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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嬌郎 第6章(1)

嵐音心頭盤算,是想逼出任已星真正的心情,既然他要她快快找個男人嫁了,她就依他期待照辦,看他是不是真有他說的那般,期待她與其他男人在一起。

這是著險棋.嵐音知道.只要一個不留心,丞相跟她母皇說不定會真的要她下嫁萬廉。但據瑞草打听回來的消息,听說任已星知道她已決定好駙馬人選之後,一張臉自得跟鬼一樣。

尤其,每個見過萬廉的人定會說上這麼兩句︰「萬公子跟任大人,長得還真是像!」

任已星不知該怎麼面對這些傳言,索性關在樓里不出門,好在他還有臀傷可做為借口,好在他只是個小小的御醫醫判,連個幾天不出現也沒人會關心。

只是關得住人卻關不住別人嘴巴,樓里每個佣僕都在討論嵐音與萬廉的事,就算他不刻意听,消息仍舊傳進了他耳朵。

據說。嵐音非常寵愛那位萬公子,還賜給他通行木脾,讓他可以大方來去啟祥官,還有人私底下打賭,說公主大婚之期不遠,或許就在這一、兩個月之內。

每個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戳痛了他的心。

他並沒他表現得那般平靜。他人雖然坐在書齋里,可眼前醫書卻沒半字進入他眼,他人就這麼呆坐著,已好幾個時辰過去。

罷才,御醫劉大人派人來提醒,他臀傷已好數日,應該多到太醫院走動,教教底下院使醫術,而不是莫名其妙躲在樓里不出門,別忘了自個兒身份。

身份?!眼瞪著醫書的他苦笑。他從進宮之後老是常听這麼一句,不但他自個兒說,遇上的丞相、劉大人等也一直不斷提醒他,好像他真能忘了似的。呵。他哼了一聲後突然使勁掃開面前的書冊,淤在心頭的痛楚已近臨界。他再也沒法假裝若無其事,假裝自己一點事也沒有。

他恨!他恨自己只能呆呆坐在這里,眼睜睜任他喜歡的女子與其他男子親近,他恨自己當初沒有掌握良機,他恨自己是將來的「御林使」,他恨老天爺賜給他的這個無可抹滅的「身份」!

就因為這個身份,所以他喪失了與公主結為連理的資格!

「嗶」地一聲,為消心頭之痛,他再將桌案上筆墨紙硯全數掃落。想到自己只能待在這里生悶氣,卻無能改變與嵐音的未來分毫,他就怨怒。

他不但怨怒自己的遲鈍,也怨怒毫不相干的萬廉,還有嵐音——她怎麼可以真照他所說的,如此快就決定好了未來夫婿人選?

她不是說她喜歡他,不是說想跟他在一起,想成為他的妻?

她向來不是最叛逆任性?為甚麼偏偏在最需要她不配合的時候,竟然遵從了?

難道那個萬廉當真那麼好——比他任已星更好?

不、不!

盈滿胸口的痛苦讓他大吼出聲,嚇壞了底下工作的佣僕。那聲音——是他們那個和顏悅色的好好主子發出來的?樓里總管趕忙上去詢問狀況,卻被從不對下人發脾氣的任己星轟出門來。

其中一名婢女听了消息。立刻將消息送到啟祥官去。

啟祥宮中

「你說任大人在他書齋里大吼大叫?」

「是啊!」送來消息的婢女點頭。「先是東西摔碎的聲音,然後不久就听見任大人大吼,總管上樓問大人情況,據說大人口氣很差,小的在大人那兒當差這麼久,從沒有見過大人那樣子。」

