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明月高掛在黑絲綢般的夜空,間綴著晶燦如鑽的星子。遠方,沒有夜店霓虹;近處,不見萬家燈火。寂靜的夜,雖不如梵谷筆下「星夜」的迷茫炫惑,卻別有一番自然寧靜的風情。
樹蔭濃密的山中小徑,月光從葉閭縫隙篩落,稀疏不明的光線,交錯著樹影幢幢,似近還遠的夏蟬、樹蛙合作演出夏夜雙重奏,如此平淡而靜逸的天籟,尤勝凱文?科恩的琴聲。
雖正值溽暑,但白天的熾烈驕陽早被涼爽宜人的夜風吹散,偶爾掠過身旁的山嵐平添些許寒意,在這時候,即使眼前出現「仲夏夜之夢」的精靈,大概也不令人奇怪。
陽格深深吸氣,感覺山間馨香自然的氣息充塞胸間,將胸膛內的烏煙瘴氣全數呼出,換上新鮮清甜的空氣。
「空氣真好!」陽格滿足的嘆息,「妳也深呼吸看看。」
翩飛冷冷瞪陽格一眼,然後繼續靜靜的往前走。
「來都來了,干嘛這麼悶悶不樂?」
樂得起來才怪!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瘋癲!不理他。
「不過,說真的,我很納悶妳怎麼也跟來了?」
還不是為了陪他大爺在夤夜時分,漫步在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山間小徑,順便夜觀星象,高談世界局勢!
「不都告訴妳要乖乖的,別輕舉妄動嗎?」陽格絲毫不介意翩飛的冷淡,仍自說白話,「結果呢?妳就是不听話,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不也告訴我『沒事』,結果呢?還不是被人擄來丟棄在不知名的山上?」受不了陽格的自以為是,翩飛冷淡響應。
白天,他們共同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銀行搶劫案件,並且被歹徒挾持為人質,十幾個小時下來,他們歷經與警方競飆的飛車奔馳、藏身隱密處以躲避警方的追逐,換了數種交通工具,一路顛簸之後,終于被歹徒拋在這個山區。這十幾個小時他們都被蒙住眼楮,自然不知道這里是哪片山區,而那群搶劫犯也早已逃匿無蹤了。
山區里,一片的原始,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人工雕鑿,他們身上的證件、手機、值錢的、不值錢的,全被歹徒搶奪一空,現在他們除了不知身在何處外,台灣大哥被遣送火燒島,中華英雄無用武之地,就連沒有距離的如今都離他們遠去……
唉!翩飛第一千三百零五次嘆息。
他們已經在這條不知通往何方的山中小徑走了一個多小時,沒辦法主動與外界聯系,也沒看見半個人影,究竟她還要走多久才能月兌困?
「原來,」陽格沉厚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回蕩在寂靜的夜里,「妳是擔心我,才眼巴巴的追出來,然後就被歹徒順便帶過來了!」
「誰擔心你了,你沒听過『好奇心殺死一只貓』嗎?我就是那只倒霉的貓!」即將在這荒涼山區遇難的貓。
「原來妳這麼關心我,真令我太感動了!」沒理會翩飛的冷言冷語,陽格繼續發揮他自編自導自演的功力。
翩飛狠狠的用目光殺他一百零八刀。
「你可不可以認真一點?我們都在山里走這麼久了,除了樹和草什麼也沒見著,你都不擔心我們會在山上迷失方向嗎?我可不想死在這里!」
一整天除了早餐外,她沒有再進食,又餓又累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就這樣死掉,一定不美!
「別緊張!」陽格揉揉她的發安慰她,「台灣就這麼一丁點大,交通工具能到得了的山區不見得有多原始,只要我們順著下山的路走,一定會遇到人的!」他將雙手置于身後,信步走著。「妳應該學學我,『安步當車』!」
「安步當車」這句成語是這麼用的嗎?死老外!
