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勻的粉底使她的膚色更粉女敕透明,柳眉經過眉筆的勾勒,更加縴細有形,原本已經水汪汪的眼楮,在畫上眼線之後變得更明亮,刷上睫毛膏之後,靈動的雙眸似乎會說話;新春最流行的果凍唇膏讓她的唇瓣豐潤,嫣頰不必涂上腮紅就有如染了紅霞一般,連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愛上鏡中人。
走進餐廳時,侯百齡發現那個無聊男子也在場,而且老媽帶著她,正直直地朝著無聊男子的座位走過去。
不會吧?她的相親對象是那個無聊男子?
老天,讓她死了吧!
只見無聊男子嘴角浮現一抹不屑的笑容,朝她打招呼︰「嗨!我們又見面了,馬扁子小姐。」馬扁加起來是騙,暗指她只會騙保單。
「關先生,我女兒姓侯,閨名百齡,不叫馬扁子。」誰家的女兒會取這種難听的名字?雖然老媽在第一時間報上她的芳名,但是她怎麼可以讓無聊男子佔上風?侯百齡立即就還以顏色。
「我也覺得我們很有緣,無耳卯先生。」
騙子小姐再度杠上無聊先生!
「百齡,關先生的全名是關千涗,別亂替人家取綽號。」侯淑雅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
侯百齡听見他的名字就爆笑出聲。
「我叫百齡已經是有夠老的人瑞了,你還叫千歲?那不成了人魔?」難怪老媽一直強調這是一件天作之合,原來連名字都這麼有趣,「百齡千歲」?
「我沒那麼好福氣,可以長命千歲,請將發音調整正確,是涗,水兌涗,要卷舌。」雖然侯百齡的態度不佳,關千涗還是展現紳士風度,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
「百齡,人家關先生是個年輕有為的少年郎,才三十歲就坐上鼎盛總經理的位置。」侯淑雅急著替關千涗說好話。
侯百齡忽然瞪大眼楮,倏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她媽媽大叫︰「你說他是鼎盛的總經理?」
必千涗嘴角一揚,很大方地承認︰「請多多指教。」
「還指教?一個沒風度又沒水準的男人,需要什麼指教?」侯百齡伸手拉著她媽。「我們回家去。」
「見死不救也不見得有什麼風度,所以我們兩個算是半斤八兩。」關千涗提起那一夜兩人再度交手的事情。
「我很高興老天有眼,冥冥中讓我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真慶幸自己有著見死不救的本性,在不知不覺中報復了他!
「百齡,你這孩子是怎麼了?」侯淑雅對著關千涗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把她寵壞了。」開玩笑,這個金龜婿她要定了,怎麼可以讓她家的丫頭給破壞呢?
「媽,我的招牌就是砸在他手上,你說我是怎麼了?」原來他是大權在握,才會那麼賭定地說她拿不到鼎盛的保單。
「生意不成仁義在嘛!你干嗎那麼想不開?」侯淑雅一直幫關千涗說話。
「是啊,你在職場也有一段時間,怎麼還無法適應這種事情?」關干涗附和侯淑雅的說法。
看他嘴邊噙著笑意,態度怡然自得,侯百齡也不甘示弱地坐下來,往椅背一靠,學著他說話的口吻︰「也對!遇上奸詐狡猾的客戶,我也只好自認倒霉!」
「你真的知道什麼叫奸詐狡猾嗎?」關千涗低笑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怎麼覺得那笑聲傳遞出來的信息,像是在說︰最奸詐狡猾的人叫侯百齡。
在工作上不服輸的她已經栽在他手里,如果連嘴上的功夫都贏不了他,那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我當然知道誰奸詐狡猾?例如某人,手中握著別人的生計,卻故意萬般刁難。」
兩人你來我往地唇槍舌戰,看得侯淑雅霧煞煞,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有偏差。
怎麼會這樣呢?算命先生已經合過他們兩人的八字,明明兩人的八字很合適的,可怎麼會一見面就犯沖呢?
