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束起的飄逸長發是蓮華最引以為傲的一點,她自知並不如大家閨秀艷麗,也不像小家碧玉嫵媚,雖然她不頂聰明,可她還多少了解世人對于所謂「美」的標準在哪里。父親曾說過,之所以將她命名「蓮華」,就是覺得她清秀的就像綻放池中、獨霸水潭的蓮花。
她將自己的長發挽起,再隨意用巾子綁了起來、別上雕了翠鳥的竹發簪,看來是該成熟多了吧?她希望這樣至少讓人家多算她十歲。
換上一身水藍色的粗布衣裳,蓮華走到水塘邊看看自己的樣子。這幾天她已經準備好一套說詞︰就說是她是文君新寡,為了扶養嗷嗷待哺的幼子和臥病在床的公婆才會到長孫府中應征的。將身世說的越可憐,越能博得大家的同情才對。
這就是她所謂的妙計……而且日後她還可以說要探視家人,再以此借口溜出去將消息回報哥哥。當然就算是不能光明正大出府,她也能趁半夜偷溜。
已經和棋鷹哥哥談過這次的任務,現在天色未明,還是別打擾他們清夢。她將長孫景給的推薦函夾在腰間,輕輕推開家門,走了出去。
「你覺得如何?棋鷹?看蓮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你說她是會搞砸這個侍女選拔還是順利完成任務?」換好黑色長衫的陸龍礎自內室走了出來,有些擔憂地盯著蓮華離去的背影。
「絕對會搞砸。搞不砸她就不叫江南‘鳴’捕陸蓮華,所到之處哀鴻遍野、雞飛狗跳、鳴聲不絕、無一幸免。」陸棋鷹似笑非笑的肯定答道。「不過她也絕對能順利完成任務,憑她那無人可及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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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蓮華才往靖國公府南門,準備參加侍女招募;可還沒走到牆邊,她就被街上人山人海、萬頭鑽動的空前盛況給嚇住了。她以為她起了一大早一定排得上前頭,誰知道閑著沒事干的人竟有這麼多!听說能排在靖國公府周圍一圈的人全是至少在五天前就來打地鋪排隊的。蓮華隨便找了個人問道︰「請問……這隊伍排到哪兒了?」
「你不會自己瞧啊!沒長眼楮啊?」對方沒好氣的頂撞蓮華。
蓮華沒得到像樣的回答,她只好無奈的自己找排尾。她順著人潮望過去,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盡頭時,她發現已經來到城邊了。照這樣下去,輪到她進國公府時,不早就傍晚了?她想這樣不行,所以連忙跑到路邊買些干糧應急;才回到隊伍,她發現這回她得排在城外頭了。
來參加征選的每家姑娘都把其他人當做是競爭對手,互相推過來擠過去,能卡死一個是一個;而且不光是來參選的姑娘互相敵視,多半連她們的家人也陪著來了。
陸蓮華注意到前頭不遠處一對身穿華服、周圍圍著家丁的母女。
「乖女兒啊!絕對要努力啊!靖國公世子可是上好的乘龍快婿……」
「娘親啊!別擔心,我會說我下有五個弟妹和臥病的祖父母要養,而且爹爹種田時受了傷,現在還欠下人家債務未清,娘剛死又等著要下葬……」
陸蓮華乍听這對母女的談話,對于這些似曾相識地說詞,她的感想卻是——真是令人不禁垂淚哪!這世上不幸的人還真分多……
那個令大家著迷的靖國公世子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陸蓮華不免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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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長孫昊懶洋洋的勉強應了一句。他正在裝病,怎能有精神?
