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又討厭的藥味充塞在鼻間,害她想繼續沉睡都不行。
許久沒躺過這麼舒適的軟枕,還有軟軟的床榻,硬邦邦的地板實在不適合她虛弱的身子,好幾次她一覺醒來,腰都打不直。
「這、這姑娘的頭疾因為久延不理,相當嚴重棘手,非一朝一夕能治愈,需要長期服藥和調養,如果得當,也許兩、三年後得以痊愈,當然也可能會更久。」
細眉挑了一下,是誰在她耳邊嘟嘟囔囔的?
「說了老半天,你還是沒交代清楚她怎樣頭才不會痛!」不耐煩的聲音充滿怒火。
「老夫、老夫也沒十足把握能根治,這得看姑娘的服藥情形,調養得當或許幾年後會改善,但也不見個準,若藥控制不住泵娘的頭疾,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不擔保會、就會……會會……」抖了許久,就是沒有下文。
會會會、會死是吧!
躺在床上的人皺著眉,想跳起來替來人直接回話。
這話她听過不下百來遍,還是第一次听見有人說得這麼結巴與害怕。
「就會什麼?」不耐煩的聲音再次發出。
躺在床上的女人雖沒睜眼,卻能想象出聲人的表情,肯定是張牙舞爪,想把對方一口吞下。
「會、會……就請大人您要先有最壞的準備……」蒼老的聲音中帶了點恐懼。
「準備什麼?」
「準備……依我看,這姑娘可能拖不過五年或是六年……總之就是命短。」
室內突然沉靜下來。
驀地,不耐煩的聲音轉冷,「容皓,把這老頭給我扔下海!」
「大人饒命呀!老夫、老夫只是個小大夫,靠著就是這麼點醫術想養活一家老小,求您饒了老夫這條老命呀!我妻子還在家鄉等著我歸去。」一生頭一次乘船出游,莫名其妙遭到海賊船洗劫已經很慘了,再听到他是個大夫,也不管他是不是老骨頭一把,二話不說便被人甩上肩帶走,他都還不知道未來能不能見到家人一面。
「講這麼多廢話,一點用處也沒有,留你在這船上做什麼?」男人拍了桌,斥喝聲讓老大夫嚇得差點軟了腿。
一旁佇立的容皓看不下去,這家伙有點火氣過頭,遷怒了不該遷怒的人。「子莫,要把大夫扔下海,近百哩的汪洋內,可再找不到任何一個大夫了。」
容皓這句話點醒了韓子莫,他走近床邊,視線牢牢鎖著雙目仍緊閉,臉色蒼白的笑容,如果不是還有著淺淺的呼吸,他幾乎要以為她沒氣了。
怎麼每見她一回,就覺得她愈來愈瘦了呢!
一種叫作心疼的陌生感覺霎時出現在韓子莫的心頭。「算了,把他帶出去,監視他務必準備好湯藥,到了下個海口讓他離開吧!」
這才是容皓想听的話,他扶起雙腿早虛軟不听話的老大夫,眼角瞄向那頭床邊被某人後背擋住一大半的女人。
早懷疑韓子莫心懷不軌,在得知笑容是個女人後,容皓更能確定這一點,只是不論笑容的身分……這個女人……
容皓不得不皺起眉來,還是一個一點姿色也沒有的女人,她到底是哪入了韓子莫的眼,要收她做他的女人?
