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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愛敗金 第二章

真是欺人太甚了!

被人強行換上紅蟒袍的莫修,整張臉罩上一片黑雲,毫無喜氣可言,他應該是世上最不甘願的新郎倌。

別人成親都嘛是歡天喜地,就只有他這個婚禮搞得像喪禮一樣,從換衣到拜禮,他臉上只有冰冷神情,一點都沒有準備迎娶新嫁娘的喜氣與期待。

去他的賓客恭賀祝詞,他連一句都沒有听進心里,只希望這一切只是個夢,夢醒了,他人已經回到莫月山莊。

噩夢的開端是,他前腳才剛踏入莫月山莊,後腦就遭人襲擊,毫無招架之力的被人一頭扔進花轎,把他震得昏天黑地,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回到了錢府里。

噩夢中,整個錢府都跟他離去前的情景大相逕庭,紅光一片不說,隨處可見雙喜紅字,顯示這錢府正處于一片喜氣洋洋中,當然,最最可怕之處莫過于當他得知那個被全天下男人羨慕又嫉妒的豬頭新郎竟是自己,新娘更不用說,正是轟動全城卻也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女人——錢府小姐!

被迫當新郎已經夠慘了,他這男人的面子早已蕩然無存,被人五花大綁和新娘子拜堂,夠不夠丟臉!

沒權沒勢的可憐新郎倌只能被人關在新房內,還被叮囑要像個小媳婦一樣乖乖待著,等待「新娘」應酬完。

「那女人真陰險,居然找上皇帝撐腰,若不是怕累及爹和莫月山莊,我一定寧死不從!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娶這麼一個刁鑽、任性,除了會花錢又一無是處的敗金女!」莫修憤恨道,斜眼瞪著窗外的高大黑影。

幾個肌肉糾結的猛漢站崗守衛,一副怕新郎落跑的模樣,那女人是什麼意思?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想到此,莫修泄氣地垂下肩,雖然他真的很想乘機偷跑,可是這一逃就等于是叛旨,是要被砍頭的呀!

「嘆氣也沒用,你還是嫁給了咱們家小姐呀!」

涼涼的聲音激怒了莫修,馬上投去一道凌厲注視給得到他首肯,正吃起喜盤上食物的青年。「沒事少開口,乖乖吃你的雞腿吧!」

小孩子年紀輕,口無遮攔,他可以慷慨的不予計較。

小六子是先前和他一同在下人房的小童僕,美其名是來伺候姑爺,其實根本就是就近監視。

「本來就是呀!莫大哥,不對,姐姐們說要改口叫你姑爺了,你已經念了半個多時辰,還不都只是嘴上功夫,你一直嚷嚷不願意,要真有本事,你就離開嘛!」

「我、我就是沒本事,所以這會兒才會著了姓錢的女人的局,被關在這里!」少年的話說中莫修的痛,誰不知道他只要一進錢府,有那惡女作怪,清醒的時候寥寥可數,想平安出府,這輩子都難了。

「那就認命吧!像我一樣,既然被錢府買來,就乖乖听小姐的話,你瞧,我日子過得也挺快活,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更何況你是姑爺耶!錢府上上下下都听你使喚,有多威風,為什麼不快快樂樂呢?」

認命?

不!憑什麼要他認命!

她能踐踏他的身心,但絕對不能連他的意志、骨氣也欺凌去,拚了這條小命,他也一定要對抗到底!

不過在對抗那女人之前,沒道理先餓著自己,莫修才想喚聲小六子,要他遞只雞腿來,卻發現青年不知何時移了位,一旁喃喃自語的觀察著他。

「小六子,你在瞧什麼?」

「姑爺,我以前都听人家說,這新娘都要頭蓋喜帕,待在新房等待新郎倌回來掀頭蓋……」黑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不懷好意的盯著尾端綁了紅繩的喜杖和擺放在下頭折疊好的喜帕,最後停在莫修那張充滿警告意味的臉,他不怕死的繼續開口,「可是這會兒你跟小姐的情況好像顛倒過來,那我是不是該幫你把這喜帕蓋起來,等小姐進房時來掀呢?」

