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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好酷 第八章

「我說過很多次了,笑是要發自內心的,你這樣不對,只是皮笑肉不笑。」不知已糾正過了幾次,宗小綠拔高音調,一手叉腰,滔滔不絕的說著。

「發自內心?」言昊神色慍惱地瞅著她。

望了眼鏡中的自己,無法體會她口中所稱發自內心的笑到底是什麼?

「發自內心就是你很用心去想,想一些令你快樂的事嘛!」見他兩道劍眉已快擰在一塊兒,宗小綠只好捺住性子,解釋的更詳細些。

難道這個冰塊男,從來沒有讓他覺得高興愉快的事?

「快樂?」言昊撇唇一笑,紋路雖深,凍人依舊。

曾經,他也有體會過她口中所謂的快樂吧?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久到讓他早已忘了那是何滋味。

「對啦,一個人心里總有些覺得快樂的事,想想這些快樂的事,不禁會讓人會心一笑,而這會心的一笑不就是發自內心嗎?」小綠說著,嘴角還不忘掛上甜美的弧度。

真好,這個冰塊男總算是開竅了,否則她已說得口干舌燥,黔驢技窮。

「快樂的事……」嘴里雖念著這幾個字,言昊的眉宇卻全皺在一起。

見他一皺眉,宗小綠不禁大喊︰「別皺眉!」哎——他眉結全擰在一起,還能想出什麼快樂的事?

她的身子飛快地倚了過來,兩人的影像倒映在寬大的鏡面上。

「你動不動就皺眉頭,怎麼想得起快樂的事!」求好心切,她沒有太多的顧慮,甚至伸出一手,指端輕輕地幫他揉散擰結的眉宇。

為她這舉動,言昊心里猛然一震,他沒退開來,以深炯的眸光直盯著她。

見他不語,宗小綠也不以為意,繼續滔滔不絕。

「現在閉上眼楮,先跟著我深呼吸,吐氣,再吸氣,再吐氣。」笑是與生俱來的,她不相信他會做不到。

一旁的言昊根本沒將眼楮闔上,他深遂的眸光看著鏡中兩人反射的影像。

這世上若是有蠢女人,他想絕對是非她莫屬吧?

她蠢得很容易相信人,蠢得熱心、蠢得熱情。蠢得自以為是的教人微笑、還有模有樣的閉眼吐納。

想到這兒,言昊嘴角微勾,笑紋由他的唇線劃開,漸漸擴散,一路綻到眼底。

「快呀,你照著做了沒,怎麼沒有听到你的吸呼聲!」宗小綠催促著,豎起一耳來聆听,許久之後,寧靜的空氣中似乎仍舊只有她一人的吐吶聲。

終于,她悄悄地張開一眼來,正巧對住鏡中的影像,言昊的臉上綻著笑意,那笑紋沒了一貫的冷沉,燦如朝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能。」沒發覺氣氛的不對勁,宗小綠興奮的抬起一手來,刷地轉過身,拍上言昊的胸膛。

「你看,你現在的笑容多好看!」笑得半眯起了眼,宗小綠的視線舍不得移開,緊落在眼前的男人臉上。

她說過,如果他不整天冷著一張臉,還真是個超級有魅力的男人。果然不錯,她半分也沒看走眼!

看著眼前的她,再轉頭看向鏡中的她,還有自己的影像,言昊陷入了沉默。

原來這就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如她臉上的笑靨一樣!他也同樣能做到,只是時間久了,他早已遺忘笑的感覺。

偏過頭來,他將視線拉回到她臉上,最後又游移到她不經意落在他胸口的手掌,言昊的心里溢滿了難言的復雜。

這麼多年來,只有她敢、也只有她能與他如此接近,仿佛她觸及他胸口的手掌,是直接溫暖了他冰封的心房。

她早已打破了他故意築起的藩籬,由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開始。

「喂,你怎麼不說話?我就說,你也能跟我一樣,開心的微笑呀!」臉上的笑靨綻得更甜美。

宗小綠像極了一個急于邀功的小孩,沒注意到他深炯的黑瞳里已有了明顯的變化。

「謝謝你!」當這三個字輕如煙的飄過她的耳際,下一秒鐘,他的黑影又罩上了她,略偏著頭,他的唇隨即又貼上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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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別于以往的吻,不是輕嘗、更不只點到為止,他的吻急切的探索著,有著激烈的糾纏、霸道的掠奪。

