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花美男管家 第7章(1)

難道他們之間,真的連一點點可能性也沒有?回到黃家,一整晚,周夢唯的警告不斷在栩兒腦中盤旋。她不太明了他到底是怎麼想她的,他說對她毫無感覺,卻可以在興致來時毫不猶豫親吻她;他說他一點都不在乎她,但是又說她離他很近,不排斥她的目光;他在任何人面前總是溫文有禮,唯獨對她霸道又任性。她很想假設自己在他心里佔有微妙的位置,但他卻又說︰「不要愛上我,你會心碎的。」

問題是,她沒有辦法。

早在初見那晚,她在窗口瞥見他迷路似的眼神時,她的心,就已不自覺朝他飛去。

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雖然腦子很清楚知道他倆並不適合,但心卻有著不一樣的聲音。她還存有一絲奢望,她不想放棄還想努力,但他卻說「不要指望我」躺在陌生的被窩里,她抬手抹去滑落的眼淚。

「我被拒絕了。」

她想,這種感覺,應該就叫「失戀」吧?

雖然他從頭到尾都不曾投入,他只是隨興之所至地戲耍她,但她還是誤會了。

美夢被打碎,一丁點也沒剩下了。她擦著不斷涌出的眼淚,一邊告訴自己該割舍了!除非,她願意拿出一百萬,買他陪她一個禮拜。

那也太悲慘了。她蒙著臉低低笑了兩聲,接著,眼淚又從眼角滑出。

戀愛失了魂的女人就是這麼沒骨氣,她剛竟然想著,如果這是親近他的唯一方法,她情願做個悲慘的女人。

「黃栩兒,夠了。你忘了你之前怎麼答應過爸媽的?不要自怨自艾,要快樂啊。」

但是,她想如果爸媽知道她的心意,應該不會怪她今晚的表現才對。

所以,今晚就讓她破例一次,一個晚上就好,她拉高棉被掩住頭臉。

明天一早,她一定會打起精神,繼續開心微笑……

「嗚嗚……」在微微凸起的棉被團中,不斷傳出壓抑過的啜泣聲。

一整晚。

棒天,栩兒腫著兩顆眼楮起床,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昨晚怎麼了。孫伯一見她,立刻進廚房包了幾塊冰塊過來。「敷在眼楮上會舒服一點,坐一下,等周先生到了我再叫您。」

「謝謝孫伯。」她廄激涕零地接過。

周夢唯準時六點抵達。就算瞧見栩兒一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他也沒說話。

「這是栩兒小姐的早餐,還有,董事長提醒今天中午的約會一定要到。」

「我知道。」站在電梯里的周夢唯點頭,按下關門鍵。

電梯無聲降下,栩兒從頭到尾沒說話,只是一徑盯著地板。

「你氣色很糟。」

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她模模自己仍舊腫脹的眼角。「晚一點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說真話,見她哭腫了眼楮,他有一點心疼。他很清楚她為了什麼掉眼淚,知道自己擁有左右她情緒的能力,他,有那麼一點開心。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他向來討厭女人的眼淚,總覺得里邊藏著計謀,但在她身上,他感覺不到這種心機。

她哭,是因為她難過,而不是想從他身上取得些什麼。就是這點,勾動了他的心。

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後,他挑了家距離最近的7-12停車。

「我去買個東西,你在車上等我。」

兩分鐘後他回來,手里還拿了兩包面膜。

一上車,他橫過身幫她把椅背調低。

她嚇了一跳。「你要干麼?」

他拆開面膜包裝,下顎一點示意她把眼楮閉上。

「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就是這種若有似無的體貼教她沒辦法死心,他要真霸道到底就算了,偏偏,她又能在他一些小舉動中讀出他的溫柔。她鼻頭一陣酸楚,好像又要哭了。他扣好安全帶,利落地將車駛進車道。

朦朧間,她听見他說話。

「我想你不知道,我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我不知道我爸媽是誰,連我的姓,也是院長給我的。」