「去你的!你敢這麼做試看看!」莫修簡直快要氣瘋了。

一個激動,他從喜床上栽了個跟頭翻了下來,整個人跌坐地上,只有嗚呼喊疼。

這下可把小六子給嚇壞了,小姐交代要好好照顧新姑爺,可不是讓他跌得鼻青臉腫。「姑爺,你還好吧?」

「痛!」

「哪痛?哪痛?姑爺,你別只顧喊疼,說說哪里傷著了呀!」

莫修緊閉著眼,一手指著前方桌上酒杯,「我口渴了,先讓我喝點東西,我再說。」

「哦∼∼」小六子神情緊張的捧來酒水。

「我還要雞腿。」

雞腿到。

「還要飯。」

白飯到。

莫修比著桌上幾疊小菜和喜果,隨後想要的東西一一送到眼前來。

好半晌,窮緊張的小六子才知道自已被耍了,瞪著那個腳盤坐在喜床上,大口大口吃著雞肉、喝著美酒的莫修。「姑爺,沒想到你也挺賊的嘛!」總以為姑爺弱不禁風,原來是自己太小看姑爺了。

「什麼賊,我是真的餓到沒力氣,才會一不小心摔下床。」嘴里塞著食物的莫修,那副顧著吃東西的表情已經沒有先前的義憤填膺。

既然走到這一步,總得先吃飽喝足,才能對抗那女人接下來的出招。

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絕對要保護好自己的貞操,絕對不讓那個女人得逞!

等著吧!有膽子娶了他……不對!是強逼他娶她,就有種等著瞧,他絕對不會履行丈夫的義務!

才思及此,主房門那端突然一陣慌亂的喳呼聲,有人開了門,得知是誰,小六子恭敬的朝新郎倌欠了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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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冠霞帔,一身艷麗的新嫁娘喜氣洋洋地讓人簇擁進來,「咦?小修子,你要吃東西怎麼不坐在桌前吃,跑到床上吃做什麼?」

料到那頭的新郎倌不會回話,錢府小姐倒也無所謂,揮手遣去一干下人,見桌上還有殘余的小碟食物,她不雅地跳上椅子跟著吃起來。「想不到成個親也這麼累,光是站著應付那群拜見不完的客人,就快累斷我的兩條腿了。」

莫修把頭一扭,重重哼了一聲。

誰教她搶去他這個新郎倌的工作,還讓他的面子全沒了,本來就該是新郎倌招呼客人,而她才該乖乖待在喜房里,活該累死。

等等!

他一震,自己是在胡想什麼?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是新郎的事實!

「還是你好命,窩在房里吃吃喝喝,我在外頭這麼久,不過吃了一點東西,這會兒還覺得餓呢!」

打定主意不理逼婚的女人,莫修雙眼瞄左瞄右,跟著盯上了床幔,就是不看她。

紅唇輕輕上揚,錢府小姐不疾不徐先搜刮完桌上的食物,喝了幾口甘甜釀酒潤潤喉,再緩緩卸下珠寶相間的鳳冠。

兩人一起磨,總有一人先耐不住。

「喂!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她不語,他跳腳,「別給我裝傻,婚姻豈是兒戲,能由你這般亂來……」

「要解釋是嗎?好呀!」拿了手絹擦拭沾了酒漬的唇角,錢府小姐慢條斯理道︰「我當然不是故意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你是知道的嘛!這不單是錢府嫁主子,還是皇上賜的婚,席間多少王公貴族拜訪,一個個身上穿的都是貴得要死的華麗服飾,唉!我是為你好,怕你見一個暈一個,搞不好人家以為我嫁的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短命鬼,這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我不是說這個!」莫修漲紅臉,不知是被點中事實的羞紅,還是氣到發紅。

「不是這個?那你要我解釋什麼?」她一臉茫樣,好似真不懂,卸下鳳冠的小手也沒閑著,繼續拆著辮子。

「當然是解釋你為什麼跑去皇帝面前鬼扯!」扯出這麼一段孽緣來。

「很簡單,因為你惹惱了我。」也因為她想過一過從未體驗過的日子,好比說,成親!

「我惹惱你?你有沒有搞清楚,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你……」對上那張卸下鳳冠也解開辮子的女子容顏,莫修失了聲音。

有別于以往的少女風貌,微卷的黑發半垂在小巧秀麗的臉頰上,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嫵媚中又帶有少女與生俱來的純真,怎麼一個女子可以展現出兩種不同的風貌?

