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忘憂水晶戀 第八章

峻海回來了,他直奔恩綺的房間。

沒找著她,他滿廳滿院的叫嚷著。

「恩綺,我回來了,恩綺……」

所有的丫鬟們全听見了他的叫聲,有的知道恩綺所在位置的,就跑出來呼應道︰「她在閣樓書庫,我去請她出來。」

峻海笑著說︰「不用,我上去找她。」

他興高采烈的跑了上去。

恩綺正蹲在地上看書。

他在書架旁鑽過來鑽過去,回過身來終于發現恩綺,他奔過來抱住她。

「恩綺--」

恩綺這才抬起頭來,看見峻海開心極了。

她笑著說︰「什麼時候到的?」

他喘著氣笑道︰「才剛進門呢︰我找不到你好慌喔。」

「這不是找到了?」

他笑個不停。「恩綺,我想死你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他詫異。

「因為我也同樣想著你啊︰」

他情不自禁的親吻她。恩綺沒有拒絕。

「你表哥最近來過。」

「啊!他知道你的事?」他驚嚇著。

「是的,你……」他想問她還愛他嗎?卻問不出口。情緒一時間灰暗了下來。

「我真的不記得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真的?可是,他那麼杰出,他什麼都行,而我……」他焦急而孩子氣的說著。

恩綺捂住他的嘴。「而我愛著峻海。」

他注視著她,簡直感動得怏哭了,身體顫抖著,聲音也是抖的。

「你說真的?」

「百分之百的真心。」

他激動的摟住她。「恩綺,嫁給我?我不能失去你,嫁給我吧?」

恩綺點頭。她不想離開這個家,離開峻海和三娘。

***

就在龍家的氣象逐漸回升,一切的合作計畫都順利進行的同時,卻傳來了峻海和恩綺小訂的消息。

震宇不能置信,情緒失控的奔到周家,他要親口听恩綺告訴他。

三娘阻止峻海前去打擾他們,峻海害怕的說︰「娘,我怕表哥會對恩綺不利。」

「不會的,震宇不會做傻事的。」

震宇喝了酒,眼眶中充滿了血絲。

「我要親口听你說,你告訴我,傳言是不是真的,說,傳言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看著他並不害怕。

「不,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我努力了這麼久,你就這麼判我出局?為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該對你說什麼才好,只能說我們沒緣分吧︰」

震宇傷心欲絕。「你是真心愛著峻海?」

恩綺點頭。「他的愛感動著我。」

「我呢?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完全沒感覺嗎?」

「我知道,但我只能選擇一人。」

震宇騎馬從周家奔了出來。速度如風。

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間大雨如豆,雷聲轟隆,他在雨中奔馳著,心已死。思緒麻痹,酒精在體內不停的攪拌,血氣沸月兌,真希望此刻就從馬上摔下來,摔死算了,就不會覺得心痛如絞了。

「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折磨我?天啊!版訴我,我做錯了什麼?」他傷心的吼道。

夜如墨,眾龍家親友都在大廳裹等著他。

龍震宇卻遲遲未歸。

直到深夜,他如泥人般進門,把開門的僕人嚇壞了。

他娘出來一見他,便怔住了。

「震宇,你跑到哪去了?」

「我沒事,不小心跌了一跤。」

「沒受傷吧?」他娘緊張得很。

「心好痛。」他自言自語。

「什麼?心痛?」他娘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逕自走進去。「沒有,沒事,我睡一就好了。」

他娘吩咐長工去幫兒子放水。

等震宇洗完澡,她坐在兒子房間等他。

「震宇,你爹對你近來的表現非常贊賞,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不停的夸贊你呢!」

震宇疲倦的說︰「娘,我很累,想休息了。」

他娘嘆氣。「我知道你是為了恩綺,三娘今天和我說了這事,孩子,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娘,我本來不會失去她的。」他懊惱著悔恨的說。

「你這是在怪我們?」

「我不敢。」他側著臉,失望異常。

「你不是希望你爹辦酒宴向提家正式道歉,這事我會替你向他說,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煩悶的應著。