「小綠,我、我想要你!」直到離開了她的唇,他的氣息已不穩,雙瞳迷蒙。

宗小綠大口大口的喘息,別說大腦已無法思考,連心髒都顫跳的急速。

「我、我……」她喘著息,漲紅著臉,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氣氛太曖昧、太撩人、太該死、太引人遐想了!

他正摟著她倚貼在牆上的鏡面上,粗壯的男性胳臂、寬大的手掌,緊緊地摟著她縴細的腰,然後她的雙手無力的舉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小嘴微張,仿佛正期待著他的吻。

他的一手扣住了她的下頜。「我不準你拒絕,因為是你來招惹我的!」他墨黑的眸底充盈著熾熱的。

從來沒人能觸及他的心里、探悉他的心房,只有她,她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築起的心牆,窺透了他冰冷面具下的真實性子。

她是惟一能讀得他的心、懂得他心的女人,他想要她,要緊緊地抱著她,永遠也不許她離開。

「我?我招惹?」宗小綠的心跳得急速。

雖說心里是喜歡他沒錯,但若說招惹,她可就不承認。

是為了公事,她才會認識他,且一而再、再而三與他有交集,但撇開此不談,她可從來沒主動去勾引他,每回都是地霸道地吻上她,然後才一副兩方各不吃虧的神情,叫她氣結,又難忘。

「是的,是你招惹我的!」他的眸光轉為深濃,扣著她下頜的手,轉為輕輕撫觸著她迷人細膩的頸項。「因為大家都怕我,只有你不怕,大家都知道別靠我太近,而你卻偏偏喜歡接近我、挑釁我,你不怕我的冷,呆的可以,卻蠢得可愛。」

是的,她看似精明,卻笨得可以、蠢得可愛,否則又何必執意教他「真心一笑」呢?

輕柔的撫觸給宗小綠帶來一陣悸顫。「我不呆,也不蠢。」天啊!當他的手劃過她的頸膚時,為何她感到全身的細胞都在高聲吶喊著顫抖的音符?

而這個男人卻拐彎抹角的嘲笑著她既蠢又笨。

「是嗎?」言昊笑了,這次亮眼的笑意里除了真誠的笑紋外,還沁入了抹邪氣。「我比較喜歡蠢蠢呆呆的女人。」

隨著話落,他的唇又貼近她,不過這次是緊貼著方才手掌撫過的路線,烙下濕熱溫醇的吻印。

宗小綠顫抖著,不知所措的雙手緊抵著他的胸膛。「你別、別這樣!」完了,他的吻如果是燙人的熔岩,那她就快成了入口即化的巧克力。

再不喊停,她就快被一口一口的拆解入月復,吃干抹淨了!

不理會她的抗議,言昊的吻來得狂猛。「我一旦打定主意要的,就從無放手的道理。」他的手勁極快,三兩下就扯落了她身上的衣衫。

一陣冷颶襲身,宗小綠愕然發覺大片的春光已盡納他眼底。「你、你……」她更慌了,舌頭打顫的厲害,趕緊以雙手遮住胸前的春光。

彼此失彼,她才護住了胸口,言昊快如疾電,伸手一扯,輕而易舉地卸去了她的裙子。

「啊!」宗小綠尖叫一聲,一手捂上,一手指下,進退兩難。

她瞪大眼,半驚愕、半慌亂的看著他,而他的視線則是更恣意、更妄為的上下打量著她。

鏡里反照著兩人的影像,她急速的喘息,因錯愕、害羞、不知所措;而言昊的目光仿佛兩盞燃燒熾烈的火炬,要將她給吞噬、燒毀。

小綠害怕的欲退開一步,卻掙不月兌他的手臂。

「別退縮,你一向不怕我的,不是嗎?」他的手改端起她的小臉。「別人都怕我的冰寒,只有你不怕被我凍傷!」他的唇貼近她,屬于他的男性氣息徐拂過她端秀的臉蛋。

「我……」神緒迷蒙,腦中一片空白,宗小綠緊緊咬著唇瓣,心里泛開一朵朵的悸顫。

誰說我不怕你?只是為了工作,我得硬著頭皮呀!

