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天朝的公主?」
好不容易擊退了那批眼中只有權勢的競爭者,搶到兩匹迷失在路上的馬兒,元鳳棲相步六孤崇信,兩人騎馬邊跑邊躲。
元鳳棲就算知道自己已經插手了不該管的閑事,卻也沒有辦法就此撒手不管。等到遇見達奚齊德之俊,大慨會挨他訓誡吧。
可是,他也有錯,錯在不該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瞞著她,只光顧著要她演練如何拐騙狼主的同情……唉。
「猜得出來。在弓月國,沒人會裝扮的像天朝女子一般累贅,臉上涂抹得紅通通、像猴子一個樣兒的。听說達奚旗主搶來了天朝公主,指的就是你吧?」
老人雖笑得好像已沒事了,可仔細看,那張精明強悍的臉色卻益發蒼白。
「對。」她只能尷尬笑笑。
「那麼你在這兒干什麼?」老人一語中的。
「我……」這真是個要命的問題。不過,還奸她有準備問題集……「我是為了想見--」
「因為擔心達奚旗主吧?我听說公主要嫁給狼主,可其實卻是與達奚旗主一對嗎?」老人指著元鳳棲握在手中的匕首。
「那是與虎旗旗主的寶刀成對的匕首,向來只傳旗主夫人,你不用不好意思,喜歡他所以想跟著他,既然來到咱們弓月國,女人就該這麼直率。」
「……」她想否認卻無從否認。
「天朝來的公王,尚且如此重情義,可惜我那些不成才的兒孫輩,卻只知道爭權,連丁點道義都不顧了。」想起步六孤家的現況,老人只想嘆氣。
「可是我不懂,齊德明明說是狩獵……」
「狩獵只是方法之一,最終目的則是要由旗主手中取得代表身分的那面令符,當著其他旗主與狼主的面前見證,取得傳承資格。過去,代八旗主選擇繼承人時還是壯年,競爭者打不過旗主,所以多半是靠狩獵的實績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老人唇邊泛起苦笑。「不過……我年紀大了,讓人覺得容易下手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我的兒子竟然……」
元鳳淒想起達奚齊德曾說過,步六孤家的繼承人幾年前死于戰爭中︰怕勾起老人傷心,她連忙轉栘話題。
「那麼,今天的選拔,您要如何打算?」听說比試只有一天時間就結束。
「是啊……只有一天,太陽西下以前,假使沒人能帶著令符到達狼主面前,就表示沒有繼承人,那麼……狼旗步六弧家,在我死後,就會歸于狼主管轄。再也不是個擁有兵權的獨立家族了。」
不管到哪個地方,為了家族繼承、為了擁有自由活下去的機會,都是無比重要的啊,元鳳棲看著老人孤軍奮戰的模樣,不免覺得有些可憐。
「與其將令符讓給那些不成才的家伙,我還寧願讓給你。只是,自此之後,也許你會遇上一些不願踫上的麻煩。」
「這,感謝旗主您的厚愛,可是,事關步六孤家,玩笑不能這樣開。」元鳳棲有些震驚,不過她嘻嘻哈哈的不當一回事。
「我步六孤崇信,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假若讓給那些目無尊長,只懂愚蠢掠奪,完全忘了旗主不是為了個人私利、而是為了守護步六孤家而存在的人,恐怕才會為這個家族帶來真正的災禍。」
「但……」發現老人異樣的堅定,元鳳棲不免慌了。「如果步六孤家,交由狼主管轄,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啊。」
老人原先住元鳳棲面前還算客氣的表情,立刻轉為深沉。「那個男人太恐怖,如果沒有三旗牽制他,太過危險。」
「危險?」沒想到步六孤崇信對狼主的評價竟是這樣?