待容皓離開後,韓子莫對床上人兒劈頭就是一句,「你還想裝睡到什麼時候?」
她不甘不願地睜開眼。「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醒來就沒好床可以躺了。
「不久前。」方才她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他立刻猜出這女人是在裝睡。
「哦?」
「你哦一聲就好了?」韓子莫雙臂環胸,表情就是一副債主準備要算總賬的模樣,「為什麼不提你的身子差到如此,都病成這樣,是要怎麼長久待在海上?冒死潛上來,你是吃飽撐著,不想要你的小命了是不是?」
「抗議無效,小兵能說拒絕嗎?」都揭穿了,她也不介意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過是個小病痛嘛!小事而已,沒啥大下了的。」
「小事?都快死人了,還叫小事!」見她被自己的吼叫嚇得眉一皺,他哼一聲,口氣卻緩了不少,「以後不管大小事,只要有關于你的,都給我老實招出來,不準隱藏。」
這個說法似乎挺怪的,憑著求知念頭,笑容誠懇的問︰「請問頭兒主子、海賊大王,我為什麼要對你交代一切?」
他白她一眼。「你忘了?從我斷了你的後路開始,你就注定只能跟著我、做我的人。」
「什麼叫做、做你的人……」她氣一虛,憶起昏去前的景象,略黃的膚色閃過一抹羞紅。
淡淡的紼紅卻讓他明白她已想起一切,他俯下臉,不給某人有抓起被角遮住臉蛋的機會,火速抽走阻隔看她的被子,頭往前湊,近到兩人彼此可以看進對方眼底。
「你給我記好,沒我的允許,我不準你這條小命任你糟蹋玩完,藥,你給我按時服用,敢再偷偷倒掉,你就等著被我吊起來強灌。」
她一嚇,他怎麼連她偷偷把藥倒入海中之事都知道?
韓子莫離開床邊,再回來的同時,他手中多出碗藥。「坐起來,先把這碗藥喝了再睡。」
「我是官,你是賊,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話?」嘴里抗議,她還是乖乖坐起身。
沒辦法,此時誰是老大,她有自知之明。
「你沒得選擇,所有在我船上的東西,包括人,都是屬于我的,我說什麼,你照听便是。」又是那種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
「賊就是賊,真是霸道、無理又自傲。」接過藥,她嘴里還是嘟嘟囔囔。
「快喝!」
在惡劣的環境下,她不得下低頭。
笑容端著碗,湊近嘴邊。
等了許久,她碗中的湯藥始終一樣多,她根本一口都沒有喝。
「你想試試違背我命令的下場是什麼嗎?」韓子莫沒有因她的蘑菇而發火,只是口音上揚了點,「你放心,我不會拿對付其它人的方式對待你,畢竟你是我的女人。」
要治這只耗子,他有得是辦法。
他作勢拿回藥碗,大掌很自然地覆上她的手,慢條斯理道︰「要女人乖乖喝藥有什麼難,只要把她的衣裳一撕,按倒在床上,她還能往哪跑?最後不就是乖乖讓我一口一口的喂嘛!」
說到此,他的一條腿已經跨上床,「笑容,看你是喜歡激烈式的、溫柔式的,還是殘暴式,我任你挑,當然啦!我個人是偏好激烈一點的……」
就見笑容急忙搶來整個藥碗,二話不說一仰而盡,月眉緊蹙幾乎成一直線,表現出她喝得有多痛苦。
可再苦,也比他說的情況好太多。
收過空碗,他莞爾一笑,拇指沾去她唇角的藥漬。「瞧你怕成這樣,做我的女人就不可避免要陪我睡覺,你以為我們真能蓋著條被子什麼都不做到天明。」
頭一回有男人對她說出這麼露骨的話,嘴角被觸踫的地方麻麻的,她脖子一縮,不自在地避開他的手指,「我又不是自願的,你有給我選擇權嗎?」
人都在他手掌心任他掐著,她能說什麼?姑娘家的清白對她而言,有跟沒有好像也沒差,只是對這檔子事她不了解,曾好奇過幾回,陪著幾個同僚上妓院晃了去,卻都因受不住濃郁的酒味、艷氣而早早離席。
「讓你甘願當我的女人嗎?」他勾起她的下顎,眼眸閃過趣味,「笑容,當我的女人,以後夜夜都可以有軟床躺,這樣你願不願意?」
好誘惑的字眼呀!笑容猶豫了,這男人,鐵定知道她每晚都在捎想那張軟呼呼的床。
卑鄙的盜賊!拿她的弱點引她入餌。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咬住那個餌,見她不甘願的點了下頭,韓子莫深合的眸子閃過奇異光芒。
笑容頭一回發覺心跳加快,因為他的臉實在太逼近了,渾身散發出霸者氣勢,很難讓她呼吸平穩。
才這麼想,一個溫熱的東西壓住她的唇,吮得她的唇瓣發麻,沒給她喘息的機會,一股力道迫使她分開雙唇,無力抵抗他的強行侵入,笑容感到一陣頭昏,熱氣直冒她的臉。
外頭下雨了嗎?