「或許在南莊的那回,我嚇著了你。」他的語調沒了平日的冷硬,溫醇且柔和。「那一天我的心情真的很差,不過很謝謝有你陪著我。」他首次學會向人道謝。

迎著他的視線,小綠暫時忘了掙扎,因為他的嗓音、因為他溫柔的眸光。

她愣愣地看著他,沒了推拒,也忘了兩人間曖昧的姿勢。「你、你不用跟我道謝。」她心虛的回應,尋了很久的聲音終于又回到了她的喉際。

那份生前契約的附加條件里明明白白寫著「請你們改變我兒子性格」,而她就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才不得不勇往直前。

但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早已陷入、沉淪了。

她忘卻了在職守則中的第一項要求——不可在工作中涉入私人情感、不可對契約內容中的有關人員動情。

「我從不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我可以信任的人。」言昊的吻再度壓了上來,帶著分熾熱,多了分親呢的溫柔。

渾身一震,仿佛飄蕩幾千里的靈魂于剎那間被拉回。

「你、你……」宗小綠喘著息,看著他輕易地扯落了她胸前最後的屏障。

如果她再不阻止的話,那件事情就真的要發生了,如果真的發生了,好嗎?

她的理智在抗拒,情感卻早已淪陷,身體的每個細胞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識,高喊著要他。愛他。

宗小綠猶豫著,言昊卻沒給予相對的時間。「我要你成為我的,永遠。」他再度吻上她的唇,吻得她意識迷蒙,心花怒放。

是他的就永遠逃不掉,他會花一輩子的時間守住她。

「嗯……」輕輕地,她的喉間忍不住竄出了柔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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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宗小綠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夕陽余暉透過長的遮陽窗簾撒了進來,映了一地的橙紅。

「你醒了。」言昊由浴室里走了出來,並來到了床邊。

在他彎腰坐上床,一邊以毛巾擦著滴水的短發時,宗小綠終于完全清醒了。

「這是哪兒?」一手擰著被單遮住身子,她視線飛快在屋里打量了圈。

「我住的地方。」言昊看似不以為意的回答。

听在小綠的耳里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你住的地方?」拔高音調,幾乎彈跳而起。

他住的地方?就是說這屋子也是方甄住的地方,那一會兒後會不會被發現他們兩人……

「你干嘛這麼大驚小敝!」看著她,他發覺自己很喜歡她藏不住秘密的小臉。

「你怎麼把我給帶了回來?」悶悶地,宗小綠的聲音听來有點氣惱。

「不帶你回來,難道要將你留在花店嗎?’‘沒理會她的惱怒,他的手甚至輕輕撫上了她的臉蛋。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遇上一個喜歡的女人,甚至有想永遠佔有她的沖動。

留在花店或許還好些,至少她心里不會覺得尷尬。宗小綠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著。

「小綠,你一定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吧?」看她有片刻的閃神,于是言昊看似不搭軋的說著。

看她臉上時時高掛著燦爛的笑容,有著一顆樂觀進取的心,想必是在一個溫暖和諧的家庭里長大,有一對疼愛她的父母吧?