「百齡,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侯淑雅安撫著女兒。
「行!」侯百齡站起來,轉身就走人,完全不管她老媽在後面苦追。
「死丫頭,你等等我啊!」侯淑雅追得上氣都快不接下氣了。
侯百齡終于停下腳步。
「你是存心想氣死我,讓我抱不到孫子是不是?」這下子毀的是兩對天成的佳侶。
「誰說抱孫子就得相親?你明知道我的體質不適合……」
侯百齡還沒將她的話說完,就被侯淑雅半路攔截。
「你別再唬我了,你媽我念的書是沒你多,但是打長耳朵開始也沒听說過有什麼人的體質不適合結婚;而且我已經答應你舍女婿求外孫,你卻不肯坐下來跟人家好好地認識認識!」侯淑雅激動得很。
「我也答應你,一定弄個孫子給你抱。」可憐的侯百齡,遇上她媽,總是無法把話說完。
「我也說了,孫子的爸爸由我來選,而我選上的就是關千涗!」事關下一代的品種,和母女倆的終生幸福,侯淑雅絕不妥協。
「為什麼你非要他不可?連他是何許人都不清楚,就認定是他,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你想要他的資料是嗎?我可以倒背如流地念給你听——-」
這一次換侯百齡打斷她媽的話。
「不必了,光是‘一夜七次郎’這一項,就知道這個男人有多花心了。」老天,他到底會不會得AIDS?
一夜七個?恐怖喲!
呃,花心啊……這個嘛,其實侯淑雅並不怎麼清楚!
她只知道關千涗長得比木村拓哉還帥,她想要個木村拓哉型的孫子,所以就選定關千涗!其實那只是搪塞之詞啦!總之她有非選必千涗不可的理由。
「這樣才方便呀!」侯淑雅反應其快無比地想到一個硬拗的說法。
「什麼東西方便?」侯百齡有時真會被老媽的沒頭沒腦給氣死。
「你不想結婚,而我又非要一個關千說的精子不可,你干脆去跟他生一個。」
侯淑雅鬼迷心竅地繼續掰道︰「你想想,你未婚,又不能到精子銀行去登記;就算可以登記,光是繁瑣的身家調查,就夠你頭疼了,且還不保證能拿到優秀的精子。所以跟關千涗生一個最方便,也最EZ。」
噢!讓她死了吧!她上輩子到底欠下老媽什麼債,這輩子才會出世當她的女兒來受折磨竟然要她獻身換孫子?
侯淑雅完全不管嘴歪眼楮抖的女兒,一個勁兒地問︰「怎麼樣?」
這可行嗎?侯百齡認真地思考著。
她現在可是恨不得剝了關干說的皮,怎麼可能去找他生孩子?
「不行啦!一看到他我就一肚子火,怎麼會有心情跟他做那種事?」搞不好在緊要關頭時,她會一腳端掉他的寶貝呢!
「嘎?」侯淑雅一臉疑惑。「做哪種事?」
「你還問我哪種事?就是你要抱孫子之前我必須做的事!」裝得跟真的一樣,她的女兒我都長這麼大了,怎麼會不知道生孩子之前要先做的事!
「傻丫頭,我怎麼舍得你平白讓人家佔便宜。」侯淑雅賊賊地笑。
這一次換侯百齡疑惑不解了。不讓關千涗佔便宜,怎麼生得出他的孩子?
「我不是說了,他是一夜七次郎嗎?你只要掌握他的行蹤,在一旁守株待兔,在他辦完事之後,快速地進到房間里撿起他的‘小雨衣’,火速地拿到醫院,還怕生不出他的孩子嗎?」希望交手的期間里,兩人能擦出一點火花。
什麼?這樣也行?
老媽的腦筋真的只應天上有,不該出現在人間,連這種餿語音都想得出來!
不過,這個點子似乎不錯喲!