「景,娘知道你身子不適,不過……無論如何你也去看看吧?」墨築夫人喚著寶貝兒子的小名地拼命的游說他。這可是關系到國公府承續的大事,怎麼她兒子就是不懂她的苦心呢?她似乎也察覺到兒子好像在故意逃避婚事,所以索性也沒提起她真正的目的——她選侍女正是為了選出能讓兒子動心的侍妾,甚至收為偏房也行。
「不過是招募新侍女,內府的事孩兒怎須過問?還是母親您作裁定即可。」長孫昊從幾天前又開始裝病,堅持半步也不踏出房門。他還是堅持自己找尋理想的對象,不想接受父母的安排。
「是嗎?既然你這麼說……娘只好自己決定了,不過那些新侍女們都是要來伺候你的,娘以為你會想自己選蚌看順眼的……」
「娘,孩兒最近身染重病,如果用新侍女,怕她們照應不來,還是免了吧?」
「正因為你染患‘惡疾’,娘才得多找些人哪!如果你還好端端的,娘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可是……」長孫昊忽然憶起他忘了件重要的事。那位「名捕」也會來吧?「不如這樣吧,娘!孩兒也不好當堂選人怕會引人非議;干脆孩兒悄悄到外頭看一看,若是孩兒對那些人選有意見,會寫個什麼函件給她們,娘就斟酌看著辦可好?」
「那就這樣吧!」既然兒子的態度已經軟化,墨築夫人當然興高采烈地離開。
長孫昊躺在床上竊笑著。對于那些自動送上門來的姑娘家他興趣缺缺,這一批侍女絕對沒半個可引他動心的。唯一讓他特別「關照」的,也就只有那一個他真的覺得蓮華那麼賣命工作卻一開始就出師不利,讓他于心不忍;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雖則他很願意同蓮華結交,不過那必須在沒有利益關系的時候。
戰場就設在靖國公府——靖國公世子「鎮北猛虎長孫昊」和「江南名捕陸蓮華」的對決,此刻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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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蓮華踏進國公府時,比她預料的情形好多了,不過是第三天的午時剛過而已。隊伍之所以進展的如此快速是有兩個原因的。
一是因為來參加招考的姑娘,並不全是須人同情、身世堪憐的,其實有半數以上是家境都還不錯、年輕貌美的閨閣佳麗。當然她們為了要減少敵手,會無所不用其極;例如以最容易誘惑別人的——銀子,收買不少排好隊的人自動棄權。
蓮華不巧听到目前來應征侍女的人中,身份最高的是嫣州稻祥郡郡守的二千金;而棄權酬勞給的最大方的,則是蔚州鹽商之女的十五兩銀子。
二則是由于昨日出現的那場大混亂。前頭听說有人企圖插隊,引起後方別人的不滿,一時群情激奮,用力往前推撞。原本規規矩矩排在路旁的行列突然亂了秩序,堵住整條街,差點引起暴動;最後還是由國公府的管事出面解決,取消那些鬧事者的資格,勒令她們離開,這使整個隊伍一下向前躍進許多。
蓮華一面啃著烙餅旁觀這些騷動,一面懷疑,世子到底哪里受歡迎?對了!蓮華突然想到,前幾天認識的那位長孫景,不就出眾的讓她印象深刻嗎?如果只是靖國公府的侍衛就這麼不得了,那世子他本人……
好不容易她進了國公府,先在門口報了名,等到湊足五十個人時,她們一群人才魚貫進到中庭。在中庭架有五十組的「紡屏」,眾家姑娘不停交頭接耳的揣測那些東西準是此次侍女征選的試題。
這個是……蓮華在心中暗叫大事不妙,那架什麼鬼玩意,她雖曾在別人家見過,也有意等到得了空時要學,可她從來踫都沒踫過……
柄公府的管事緩步來到中庭臨時搭建的台子上。
「非常感謝諸位今日聚集在此,相信諸位都很清楚,本次國公府所要征選的是侍女,為了了解各位是否有能力擔當這工作,我們設下了一些試題測驗諸位,能順利通過關卡的人才有資格和我們國公夫人進行面試。本次只錄取五位侍女。」
台下的姑娘們已經有不少心生膽怯,紛紛私語起來!柄公府的穩重老管事只是輕輕一笑,清清喉嚨朗聲說道︰「只要過了關,諸位就有機會親眼目睹世子本人的風采,希望諸位能好好努力。」
經他這麼一說,倒是所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興致勃勃地聆听試題的內容。
第一關是測試女紅的熟稔度。一人選一架紡屏,以半個時辰為限,在已事先準備好的繡布上繡出自己認定最美的主題。
表才知道她能繡出什麼玩意兒!陸蓮華枯坐在紡屏前面。眼看其他人都氣定神閑、手腳利落的開始忙活起來,她卻完全沒了主意。要是她精通女紅,她還不用被哥哥們要挾當捕快來這湊熱鬧呢!陸蓮華心煩氣躁的嘟著嘴。
先裝裝樣子吧!她偷瞄了坐她前頭的姑娘是怎麼動作的,她再依樣畫葫蘆。嗯,將細線穿過繡花針眼……啊!線歪掉了……呀!線分叉了……哇!這回是針斷了!,
一面拈了支新針,蓮華一面在心里咒罵著那個得病的世子。要不是他跟花草過不去,她哪里需要來這里活受罪呢!她跟這種女孩子家的本事根本犯沖嘛!