「幸福的家庭?」宗小綠一臉不解的望著他。「難道你不是嗎?」她著他,眼里落著大問號。

從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算得上幸福,也不懂是否有與幸福沾上邊,因對她來說,這從不是重點。

看了她一眼,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頰靨。

「上次我帶你去的地方,現在已經是我的了,每次當我心情不好時,會去那兒,因為那是小時候母親常帶我去過暑假的場所。」首度對人敞開扉,他語調輕緩,猶如在述說一段不關己的故事。

喔了聲,宗小綠一臉了然。難怪那日他的心情會不好。

這個冰冷的男人,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剛硬無敵,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他看著她,眼里閃耀著光芒,接聲說︰「我在方甄這個年齡的時候,我的父母離婚了。」閱讀著她臉上的表情,沒看到有絲毫的變異。「他們協商之後,將我留給我父親,認為這樣對我最有利。」

那年母親離去時,並沒對他做太多的解釋,只希望他好好朝著預定的目標,去過屬于他的人生。

「母親離開之後,我成了半個孤兒,父親忙于工作,根本無視于我的存在。于是在學的我漸漸學會了蹺課、抽煙、喝酒,還不小心染上了毒癮,甚至進了勒戒所。」是的,其實表面看來孤傲的他,卻有著不完美的過去。

「後來呢?」宗小綠清澈的眼望入了他的眼瞳,一顆心感同身受的隱抽痛著。

事出有因,現在她總算明了,為何她首次在他面前提及呂紀美女士時,他是一臉的厭煩。

「有一天,我忽然覺醒過來。對我來說,那是最痛苦的一年。」似乎是不想再回溯往事,他將始末匆匆道出。

「原來是這樣。」這下宗小綠終于了解,這個像冰一樣的男人,其實是個很需要親情的男人。

偏著頭思考了下,小綠決定徹底解開他的心結,于是她以自己為例。

「其實,我家的情況正好與你相反。」

「你家?」言昊剔亮的眸中閃過不解的光彩。

她不是出生在一個和諧幸福的家庭嗎?听她的口吻,怎麼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對呀,就是我家。」宗小綠的唇瓣扯開一朵很淡的笑,「我跟弟妹們倒是從小就希望父母能趕快離婚。」

她的話似青天霹靂,震得言昊張大眼,直直地盯著她。

「為什麼?」有人不希望有個完整的家庭嗎?

「因為我父母個性不合,一年到頭都在吵架,這樣的兩個人綁在一起,不是很痛苦嗎?何不收手放彼此一馬?」

「你是說?」他的眸光沁入了些許銳利。

宗小綠點了點頭。「雖然他們現在還在一起,但我跟弟妹們,早就搬出那個家了。」她做了最後的解釋。

人一出生即無選擇父母的權利,只能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言昊沉默了,似在思考著她的話,過了許久,他再度開口︰「你的弟妹們呢?」

‘’自食其力。」吁了一口氣,她暫時忘卻了被單下的赤果,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也許還要感謝她父母的吵鬧呢,否則弟妹與她,又怎可能從小就培養出獨立自強的性子?

「是這樣呀!」看著她,再看看她發呆的模樣。「我相信,我們不會是這樣的一對情侶。」一伸手,他忽然將她給摟近。

她父母的關系該不會為她在男女之情上帶來負面的觀念吧?

他不準、也不能接受,在他決意將她納入羽翼之下時,他不希望她因過往的成長環境,而有錯誤的人生觀念。

「情侶!」他的話提醒了宗小綠,低頭飛快掠了眼赤果的身子,她的臉龐于瞬間漲紅。「我們不是情侶。」她開口否認。

怎麼也想不到兩人的關系好比光速,進步神速,令她措手不及。

「除非你嫌棄我現在只是個小花店的老板。」言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說出了自己心中暫時的決定。

在原諒父親之前,他沒打算回言氏。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是……」她揚起頭來飛快解釋,才發覺自己已上當。

對著她的眸子,他的臉上漾滿笑意,仿若冬陽。

「既然這樣,你是我的了,永遠不準你變心、變情。」他緊緊地摟著她,有形的顎線輕抵在她烏亮的秀發上。

她是惟一懂得他心、了解他的女人,他要一輩子抱著她,永遠不許她離去。

耳畔听著他的話語,宗小綠將字字句句刻入了心版。

她的心湖在悸動、在顫抖。在一遍遍的祈禱,如今她是真的喜歡上他,恐怕他也是。

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契約的內容呢?他會生氣?會發狂?還是……

以他冷厲的性子,她還真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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