「小修子,你啞啦!吧嘛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

他不自覺吞了口唾液,察覺到那張艷麗的容貌過于逼近,大驚,整個人往床鋪內一縮,「你你你……沒事靠這麼過來做什麼?」

他絕對不能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忘記方才信誓旦旦說的話,無論如何,今晚他都要保留自己的貞操。

她巧笑,「過來當然是要睡覺!」

「睡、睡覺?!」第二次吞唾液,這一笑更不得了,都怪自己太輕敵,這鬼丫頭八成是什麼狐媚轉世,連他的意志力都要摧殘,不行!他絕對要堅守到最後一步。

面對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錢府小姐玩心大起,故意一坐在繡著鴛鴦的喜被上。

瞧他恨不得抓起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好避免她辣手摧花的模樣,她終究忍不住,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便從她的嘴里泄出。

「你、你笑什麼?」真該死!說好不為她嬌媚的神情動搖心志,怎麼心頭卻為她這一笑,怦怦怦的跳個不停。

「我笑你怎麼像個姑娘似的臉紅,說真的,我實在很好奇,若要讓人家踫你一下手,你豈不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她伸出手,像登徒子一樣模了莫修的臉頰一把,「來來來,讓本小姐瞧瞧你有多嬌滴滴。」

「誰敢說我像個姑娘一樣嬌滴滴!」莫修氣不過的揮開她的手,一邊挺起胸膛,打算展現自己該有的男子氣概,豈料,一副嬌小帶著香氣的嬌軀跟著靠了上來。

「你、你別靠過來!」男子氣概馬上縮了回去。

嬌滴滴就嬌滴滴吧!能和她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小修子,這夫妻本就該同房、同床,不靠近一點,難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好家伙,居然敢點頭!

錢府小姐眼中閃起不懷好意的惡光,她道︰「不過堂堂莫月山莊的少莊主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那會有失風度和威名,讓妻子躺在這絲絨被上舒舒服服睡個覺,才是身為丈夫應有的責任吧?」

模著身下有如綢緞般觸感的床被,她的嘴角惡意上揚,「瞧瞧,我這八百兩花得是不是很值得呀?」

如她所想,前方立刻傳來狠狠一股抽氣聲。

「八、八百兩?」他用力咬唇,不能暈,暈了豈不是著了她的道!

「可不是,就是覺得便宜,我才一口氣買了好幾條,差人送到將軍府給小金,我想,小金一定也很喜歡,小修子……」她一頓,是該改口了,「相公,你說是吧?」

吧個頭!他怎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個散盡錢財的敗家女,一條被八百兩,好幾條豈不是破千兩了!

「如果再蓋上這條從塞外以一箱黃金換來的火絨絲被,整個冬夜都不怕冷了。」拿起手里的大紅絲被,她絲毫不給自己相公發言的權力,直往他身上罩去。

輕薄的軟被卻有如千斤般沉重的壓在莫修胸口上,害他差點透不過氣,腦門也被一股郁悶和怒氣佔滿,頭昏眼花,眼前出現一片茫然。

可惡……他的堅持、他的最後一步咧……

盡避嘴里喃喃念上祖宗十八代、玉皇大帝來保佑,黑暗還是找上了他。

確認男人真的暈死再也動彈不得,錢府小姐臉上的惡意才撤下,一雙眼滿是有趣與無奈。「在我身邊都待這麼久了,你怎麼一點免疫力都沒有!」這相公實在有待教。

少了頭頂沉重的鳳冠,錢府小姐俐落地褪去一身紅艷奪目的喜服,彎下腰盯著床上動也不動,已經完全任人宰割的新郎發呆好一陣,隨後悄悄坐上床,著手替那抵死捍衛貞操的男人卸下既熱又黏身的蟒袍。

自小身在富裕的錢府里,一張眼便是多少人伺候著她,她壓根不懂得怎麼替人月兌去衣裳,更別說是個男人了,累得她一身是汗。

終于努力成功,她累倒在僅剩單衣的男人身邊,一手側起頭來,雙眸端詳男人秀氣的五官,在糾結的眉心間察覺到他睡得不安穩……

心底那股不適感又冒了出來。

跳下床,她跑到如意櫃前,掏出一罐小瓷瓶,又踅回床邊,雙手忙碌地替男人目穴按摩起來。

直到男人眉頭終于舒緩,嘴角才滿意綻出甜甜滿意的笑痕。

莫名的,一陣暈眩感襲擊了她,她臉色凝重,閉目休息一陣,待不適感離去,這才緩緩喘了一口氣,近日她頭暈的癥狀似乎頻繁了些,是因為籌備婚禮太累了?抑或是其他原因……

攢起的秀眉因見到睡相甜美的相公而舒展開來,小心翼翼的依偎在男人溫暖的胸前,她听著對方強健有力的心跳,小手覆蓋在比自己大上一倍的男人手掌上,雙眼瞄上單衣不健壯結實的胸膛。

