。

嘖!無稽之談!

又得開始找「偽女友」當擋箭牌的日子了嗎?真的很煩!

想到和司機約定好要在老地方等,他于是移動步伐,散步兼散心,消消煩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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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氣不好,房地產和建築業絕對也受到影響。

鐵錚錚背著一個大包包,手上拿著好幾本厚重的建築資料書,腳步沉重的由建築師事務所走了出來。最近事務所案子接得少,幾乎是原來業績的二分之一,今天听老鳥前輩說,老板打算裁員了。

不是她在說啊,如果老板真的揮大刀,她這沒什麼案子可接的菜鳥建築師一定是「身先士卒」的不二人選。

她原以為考上建築師就前途光明、萬無一失,結果呢?到了事務所工作,客戶對她這新手是采不信任態度,她只能做些雜事,景氣好的時候,老板的視力也會變差,當沒看見她在吃白飯;景氣不好時,老板的視力會突然變銳利的化身為鷹,再小、再遠的蟲子他都不會放過。

老鳥前輩說,這幾天老板就會公布裁員名單了。也不知道前輩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內情,干麼跟她提這個,是要她有心理準備嗎?

雖說名單未公布前,她不必太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可是,她的憂心是有原因的,現在工作不好找,不是說找就找得到,最慘的是她沒什麼積蓄,房子又是租的……萬一真失業了,她的生活該怎麼辦?想到就頭很痛。

忽然肚子一陣「咕嚕嚕」聲,提醒她該吃東西了。

也對,中午她省便當錢才吃了一個面包,怪不得她會覺得餓了。模模口袋,還有張一百塊和幾個銅板,就去巷子里那家面攤吃吧!那個阿伯很有人情味,面吃不夠還可以再加,而且清湯是免費的,直t的被裁員的話,以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去捧場了,今天就多切一點小菜吧!

舊社區的小巷都很狹窄,而且照明不佳,又停滿了車,顯得更加窄小而凌亂。

六十燭光的古早式燈泡在面攤上努力發出光芒,伴隨著鍋里冒出的白煙,老伯煮面時認真的面容,在這有些冷的冬夜里像幅懷舊風情照。

一個抬頭,阿伯眼力極好的看到了十余步開外的鐵錚錚,他熱情的招呼,「少年咧,今天比較早喔!」

鐵錚錚失笑,阿伯還是認為她是男的。她說過她是女的,而且說了兩次,阿伯還是不信哦,也沒差啦,反正,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啦!

話說回來也不能怪阿伯很瞎,她身高有一七五公分,五十公斤,又長年留短發,長相宜男宜女,略偏英氣,無論從前面後面看,很少人會叫她「小姐」,甚至從小到大,她被告白的次數是雙手加雙腳的指頭也數不完,不過至今都是女的,男生向她告白次數還是維持著不敗的紀錄——零。

鐵錚錚笑著走近,在自己熟悉的位子坐下。「對啊,太晚來,阿伯的生意好,我會找不到位子坐。」

還沒說要點什麼,阿伯已經抓了三球白面往鍋里扔。鐵錚錚心里一陣感動,阿伯真是個好人,三球面還是只要二十五塊。

「阿伯,我今天要多加一個鹵蛋!」她快樂的說。

香噴噴的肉燥干面熱騰騰的直暖胃,阿伯又給她「殺必速」,瞧她的碗是大碗公就知道她多與眾不同,連盛清湯的碗都比別人還大,這熱湯一喝,寒流算什麼?

就算下雪都挺得住啦!

