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猶豫地勾住他頸脖。「幾件事我要自首。」
他點頭。「早先要你幫我月兌內衣,我是故意的。還有,我剛在外頭,已經把你通通看過了,很贊喔!」
他窘得說不出話。
「不要生氣嘛……」她撒嬌地搖著他身子,「人家也不是故意試探,是你沒事把方伯方嫂都搬出來說,我才擔心學長說你喜歡我,是在跟我開玩笑。至于那個,我怎麼知道我時機選得那麼剛好,一到窗外你正好從浴室走出來……」
「好了好了。」他打斷她,再听下去,他一定會羞愧至死。「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不要。」
她雙手雙腳巴上他身體,死黏不放。「人家好不容易跟你心心相印,才不想這麼早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對我來說是多大的誘惑?你真的不擔心我一時壓抑不住,直接把你吃了。」
「要吃就來啊!」
她嬌媚眨眼。
可惡!他咬牙,真傾身朝她撲去。
兩人胸貼胸倒在單人床上。
這是乃雛頭一次被男人牢牢壓在床墊上。
怕不怕?老實承認,是有那麼一點。不過怕並不是因為對象是他,而是接下來的舉動。
對于,她不是那麼了解。她不太確定自己該把雙手擺在何處,臉上該做何表情,十九歲看過的印象已模糊,她非常擔心自己會表現失當。
她跟全天下女人一樣,都希望在心愛的人眼里,自己是漂亮、誘人的。當這樣被他壓在身上,感覺飄飄然的同時,她也覺得害怕。對戀愛並不熟稔也沒有其他討教對象的情況下,她只能順著直覺反應。
她身體不能自抑地顫抖。
柳明之何其敏感,當然感覺到了。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
他輕柔吻過她臉頰唇角後,拉著她一塊坐起。
她直覺拉住他衣擺。「我沒有勉強自己,我只是……」
「害怕?」他挲著她燙得微鬈的長發,表情極度壓抑。
她點頭,就說他什麼都知道。
「不管我喜歡你多久,今天對你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一大步,我也知道你舍不得離開,但你一定要走,你要記得,男人的是很可怕的,我也不例外。你看我表情好像很平靜,實際卻不是這樣,現在的人整個腦子全都塞滿想對你做的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你告訴我。」她表情嬌憨。
「你听了會嚇到的。」
「不會。」她雙臂勾住他脖子,「因為我現在,腦子里也塞滿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是什麼?」
「人家先問你的。」她嬌嗔一扭。
他嘆氣,能看到她這表情,要他當場死掉也甘願。
「我想吻你,不只是嘴巴,還有脖子、縴細的鎖骨,跟——」他手指停在她胸脯上方,突然失去動力。
乃雛挺腰,感覺他手輕輕罩住她右邊,一陣顫栗傳遍她身體。
「我也想過。」她嘴靠著他耳朵呢喃,「剛在外頭偷看你,我就一直在幻想你模起來的感覺。平常你都穿著西裝,我不知道你身體竟然一塊一塊都是肌肉。」
暖暖鼻息拂進他耳,柳明之直覺自己骨頭全酥成一團。
「你在玩火。」他看著她呢喃。
「我喜歡你現在的眼神……」她手指輕觸他眼角,感覺他眸里有火,每一睇,便會叫她身子竄起一股酥麻,「老實說,我並不擔心你腦子里的幻想,我比較害怕,我可能沒辦法讓你覺得滿意。」
她明顯流露的擔憂讓他覺得好笑。「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你該知道不管你怎麼表現,在我心里都是完美的。」
「我太女敕了。」她貪心,她不只要完美,還要他銷魂蝕骨、忘卻理智。
「我也一樣女敕。」只是他花了比較長的時間細心模擬罷了。
「你也是初戀?」她驚訝。
他嘆氣。「你怎麼會以為我能在心里有你的情況,還跟別人在一起?」
「但你吻得很棒啊,我就好笨拙。」
「那是因為我常在腦中想像。」他在她耳邊說。
「我是你幻想的對象?」她眼一亮,「從什麼時候開始?」
二十三歲。他大她八歲,她有腦中快速回頭,所以是在她十五歲的時候。
「可是那時候我們沒在一起啊。」
「我知道你在哪里。」從方伯口中,他知道她讀哪間學校,她的作息,她大概的心情,她的委屈,「說了你別笑我,一個禮拜大概三次吧,我會在你學校門口,還有你必經的路上等待。」
只為看她一眼。
「但……」她回憶十五歲時的自己,並不覺得多出色,如何能吸引他目光?
他笑著親親她臉頰。「一開始只是單純的關心,想知道你好不好……」他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應家司機不知道什麼原因沒去接她,照理她應該一放學就招計程車回家,但他看見她突然放下高舉的手,走向鄰旁的大道。
他好奇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嬌瘦的身影穿過公園,最後停在一棵苦棟樹前,雙手合十,喃喃有詞。
她想起來了,那天,是他的生日。
「今天是六哥哥生日,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我希望他平安幸福。天上的神,你要是听得見的話,請你務必讓這願望實現。」
天吶!乃雛捂臉申吟,想不到她孩子氣的舉動,全被他瞧見了!