當然不是,以前的頭痛讓她難受不已;這回的暈眩卻沒讓她的身體感到不適,卻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小手握緊又張開,她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勾著他的腦,繼續讓昏沉沉的感覺侵襲她。
這一吻只能算是淺嘗,生澀的應對方式讓韓子莫否決了以往對她的猜疑,和一群男人住在一個屋檐下,她真的把自己的身分隱藏得很好。
「休息吧!今晚我不會踫你,得讓你養足體力才能教你。」很自然的一個動作,他在她額上落下個輕吻,然後才放心離開去處理被他擱置了幾天的工作。
男人一閃,笑容則是把臉埋入被里,撫平腦袋瓜里那種奇異的感覺。
吻呀!
原來男女的吻是這樣的擾亂人的心跳,頭昏昏的好像踩不著地,但其實感覺還不賴耶!難怪局里的兄弟們,老愛對著姑娘親親吻吻。
也許做他的女人並不是件辛苦的事情,她似乎開始期待他還會帶給她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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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他的女人好困難,她幾乎夜夜沒好眠。
睡到一半,就被毛手毛腳給模醒;眼一睜,就是太過刺激的畫面,男人養眼的壯碩身子光溜溜地晃入她的視線里,讓她一顆心狂跳得都快受不了,這還不打緊,他愈吻愈過頭,從嘴到頸子,甚至還逾越頸部以下;就像是昨晚,一股涼意讓她發現自己的上衣幾乎快要被扒光了。
事發之後,這男人總是有合理的解釋來說明他的行為,先罵她一頓半夜太吵,嘴里發出嘈雜聲讓他睡不好覺,只好想方法讓她閉嘴。
這麼一鬧,換她睡不著了,最可惡的是,這男人總在模夠她、吻夠她後,突然停下一切,翻了身睡他的大頭覺,害她這個被騷擾的人總覺得……好像該繼續做點什麼,而這家伙卻放棄了,那種意猶末盡的感覺很不舒服,連帶著讓她不好眠。
小笑哥!不對,該改口稱小笑姐了。許久不見的小昭,嘴上揚著笑痕出現在終于獲得走出房門命令的笑容面前。「十天沒見著你,我和少凡哥都擔心得不得了,雖然頭兒口口聲聲說你沒事,只是需要休息,但沒真正見到你,我就是安不下心。」陽光下,少年一口白牙閃閃發亮。
在甲板上曬著陽光的笑容嘴角懶懶地一勾,算是打了招呼。
「小笑姐,你都休息了十天,怎麼看起來神情還是這麼憔悴?」
小孩子不懂事,說沒幾句就踩中她心中的怨。
她咬牙道︰「誰跟你說我休息了十天!」她好嫉妒小昭一臉睡飽飽,神采飛揚的好氣色。
「沒休息?怎麼會?那你這幾天躺著是躺假的喔!哦∼∼」小昭露出曖昧的眼神,眨眨眼,戲謔道︰「嘿嘿,小笑姐,我能理解,也能體會,你還要伺候頭兒,自然沒機會睡覺了,不過頭兒也太過分了吧!男人有需求是沒錯,也不體諒你身子不適,這樣努力抓來做做做……」
愈听愈不像話,笑容氣得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小昭,你也不過才十五,小孩子思想就該純潔點,淨說些不合宜的話。」
「十五又如何,早有人跟我講述過細節,好讓我做好身經百戰的準備,我家人說,早早讓我知道才對,才能早點傳承香火,免得手忙腳亂……」
「你家里不就只有一個女乃女乃,她教你這檔子事?」這女乃女乃也太強了吧!孫子做人還得由她來教。
小昭詞窮了一下,「怎麼可能是女乃女乃,當然是鄰居大叔呀!他覺得到了啟發歲數還無人教導很可憐,所以指導了我不少……」
笑容再次皺了眉。「你家不是在山腰處,那附近除了你這棟小木屋外,我記得沒有其它住戶呀!」