翩飛將妒恨的眼光調向陽格的雙腳,他老兄腳上雖然穿著皮鞋,但屬半休閑式,皮質柔軟,鞋底更隱藏著舒適的氣墊。
反觀她,兩吋半的細跟涼鞋早把她細女敕的腳底板磨出水泡,「車輪」都快破了,要她如何「當車」?
「喂!」翩飛拉住陽格的衣角,強迫他停下來。「把鞋子月兌下來。」
「干嘛?」
「我們交換鞋子穿。」野蠻女友的片段出現在翩飛腦中。
陽格瞥一眼她的三吋金蓮。這未免太污辱他了!她想把他的大腳丫塞進她的女圭女圭鞋里?
他絕對不會和她交換鞋子穿,不過看得出來她的腳恐怕是真的很難受了,仍是乖乖的月兌下他的鞋。
翩飛朝難得听話的陽格甜甜一笑,開心的解下腳上那雙美麗卻不實用的鞋,將縴細的小腳套進陽格船似的大鞋里。
啊?
她抬起腳,他的大鞋順勢飛出,畫出一個美麗的弧形後,咚的一聲,落在她前方五十公分處。
野蠻女友的橋段無法在此時此刻重映。
什麼嘛!簡直像小孩穿大人鞋!翩飛不滿的瞪著陽格。
「沒事腳長那麼大干嘛?又沒獎品可拿!」
「誰說的,高中時參加一百公尺競賽,就是靠著我的大腳硬是贏了第二名三公分的距離,當時的獎品是越野腳踏車一輛。」陽格開心的笑了起來,一口白牙在暗夜里顯得特別閃亮。
喔!拳頭好癢!
翩飛幻想著她有力的拳頭結實的吻上他欠扁的臉頰,他口中亮晃晃的白牙應聲而落,一顆、兩顆……
算了!早知道他是個無賴,跟個無賴計較只會氣壞自己,怎麼三年前的教訓還沒讓她學乖呢?
認命的嘆口氣,她只好繼續慢慢的走上茫然不知通往何方的路途。不過她再也不穿鞋了,她寧願赤腳,也好過繼續被那雙無用的涼鞋蹂躪。
「妳赤著腳走路,很容易受傷的。」陽格追上她。
「穿著那雙鞋繼續走,我一樣會受傷。」所以她寧可選擇片刻的舒適。
「但赤腳更危險!」
「沒事,在這荒涼得讓人掉淚的地方會有什麼危……啊?啊!」才說嘴便打嘴了。
像是有什麼尖銳的小刺刺進翩飛的腳板,她疼得跳起來,卻也讓另一只腳踩中另一個地雷,兩只腳雙雙中彩。
「好痛!」翩飛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兩只腳輪流不停跳著,都很痛,不知道應該先救哪只腳。
「先坐下,把腳抬高讓我看看。」陽格立即扶她坐下。
「不要!」坐是坐下了,不過翩飛堅持不肯把腳抬起。
「妳不抬起腳,我怎麼處理妳的傷口?」陽格握住她細致的腳踝,兩方互相堅持。
「不要!不要!姿勢好丑。」開玩笑,她身上穿的是連身短裙,把腳抬起來擺在他眼前成什麼體統啊!
原來她大小姐是不好意思把腿伸到他眼前,陽格差點失笑。「小姐,我替妳擺弄過更丑的姿勢,那時候妳怎麼沒抗議?」
三年前那場歡愛的情景突然清晰的浮現她腦海,羞赧的紅潮瞬間漫過她原本白皙的雙頰。「你……你胡說!」
「我胡說妳干嘛臉紅?」
「天色那麼暗,你又看見我臉紅了?」話雖如此,她仍用雙手捧住她發燙的臉頰,生怕真泄漏了她的羞糗。
陽格好笑的看著她嬌羞動人的風情,讓人忍不住想……繼續逗她。
「天色那麼暗,妳干嘛怕我看見妳的小褲褲?」
厚,大無賴!