「怎麼樣?這個方法經濟又有效率,你到底要不要采用?」侯淑雅滿腦子都是一家和樂融融的景象,根本還沒把外孫算在內。
「好啦!我答應你!」為了讓自己耳根清淨,她豁出去了,生個孩子給老媽玩,好斷了老媽要她結婚的念頭。
※※※
只要是男人,大概都需要發泄,關千涗也不例外。
不過關千涗與女人上床純粹只是發泄,一點兒也不想沾惹感情。女人與他一夜歡愛過後,隔天就算在路上相遇,他也會當作不認識,所以怕惹上是非的知名藝人成了他的最愛。
他只想發泄,而女人是為了錢,銀貨兩訖沒麻煩。
必千涗從婬媒手中拿到鑰匙,來到五星級大飯店的房間里,女方已經洗好澡,風情萬種地躺在床上等他了。
既然是純粹發泄,關千涗懶得花精神取悅女人,完全是由女方主動取悅他;在一陣耳鬢廝磨之後,很快的他已經箭在弦上,正當他的寶刀要入鞘時,他發現沙發後面似乎有聲響。
「什麼聲音?」他停下動作仔細聆听。
「你別疑神疑鬼,哪有什麼聲音?」床上的女人繼續在他身上做出挑逗的動作,嬌媚地催促他繼續。
好一會兒都沒有什麼聲音出現,關千涗才繼續把心思花在床上。
在沖刺時,他听見有兩個聲音,一個是身下女人的浪叫,另一個聲音似乎來自沙發後方。
「誰?出來!」這一次他肯定自己听到了。
必千涗推開身下的女人,光著身子走到沙發後,揪出蹲在沙發後的人。
「是你?」關千涗看見侯百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在這兒做什麼?」
侯百齡紅著臉低下頭,在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後,又隨即把頭抬起來。
「你要不要拿個什麼東西遮一下羞,听說那東西會熱脹冷縮……」她當然不是擔心他著涼,而是怕他著涼後的品種不良。
「我問你在這里做什麼?」關千涗氣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隨手拿起浴巾圍住下半身。
原本還有一點害羞的侯百齡,見他已經遮了羞,而且還凶神惡煞地吼她,早就忘了老媽交代的低調處理,反而理直氣壯地吼回去︰
「我來撿一點你不要的東西!」
「這里連一張保單也沒有,有什麼可以撿的?」她視保單如命,他就偏不如她的願,故意扣住鼎盛新廠的保單。
「誰說我是來要保單的?」嘿嘿!跌破他的眼鏡了吧!
「除了保單,你的眼里還看得見什麼東西?」
「有啊!我要你里的東西。」都已經被發現了,侯百齡索性把目的說出來,速戰速決。
他保險會里的東西?關千涗眼楮眯成一條線,嘴角露出曖昧的笑容。
「你想來個三人行?」
「什麼三人行?」侯百齡覺得他莫名其妙。
「里的東西就是女人的幸福,你現在不是在求我給你幸福嗎?」關干說往前一步。
侯百齡總算听懂他在說什麼。「站住!」她往後退一步。「你這個下流胚子,我說的是你辦完事之後的!」
必千涗黑了臉。「你撿用完的干什麼?」
「用完的里頭的東西有什麼作用,我就是想要拿去做那種用途。」原來傳聞是真的,男人的小頭抬頭,大頭就會變笨。
「你要我的精子——」關千涗拉長了尾音。
「對!沒錯!你請盡快,我的時間寶貴。」再拖下去,今天晚上她就別想睡覺了。
「你……」關千銳氣得牙癢癢的。「你給我滾出去!」
「沒問題,你趕快辦完事,我拿了東西就走。」侯百齡一向爽快。
「有個人在旁邊看怎麼做?」關千涗第一次情緒失控。
「我可以躲到浴室去。」她也不打算欣賞。
照理說,看這種活會使人發情,可她卻是越看越火大,一點趣味也沒有。
「我已經沒有情緒做了。」關千涗感覺自己的在消退中。
「我可以叫她再賣力引誘你。」侯百齡繼續替他加油。
必千涗用狐疑的眼光看著房間里的兩個女人,直覺自己被隱瞞了某些事。
「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質問躺在床上的女人。
「你不要逼她,她不過是想多賺一點錢而已。」侯百齡替床上的女人說話。
「你收了她的錢?」關千涗再次質問床上的女人,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情緒又失控了。「好!你要我的精子是吧!可以,你到外面去等!」
「不行!」侯百齡大聲反對。
「為什麼不行?做完之後,她會把東西交給你。」氣過了之後,關干涗冷靜下來打算反撲。
「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造假?所以我要待在這里。」
因此,兩人僵持不下。
結果呢!當然是兩敗俱傷,大家都一無所獲。
※※※
為了實現生個孩子給老媽玩的諾言,侯百齡不辭辛勞地打听關千涗的行蹤,跟著關千涗來參加一場為獨居老人募款的慈善晚會。
老天,參加這種晚會可真累人,不但要應付自動飛過來的蒼蠅,還得注意關千涗來了沒有。
好不容易瞄到關千涗進場,可才一眨眼,人又不見了。
奇怪!他到底跑哪兒去了?
不得已,她丟邊的蒼蠅,游走全場找尋目標。
唉!她為什麼要這麼累?