「呃∼∼這、這大叔不能住在另一個山頭嗎?討厭啦!小笑姐,我、我就不能自習而來的嗎?小笑姐,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非要問到底不可……」
笑容一怔,她問這麼仔細做什麼,她也不知道,以前不愛動腦,近日卻覺得好像不動腦不行了。
誰教小昭愈說愈吞吐,外帶一臉的心虛,害她不懷疑都不行。
詞窮的小昭一見路少凡現身,急巴巴的上前道︰「少凡哥,你來得正好,小笑姐好不容易出來了,你同她好好聊聊,我想起大廚伯找我有事,先閃了。」
腳底抹油,溜!
「啊!對了。」沒走幾步路,小昭突然又回過頭,「少凡哥,有話長話短說就好,我看小笑姐沒什麼精神,八成昨夜跟頭兒累壞了。」
這句累壞了講得好曖昧,真容易讓人想歪。
瞪著在樓梯處的小黑影直到消失,笑容才轉向不夠義氣、見死不救命的同伙,虧她到現在,一次也沒有將他供出來,結果咧!瞧見路少凡一臉就是吃好、睡好的好命樣,她更惱。
「你還好嗎?」
笑容想要擺出非常生氣的表情,可惜她天生就不是這塊料。
努力了老半天,她依然只能擺出慘兮兮的表情,放棄了,沒好氣道︰「你說咧!」
路少凡知道她在怪他,但這只能怪當時的情況實在不允許他救她。「我,很抱歉。」
想撫平她眉頭問的不悅,可是他只能緊握拳頭,制止這份行動。
船上到處都有韓子莫的眼線,角落那尊高大的男人雕像就是一個,他不可輕舉妄動。
「就知道你只會說抱歉。」只要事不關己,這家伙臉上永遠都是這副單調表情,她低喃著,「反正推我出去,犧牲我一個人,總比兩人都死的好,是吧!。」
罷了,上回她也打算犧牲他,扯平了。
可是心底還是怨呀!到頭來,真正犧牲的還是只有她!
「小笑,我很抱歉。」還是那一句話。
「與其說抱歉,還不如說說我要怎樣才能避開喝那些惡心的湯藥?」笑容自言自語,她又咬唇又噘嘴的瞪了他,「是不是你發現我偷偷把藥倒掉,所以就去跟那個韓子莫告狀?」
「就是注意到,才會明白你的身子為什麼一年比一年差,有那個男人盯著你,你才肯乖乖喝藥。」路少凡抿唇,聲音中有著責備,「小笑,你不該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讓白老爹知道了,他鐵定會把你痛罵一頓……」
她揮揮手,打斷那嘮嘮叨叨的聲音。「少凡,上回到岸上去,你把我扔在香肉鋪後,不是離開了一會兒,上哪去啦?」她的記憶不會出錯,是在遇到那中年人之後的事。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路少凡的俊容難得起了變化。
「想看看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不在我身邊時都做了些什麼事。」她又咕噥兩聲,扁起嘴來,「搞不好是抓了幾文錢,跑去偷買大肉包自己獨享,不讓我知直。」
路少凡直勾勾瞧著笑容,想從她閃爍光芒的雙眸中得知她心里所想的事。
他很清楚,笑容向來瘋癲裝傻慣了,可當她認真起來,心思卻比任何人都細密,這才是真正的笑容。
「我去幫大廚挑幾份香料,就在隔壁鋪子,沒走遠。」
「就這樣?」笑容沉默許久,眼光散發著狐疑,就在路少凡驚覺她發現什麼時,突然進出令人傻眼的話來,「你確定……你不是去偷買肉包?」
他忍著翻眼沖動,答道;「不是。」
「你發誓你沒有背著我偷買肉包。」
路少凡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不該期望這女人會在有一天突然轉變為正常人。「我發誓。」
「好,我相信你。」笑容臉上釋懷,擱在腿上的小拳卻緊緊一握。
不是背著她去買肉包,那就是去做其它事情,是去見誰嗎?