又羞又疼的情緒,讓翩飛眼眶漸漸泛紅。氣死人了,無賴!無賴!大無賴!
瞧著翩飛氣惱的模樣,讓陽格心口漫過一陣心疼。他決定不再逗弄他,輕輕坐在她身後,將她安置在他大腿上,開始清理她腳上的傷。
「該死!都起水泡了,妳怎麼不早告訴我?」看清她腳上的傷,立刻讓他臉色轉為陰郁,一半為自己的大意,一半為她忍著不說。
細碎的玻璃刺破她的水泡,才讓她疼痛難當,而他還浪費時間逗弄她,他真該死。
翩飛倔強的咬著下唇,忍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拒絕跟大無賴交談。
「對不起。」陽格低聲道歉,一開始他若不為了更了解這場疑點重重的搶案而讓搶匪也擄走她,現在她也不會受傷了。
他的道歉讓她怔愣,老實說,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他,一直是很有紳士風度的,只是他總在她面前耍無賴、使霸道,所以他突然的道歉反而讓她不知所措了。
他讓她坐在他懷中,有力的雙臂自身後環住她的肩,她敏感的背部隱約感覺到他結實債張的胸肌及溫熟的體息,她可以從他緊繃的身體感覺到他在生氣,卻也明白他的氣惱中恐怕自責的成分更多。然而他為她清理傷口的動作卻無比輕柔,深怕傷到她似的,那專注的神情與溫柔的舉止,害她的心髒又開始不規則跳動了。
他粗厚的大掌輕輕拂去她腳底的髒污,修長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為她挑去夾藏在傷口中的細碎玻璃,輕揉慢捻的踫觸,在她腳底引起一陣搔癢,她害怕得想抽回腳,卻被他制止。
「很痛?忍著點,我會很小心的。」
他誤會她的舉動,輕聲安慰。輕言暖語以及他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間,沒能平撫她的情緒,反而令她不住顫抖。
陽格清理好傷口後又拿出他的手巾,撕成兩片分別綁在她雙腳,直到處理完成才發現她的顫動。
「妳會冷?」夜越深,山里的空氣越清冷,風也不知為什麼越來越大,而她的衣著單薄,縱是夏天,也禁不起山里的寒意。
他月兌下西裝外套仔細為她披好,然後蹲在她前方。
「上來吧。」
「干嘛?」
「我背妳。」
翩飛瞪著他寬厚的背,一陣怔忡。
她該知道的,她總是對這大無賴沒轍不是嗎?
他總是在吃定她的同時,又展現對她的溫柔呵護;讓她氣得想打人,又令她感動得想掉淚,然後更傻傻的掉進他精心布置的陷阱,習慣他的無賴,喜愛他的陪伴,讓他的一舉一動深深影響她的情緒,讓她變得不像自己、無法掌握自己……
三年前是這樣,現在--令人沮喪的--也是。然而三年前她乘機逃了,現在呢?她還有機會逃跑嗎?更重要的是,她還想逃嗎?
她再次迷失自我了。
等了半天不見身後的人兒有動作,陽格回頭看見翩飛一臉怔愣的可愛模樣,他迅速在她令人渴望的紅唇上竊得一個蜻蜓點水式的吻後,直接拉她上背。
她可以繼續發愣,他可不能停滯不走,她腳上有傷口,必須盡早處理才行。
翩飛被他的舉動嚇回神智,卻也陷入更深的思考。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喂,」趴在陽格厚實溫暖的背上,決定問出她的疑惑。「婚宴那天,你為什麼對我說『初次見面』?」
陽格的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這妮子總算想問了。
「要不要先說說三年前妳為什麼不告而別?」沒回答她的疑問,因為她也欠他一個答案。
翩飛皺皺小巧高挺的鼻,這種事她才不要先說咧,何況她又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先說了就好象告白一樣,她才不要加強這個自大鬼的自信呢!