她倏地睜眼看他。

「我不懂什麼叫愛。」他直視前方,語調平靜地說。

「照顧我的院長是個好人,育幼院的老師也算負責有愛心,但他們太忙了,育幼院有三十多名院童,每個人能分到的時間就那麼一丁點。我很小就知道自己跟其他同學不一樣,我受了挫折,沒有溫暖的懷抱可以給我慰藉。我想要什麼,得靠放學打工,存很久很久的錢才能買到,甚至還是買不到。我知道乖孩子惹人憐,院長一而再提醒我們,但我卻不那麼確定,如果哪天我不小心犯了錯,那個因為我乖而喜歡我的人,會不會就因此不喜歡我了?」

這就是他屢屢試探她的原因?看著他無表情的側臉,她好似看見一個孤獨的孩子,正用一種偽裝出的強悍、防備地看著世界。

「不會的。」藏在面膜底下的唇瓣輕聲說︰「我說過,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對你的關心是不會變的。」

他分神瞟她一眼。「現在或許是,但下個月十二號以後呢?等你找著了金龜婿,你確定你心里還會有我?」

「當然。」敷著面膜不好說話,她索性拿下它。「我從不說謊,這點你可以相信我。」

「結婚以後呢?如果我興致一來,又像昨天那樣吻你模你——」

這倒不行。她緊揪著上衣,眼神游移。「如果我結了婚,就表示我對那個人有責任,不管我再怎麼喜歡你,也不能做傷害對方的事。」

他沒來由覺得火大,原來他的重要性,只要另一個男人就能取代。

他冷哼。「我就說了,什麼關心啊愛啊,全都是有限制的。」

「那你告訴我要怎麼辦!」說話同時,豆大眼淚再度從她眼角滾落。「我說我喜歡你,你勸我不要喜歡你;我問你有沒有可能喜歡我,你又告訴我不要指望你……現在,你又要我給你沒有限制的關心——你難道不覺得太為難我了?」前後退路全被他給封閉了,她又不是鴿子麻雀,有辦法從空中飛出一條路!

被她一吼,加上她的眼淚,讓他突然清醒過來。是啊,他的確是在為難她;不給她機會靠近,卻又要求她為他保留情人才能享有的愛與關心,他確實太自私。

他靠邊停車,抽了幾張面紙幫她抹干淨眼淚鼻涕,再取走她手上濕淋淋的面膜,幫她眼楮對眼楮,嘴巴對嘴巴敷上。

「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小小的機會?」栩兒眨巴著紅腫的眼楮看他。

「不可以。」他拒絕得很順口。

她臉一垮,結果還是一樣嘛!

「你真的很煩人。」他一搔他往後梳齊的黑發。「平常那麼多事,我叫你不要做,你哪一回听過我的話?偏在這時間起我意見了?」

因為他是她喜歡的對象啊,總不能他不接受,而她卻一個人一頭熱——咦?!栩兒慢了半拍才發現他話里涵義。他意思該不會是——隨便她想怎樣了?

她才張開嘴巴,就被他厲聲遏止。

「嘴巴閉上,我不想听你的問題。」不過,她一啾他直視前方的側臉——他好像沒有生氣?過了一會兒她才扭著手指低聲說︰「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會繼續喜歡你,一直到你不希望我再喜歡你為止。」

手握方向盤的長指動了動,許久,才見他開口︰「隨便你。」

這已經是她听過,他讓步最大的一句了。

望著他俊美的側臉,栩兒昨晚好像碎過的心,又悄悄升起一抹希望。

接下來的相親宴,就在周夢唯強力主導下展開。一到與會現場,他會表明自己身分——身為栩兒的代理兼保護者的他,嚴格禁止她給男方手機號碼。萬一會面結束男方想再邀約栩兒,一律得經他轉答聯絡。

要不是經過這番周折他還沒發覺,對他來說不過中上之姿的栩兒,在其它男人眼中,竟是這麼炙手可熱!

當然黃家豐厚的資產也是一大誘因,但綜觀男方評價,對她印象最深部分,一致都是她的溫柔氣質。

打頭陣的「元仕」董事長兒子廖文任說得好︰「栩兒小姐給人的感覺就像水,不管把她放在哪里,從哪個角度看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地舒服自在。跟她說話,會覺得心情平靜,連飯也變得好吃了。」

每每听男人贊美栩兒,周夢唯總覺得不是滋味。每一次陪她去相親,他總忍不住把她的表現跟她對他的反應擺在一塊比較;他尤其討厭見她沖著其它男人笑,總覺得那表情是他的專屬,不該被其它男人看見。