「步六弧家之所以沒有繼承人,全是因為八年前,當前任狼主沒來得及決定繼承人就因病亡故,繼而引起三旗爭霸。三旗旗主均想稱王,于是打了起來。」
老人愈說愈憤恨,那壓抑在眼中的陰沉悔恨,讓元鳳棲明白,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內戰三年,最後,我那可憐的孩子,死于達奚齊義的詭計中。」
看著單純而富正義感的元鳳淒,無端將她扯入這世代恩怨中,老人是有些不忍心,但,就為了無法輕易吞忍這口怨氣,他不願意將步六孤家交給狼主。
何況,打他一見到元鳳棲,她出手相救之時,就已經沒辦法月兌身了。
「一旦真正統一這個國家,那男人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你千萬別讓他的笑臉騙了。」
「可是……」就她看來,狼主人明明不壞呀。
「你就當作是幫我這個活不久的老人,暫時托管這個家,直到家族中有合適的人出現,你再將旗主之位還回去。」
「您未免也太信任我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女子了。」她為了婚事已經夠頭疼,無力再負擔一個大家族的命運。「說不定我是壞人哪!」
「你的眼中沒有野心,不會使壞的。」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又讓追兵追上,元鳳棲想也不想的,再次被迫應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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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東西?明明跟她說了別亂跑,這下,甭說來不及告訴她王兄臨時改變進入林中的路徑,就連她人都不見蹤影?」
騎著馬,吆喝著自己打小馴養的老虎跟上自己,達奚齊德來到先前與元鳳淒分別的地點,不知怎的,見到空無一人的林地,他心生一股不安。
「那是……」前方不遠處的樹上,插著弓箭,樹干上還殘留數道劈砍的刀痕,單地上猶見血跡與凌亂足印,仿佛之前有過爭斗。
有支射在地上的箭勾著一小塊絲布,那色澤……極為眼熟。
那是一早出門,他特別為她挑選的裙色,沒有理由忘記。
「有人互相爭斗,可想而知……難道鳳棲被卷進步六孤家的紛爭?這家伙總愛讓人擔心,早要她先躲著,沒事別出來呀!懊死!這與事先說好的不同,她這迷糊蛋,怎會讓自己置身那危險境地?」
向來能保持冷靜的達奚齊德,竟忽然心慌意亂起來。強自按捺下焦急,他仔細觀察草地上殘留的足跡,試圖找出她的下落。
「一個受了傷的騎士……與一名女人……」他一面思索,而後毫不猶豫的駕馬往前狂奔。
「他們騎了馬,住樹林深處,三旗領地交界的‘弓月河谷’前進!」
照計畫,他應該等候達奚齊義出面救她,但他就是沉不住氣,王兄根本不在此處,猜想憑她被封住了手腳的現在,根本無力自保!
別說林中野獸眾多,為了繼承旗主後能減少敵人,受邀見證的三旗旗主,往往在比試中,受到暗殺攻擊也是常有的事,他怎會大意忘了這點?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達奚齊德也不管臉上身上是否讓沿途樹枝勾傷幾處,他只知道,一定要找出元鳳棲!
「可惡!我說過一定會保護你的!」沒法信守承諾,竟如此叫他難受。
直到听見湍急流水聲,近乎狂奔半個樹林俊,達奚齊德終于找到了她。
「鳳棲!」
看周遭失去意識,橫躺草地上的十來各魁梧大漢,達奚齊德該慶幸她仍好好活著,可是他只覺惱怒。不知是氣她莽撞,還是氣自己不夠謹慎。
「齊德!」原來決定要將他打罵一頓的元鳳棲,見他出現,卻完全忘了這個決定,她欣喜迎向他,卻換來他難看至極的臉色。
「誰準你動手的?」他怒不可遏。
「你知不知道我要你等在那兒的?」她太可惡,讓自己置身險境,讓他擔心會失去她,尤其見到她手臂上數處劃破的刀傷,叫他氣得渾身顫抖,險些說不出話。
他完全沒注意到,此處不只有他們兩人,逕自對她大發脾氣。
「這老爺爺有難,我不能將人家撇下不管哪!」指著步六弧旗主,元鳳棲委屈萬分的辯解著。
「老爺爺……步六弧旗主?」轉頭一看,馬上發現自己在別人面前失態的達奚齊德,這才驚覺自己竟為她失去理智,這……意味著什麼?
他自己在那當口,忘了他明明是希望王兄來救人,最俊竟忍不住搶先一步來救元鳳棲……她當真影響他太大。
「別怪公主沖動,達奚旗主,是老夫拖累公主。」拖著身子走出來的步六孤崇信,眼見達奚齊德少見的激動,更加肯定自己應該沒有看錯人。
鮑主是個好姑娘。
「這……」一甩頭,達奚齊德刻意壓抑情緒。真要不在意她,他就不該動怒才對。「唉,算了算了。」
這……到底是好是壞?不成,這樣下去,他也許會對她產生下該有的眷戀!