「小氣鬼,不說就算了!」氣不過,小手在他背上偷捏一把。
「嘿!住手。」雖然她的力道不大,搔癢似的,但他可是個身心健全的男人,背上背著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月光很美,氣氛浪漫,四下無人,他會想入非非的。
不過他還是對她那句「算了」有意見。「我可沒打算讓我們之間這筆帳,用一句『算了』來抵銷。」
「什麼意思?」翩飛屏息的問,心跳的頻率逐漸加快。
「別急。妳一定會知道我為什麼來台灣,又打算怎麼解決我們之間這筆帳。」有感于她的緊張心急,陽格唇邊的笑意加深,眼里蓄滿溫柔愛憐,但絕不輕易滿足她的期望,誰讓她三年前錯待了他!
「臭男人!」話也不說清楚,把人家一顆心吊在半空中,好得意嗎?
「哈哈……」陽格低聲笑著,渾厚的笑聲回蕩成綿密的情網,緊緊包裹住翩飛。
可惜翩飛看不見陽格眼里閃動的濃烈情感,否則她一定能猜出他的心意。于是各自不願表態的心思,只能留給此間風月,在諍夜里,無聲傳唱。
臭男人的背又寬又暖,讓奔波一整天的翩飛產生濃濃的倦意,困盹得幾乎在他舒服的背上睡著。
「翩。」他輕聲喚回她的神智。
「嗯?」她被他喚醒,聲音里還有濃濃的睡意。
「知道妳踩到什麼嗎?」
「玻璃。」剛剛他幫她處理傷口時看見了。
「對。根據碎玻璃的顏色與厚度判斷,應該是酒瓶碎片。妳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酒瓶碎片?「這里……有人來過?能帶著酒瓶,所以應該離住家不遠了?」回過神後,翩飛腦筋轉得很快。
「答對了,好女孩。」陽格看見了一小段下坡路的盡頭接上了簡易的水泥產業道路,道路的另一邊是一大片果園,他順著下坡跑了起來。「現在,請系緊妳的安全帶,我們要一路飛……回家!」
「飛向宇宙,浩、瀚、無、垠--」
漆黑的深夜里,蜿蜒曲折的產業道路上,年輕嬌女敕的女聲回蕩在寂靜的山谷。
「飛啊!怎麼不飛了?不是說要一路飛回家嗎?」翩飛舒服的趴在陽格背上,眨著無辜的大眼,貼在他耳旁問道。
陽格扯了一個無奈的苦笑,無法回答。
翩飛也沒期望他的答案,繼續開心的說著︰「哇!這片果園好大!我們走了這麼久,彎過好幾個山坳,這片果園像綿延到天邊似的,看不見盡頭。當然,也看不見半個農舍。」她偷偷瞪他一眼,「不知道果園主人是誰?一定非常偉大!哦!我等不及想見他一面了!」
噯!對!繼陽格宣布他們要一路飛回家之後,又過了一個小時。而正如翩飛所言,他們--正確的說是陽格走了很久,彎過數個山坳,不見半個農舍、半只人影。
陽格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對于翩飛的明嘲暗諷、冷嘲熟諷完全無言以對。他承認,他是太樂觀了。
這片水蜜桃園確實超乎他想象的大,再加上桃子已經采收完成,果園下一季的整理工作尚未開始,現在正好是農休期,所以果園里不見任何值夜的農人。
「真是辛苦你了,讓你背著我走這麼久,我心里真過意不去。」翩飛又趴回他耳邊,軟語輕聲的訴說她的歉疚。
女暴君怒極反笑,選擇不同以往的方式發泄她的怒氣,他要敢接受她言不由衷的歉意,那他就玩完了!