別看她相公長得秀氣,不時就暈給人看,便以為這男人虛弱得像條竹竿,今晚這麼「驗貨」後,她還真是小看了這男人。

有個賞心悅目的男人當自己的夫婿,成親好像也挺不錯。

夫妻呀!

就是像爹和娘,小金、小銀和她們的夫婿般,那種有事有人分擔,累了身邊有人關懷、有人呵護的關系嗎?

望著身邊那張酣睡的俊容,逸秀的臉龐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似正作著好夢,讓人瞧了都覺困意襲來。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感,錢府小姐進入夢鄉,卻在半夜因為某個熟睡豬頭探出狠狠的一個豬掌,讓她的右眼帶了一圈黑,徹底打碎她睡前的這股甜蜜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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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不覺自己在夜半報了仇的莫修,大清早一驚醒,頭件事便是忙著檢查自個兒是否仍是完璧之身……嗯,意思是,檢查看看敗金女有沒有趁他毫無防備之際,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身為男人,要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自己一定有所感覺。

幸好,除了衣服被扒之外,他並無其他男人辦完事後該有的感覺。

這是當然啦!除非那敗金女的技巧有這麼好,能對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下手。

莫修蹙緊雙眉,不明白為什麼心頭如此不悅,雙眼更是充滿火藥氣味的盯著那頭正用著早膳的女人。

這一刻,他突然有了身為人夫的佔有欲,這女人畢竟是和他拜了堂,他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這個丫頭在風花雪月上是個個中高手。

錢府小姐淡淡瞥了一眼那頭正用一種警告意味瞪著她的男人,口氣冰冷道︰「再怎麼瞪,你都已經進了我錢府,還是乖乖認命,快點把早膳吃干淨,不然東西都要涼了。」

她不計較昨晚那一拳,這家伙居然還用指責的眼神控訴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認命。」莫修咬牙切齒的吞下碗里的粥,嘴里嘀咕著,「我瞧別人成親,隔日都是甜甜蜜蜜,就只有我不知倒了幾輩子楣,不但得擔心自己的清白,還得看女人的臉色過日子。」

「你在嘰哩咕嚕些什麼?」

「我說,喝粥。」人在屋檐下,為了小命著想,他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這粥味還真是爽口,吞下一口滿嘴都是香氣,肉汁全熬入粥內,黑眸不禁一亮,好吃,真是好吃。

一口,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這粥是如何熬成的,這麼好吃?」莫修吞下最後一口,急急發問。

「回姑爺,您听過御膳極品軒嗎?就是御廚徒弟在京城私開的餐館,盡避價格昂貴,每天都仍有上百人排隊,這粥是小姐特別叮囑主廚熬制,花了兩天兩夜……還是用全京城最頂級要價百兩的食材……」

「小翠,別說了!」

打斷丫頭滔滔不絕的聲音,錢府小姐心中嘆氣,扭過頭,對上一張臉恍若見了鬼般、差點沒有口吐白沫的男人,露出一個凶狠的表情。「我警告你,要是敢把肚里的東西吐出來,我就天天要丫鬟熬煮一樣的粥,讓你每個時辰喝下一碗!」

威脅立即見效,莫修趕忙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硬撐著身子那股不適感,雙眸不忘狠狠瞪著眼前可惡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狠的女人,你是想謀殺親夫嗎?」他發誓,以後在錢府吃東西絕對不能過問。

親夫?