風吹亂了長發,笑容煩惱的抓了抓,韓子莫不準她纏起頭發,說什麼這樣比較像姑娘家,拜他所賜,現在船上還有哪個人不知道她是女人,有必要畫蛇添足嗎?
現下倒成了瘋婆子。
笑容垂下眼,真正想證明的地方卻是這麼的不給主人爭氣,可惡呀!
就在此時,海王號的左翼處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火藥爆炸般,連帶著船身也晃動不已。
她和路少凡面面相覷。
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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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雖不及海王號宏偉巨大,卻也稱得上少見的大船,揚著囂張的旗幟出現在笑容眼前。
曾見過其它賊船,卻都不成氣候,充其量只不過是幾名小賊寇組成,而且一見到海王號的旗幟,全都敬畏三分,哪有像這艘如此無理地以利箭火攻而來。
見識過盜賊搶奪民船的舉動,但她還未親眼見過海賊船互打的情景呀!
這樣的不要命、不畏險,對方船員利用繩索登上海王號,提著把大刀亂砍人,點燃了火藥便亂扔一通,海王號有不少處地方都遭到火藥炸損。
兩艘船的船員提了刀,有別于之前掠奪行為還帶了點手下留情,這次是真的血花亂濺,雙方人馬互相不留情面,砍殺得好不痛快。
敵方見人就砍,自然不會放過無抵抗能力的笑容。
不長眼的刀子迎面揮來,為了躲避,笑容摔到地面,長發披泄的她,十足十的展現出某人要求的「姑娘嬌柔貌」。
「嘖嘖,這船上居然還藏了個女人!真不賴,兄弟們,搶了海王號上的女人,我們就出名啦!」對方興奮大叫,引來其它伙伴的共鳴。
笑容瞪著露餡兒的長發許久,這頭如瀑的黑發還比她身上某處有用,「自尊」又再次被傷了一次。
她就只有三腳貓功夫,象征性的掙扎了一下,很快地一把大刀就架在她頸子上。
「女人,乖乖听話跟我走,你哥哥我保證你可以少受一點皮肉之苦。」
猥褻的聲音,讓笑容听得全身發顫。
「少凡,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還不快救我!」這個節骨眼上,她只能對路少凡喊救命。
但是這個不久前還在她身邊的男人突然不見了!「這個臭少凡,需要他的時候每次都不在!」
眼見自己一條手臂已落入對方的大掌中,在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某人說過的話,不知道有沒有用,她對著空中大喊。「韓子莫,你不是說需要求救的時候就叫一下,現在我有難,你人在哪里呀?!韓子莫,你不要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吵死了,沒人有空理你,你再叫也沒有用!」小嘍揪著女人手臂,踩著勝利的步伐就想離開。
卻突聞上方有人大喝一聲,頭都還來不及仰起,一個重踢已朝他背上狠狠踢來。
小嘍被重重踢到一端,腦袋瓜狠狠撞上木頭箱,眼前一片黑,當場暈下去。
原本被擒的笑容轉眼間落入從繩索上一躍而下的熟悉懷抱中。
韓子莫在她耳邊咆哮,「你沒事亂跑到哪里去了?船上這麼亂,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她亂跑?
有沒有搞錯,她一直都待在原地耶!