好不容易她穿好針,開始縫時,早就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蓮華繼續仿照前頭的姑娘,將針穿過紡屏上那塊布,上上下下的亂刺一通,再猛力一拉咦?怎麼人家的線都好好的固定在布上,就她的線又被拉了出來?不論試了幾次仍是同樣的結果。這下蓮華真的沒轍了。她雖對「刺」布很有心得,可線不能「繡」在布上,哪還算得上是「刺繡」呢?
怎麼辦,眼看那支要命的香越燒越短,蓮華心頭卻越來越急。這下她沒法以侍女當幌子混人國公府了……可惡!這問題究竟出在哪呢?蓮華轉向四周探頭探腦的,居然讓她給探出端倪了!我知道了!
這線頭要先打結!欣喜異常的蓮華趕緊將線打了結!將針刺向繡布——
「時間到,請諸位姑娘停止動作,我們將進行評分。」當老管事宣試題終止時,國公府的侍女們便一涌而上,將參加考選的姑娘們給請離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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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昊看著手足無措的蓮華站在座位旁、神情像是準備秋後處決的囚犯般蒼白;他雖然為蓮華那沮喪的模樣感到一絲不舍,可他還是有股忍不住想放聲大笑的站動。果然蓮華就如他所料的想的一樣,連第一關都過不了。看她手忙腳亂地刺繡,最後卻什麼都沒刺成;想和他長孫昊門,陸蓮華你等下輩子吧!
還著幸災樂禍的快感,靖國公世子好整以暇地笑看「江南名捕」出丑。
昂責評定蓮華刺繡工夫的是三名女紅名家中資歷最深的「湘繡」高手。看著神情肅穆、又是好一把年紀的婆婆步向蓮華的紡屏,蓮華不認栽了還能怎樣?
「小泵娘——你這到底是在繡什麼玩意兒啊?」
「是因為……那針……結……所以……」蓮華小聲的替自己的笨拙辯解著。
老婆婆湊近到紡屏前,仔細盯著那繡布足足有好一會兒,又伸手在布上輕撫著,然後那滿皺紋的臉上終于展露了滿意的笑容,笑道︰「好,很好。你合格了。」
「啊?」這死老太婆是老眼昏花啦!躲在遠處的靖國公世子和呆立當場的江南名捕有同樣的想法。
老實的蓮華還來不及感到高興,倒是一臉的難以置信的瞪著這位好心的老婆婆。
請恕我失禮,這……那一點像合格的樣子?」前一位被評定為不合格的姑娘猛烈的提出質疑。「我所繡的‘蝶戀花’不比她那塊白布來的有水準多了?」
「所以說你還不夠格通過測試。」湘繡名家的至高權威是不容許任何人反駁的。老婆婆立刻變了臉,自信十足地反擊回去。「你給我听清楚!這繡功的好壞全看這線和布能否融為一體,你這位姑娘的繡布不論怎麼觸模,完全感覺不到有繡線的痕跡、不會扎人」仿佛就是原本那塊布。」
本來就是原來那塊……蓮華雖然弄懂她之所以過關的理由,可她卻十分心虛。
「每一處厚度均一,完美之至。」替蓮華撐腰的專家繼續評論道︰「像這種工夫沒一、二十年是難以成就的。我看這位姑娘不過二十出頭,就有此工夫,了得!」
在場的眾人無不為蓮華出神入化的繡功發出驚嘆。
「就、就算她繡得再好,可她最後繡成的圖案還是單調的雪白一片,哪兒美了?」試圖力爭到底好取得晉級資格的姑娘再度上訴。
「說你不懂事就是不懂事。方才這姑娘不也說了,她繡的主題是‘貞節’,既是貞節,自然得要‘清白’呀!大伙說說是不?」專家就是專家,專家獨到的眼光和看法就是與眾不同。「這更顯出這位姑娘的不凡與聰慧,要以有形的東西表現無形的東西,才是難上加難哪!我說這位姑娘,你還是別當這里的侍女,到我的繡坊來工作,我保證給你比這兒更好的待遇……」
在場大伙更為蓮華的巧思所折服,一旁的贊美聲一時此起彼落,不絕于耳。
蓮華只能勉強展露個尷尬的笑容答謝眾人的贊賞。這……也能過關?
由于參加征選者人數眾多,所以這一天太陽西落時,也只能剛好過濾完所有受試者,準備進行第二階段的測試。