幾個客人走過來,點了東西後開始聊。「阿伯,晚上賣完東西後早點收攤,最近這附近治安很不好,已經發生兩起搶案了。」

「不會啦,我會小心。」

「還是小心一點好,那歹徒很狡猾,警方到現在還是逮不到人。」

「听我們公司目擊的人說,那人身材高大,一臉斯文,而且一身名牌,所以當他動手行搶時,一旁的人幾乎都反應不過來。」

一時間連隔壁桌也好奇的湊一腳,大伙熱絡的討論「名牌搶匪」的話題,鐵錚錚安靜的吃著面,當然,熱門的話題她也加減听。

十幾分鐘後,她離開了面攤,搶匪話題還沒結束。人言真是可畏,才短短十幾分鐘,那高大搶匪已經由身高、長相、穿著不明,具體化成了身高一八五、長相像元彬,穿著亞曼尼了……

真長成這樣去當明星就好了,當搶匪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舊社區不但巷子多又小條,連街燈都少得讓人以為誤入了廢墟,怪不得會成為治安的死角,要是她是搶匪,搶了東西後大概也是往這巷子里鑽吧?

才這麼想,後頭有個不長眼的高個兒,往她肩頭撞了一下,連聲道歉都沒說的又往前跑!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撞到人也不道歉!」她這人是銅筋鐵骨,可她很在意禮貌好嗎?「現在的人,撞到人像是撞到棵樹似的……」她嘟囔著,後頭又來了腳步聲,這回她聰明的閃一邊去了。

「搶……搶匪啊!有人搶了我錢包!」四十幾歲的歐巴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鐵錚錚怔了一下。「是不是一個高個兒,穿了一身深色風衣外套?」

「就……就是他!」

她立即見義勇為的拔腿追趕搶匪,她一面跑一面注意那人可能躲藏的地方……

寒夜里她追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問題是她追得辛苦,卻一無所獲,心里忖度那搶匪一定不會往明亮的地方躲,她于是拐入了另一條幾乎沒什麼照明的巷子。

才跑進巷子,她就看見一名高大男子。「你!搶匪,別跑!」

一揚聲那個人立即拔腿又跑,她緊追在後,可對方對地形很熟,東跑西跑、東竄西竄,在一個轉角,就把鐵錚錚甩開了。

鐵錚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懊惱的一搥拳!

突然,她看到由另一條巷子轉出一個高個兒,若無其事的手臂掛著件大風衣。

是那個人!好啊,他以為把風衣月兌掉提在手上就算「變裝」了嗎?他當面條燙了頭發就變泡面了啊!

這搶匪膽子恁地大,以膽搏膽!這回鐵錚錚不再大喊「搶匪別跑」以免打草驚蛇,她不動聲色的由背包中拿出一本建築資料書,瞄準對方的後腦勺,擲鐵過式的甩拋出去——

原文書像飛盤似的飛了出去接近對方,接近,再接近……「啪」的一聲,高大搶匪應聲倒地。

她得意的拍拍手,一步步的走向那搶匪,可比她更快的是,一個由一部大車上快速而倉皇走來的男人,那男的是喝醉了還怎樣,從車子走過來的距離十公尺不到,他共跌倒了兩次!

是沒看過有人被書擊中昏倒的畫面啊?嘖,這活似腿軟跑不動的男人是搶匪接應的喇?真是沒用。

那男人撲倒在倒地的大個兒旁,嘴巴顫抖,久久說不出話來。「總、總……總裁!」

鐵錚錚正忙著打電話報警兼叫救護車,听到總裁兩字遺愣了一下。總裁?現在犯罪組織那麼具規模啊,還有總裁呢!

正覺得哪兒不對勁時,後頭的小巷也有些動靜,不久後幾個彪形大漢押著一個穿著風衣的高個兒由暗處走了出來。

彪形大漢中有個人忍不住的踹了那高個兒一腳。「X!死搶匪,老子埋伏很多天了,再跑啊!」原來這些人是警察。

一行幾個人看到地上倒了個人皆是一怔,「啊?現在是什麼情況?」

撲在地上的男人急忙指控,「他!這個小子,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突然拿了本厚書往咱們總裁的後腦勺就砸下去!」

警察看了鐵錚錚一眼,「你為什麼砸人家?」

「我、我以為……以為他家總裁是這個搶匪,一樣……一樣的風衣……」天!她真的惹事了。

警察也覺得好笑,「見義勇為是很好,可是……小子,你麻煩大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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