埋怨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下一瞬間,小臉被強迫壓入寬大的胸膛里,告訴她,只許她躲在這兒,不許她面對眼前紛亂危險的戰局。
「抓好我,我們有場硬仗要打,我可不想你受傷。」
腰間被粗臂摟得緊緊的,她抬眸,整個眼里都是他專注戰況的認真表情。
她不過呼叫一下,這個男人就不負她期望的立即現身在她的身邊,還這麼介意著她的安危。
糟糕!那股暈眩跡象怎麼又來了。
笑容把臉頰貼在依然穩健的胸膛,心內怦怦直跳,這回她下止頭暈,連心也暈了。「韓子莫。」
男人輕瞄了她一眼,隨即眼神又回到前方敵船上,像是在示意要她有話快說。
「你要記得你答應我的承諾,我還要你帶我登陸吃肉包。」
所以他不可以有事,不!是他們兩個都不可以有事。
聲音雖細小,但他卻听得一清二楚,黑瞳閃過一抹了然,他笑了笑。「毒蛇這家伙還是一樣的卑鄙,又太小看我了,以為這點偷襲招數就能打倒我?」
即使敵人手持刀棍攻上來,他臉上依舊沒有慌亂,完全不把對方看進眼里,獷悍的氣勢無人能敵。
海賊王之名可不虛假,能這麼胸有成竹是有原因的,盡避懷中有個小包袱在,韓子莫應付幾名小嘍依然游刃有余。
局勢稍稍改變了,在韓子莫心無旁騖,專心指揮下屬反擊時,原本順利登上海王號的敵人剩下約不到三成,其它全被逼退和打落下海。
只是對方的卑鄙也不在話下,一個攀在船緣的嘍突然出其不備丟出手中引燃的火藥。
韓子莫听見異響,來不及制止從他懷中離開想觀看局勢的笑容,只能撲向她,將她護在自己身下。
笑容听見悶悶的爆裂聲,不知發生什麼事,待她從一陣煙灰中讓人拉起身後,才發現護著她的男人後背竟被爆碎物震出一片傷痕。
面對她的注視,他只輕描淡寫道︰「沒事,只是點皮肉傷。」
听他說得輕松簡單,她胸口就是莫名興起一股不悅。
畢竟他出力保護自己,比起那消失得無蹤影的路少凡可靠多了,笑容瞪著隨風飄揚的長發,豁地眸光一亮,抓緊韓子莫的衣袖,大喊道;「風向!風向轉了,韓子莫,換我們用火攻,風勢對我們有利。」
視線停在波紋齊一的洋流上,幾天前她才向韓子莫問過有關洋流之事,訓練有素的腦袋瓜果然記得,沒有忘記,「順著這道洋流而去,就是你提過的危險礁群,我們把他們引到那里去。」
韓子莫驀地哈哈大笑起來,指揮手下照著笑容的話去做。
沒多久工夫,那艘高掛蛇形風帆的大船就陷在礁石之中,船身著火,加上風勢助長火苗,一竄不可收拾。
哦喔!