但對栩兒來說,她的笑,不過是一種禮貌,畢竟她現在是以黃家第三代的身分出現,總不好丟爺爺的臉,讓人家以為她沒家教。

兩個禮拜很快過去,栩兒接連也見了八名相親對象。每回相親結束回黃家,黃盛宗固定會問她印象,喜不喜歡與會男士,她總是搖頭。

「還是不喜歡吶!」黃盛宗沉吟。「但前面那幾個小子對你印象倒挺不錯,夢唯,我听對方說他們都有打電話給你?」

「是。」周夢唯頷首。「但栩兒小姐一律要我推掉。」

坐在一旁的栩兒心想,他那種問法,她能說好才怪。

每每接到男人的邀約電話,就是周夢唯情緒最差的時候;雖然他總會用和悅的聲音與對方交談,再找適當的理由——比方她正在做spa,或在購物,或與誰誰誰有約來推掉。一等他結束通話,哼哼,就是「懲罰」她的時候了。

若是剛好還有外人在,那懲罰時間會稍緩一點;要是沒有,就算栩兒抱頭鼠竄,他也一樣會拎她回來,把她吻到七葷八素,不知身在何地他才甘願罷手。

他隱隱想獲得證明!在她心里,他周夢唯仍舊是第一跟唯一。

而他一直不願去細究,對她的這種佔有欲,到底有何涵義。

話說回來,栩兒並不討厭他老是擋在她與相親者中間,反而還挺喜歡的。

那表示他在乎她。

雖然他總是說︰「你以為你夠格讓我嫉妒?」

這她就不懂了,既然不是嫉妒,他干麼那麼芥蒂其它男人約她見面?

他的說法是︰「因為你很好玩,在我還沒玩膩之前,我不想讓其它男人染指。」

每每听到這種話,她心總會涼了半截。

一天,栩兒參加完相親宴!這已經是她見過的第十個「青年才俊」,周夢唯送她回黃家稍事休息後,再送她到知名的美容名店「WhiteLadies」做護膚美容。下車前,周夢唯交代︰「課程結束前半個小時打電話給我,我再過來接你。」

「WhiteLadies」離「縱•橫」頗近,開車不到十分鐘。每次送栩兒去「WhiteLadies」,周夢唯定會乘機進「縱•橫」總部處理公事。

「好。」她一笑,然後拎起包包,一個人走進金碧輝煌的「WhiteLadies」。

確定她安全走進門里,周夢唯才掉轉車頭離開。

這是栩兒第四次進來「WhiteLadies」,對里邊豪華擺設她已有些適應。一進門她直接走向電梯,正當電梯門要關起,突然有個穿長袖T恤吊帶褲的年輕女子拉著推車沖進來。

「等一下!」

栩兒趕忙按下延開鍵。

將堆滿工具的推車往角落移定後,應乃雛轉頭道謝。「我剛那麼大聲,沒嚇到你吧?」

「沒有。」栩兒搖手。

「沒有就好。我壞習慣,明明可以等一下再上去,但看到電梯門快要關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沖進來——」應乃雛突然緊盯栩兒看。「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栩兒也覺得對方很面熟,她試著問︰「詔安街的‘Grace’?」

對了!應乃雛想起來。她就是「Grace」蛋糕店的老板——栩兒嘛!

「你怎麼會在這兒?還這身打扮?」應乃雛驚奇地看著她身上質感極佳的小洋裝。

「你也是啊,怎麼這身打扮?」栩兒每次看見應乃雛總是穿著華麗的V領洋裝,露出她漂亮的胸線跟長腿,但現在她卻穿著髒污的上衣跟牛仔吊帶褲,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我在園藝店工作,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平常到你們店,都是去參加餐會順路彎過去,當然得穿得比較華麗——」

應乃雛是台北知名企業「集應集團」董事長的孫女,這事栩兒知道,倒沒听說過她平常在園藝店工作。

「樓上有一塊我負責的區域,前一陣我爺爺生病耽擱了一陣,最近有空,就趕快來把它做完。對了,我好久沒在店里看見你了,問麗琪她說你最近很忙?」應乃雛問。

「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栩兒絞絞手指。「總而言之,我現在待在店里的時間,就只有白天六點半到十點半。」

「是噢……」應乃雛一臉沮喪。「我本來還想問你方不方便教我做‘佔度亞’上面的巧克力醬」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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