好好的保險美女不當,偏偏改行當偵探,四處偵查關千涗的行蹤。
正當侯百齡自怨自艾的當口,忽然看見一對男女在走廊上擁吻,一邊吻一邊往休息室走去。
侯百齡認出擁吻的男人是關千涗,立刻跟了進去。
必千涗和那個女人進了休息室之後,連休息室的門都沒關,就在沙發上演出「野獸版」,發出激烈呼息聲。
至此,侯百齡終于懂了,凡是有廉恥心的人,听到這樣的聲音誰敢靠近?難怪不需要關門。
才一會兒工夫,休息室里激烈的喘息聲忽然停止。
奇怪,老媽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關千觀又猛又強,所以才對他的種情有獨鐘,可怎麼才三分鐘就靜止了?
侯百齡小心地探頭看了看,她眼前忽然出現一團陰影。
「你又在這兒做什麼?」
必千涗本來玩得很起勁,可是鼻中忽然聞到一陣熟悉的味道,心中起疑地走到休息室的門口,剛好撞上探頭進來的侯百齡。
「當然是來撿你的廢物。」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俟百齡回答得很輕松,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這一次關干涗也變聰明了,懂得整理好衣衫才出來見客,避免了一場尷尬。
「你真是變態!」關千涗快被她氣瘋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陰魂不散?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可以呀!如果嫌我煩,干脆你跟我到醫院去,捐出一點點‘牛女乃’,我們就可以從此不再見。」原來臉皮的厚度是可以訓練的。
「你要是再這麼跟著我,你這一輩子就別想要到我的東西!」她如果老是在緊要關頭出現,不用幾次他就會不舉了。
「那你就加加油,拿出一點辦事效率來,別讓自己還沒老就不中用了。」侯百齡反唇相譏。
「你沒出現的時候,我辦事效率奇佳。」誰能夠三番兩次受打擾,還能優游自在地做的事?
「如果我真的對你構成困擾,我很有誠意和你解決問題。」原來破壞他的好事能令自己有報復的快感,她當然不會輕易放棄這麼好的機會,誰教他是她這一生中的第一個失敗!
「如果你有誠意解決,就請你趕快從我的眼前消失!」關千涗怒吼著。
「那怎麼行?快速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現在你趕快轉身進去辦事,不要讓我有機會再次看見你與女人在恩愛。」現在她不只是遵照老媽的意思生一個關千涗的孩子,而是在這一場游戲中得到樂趣,瞧他火冒三丈的模樣多有趣。
「為什麼你會選上我?」關千涗實在很懷疑。
照理說,侯百齡應該恨他入骨才對,因為他違背董事長的意思,沒有將新廠的產物保險交給她,又故意害她這個所向披靡的超級保險業務員吃了敗仗,她干嗎還要生他的孩子?
「沒辦法,據外頭傳聞你性好此道。」侯百齡存心氣死他不償命。「而且听說一個晚上可以來七次,跟著你的機率比別人大得多,對我這種講求效率與成功率的人而言是最佳的選擇。」
「侯百齡!」關千涗氣得五髒六腑都快爆了,他大概是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以來,第一個被女人當成生產機器的男人。
見他氣得冒煙,侯百齡趕快再加一點油,看能不能讓他冒火?
「還有另一個原因,以你的外貌加上我的積極與才干,生下來的小孩才符合優生學的觀點。」她故意用評鑒的目光上下左右打量他。
「告訴你,我不會給你任何東西,即使是廢棄物也不行!」他有辦法扣住保單不給,當然也能控制自己的廢棄物不要落人她的手中。
「既然你這麼難說話,我只好另外想辦法,請這些跟你有過露水姻緣的姊妹們幫幫忙,在你辦完事之後,獲取一些干淨的‘牛女乃’給我。」
侯百齡不過說說而已,誰會替她做這種事情?
如果侯百齡的目的是氣死關千涗,那麼她可就如願了,因為關干涗已經擺出一副「她如果再這麼糾纏下去,就要讓她好看」的態勢。
「你別生氣,生氣容易老,老了會影響下一代的品質,我勸你還是想個有效的方法打發我比較實在。」侯百齡瞄了一眼他的西裝褲,方才的緊繃已經松懈下來,看來今晚又是無功而返。
「今天到此為止,不打擾了,下次見。」她瀟灑地揮一揮手,就好像在與老朋友道別。
看著她的背影,關干涗生氣地怒吼︰「不會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