「我希望你娶愛痕。」

「娘,為何非逼我娶愛痕不可?」他就知道,早就想到了。

「因為愛痕是個好女孩。他父親和我們又是世交,你為何不喜歡愛痕?」

「娘,你剛剛才說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是不能勉強,但可以培養嘛!」

「娘,我一直當愛痕是妹妹。」

「你從現在開始可以改嘛,你可以把她當成情人看。」

「娘,我累了,改天再說吧!」

「好,你仔細想想,好好考慮。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他雖然疲倦,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腦子裹都是恩綺的倩影。

***

龍三娘帶著峻海到提家提親。

提家四兄弟頗不以為然,認為恩綺不一定得嫁給龍家的姻親。

提摩卻只問恩綺的意思。

「只要恩綺高興,我沒意見。」

提武馬上發言。「爺,和周家結親家太不合適了吧?這麼一來,龍家和我們提家也有間接的親戚關系。這太可笑了吧?」

「怎麼會,我正考慮是不是該和龍家和解。」

「爺,你開玩笑?」提武不以為然。

「只要龍家肯擺宴一百桌,正式對外人宣稱,當年的一切錯都在龍家,我願意和解。」

提杰笑道︰「這樣最好,我支持爺爺的想法。」

「我也是。」提勝也覺得只要給提家足夠的面子,他願意和解。

提文卻說︰「不可能的,龍家不可能願意做這樣的事。」

提武嗔道︰「不願意就別和解,干嘛和解呢?反正小妹都不嫁震宇了。」

提勝道︰「還是和解好了,不然小妹嫁到周家不管如何都是一個笑話。」

為了和解的事,龍三娘上門找龍大當家的商量。

龍三娘表示願意出酒宴的錢,龍海威卻說︰「這是面子問題,不是其他。」

龍海威的妻子卻說︰「我倒有個好方法,可以一舉數得。」

龍海威沉吟。「怎麼個一舉數得?」

「等珠寶展之後,要辦慶功宴,總是要謂官方吃飯,就跟提家這檔事一塊辦,表面上是我們吃虧,同提家低頭,實際上呢!當家的您最清楚了,采礦權現在還是由提家人一把抓,我們趁著三娘和提家人結親家,這檔事下台,也不至于在面子上太難看,趁機和官方打通關系,就不用千里迢迢從外地運礦石回來,而且我也和震宇談好條件,只要您肯擺宴和提家和解,他願意娶愛痕,這不是一舉數得嗎?」

「我仔細想想。」龍大當家根本不想答應。

三娘沉著氣。「大哥,大嫂說得有理,您應該以實際利益著想,而不是一時的面子問題,表面上吃虧,而實際上等于在化解龍家的危機。」

「我會考慮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三娘費盡心力,也不再多說什麼,自覺已仁至義盡了。

***

梅雨季又來了,雨縣延不絕的下著。

恩綺躲在房裹,已開始拿劣質的寶石雕刻,她手持雕針,一筆一筆的雕著蓮花。

最近時常在工作時,無意間腦海裹總會浮起震宇的影像。

有時是他哀淒的黑眸,有時是他咄咄逼人的話語。

「你說,我要听你親口說,說你已不再愛我。」

她心悸著,手已無法動作,常常是一不小心就刺傷了手。

有時腦海裹浮現的是自己冷淡絕情的模樣。

「我不記得自己愛過你。」

真不記得了!她最近常思考,覺得震宇的話有多少真實性。

她想起他的眼淚,她卻絲毫想不起自己愛過他,也許過往的自己真的愛他,但有多深呢?

她想得頭痛,便痛恨起自己的失憶。

愈想愈無心雕作。

外頭還下著雨,她卻披著披風,要丫鬟保密別說她去哪了。她記得峻海說的鹿祥山莊,峻海最近才透露她失憶的地點就是那裹,她猶豫了好幾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前來探看。