像是下了決定,步六孤崇信說道︰「既然達奚旗主在此,那麼我就宣布,按照規矩,拿到我手上令符的,即為下一任狼旗旗主。所以,公主是--什麼聲音?」
老人敏銳發現周遭有異樣腳步聲,伴隨極輕而咬牙切齒的嘶吼;他們三人幾乎同時停下動作,轉頭看向身後。
「吼--」的一聲,最先采取行動的,是達奚齊德豢養的老虎,凶猛躍上前,咬住了包圍他們的其中一只銀狼。
銀狼逼近他們,可他們身後就是弓月河谷,雖然夾道懸崖並不算高,可河水湍急,萬一他們失足墜河,仍有受傷殞命的可能。
「銀狼!」元鳳棲看著那全身毛發呈現銀白色澤,雙眼通紅的龐然巨獸,就算達奚齊德從沒教過她,她也很清楚那個是什麼。
「鳳棲,到我身後!」不讓她身陷危機,達奚齊德率先掄起彎刀沖出去。這一次有他在,絕不容許她再受傷。
「別逞強!」元鳳棲將手指含入口中,嘟起唇猛力吹著口哨,想將達奚齊德的愛駒喚來身邊。平時她未必會輸,可現在,識時務者為俊杰,走為上策。
「齊德,步六弧旗主,咱們先逃--小心!」
才正想勸說達奚齊德先行離開的元鳳棲,一看向他,便見樹上竟躍下另一匹銀狼,揮舞著利爪朝他攻擊。
她沒有多加思考,知道自己就算擲出匕首,也沒有足夠力量擋下銀狼爪子,那瞬間,她使盡全身的力氣,飛撲過去,搶在他被襲擊之前,以身相護。
「不行!」
注意到身後異動時,達奚齊德揮刀將眼前銀狼劈成兩半,一回頭,卻眼睜睜看著她迎向他,代他承受致命一擊。
「鳳棲--」
自己不能保護好她,讓她身陷危機已夠讓他自責,見她為了救他而承受銀狼一爪,他的心仿彿頓時也被那銀狼撕裂開來。
他怎麼會這麼糊涂?定下這樣漏洞百出的計謀?
「鳳棲!」他喚著她名字,握緊手上彎刀,想也不想的使勁揮下,一刀斬下那正想咬斷元鳳棲頸子的銀狼頭顱。
搶在銀狼龐大身軀將她壓垮前,他及時將她扯落懷中。
「你為何要做這種有勇無謀的事?明知你自個兒身受重重束縛,沒辦法動手還硬要冒險?沖動也該有個限度啊!」
達奚齊德一手緊抓著受銀狼一爪撕裂肩頭血肉的元鳳棲,抱著她飛身跳躍,同時另一手以閃電神速猛力揮砍,一瞬間便以驚人的氣勢,將剩余的三匹銀狼當場榜殺。
他完全管不了別的,只知一面手忙腳亂的扯下自己衣裳,縛住她出血不止的傷口,一面狂暴大喝︰
「你何必救我,我身上有鎧甲,沒那麼容易受傷,你听見了嗎?誰要你這麼莽撞?」就算知道錯不在她,可見她這模樣,他心中沒來由地就是想發怒。
「沒辦法呀……我……沒辦法眼睜睜看你受傷,就算你、就算你很討厭我,我還是……放不下……誰讓我們是……打成一片的朋友嘛……」
她慘白著一張臉,顫抖著唇辦硬是擠出一抹笑讓他安心些,使盡力氣想安撫他那怒氣橫生的眉頭,但因為肩上好痛,叫她的手怎樣都觸不到他臉龐。
比起讓狼王注意她,她更想要的,是希望達奚齊德別再那麼討厭她呀……可是她不能說,說了只會讓他生氣而已,她是知道的……
明明下定決心要坦白說喜歡他,可是……是因為受傷讓她沒了力氣嗎?怎麼她又退卻說不出口了?