沒理由的,錢府小姐因他承認是自己的夫婿,心情莫名好了起來,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多喝幾碗粥是要不了你的命,只會讓你身強體壯,死不了。」

「你這就是在要我的命!」他捂著額頭,痛苦哀號。

「亂講,我絕對不會害你或者讓你死的。」討厭他直道自己是短命鬼,那股不舍情緒因他的指責而再次出現,蹙著眉心,她很努力的想解開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哼!別以為我會相信你?你用皇上要脅我,不就是為了捉弄我、玩弄我,狠狠把我踩在腳底下用力欺凌、蹂躪,最後再把我這殘花敗柳丟棄在充滿惡臭的陋巷里自生自滅,好讓你在一旁大聲取笑……」他把自己曾經所想過的種種下場,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搞不好你還會找人來把身心殘破不全的我施以棍刑、拔我指甲、夾我手指,要我睡釘床,再狠一點便是截我四肢、剝我的皮、把我烹煮……」

這頭慘絕人寰的「七大虐人酷刑」,讓她愈听眉頭皺褶愈多。「你有完沒完?我哪有那麼多閑工夫虐待你?」

「不然你讓皇帝賜婚是為了什麼?」他仰起頭哼哼兩聲,「只是為了捉弄我?我才不信咧!哪有姑娘家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就只為了捉弄一個男人,你說呀!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嫁給我?」

「我……」難得地,錢府小姐的喉嚨卻像有東西梗著似的。

捉弄嗎?是,也不盡然全是;因為他老是貶罵她,所以她想出一口氣,但,好像也不是……

咦咦咦?為什麼她愈來愈想不出原因呢!

見狀,莫修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差點因為一碗粥而掛了,理直氣壯道︰「說不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想虐待我的身心,這第一條罪名就是敗金,在我面前用力的花花花,奢侈又不知檢討,這錢府居然還不會被你搞垮才奇怪!」

她一拍桌,他真是愈說愈過分了!「笑話,我花的可是我自己掙來的銀兩,你憑什麼管我?」

「憑……憑我是你的相公!」他回吼,跟著一愣,對,就是這點,他終于抓到了可以名正言順罵她、糾正她的立場。

「我就可以管你!」他得意的朝她吼去。

可不是嘛!從現在起,這錢府的一分一毫,他絕對會管到底!

滋、滋、滋……

一團莫名火點燃,恐有燎原趨勢,周邊準備待命的丫頭從未見到小姐如此動怒,一個個莫不神經緊繃,提防著待會兒是否這兩人會開打,一邊是小姐,一邊是姑爺,兩邊都受傷不得呀!

就在此時——

「小姐,小姐,有人送書信來。」送信來的小廝全然不知道廳內一觸即燃的狀況,莽莽撞撞沖進來,再莽莽撞撞把信遞到桌前。

錢府小姐冷冷的將視線一瞄,辨出字跡,水眸一亮。「是小銀!」

「哦喔!小嫂子來信。」莫修跟著湊上頭去,「里面怎麼說?」

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丫鬟們各個松了一口氣。

「我的天!她懷了第二胎呢!」那個臭男人的動作真快,不到一年的時間,又讓小銀懷孕了,「你那大哥一定是早有計謀,什麼時候不努力這時候努力,真討厭,這樣小銀就不能和我去挑西域馬了,本來還打算讓小銀和我一起試乘咧……不過,算了,看在小銀過得開心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綻放笑容的發光臉龐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迷人魅力,探頭想瞧內容的莫修被她光彩的小臉蛋吸引住,黑瞳移不開。

如果她的個性不是那麼爛,不是那個愛找他碴的人,其實能娶到一個美娘子也是件好事。

「……得快準備準備,來人呀!快去凌宇堂抓藥,要他們把最好的安胎藥取來,再吩咐藍護衛進宮一趟,取些滋補的藥材回來,好給小銀送去。」

眼底全是艷紅小嘴一張一闔的景象,對于她的話,他是一字都沒听進去,只明白她相當高興小嫂子懷了第二胎。

「你、你很喜歡小女圭女圭?」這一問,他便開始心跳加快,口干舌燥起來。

男人就是這麼豬頭,想到小女圭女圭,就不禁聯想起兩人尚未圓房,是絕對不可能有小女圭女圭的。

想要小女圭女圭,就得圓房;不圓房,就沒有小女圭女圭……

「亂講,我最討厭的就是小女圭女圭。」沒了先前的火氣,嗓音中有一股少女的嬌柔。

嬌嬌柔柔的一瞥,讓男人亂了心志,莫修花了不少功夫才讓自己的心跳別再那麼想入非非,「可是你似乎很高興小嫂子有了第二胎。」

「我是高興有了小銀的消息,開心小銀有了好歸宿,不過要是哪天我發現你大哥欺負小銀,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頭一扭,繼續把該吩咐下人辦妥的事情交代完。