「別這麼說,我一點也不覺辛苦。」陽格選擇當聰明的男人。
「還說不辛苦,瞧,你都流汗了。」她伸手溫柔的為他拭去額上的薄汗。
寒風吹過,陽格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一時之間哭笑不得。他當然喜愛她的溫柔貼心,但在這種氣氛下,就顯得詭譎了。
「沒這回事,只是天氣太熱了。」這時候明明是睜眼說瞎話,他也得照說不誤。
「那我趴在你背上一定更熟。讓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她象征性的掙扎想爬下他的背。
她扮演貼心小甜甜的角色真的很稱職,只可惜他無福消受。
「不可以!妳的腳受傷已經讓我心疼又自責,讓妳下來走,萬一感染細菌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我一定不能原諒我自己。」甜言蜜語也出籠了。
而她只是幽幽怨怨的瞧著他,什麼也沒說。
好吧!看他能怎麼辦吧。
翩飛悄悄揚起勝利的微笑,總算他還有救,懂得安撫她的情緒。好吧!看在他這麼有心的份上,原諒他!
「那就麻煩你!」她滿意的拍拍他的頭。
「別客氣。」
唉!男人真命苦。
總算老天沒打算太折騰這兩人,又轉過一個山坳後,一棟簡單小巧的木屋出現在兩人眼前,不禁令人精神一振。陽格在翩飛的歡呼聲中快步接近木屋。
這棟木屋主人肯定是個怪人,從木屋小巧的外觀與偏僻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提供在果園工作的工人于農忙時節休息使用,可屋外卻有一片佔地頗大的中式庭園造景,花草樹木是一定有的,小橋涼亭也造得精致美觀,更夸張的是連假山都沒少。
陽格與翩飛不禁相視一笑。
他將她安置在那片假山中一塊較為平坦的石頭上。
「妳先在這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屋里有沒有人。」交代完他便朝烏漆抹黑的木屋走去,不過心里明白屋里應該沒人。
他敲幾下門不見門內有任何響應後,便開始在木屋四周模索,終于找到一扇沒上鎖的窗,他立即拉開窗子跳進木屋。
待眼楮適應了屋內的昏暗,目光仔細掃過屋內四周。門邊的一排開關引起他的興趣,如果運氣不壞的話,這屋子應該是有水有電的。
他按下最右邊的開關。等了一會兒,沒反應。
他又按下第二個開關。屋內立即燈火通明。太好了!
「啊!」屋外傳來翩飛驚恐的尖叫聲。
幾乎是立即的反應,陽格矯捷的身子像頭豹子般迅速彈起,敏捷的拉開木門街到屋外,然後,呆住。
原來,假山里還隱藏著瀑布。
可能方才第一個開關便是觸動瀑布的開關,于是,水開始流動,匯成水流強大的瀑柱,全數往翩飛的頭頂灌下……
陽格瞧見她一臉幽怨狼狽的表情,想笑,不敢;想哭,不能。
唉!他嘆口氣,彎身抱起全身濕答答的翩飛回木屋。
他先月兌上的襯衫交給翩飛,讓她換下濕衣服,然後在浴室內抓過一條毛巾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再然後就讓她在舒服的床上休息。
還沒忙完。兩人折騰一整天,都沒有進食,他必須找點食物果月復。
屋內繞了一圈,總共找到幾樣食材︰兩顆蛋、一包康寶濃湯、兩種魚罐頭以及半箱過熟的水蜜桃。
他迅速煮了濃湯,開了罐頭,削了幾顆水蜜桃,然後拿到床邊與翩飛一起分享。
吃飽後他又拿了毛巾替她拭嘴擦手,然後快速整理被他們用過的鍋碗瓢盆杯子筷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廣告片里的唐先生,用做不完的家事來彌補過錯。
等一切都處理好後,一回身,便看見唐太太端坐在床沿,仍用怨懟的眼神瞅著他。
她身上只穿著他的襯衫,寬大的襯衫掩不住她嬌美的曲線,過低的領口隱約瞧見那片柔女敕的起伏,白皙修長的大腿從襯衫下襬延伸而出,在日光燈的映照下閃動白玉般光澤,微噘的紅唇勾誘著一親芳澤的沖動,哀怨嬌弱的神情揪緊他的心。
懊死的!飽暖而思婬欲。酒足飯飽後,他不受控制的幾乎壓垮他的理智。他抹把臉,強壓住那份此時不宜的想望。
這兒沒有無遠弗屆的網際網絡好讓他標下十個八個蟠龍花瓶討她歡心,怎麼辦?