錫兒一見是她,呆住了。

「提小姐,是你?」

恩綺望著她,吃驚的說︰「你認得我?」

「我是錫兒,你曾經和龍少爺來此地住餅,你真是貴人多志事。」心想忘了最好,免得生麻煩。

錫兒開門請她進去。

她全忘了,真的都忘了。

錫兒問︰「听說你移情別戀了?」

恩綺楞住。「我以前的確愛過震宇?」

錫兒凝視著她嘆氣。「你連這個都忘了,也好,這樣我們家小姐就無須苦戀龍少爺。

你原本是第三者,自從你出現就搶了我們家小姐的地位,現在你和周少爺成親,對我們家小姐而言,可是最好的消息。」

難怪震宇愁眉不展了︰「原來是我負了他。」她自言自語。

錫兒感嘆。「你真是幸運,有這麼多男人愛你,除了龍少爺還有周少爺和屠少爺。」

「屠少爺?」她一時沒聯想起皓石。

「是你青梅竹馬的師兄,名叫皓石。他們說你失憶,看來還真的很嚴重。」

「我當初為何來這裹。」

「反正你就要和周少爺成親了,我就原原本本告訴你好了,你和龍少爺私奔,被家人追蹤著,所以躲到我們山莊來了。」

「私奔?」她覺得不可思議。

「的確,龍家和提家是世仇,沒人同意你們在一起。」

「我們是怎麼分開的?」

「龍少爺回家懇求大當家的同意你們的婚事,就在此時屠少爺帶來了你爺爺昏迷不醒的消息,你急忙的要回去探望,我幫你請了船夫渡河,誰知他存心不良,還好周少爺救了你。」她編謊言編得可順了。明明是她們想她死。

「是峻海救了我!」

「我想你可能撞傷了腦子,所以把過去的事全忘了。」

恩綺得到了地想要的答案,回到周家時,峻海已找了她好久,正對丫鬟們發脾氣。

恩綺走了進去。

丫鬟們松了一口氣。「小姐回來了。」

峻海回過身來,焦急卻欣喜的看著恩綺。

「你回來了?去哪了?我好擔心你。」

「我隨便走走。」她月兌下披風。

「怎麼不叫我陪?」

「我沒想到,只是隨便走走而已,不想麻煩你。」

「怎麼會?我覺得一點都不麻煩。」

「對不起,讓你分心了。」恩綺露出刻意討好的笑容。然而從鹿祥山莊回來之後,她無形中產生了一種想逃避峻海,想逃避自己感情的錯綜復雜的心情。覺得自己的心緒亂得一塌胡涂。她思考了一夜,終于忍不住向三娘提出想搬回提家住的意願。