莫修仍是露出怪里怪氣的神情,他清清喉嚨,「咳,我告訴你,雖然我被你強逼了來,但沒有我的願意,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同你圓房的!」他大聲宣讀,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警告。

「嗄?」她傻了。

「你只能綁住我,但卻不能完全擁有我,甚至我的孩子!」想想,這養個娃兒得花上多少錢,伙食費、衣裝費,病了要看大夫,要請夫子授課,還有接連下來的種種……

不行!一想他頭就暈。

「你、你是吃壞腦子,傻了嗎?」終于懂了他在說什麼,錢府小姐難得臉上染了一抹紅,「誰、誰要懷你的孩子?」

「別告訴我你嫁了人,卻不想替你錢府生個繼承人。」他不信,天底下有嫁為人妻的女子不想要女圭女圭。「為了表達我有多麼不願意接受這場婚姻,你、我就只能當著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絕對絕對不會跟你這樣無理又撒野的女人圓房!」

愈說愈離譜,小臉蛋的顏色從原本的淡紅逐漸轉為深紅,已經不知是氣憤還是惱火,以為他已經適應當自己的夫婿,看來他還是這麼嫌棄她。「相公,你似乎忘了我這個敗金妻子最擅長的是什麼了?」

她陰森森的笑險,當下令莫修刷白了臉。

全天下最懂釀香的女人,擅長將花草釀出各種功效的精油,這里面的功效當然也包含了讓男人、女人喪失心智,一古腦只想月兌光光躺上床交纏在一起的秘香。

「可惡的你,休想我會任你擺布,就算你對我用藥,我也一定會抵死不從!」

她冷笑兩聲,「是嗎?那我們就來瞧瞧,是你的抵死不從偉大,還是我的釀香技術高超!」

圓房?不圓房?用藥?抵死不從?

怎麼扯到這頭來?新的戰火再次點燃,听得一干下人再次傻眼,婢女們更是各個臉紅垂下臉。

小姐和姑爺真像極了孩子在吵鬧,一會好、一會又吵,還真是天生絕配的冤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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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正是干壞事的最佳時機。

戰戰兢兢守候在房內的莫修,不敢忽略從門外傳來的任何一點聲響。

怕什麼?還不是怕那個妖女伺機對他下手。

說來還真丟臉,讓十幾個家丁綁手綁腳的押進房里,外頭還有壯丁守候,堂堂一個大男人卻一點逃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咿呀一聲,門打開,女魔頭一步步重重踏入。

莫修眯起兩眼,不齒瞪著她手里的瓷瓶。「沒想到你強硬的不行,真的打算對我用藥!」

錢府小姐揮手支退下人,往桌前一坐,拿起桌前兩個瓷壺中較為華麗的一個,倒杯茶水潤喉。

屋內有人天生用不得好茶,她只得辛苦點,命下人準備兩個瓷壺——

一為她專用的紫玉瓷壺,用的是天山龍泉水泡制的頂級香茶;一為傷痕累累,可能一踫就碎裂,還是從市集里撿回來的破瓷壺,里面就裝最最普通的井水。

等到莫修喊完了,她也正好喝光杯內的茶水。

黑白分明的狡獪眼珠子,對上一雙摻著不齒和緊張的黑眸。

見她嘴角掛著古怪的笑容,莫修退到了床底。「你、你要做什麼!」

「昨兒個夜里你已經問過,夜深了,自然是睡覺!」

「睡覺就睡覺,你手里干嘛拿東西?」

瞄瞄掌中的小瓷瓶,她口氣嘲諷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是怎麼都不願意和我做實質的夫妻,還用抵死不從這四個字來表達你的堅強意志,做什麼怕我手中的小玩意兒呢!」

她刻意從他頭頂打量到腳底板,再從腳底板瞄上來,一臉不知在評估什麼的神情,教莫修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膽小表!她嗤笑,一坐到他身邊。

一股讓人心醉神迷的香味跟著沁入他的鼻,莫修的心跳加快起來,這氣味怎麼……這麼的熟悉?