就算自己再喜歡他,他也不會接受。所以,沒辦法呀,當朋友,至少……他們還能有一點點的關聯……
「誰跟你是朋友!你是王兄的--」戛然住口,達奚齊德忽然覺得自己怎麼會如此駑鈍?
他早該發現了不是嗎?打從他對她,不像對其他女人一樣冷言冷語、拒于千里之外時,他就應該正視自己的心意。
怕是初見面時,他就被她那出眾的本事和過分單純的性子吸引住了,老拿王兄的事當借口,其實卻是如昂真猛兒所說的,現在他護她,不是為王兄。
而她,毫不遲疑甘願為他挨上銀狼一爪,就算她自己沒發現,她也已經以行動證明了她的心意。他卻傻傻的老想將她推給王兄,他……實在太愚蠢了哪。
為了他權勢依附而來的女人太多太多,可在性命危急之際,又有誰還會留在他身邊?只有她啊--
「別生氣哪……我,就當我是為了救自己的小叔……」
他們之間,原來連朋友也談不上……他是這麼想的呀!還好她沒說出真心話,否則不是丟臉丟大了嗎?她……除了含淚苦笑以外,還能如何?
見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她難堪的別過頭,不知怎的,听他一語,心中的疼還比肩傷更令她難受。
「我不是你的小叔!」
她有些慌了,不是小叔,不是朋友,到底算什麼?她……不想和他當真切斷了一切關系……她喜歡他,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可以為他不顧一切,但是他卻不肯接受……這讓她該怎麼辦?
全身力氣盡失,眼前突然蒙上一片黑,腦中昏沉襲來,她悲傷的想著,若是死了也罷,至少她不用再想這些惱人的事,反正他終歸不喜歡她。
「鳳棲!」
身子虛弱的無法回應他的叫喚,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好不甘心……為什麼他就是那麼討厭她?她做錯了什麼?
「我千許你死!你是我的--」
什麼?他說了什麼?她沒听清楚哪……
「達奚旗主--別大意了!」步六孤崇信的聲音,打斷了達奚齊德的悔恨與焦躁。
緊隨在銀狼攻擊之後,步六孤家的族人再次現身偷襲。
就如同達奚齊德有本事馴養老虎一般,步六孤家的人也同樣有馴服猛獸的秘傳絕技,看樣子,那些銀狼會攻擊他們,是有預謀的。
「雖然我萬分不願干涉別家的家務事,但,你們傷了鳳棲--不可原諒!」
達奚齊德將元鳳棲放在因口哨聲而狂奔來的馬兒背上,猛力一拍,打算讓元鳳棲先逃走;他再轉身,掄起彎刀為元鳳棲斷後。
可馬兒的悲鳴聲響起,打亂了他的計畫。步六孤家的族人,果然如預料中的,連達奚齊德也當成攻擊目標,首當其沖的從沒有抵抗的馬兒開始。
馬兒受驚之下,高舉前腳嗚叫著,反而讓馬背上昏迷的元鳳棲,就這麼翻滾落河!
「不--」
距離不遠處的達奚齊德,見狀一驚,向來最無法容忍半途月兌離戰場,認為逃跑有失名譽的他,卻想也不想的飛身而出,搶先一步捉住元鳳棲的手,跟著她墜河!