韓子莫開始同情毒蛇了,那家伙就是想干掉他,好贏得海賊王的名號,可憐喔!打造一艘如此龐大的船身不知道要花掉多少精力和工夫,火勢如此大,船是保不住了。
胸前突然有個重物一靠,他凝望著那個因松懈下來,小臉重重吐出一口氣的小女人,目光不自覺變了。
她的聰明還真是讓他驚艷。
他真的挖中一塊寶,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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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過一個人受了傷,心情還這麼好。
邊讓人包扎傷口,還能邊笑眯眯的摟著她說話,一點都看不出身為傷者該有的態度;反觀可憐的老大夫,所有動作莫不戰戰兢兢,臉色嚴肅得仿佛受傷的是自己。
老人家自從上回被韓子莫吼過後,就一直躲在陰影下,每回見到他,總是發抖得連路都走不好。
待傷口處理完,笑容送老人家離開,旋過身,就見到囂張的海賊頭笑得好像偷腥的貓兒般,好樂。
「海王號左半翼被炸了一個洞,船尾有多處受損,需要更換木板修補!」
男人依然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笑著。
「我听說需要修補的地方有十處以上。」
「大蝦說,船上的物資有很多折損,必須將十天後才要登陸的計畫提前。」
「大夫說你這傷口不要踫水,不對,說你這傷口嚴重要命,隨時都有危險,還命令你一個月,不,是一年都不準下床活動!」終于忍受不住,她對著坐在床上傻笑的男人吼了回去。「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呀?」
這回他笑得更猖狂,牙齒都看得一清二楚,手勁一扯,笑容落入他的懷里。
好心情是從她在船外同他說的那句話開始,就一直存在著。「笑容,你在關心我。」
她一怔,回神才發覺自己竟坐在男人腿上。
大掌貼上她的臉頰,她不美,抱起來略嫌骨感,沒有以前有過的女人舒服,可是她就像個謎,愈解就愈讓人上癮,月兌不了手,最終發現謎底竟是這麼的獨特且讓人著迷,他被這只小老鼠給吸引住了。
「在海王號上吃喝都有你罩著,要是你完了,這汪洋一片,我找誰罩去?能不關心你嗎?」他的笑好怪,不同于以往,雙眸像著了火似的,好燙人。
笑容檢視身上的衣物,全都完整穿在身上,那他露出一副要吞了她似的模樣做什麼?
「笑容,我今晚就要你。」湊近她耳,他傳達了他的訊息,有種強烈想將她變成自己的沖動,笑容只能是他的。
她一怔,火速回答,「不要!」
粗眉一擰,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開口拒絕。
「你好像沒什麼資格說不要!」告知她只是讓她先有心理準備,他,是要定她,也打算把這樣的一個女子藏在自己身邊。
笑容瞄瞄他,模樣不是在拒絕,倒像是在不很肯定什麼似的,「你有傷,這樣不大好。」
「只是點小傷,不礙事。」
她握住扯下她發帶的手,不讓準備付諸行動的男人再亂動。「你說過一個月內不會踫我的。」
不知怎麼搞的,幾天前,對這回事,她一點也不在意,也不會呼吸急速,更不會心慌到不受控制。
可這回,他的手指不過觸踫到她的耳際,心就搔癢起來,不但覺得氣喘,還心跳加快,甚至更覺得羞赧,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很不好意思呢!
「你真以為我肯等到一個月後再踫你?」那半夜的偷吃算什麼,就是癮犯了,想借著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下手,只怪小老鼠的眼光太清澈,害他幾度手下留情。
敝了,他可是個行搶掠奪的賊耶!避她什麼心情來著,何必遷就一個女子的感覺。
「你說話要算話。」
「先前的你不是很干脆嗎?」如同壯士斷腕的決心,一種有本事就來吧!她什麼都不怕的感覺。
「我沒說拒絕,只是……要你多等一段日子,等你背上的傷養好再說。」
「你在怕什麼?」
「我哪有怕。」笑容喃喃應道,頭一垂,她下意識回避他的雙眼。
不是怕男女之間的情事,只是開始在意……
笑容盯著自己平坦的胸脯許久,說實話,連自己都這麼失望了,她挺怕他見了會更失望。
下顎讓人強迫抬起,猝不及防,一個看穿她想法的吻狂霸的印了上來,在不知不覺中,笑容被易了位,仰躺在床上承受男人帶著挑逗勾引的啄吻。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下……」他的手下規矩的讓她小臉難得嫣紅起來。
「笑容呀!你當真不想試試前幾次我們放棄做下去的事?」算準她的小腦袋對這檔子事充滿好奇,也不枉他每晚賣力的極盡貝引之能事。
她被說得胸口蠢蠢欲動起來,她的堅持也在他熾熱的注視下慢慢消失。
「試試看,你就知道我在不在意了?」
背上的傷果真完全不影響韓子莫的動作,他一樣敏捷的扯開兩人的衣物,粗魯的往地上一拋。
笑容紅著臉,是嗎?
男人不在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