「還是我該用另一種方法?和我這小氣相公談談,花個一、兩百兩買個一夜春宵?」

腦袋猛地回神,一見她朝諷眼神,他羞憤道︰「你以為我會為了區區幾百兩而出賣自己?」開玩笑,他又不是青樓里賣身的姑娘,居然用錢污辱他……

嗚嗚嗚……雖然這數字好令人心動,若不是和敗金女有過節,說不定他真的會被這個數字給污辱去……

「那一千兩呢?」

「不賣!」他繃起下顎。

「再多一點,一萬兩?」

唔……莫修摑了自己一掌,免得自己那顆頭無意識點了去。「不賣!」

「相公,你可真不像你了耶!」是嗎?用銀兩真的收買不到他?

「我可是有志氣的,絕對不會為了區區小錢出賣……啊!」

外袍落了地,莫修一雙黑瞳直瞪著開始月兌起衣服的女人來。「你你你……又要要什麼鬼花招?」月兌了衣服還不夠,還月兌了裙帶、襯裙……

兩件、三件……還月兌!這女人是要月兌到什麼時候?

只剩下淺薄單衣和里頭若隱若現的肚兜,女人終于停止令莫修快要抓狂的舉動。

撥開小瓷瓶的蓋頭,晶瑩的香液倒入掌心,將自己的小腿探出,她一邊抹一邊說︰「你都表現得這麼意志不摧,我又能再使出什麼花招呢!只能暗嘆你有錢拿卻又把錢推向外,真不劃算。」

她的動作令莫修趕忙警戒起來,想色誘他,他絕對不上當!

可鼻間又沁入那股子熟悉的香味,是那樣令他迷惘、心醉……好幾個夜晚,他也是在這股香味下沉穩睡去……

「不是我要說,大好機會被你這樣拒絕。」她淡淡往那頭不吭氣的男人瞄去。「以後就休想我會再開出同樣的條件……」

黑白分明的大眼,白皙的膚色襯著紅撲撲的臉蛋,看了直想讓人咬一口。

听不見她的聲音,但她一張一闔的小嘴卻令他感到饑渴起來,腦中、眼中都只有一個女人半露香肌,在他面前不斷招呼著他撲上去、撲上去……

理智正一點一點的喪失,莫修抓狂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繚繞在鼻間的香氣猛地讓他渾身一震,他什麼都明白了!

就是這個味!

他想起來了,總是纏繞在他身邊揮之不去的香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意亂情迷,想朝解了衣裳的女人撲上去。「你這個敗金大惡女,原來算計我這麼久了!」憤恨咬牙道。

「你又在胡扯什麼?」她听不懂。

「打從十個月前,你就對我使了藥,這麼賴皮的手段,我怎麼可能逃得過!」爹親大人明鑒,小兒真的已經奮力抵抗,可憐他終究斗不過這個算計深的女人。

「我什麼時候對你使過……」

來不及說完整句話,嘴便被人堵住,還是用另一張嘴。

頭發昏、臉發熱,錢府小姐一雙水眸登時睜得好大,這樣的暈眩感跟以往的不一樣,是會讓她心跳加速和渾身莫名燥熱起來的奇異感覺。

「該死、該死,我早該想到這個糾纏我的味道有問題,怎麼這麼笨還著了道,中了你的迷香,這下可如你的意了!」他低聲嘶吼,再也不想去理會月兌了韁繩的理智。

圓房就圓房,還會怕她嗎?「好,你既然使用卑鄙招式,那我也就不客氣,你等著接我降妖十八掌吧!」

「莫修,你到底在胡說什……」又一次被他的唇滅了聲音,腦袋瓜渾沌到無法發表任何言論,一股羞怯感席卷上來,因為她這莫名失去控制的相公正用他的大掌對自己施行什麼「降妖十八掌」,掌掌貼中要害,令她臉紅心跳。

「可憐的我,竟然敗在一個女人,不,一罐藥上!」失控前,莫修還不忘替自己哀呼一下,「可憐的我、可憐的我……」

錢府小姐扭呀扭呀,可咿咿嗚嗚的抗議聲不斷地被某人的唇給吞沒,畢竟是生手,掙月兌的理智終于在自己肚兜讓人扯開時棄械投降,昏昏然的腦袋瓜子也懵懵懂懂知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但……有沒有搞錯,自己獸性大發,居然還怪她,她擦的可是多年來隨身專用的滋潤香精,哪來的啥勞子迷藥藥,她根本什麼藥酒都沒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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