HHHHHHHHHHHHHHHH
耳邊傳來「啪吱啪吱」的星火碎裂聲響,元鳳棲這才悠悠自黑暗中清醒。
「唔……」她……在哪里?自個兒弄不懂置身何處。
她死了嗎?可是身上的疼痛,叫她無法思考。而身子被強大熱意緊緊包圍,她有些眷戀這樣的溫暖,不想醒來。
「鳳棲!」是她熟悉的聲音。「你醒了嗎?」
她努力睜開眼楮,近在咫尺,仿佛就貼在她眼前,那是達奚齊德驚喜的表情。
「傷……還好嗎?」
「我--」未曾和他有過如此近的距離,讓她嚇了一跳,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只知道自己背上好疼,掙扎想要爬起來,但一牽動傷口,讓她霎時停下了動作。
「啊呀!」
此時蓋在她背上的衣裳整個兒抖落,直到冷風忽然吹拂過來,她才驚覺自己身上一片空空蕩蕩,除了包裹著傷口的布條外,衣裳早巳卸得一干二淨。
包糟的是,難怪她覺得很溫暖、很舒服,她根本就趴伏在他身上,讓他光果的寬廣胸膛與強健手臂緊緊摟著。要她不發出尖叫,實在很難。
「我……我的衣服……還有你……你的衣服……」她雙手反射性護住了前胸。
「別亂動,這只是為了替你療傷和為你維持溫暖的權宜之計。我們墜河後,你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為了救你,我只好出此下策。」
沒說的是,在這種時刻,他竟然見鬼的發現,他總是嘲弄不停的那塊「平板煎鍋」,也會讓他起了沖動……就這一點,打死他,他也不會現在當她的面承認。
要若無其事的抱著她,還要裝作無動于衷,是個可怕的考驗。至此,他只得完全投降,同意自己對她是動了心。
擔憂她的傷勢,他不眠不休的照顧她,雙眼血絲滿布,她看得清清楚楚。倘若還要懷疑他用心的話,也未免太不厚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使這是不合禮教的事,她仍……無法生氣,甚而還有點開心,他沒有丟下她不管。
「在咱們國家……若是如此,女人早就失了名節,不咬舌上吊自盡,也要送進廟里出家,否則定會受人恥笑到死的。」
「你不像是那種會因為別人幾句風言風語,就動輒尋死的無聊女人。只要問心無愧,清者自清,別在意其他。我們之間,沒發生什麼。你受了傷,我就算再想不開,也不會對你動手。」
察覺她似乎很介意,不想見她愁容滿面,他玩笑似的企圖把這件事唬弄過去。
「可是,就算活著……那又如何?」听他這麼解釋,她臉色益顯慘白,不光是因為失血的緣故。
她有些懊惱,美人在懷,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就算她受了傷,他維持風度,體貼若她,但至少也給點反應啊!他這樣,只讓她覺得很挫敗。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這一次搞砸婚事,今後,我該怎麼走下去?」
「真正可怕的事情,你還沒遇過,別這樣就泄氣了。」
發現她身軀開始顫抖,他沒征詢她的意見,便忍不住出手將她拉回自己的懷抱里,拾起散落地上的衣裳覆蓋著,讓兩人身子親匿相貼。
「多年前,某個龐大家族小,有名女婢受主子寵愛,生了名男孩,排行第二,可等到主子一死,那名男孩便成了正妻的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不可。」
元鳳棲皺眉。他怎麼在這時候開始說故事給她听?可以肯定的是,他該是想激勵她吧。
「就算日日備受欺凌,那男孩仍然以為只要努力,就能在這個家族受到承認,可惜,他愈有本事,正妻就愈容不下他,深怕有一天,男孩搶了長子的繼承權。」
元鳳棲听著,仍然是一頭霧水。
「所以男孩十歲那年,在一次狩獵中,正妻派人想殺了那男孩。他的胸口,甚至讓人砍廠幾乎要致命的一刀,就在這位置。」
他拉著元鳳棲的手,貼在自己心窩上,元鳳棲赫然驚覺,他胸口竟有一道斜長疤痕,方才她沒看仔細,可現在看到了,叫她陡然心驚。
一個孩子,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就被家人視為仇敵般憎恨著,險些送命嗎?那……是他的過去嗎?
伸手描繪著那道留下痕跡的刀疤,元鳳棲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苦痛了起來。
「如果不定他大哥挺身而出,反抗那正妻,及時救了那小男孩,並且從此保護著他,那男孩恐怕早就死了。但,僅僅十歲的小男孩,經過那樣的歷練,仍然選擇了活下去,你可別連個孩子也比不上。」
「那男孩……是你嗎?」他告訴她這麼私密的過去,代表著什麼?
他沒有立即回應,目光飄向遠方。「……你想太多了。我會像是那麼軟弱的人嗎?」
「但是這傷……」
「我曾立誓,如果王兄想要得到天下,我就為王兄打下天下,是王兄給了我一切,所以一直以來,我……只想得到王兄,而且,也不想讓其他的東西干擾我。你知道,我最不想讓人干擾的是什麼嗎?」
元鳳棲都快讓他弄糊涂了。前一個問題他都還沒給答案呢,怎麼又丟了一個?
「是……是什麼?」
「譬如說,婚事這種東西,實在太麻煩了。尤其是被強迫逼著成婚,實在讓人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