他緩緩走向她,而她的眼神則一路追著他。
喔!他受不了了!眼前的大美人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女人,又恰巧衣著清涼,是男人的就不該壓抑。
他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抱起坐在他腿上,緊緊摟住她。
「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妳消氣?」
「我看起來像在生氣嗎?」她伏在他肌理分明的胸口輕嘆,輕暖的氣息又搔得陽格心頭一陣激蕩。
他深呼吸頻頻,努力穩住體內的騷動。
「我想為妳做些什麼,只要妳別這麼消沉。」不受控制的唇終于還是吻上她的額角、眼瞼、臉頰。
「任何事都肯嗎?」她仰起頭,溫順的承受著他的輕憐蜜吻。
「當然。」他想吻她誘人的唇,卻被她靈巧躲過,他不以為意,轉往輕?她小巧的耳垂。
她丟給他一抹嬌媚淺笑。「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他奇怪的瞥她一眼,沒辦法拒絕她祈求的眼神,又不想離開嬌柔的軀體,他索性抱起她去拿那件被晾在浴室的濕衣服。
「把它穿上。」沒能看見他穿上她的鞋,說什麼也要讓他穿上她的衣服來抵,她眼里閃過狡獪的光彩,拿起她的衣服往他身上套。
「為什麼?」他一驚,連忙制止她。
她嬌軟的伏回他胸口,頑皮的手指沿著他胸膛的線條輕輕刻畫。「你不是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我只是想看你穿上我的衣服,就像你一定也很喜歡看我穿著你的衣服。」
「這……不太一樣吧?」他虛弱的抗拒。
就快成功了。翩飛再接再厲。抬頭啄吻他的嘴角,輕啃他布滿胡碴的下巴,柔聲誘哄,「穿上,好不好?」
「嗯……」陽格申吟。
她嘴角悄悄揚起得逞的詭笑,沒停下誘媚的動作。她吻著他的胸膛,小手一邊揉撫一邊將他推倒躺下,然後跨坐在他腰上。舉起他的手套遇她的衣服,柔軟的布料滑下,她的吻隨之而來,捧起他的頭套過衣服,又立刻給他一個獎賞的熱吻……
如果他的理智有一絲絲的清醒就該明白,她的表現越嬌柔,他就越危險。可惜陽格的理智早被丟到外層空間去,總長一百九十二公分的身軀除了下半身之外,沒有一顆細胞是清醒的,只能虛軟的任由翩飛擺布。
「呵……」就快得逞了,翩飛忍不住嬌笑。
她的笑聲觸動他的理智,他霍然驚醒,而她已將她的連身洋裝套到他的肩胛處。
「住手!」他連忙抓住她的雙手制止。
眼看計謀即將得逞,她說什麼也不肯放棄。「不要!你乖乖穿上!」她奮力扭轉雙手以擺月兌他的控制,勾媚的眼神盡斂,此刻她亮得異常的眼里寫著必勝的決心。
「我會乖乖穿上才有鬼!」
「你明明答應我了,你耍賴!」
忙著互相對抗的兩人沒注意到屋外早已風雲變色,更沒听到門外不尋常的聲響,以及木門被打開的嘎嘎聲。
「大騙子,快把衣服穿上!」
「我寧可全身月兌光光,也不穿妳的洋裝!」
「你們……在干嘛?」
陌生的聲音終止他們的爭執。
陽格和翩飛對望一眼後,以極緩慢、極緩慢的速度轉向陌生聲音的源頭。
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