第一關選出的八十名侍女候選人只先留下基本資料,領了二兩銀子,先行回府,等隔天再行第二關的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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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色未明,長孫昊便召集了要當他替身的內院侍衛們到了跟前。
「你們通通給我小心了。」長孫昊一面擦拭手中的長劍,一面冷笑道︰「要是誰敢慌張、輕易的被那些女人闖過關,讓靖國公府侍衛的名聲蒙羞的話——哼!這把劍已經許久不曾見血了……」他似笑非笑的掃視眾人。「我的手下不需要無能的庸才,你們好自為之。好了,去忙你們的吧!」
揮手屏退侍衛們後,長孫昊沉思起來。他並不主張以威嚇的方式管理部下,可是適時的使用卻能發揮不錯的效果。
從昨天陸蓮華意外過關,他立刻察覺不能姑息這位江南名捕繼續滋事。與其讓陸蓮華拿著他的推薦函而不被錄用,不如早讓陸蓮華在前頭的關卡就被刷掉。就沖著他「鎮北猛虎」四字,以布陣聞名的他,邊界至今還沒有哪個敵人能闖過他的防守。
賭上他的名號,他絕不會讓陸蓮華混進府臥底的!
昨天晚上他又端坐在屋頂上听著爹娘興高采烈地討論試題內容。第二階段考的是機智。八十名侍女候選人,分別分成四批進入四個房間,每間房間的床上都有一位靖國公世子的替身,如何隔著簾帷,讓床上的人離開床鋪就是機智的考題。
他已經清楚地對部下們做了交代,相信能通過此關的女人寥寥無幾,他唯一擔心的,就只有那個運氣好的陸蓮華。
不過,僥幸也只會出現一次,這次,陸蓮華不可能再有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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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這麼轟轟烈烈。
即使如此,她也非過不可。她要順利完成哥哥們的重托領得獎賞,然後和舅媽介紹的那位公子成親,過著與牢房無緣平靜快樂的日子。
她一面細細品味著自己事先準備的小湯包,一面一點也不端莊的坐在能看到那些房間的庭中大樹上。懸空的雙腳晃呀晃,她對自己的平衡力其實有相當的自信。
當捕快有時需要追蹤歹徒,這種「觀察形勢」的事她常做、習慣得很。而且就算她不小心掉下來,也從沒摔著過,每次下頭一定都有墊背的……印象中,那些墊子,十次有七次正是她要逮捕的犯人,兩次是前來幫忙的捕快們,剩下那一次墊的是她大哥陸龍礎。
還沒輪到測驗的侍女候選人們,和國公府中其他愛湊熱鬧的間人都群擠在門口觀望著各房間的進展,而好事長舌的家伙們則不嫌勞累地穿梭在回廊間通報各個房間的最新動態。
「你好像很有把握嘛!」蓮華的頭上憑空冒出一道清亮男聲。
「還好吧!雖然我的機智比不上陸家神捕的聰明,但這引蛇出洞的把戲我可玩得不少。」陸蓮華輕笑著回答。她沒特別抬頭確認來人是誰,因能發現她藏身處又會對她這麼說的,也只有那位國公府高手長孫景。「別忘了,我可是捕快。再者,我有你的幫忙不是嗎?長孫大人。」
「直呼我景就得了,陸捕頭。」長孫昊輕輕靠在樹干上,以漠不關心的口吻冷道︰「不過,幫你過關一事,評判者不是我,過不過關我無能為力。還得請陸捕頭多加擔待了。」
「我也不敢奢望你會幫我。」陸蓮華將手中的湯包遞了一個給長孫昊。「你放心,我也明白你的難處;畢竟你不能背叛你的主子嘛!不過好在,只要讓我進了府,不出兩周,大概就可以完成我的調查了。」
「喔?怎麼說?」長孫昊怎麼可能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呢?