「用不著害羞。」他拉開她的手,直視她脹紅的臉蛋。「我是真的很開心你還記得我生日,雖然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在樹前祈求。」
「因為你說你喜歡植物,我想只要你還在台北,多多少少會遇上我跟它祈求過的樹。」
傻氣!但他好喜歡她的傻氣。
他輕啄她平坦的眉心。「我是在那瞬間發現我喜歡你的,也是那一刻開始,我決定跟學長合作開公司。我想再回你身邊,前提是,我得充實自己,多賺一點錢。」
「你好不可思議。」她忍不住說,一般會因為听了幾句話,便立定志向,不屈不撓執行到底嗎?
「你才不可思議,我知道老太爺對小孩子多嚴苛,在他教育方針下,你還能保有天真純美的個性,不容易。」
順從,遠比反抗容易。瞧瞧她哥哥姊姊,個個都順從了爺爺的安排,過著有如機器人般富裕但乏味的生活。但她卻不,寧可沖撞權威慘遭責打,也不願昧著良心接受她不想要的生活。
「其實我沒有我表現的那麼討厭他,雖然我動不動就跟他嗆,但在某方面,我還是愛他的。我知道他的專制舉動,是出自一種很粗糙的關愛,他擔心他死後我們三兄妹會無依無靠,才會拚了命把我們推往安全的地方。」
多剔透的心啊,他愛憐地拂開她額發。「所以我說你難得,很少人能在長期不和的情況下,還能解讀出對方舉動下的真意。」
她知道,可是並不喜歡爺爺表現愛的方式。
「只可惜我到現在還沒想出辦法,讓他明白我們都長大了,其實他可以過得輕松一點,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提心吊膽了。」
聊到重點了,他吸口氣,問出懸擱已久的問題。「你……想過要離開嗎?」
她點頭。當然,而且常常想。
「我最壞最壞的打算,就是帶姊姊跟洪恰,和你一道走,但我很希望事情不要到這地步。雖然那鬼老頭看起來很堅強,但遇上那情況,我想他還是會難過的。」
知道自己並沒被她排除在外,他就安心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其他細節可以再討論。」
「就說你一定了解!」
她一臉甜地偎進他懷中,「啊,原來喜歡是這麼幸福的感覺,難怪轉開收音機,听到的全是你愛我、我愛你的詞句。」
「你也會憧憬像那樣子的戀愛?」
「唔……應該說,我比較憧憬跟你大大方方手牽手,在外邊行走的自由。」
「意思是你想約會?」
「辦得到嗎?」她眼中冒出閃光。
他想了下,點頭。「可以安排。」
「萬歲!」她忘情高喊。
「噓……」他立刻將她嘴巴捂上。
她一縮脖子,尷尬眨眼。
「你真的該回去了。」牆上掛鐘,已經趨近十二點,夜太黑,他怕她攀牆行走會有危險。
她還不想走,但她知道他是對的。
「再一個吻。」她噘起嘴。
他低低一笑,拇指輕撫她下唇,然後覆上一個深濃,又熱情的吻。
唇舌彼此糾纏,鼻間渴望的呼吸,身體的擠壓與磨蹭,直到他勒令自己停下,唇貼在她鎖骨上方喘息。
這一回連她也感覺得到,兩人相疊的腿間,有根硬物正在脈動——那是他渴望她的證明。
她覺得自己像冰淇淋,腿間一陣濕軟。
「明天,我要你親自示範對我做了哪些遐想……」臨走前,她貼在他耳畔低聲道。
他驚訝看她,卻見她靈巧身子躍過窗台,有如偷香的飛賊,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
三分鐘後房間電話響起,是乃雛安全抵達的通知。
他抓起話筒,柔情萬千地呢喃︰「晚安。」
為了實現乃雛約會的想望,柳明之一早就打電話給程予皓,請他幫忙演出戲。
他要他打電話給乃雛,約她到外頭看電影。
想當然,得先經過應慶祥同意。
听了他來意,應慶祥抬頭問︰「這個程予皓是什麼人?」
「目前是‘White’adios’的代理負責人,他父親程耀是巴黎美妝的台灣區負責人。」
他听過程耀。應慶祥點頭︰「這家伙怎麼會知道乃雛?」
「二小姐第一天到‘White’adios’,兩人剛好同搭一部電梯,相戀甚歡。」
「換句話說,他對那丫頭有興趣!」
雖然應慶祥已經安排好親事,但他並不反對其他競爭者出現,只要對方夠有錢,多點人競爭,會更突顯她的奇貨可居。
皺紋滿布的大掌在桌上輕敲,想了一會兒應慶祥才說︰「去探她意思,如果她不反對,就讓她去吧。」
柳明之欠身,笑容藏在有禮的動作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