嵐音與瑞草互看一眼,然後瑞草要婢女到外頭領賞。「記得,一有任大人消息,馬上過來通知。」

婢女歡喜地退下領賞,嵐音與任已星交惡這段時間,她就是用這法子了解任已星狀況。甚至他一天打了幾個噴嚏。早中晚吃了甚麼東西,她全了若指掌。

「你怎麼看?」嵐音問瑞草。

「小的認為,您跟萬公子在一起的消息,真的讓任大人非常難受。」

嵐音已經跟萬廉演了十來天的戲,演到她已興味索然,就快撐持不下。雖說萬廉神似任已星,可每當他開口說話,或多跟他相處一陣,她就越思念有骨氣、有脾氣的任已星。

她看上的,絕對不只是任已星那張臉。要同樣的臉萬廉也有,可問題他就沒辦法引出她的快樂。還有熱情。

她想念跟任已星逗嘴說話的時光,甚至只是讓她待在他身邊,她也覺得比待在萬廉身邊有趣萬分。

「踹草,你說,我當初決定留下萬廉,是不是做錯了?」

瑞草心疼地看著嵐音。「端草不覺公主有錯,只是任大人顧忌太多,硬要擔些重死人的責任,明明就沒人要大人那麼做。」

瑞草說得沒錯,嵐音苦笑。但怎麼著,她就是喜歡顧忌多、愛擔責任的他啊!

「只是,瑞草有些擔心,任大人跟您的情況再這麼僵下去,您說不定真的得跟萬公子湊合著成親……」

「我不要——」就那麼巧,嵐音話沒說完,萬廉已經拎著蟈蟈兒籠子走進大廳。

「剛好像听見有人喊小的名字?」神似任已星的萬廉笑容可掬地問。

嵐音與瑞草互看一眼,嵐音搖搖頭,勉強囂出笑來。「沒甚麼,瞧你表情,是想到甚麼好玩名目了?」

「是啊!」萬廉興致盎然接口︰「小的剛從育芳樓過來,在文淵宮後邊瞧見一草圃細听,好像听見蟈蟈兒鳴叫聲音。」

「但捉蟈蟈兒時節不早過了?」嵐音記得錦娘大人提過,蟈蟈兒夏天才有。

「夏蟈蟈兒現是沒了,但還有秋蟈蟈兒呢!」萬廉漾起純真的笑。「不知公主有沒有空閑,要不要跟小的一塊去探探?小的一路過來就在想,不知道生在皇宮內苑里的蟈蟈兒,會不會特別神氣威武?」

真是個蛔蟈兒痴!嵐音好氣又好笑。這人進宮十多天。成天說的全是蟈蟈兒,也不覺膩。說實在。她心里惦著婢女剛才傳來的消息,實在沒甚麼心情嬉玩,可瑞草扯扯她衣袖,勸她出門走走。

「跟萬公子出去溜溜,總比待在宮里發悶的好。」瑞草在她耳邊說道。

瑞草說得對,嵐音嘆口氣,硬提起玩興跟萬廉一道出門。

※※※

萬廉說得沒錯,一進藥圃,便听見「唧唧」短嗚聲入耳。萬廉好似沒感覺嵐音興致不高,還提議要教她新把戲。

「這叫‘踏聲’。」萬廉拎著衣擺,教嵐音怎麼听聲辨位,蟲聲就像在跟人躲貓貓,腳步一近鳴聲立刻收住。

萬廉在幾個鳴響處標出記號,只見他腳落處鳴聲即停,腳起不久又「唧唧」鳴響。「很好玩的。」

的確。嵐音被逗出小孩心性,立刻要萬廉讓出空位。「我試試。」

她學著萬廉動作,然後左腳起,右腳踏,「唧唧」聲此起彼落,頗有韻律。

嵐音覺得有趣,開心笑出聲來。

兩人相處情景,全被任已星覽進眼底。

他不是有意闖進他倆世界,只是想藥獸「紅桃」已經好一陣沒帶它出來溜溜。也好久沒上藥圃,正好可以帶它過來。幫忙嚼些雜草。

任已星就立在園林深處,見著嵐音沖著萬廉笑得甜蜜,他手里韁繩攬得更緊。

怎知會那麼踫巧,竟在這兒遇上他倆?