「從隨從可以看出主子的性格。你瞧——」陸蓮華指著正前方的一景。「那些侍衛們無論外頭的侍女們怎麼使出渾身解數也都無動于衷。看!那位姑娘已經坐到他身邊了,他卻全然沒有一絲心動,這足以見得,這侍衛對女人沒興趣。我猜那靖國公世子八成有——斷袖之癖。我打算就這麼回報。」
「這什麼結論?我哪有——」長孫昊一時沖動,出口反駁;猛然驚醒時,他聰明的急轉直下接道︰「難不成你也認為我是那種人?」
「我怎麼知道?事實上,從剛剛到現在,我看你也未曾注意那些姑娘們嘛!」蓮華說得理直氣壯的。從他出現開始,她很自然的就在暗地里觀察他的舉止,大概是職業意識的關系吧!
「若說……我真的有那種癖好,那你不是挺危險的?」長孫昊曖昧的靠向蓮華身旁,在她耳邊喃喃道︰「仔細一瞧,你的女裝扮相也挺清麗動人的,並非艷麗,卻頗為耀眼,怎麼不怕我對你不規矩?」
蓮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笑容滿面地回過頭,對上他一臉促狹的神情道︰「這你可要失望了,因為我是女人呀!怎麼你看我這身打扮還看不出來嗎?」
「喔?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罷手嗎?」長孫昊以為陸蓮華說的謊話也未免太可笑了!一方面是覺得有趣,一方面是故意要展現自己這名列「當代美男子」的魅力,長孫昊刻意將臉更接近蓮華,還伸手順著蓮華姣好的臉蛋兒滑下,若有似無的挑逗蓮華然後他就開始後悔他的輕率多事!
倒也不是蓮華對他的突兀表現不悅才使長孫昊惱恨的。事實上,她還不大明白他這麼模她的臉蛋兒是在干啥?她以為是她不小心讓湯包的肉汁沾到臉上、而他正好心的幫她清理。其實這種帶點奇異酥麻感的輕撫還挺舒服的哩!
長孫昊懊惱的原因卻是——他原先真的只是想捉弄這位要加論斷的傻捕快而已,可是此刻他卻發現,他停不下手了!他竟然真的對陸蓮華起了興趣!
以女裝出現的蓮華,居然會令他這個從不將女人擱在心上的「鎮北猛虎」怦然心動!明知江南名捕必是男子,但——
原來天下竟有如此風情萬種的「女人」!雖然只是一身粗布衣裳,可那份清秀飄逸、毫不矯揉造作的自然卻讓他想更親近比一般女人還絕美的陸蓮華。
他無法遏止自己不斷想去踫觸蓮華那宛若初綻桃花的粉女敕臉頰,而蓮華那雙猶如繁星般閃亮的靈動眸子就在瞬間奪走了他的理智,讓他不禁猜測那看來仿佛柔軟無比的紅潤雙瓣是否會如他所期待的那樣也蘊藏著甜美的蜜汁?
天哪!江南名捕陸蓮華可是個男人啊!而他卻——
他的雙手竟不听使喚的抓緊了蓮華的肩膀,而他的頭也不由自主的低垂下來……最糟的是,他居然該死向蓮華臉龐靠近過去,而將唇貼上了她的。
蓮華一臉驚愕莫名地瞪大了雙眼,良久,才輕輕將他推開了些,愁眉苦臉地開了口︰「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不!不是那樣——剛剛那只是意外,我並不是想對你——」長孫昊漲紅了臉、拼命為自己一時意亂情迷的莫名沖動辯解。
將手扶上額頭後,他驚覺自己燙的像剛煮開的熱茶,就差沒冒泡。是因為他昨兒個夜里在屋頂上吹了一晚的冷風受塞了嗎?一定是的,否則他才不會對個男人——
「好吧!如果你真這麼喜歡這湯包,甚至連我嘴上的油湯都要舌忝的話那剩下的這一袋都給你了。」蓮華一臉無辜的將湯包塞到他還微微發顫的手中,她好心的告訴他︰「那是在東北方,離這里約莫有三里遠的市集里新開的那家店買的。」
長孫昊勉為其難的順著蓮華為他所找的台階下,僵硬地開始啃著他完全食不知味的湯包。他開始討厭湯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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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築夫人一面搖頭嘆氣,一面看著這些侍女候選人們展現她們的工作能力——她是要找個能誘惑她兒子的聰明侍妾,可是怎麼一個一個的表現都這麼不盡人意啊?
她不是說,只要是隔著簾幕,怎麼做都行的嗎?這樣「暗示」的還不夠明白嗎?怎麼這些姑娘只會站在床邊,輕聲細語的或搖或推著床上的侍衛們,就沒有人會直截了當地勾引他們嗎?她還是應該叫她那受歡迎的兒子親自上陣才對,也許那些姑娘們會工作的更賣力些。
好不容易她相中了一位姑娘。看她輕移蓮步的嬌羞樣子,雖然和她預期的艷麗絕倫有些差距,不過也許她夠聰慧,能讓她兒子服服貼貼的。
陸蓮華有些懊悔干嘛要坐在樹上呢?坐久了,實在有些不舒服,就連她走路都還有些麻木。她緩緩來到床前。剛剛那群姑娘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能讓這些侍衛離開床邊半步,對她陸蓮華卻一點也不成問題。
她回過頭問那位在一旁端坐著,像是負責評判這次測驗結果的雍容華貴中年婦人道︰「我怎麼做都行嗎?」
「請。」墨築夫人滿心期待,希望這位姑娘最好就直接跳上床撒嬌一番,那她鐵定會下令判出「合格」二字。
蓮華四處張望著房里,利落的將桌巾抽了出來,拿起房里的燭台,以燭火點燃桌巾,將正在燃燒中的桌巾甩到床上,大喊︰「不好了!失火了!快來人滅火啊!」
還在考慮這是不是詭計的侍衛,在床上站起了身子,雖然無情的火舌開始吞噬著華美的被單,可盡忠職守的他卻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當他听到外邊有人大喊︰「快來人救世子啊!世子被火燒到了!」忠心的侍衛立刻沖出火線,跳下了床緊張地說道︰「世子怎麼了?」
有一陣子靖國公府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中。除了火星爆裂的聲音,沒有人開口或鼓噪。
犧牲者終于出現了。第一次交鋒,靖國公世子手下首先吃了一次敗戰。
陸蓮華踏著篤定的腳步來到墨築夫人跟前,巧笑道︰「我應該是合格了吧?」
墨築夫人不同意也不行。雖然這位姑娘與她心里所想要選的美艷或具魅惑力的聰慧小妾有一段距離,可是這姑娘方才這麼一喊,分別在四個房間中所有的侍衛們全沖了出來,顯然以機智來說,不能說沒有。
墨築夫人沮喪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