他眼直勾勾瞪著萬廉,傳言說得沒錯,那位萬姓公子長得的確和他很像,如果萬廉再白些,與他站立一塊,鐵定會像雙生子般,分不清誰是誰。

接著他望向嵐音。萬廉剛才不知抓到甚麼。嵐音湊近,然後笑了。

任已星心里一陣痛。

不要,求你不要對他笑得那麼甜。不要用那麼開心的表情看著他說話——

任已星雙手握拳忍住一聲shen\吟,就快壓抑不住內心的難受,與如波濤洶涌的妒意。

你不過是個贗品——他多想沖到萬廉面前叫他張大眼瞧瞧,他,任已星,才是眼前女子真正的心上人!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得在情緒快爆開之前轉身;他只想躲得遠遠,好好舌忝舐傷口。他還沒辦法承受心愛女人陪著別的男人的畫面,他以為自已可以接受,但實則承受不了,他怕自己會一時控制不住,做出甚麼大逆不道舉動,怕自己會動手殺了那個萬廉!

任已星扯著「紅桃」韁繩欲離開,可沒想到向來溫馴听話的「紅桃」竟然不順他意,不但不動,還唐突地「哞」了一聲。

嵐音耳利,驀地起身張望,剛才好像听見牛的叫聲?

「你听到了嗎?」

「你見甚麼?」萬廉不夠機敏,還一臉愣愣。

嵐音知道自己沒听錯,剛才的確是牛的叫聲。

想起牛,她便想起任已星。雖然覺得他不可能出現在林里,但她還是忍不住走出圍籬探看。「紅桃」好有默契,選在這時又「哞」了一聲。

這回不會有錯,任已星一定在附近,因為宮里只有一頭牛。就是他心愛的藥獸「紅桃」。

「已星。你在附近?」

一直與「紅桃」掙扎的任已星動了脾氣,竟然連「紅桃」也在跟他作對?!它不走。算了,他—個人回去。

不等嵐音找來,任已星丟開韁繩快步離開。這回嵐音直接瞧見他身影。一提氣追上。

「任已星,站住!本公主命你站住!」

任已星恍若未聞,再也顧不得她是公主他是臣子,要他這個時候停步跟她說話,還有她身後的萬廉,他會心痛而死!

他非走,非得離她遠遠不可!

只見他身影倏地竄出深林,一會兒沒了蹤影,苦追不至的嵐音倏地停下腳步。以為他輕功了得她就拿他沒轍?開甚麼玩笑!嵐音身一轉,直接回他樓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就在里邊等,看他往哪兒跑!

丙真就如嵐音推算,一盞茶過任已星回他屋樓。早被下令閉嘴的婢僕,沒人膽敢提醒他公主在他房里。他一進門瞥見一粉橘影兒。任已星腳一收就要離開。

「往哪兒逃?!」嵐音一竄身抓住他衣袖。

被逮個正著,任已星只能僵立原地

她不是已有了萬廉。還來找他做甚麼?!任已星打翻醋桶。心頭滿是酸氣。

嵐音拉他幾回要他正眼看她。任已星卻死命不從。她忍不住嘲諷︰「越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轉過來看著我!」任已星雙目通紅,匆匆瞥她一眼後又將視線轉開。「還望公主恕罪,但已星這時真的沒法轉過身去。」

「為甚麼沒法看著我?」嵐音執問。「你要求本公主做的事,本公主都做到了,你應該很滿意、很高興才對!」

幾條青筋在他額上凸起,任已星咬牙切齒回答︰「已星是很高興。」

嵐音訕笑。他這樣叫高興,真是天大的謊話。

「你不喜歡我跟萬廉一塊?」

「已星不敢。」他仍舊用著極啞極啞的聲音回話。

「哪就轉過來看著我!」嵐音就是要這他正視他自己。「如果你真的覺得開心,真的覺得你的決定是對的,那告訴我,你表情為甚麼這麼不快樂?嗯?」

「我真的不行,求您,不要再逼我。」任已星甩開嵐音。這幾天他一直不斷告訴自己,他應該要祝福,應該要覺得滿意,他不應該覺得痛苦;不應該覺得嫉妒;天可憐見,他足那麼地努力,卻總是落得一敗涂地。

這全是他自找的,他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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