「這樣也好,你和峻海成親前住在我家,總有閑話。」

恩綺肯回提家住,最高興的莫過于提摩。

全家人為了恩綺要回來,大家忙上忙下的。

恩綺已下了決心,希望自己能盡快恢復記憶。

她努力的讓自己融人提家的生活。

連原本和她最沒話說的提武都說︰「恩綺變得好相處多了,沒失憶前總是陰陽怪氣的。」

提杰說︰「恩綺,其實我比較欣賞龍震宇,若爺真跟龍家和解,你是不是可以回心轉意嫁給龍震宇。」

恩綺呆住了,提勝拿扇子打提杰的頭。

「小妹根本就不記得震宇了,你怎麼淨說些荒唐話!」

恩綺卻說︰「不怪四哥,是我的錯,從頭到底都是我在增添大家的麻煩。」

回到提家,雖然大家都避談震宇,然而恩綺卻一日比一日明白,她曾經為了這個男人鬧家庭革命,和全家人作對。

而現在她卻不記得任何有關他們相愛的事,決定嫁給另一個男人。

上天啊!我該怎麼辦才好?恩綺不斷的自問。

龍大當家的,終于拗不過妻子和妹妹的再三懇求,下帖子給提家。

表明了在珠寶展之後,願在自宅設宴款待各方人士,並當眾對提家公開道歉。

此消息傳來,提家人興奮不已,驕傲萬分。

震宇代表父親送帖子到提家。

提勝和震宇在書房中對談。

「可惜,你不能成為我的妹婿。」

「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也許命定我和恩綺無緣,我雖覺得無奈卻地無法強求。」

「你不怪你表弟橫刀奪愛?」

震宇搖頭。「如果不是我的,又怎能怪別人來搶?」

「我並不希望恩綺現在成親,我怕她恢復記憶之後會後悔。」

「我已經死心了,已經認定她不會再想起過去。」

「我還一直以為堅毅如你,連我們兩家的仇恨都能和解,你卻不做最後的掙扎,就這麼任恩綺離去。你不會覺得可惜?」

「我不知道。」他雖說不知,然而心裹比誰都清楚,他決不能失去她。

「恩綺就在隔壁,想不想見她?」

「我……」他沉穆的表情已泄漏了他的心聲。

「過去吧!」提勝對震宇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心情。

恩綺和丫鬟們在澆花,丫鬟們看見震宇走過去全避開了。

恩綺卻想心事想得出神,沒發覺寰宇已走到身邊。

「你這麼澆花,花會淹死的。」

她驚醒,回過神來看見他,慌亂的說︰「怎麼是你?」

「我來送帖子,我父親已決定公開向提家道歉,我當初答應你的承諾,終于做到了,可是你卻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上天真愛捉弄人,不過,我還是真心祝褔你。」

「震宇,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別說了,我已答應我母親和愛痕成親。」

她瞅著他,定定的問道︰「你愛她嗎?」

「我這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為何娶她?」

「因為我娘希望我娶她。不能娶你只好娶個讓我娘高興的女人。」

「你會愛她嗎?從今以後?」她並不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點頭。「我會愛護她,但那不是愛情。」

「我以為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可怕的。」她心涼了半截。

「這麼說,你很愛峻海嗎?」

她微笑。「我原本是這麼認為,因為他給我快樂,但現在又懷疑了起來,愛情不可能只有快樂,最近時常想起你,想知道一切重來的自己會選擇誰?這是個非常困難的游戲。」

「可惜,我想我是沒有機會了。」震宇心知肚明。

「是的,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曾經我非常愛你,現在的我是這麼冷靜,想不出來過往任性的自己會為了你背叛家庭,我為過去的自己深深感動,為我們的愛情感動著,我會永遠記住這件事,有個人普深深愛著我。」

仿佛一切都塵埃落定。

偏偏皓石在此刻發現了驚人的消息。是由當時設計謀財的船夫透露給他的。

由于皓石的介紹,船夫得以轉業,成為屠家買賣礦石的代表。

那天實在由于酒喝多了。他無意中說出當時其實是受人指使。

皓石當時不以為意,以為他在說醉話。

「什麼事受人指使?」

「我收了錢,所以故意恐嚇提小姐,現在頁後悔。」

「收了誰的錢?」

「鹿祥山莊的小姐。」

「什麼?此話當真?」皓石震驚。

「少爺,你如同我的再造恩人,我不敢說謊。」

「當初為何不說?」

「小的不敢。」

「那何必現在又提此事?」

「因為我听說龍少爺已決定和變痕小姐訂婚,她終于達到她的目的,而提小姐已決定嫁給峻海,我以為現在說,一切已無影響。」

皓石再三按捺,還是忍不住找上愛痕。

愛痕的心情好,並不介意見皓石。

皓石望著清秀可人的愛痕,她在微風中走來,氣質是那麼溫婉動人。

愛的力量是如此可怕。

「找我?有事嗎?」她曼妙的姿態,站立風中。

「其實我不該來的。」他嘆氣。

「你已經來了。」她有不梓的預感。

「是的,我並不想迫害你將到手的幸褔。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最清楚你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愛痕隻果般的臉頰逐漸變色。

「你在胡說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終于達到你要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身體顫抖,手腳發軟。

「我並不想檢舉你,但你因為這件事而後悔自責過嗎?」

她氣得咬牙切齒。

「我不想和你談論此事,你根本沒有證據。」

「你要證據?我並不想要官府辦你,你只是一時的妒意才做出這樣的事吧?」

「你走吧,若不走,我喚家僕趕人了。」

「我走,這就走,恩綺就要嫁入周家,我要你知道,從今以後,不準你動她一根寒毛,若讓我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你。」

愛痕的心情全被皓石搞砸了,原本她是多麼開心能當震宇的新娘。

自從皓石來過之後,她的心忐忑不安,很怕震宇知道這事之後不能原諒她。

猶豫再三,她跑到提家探望恩綺,想確定她是不是全把過去的事忘了。

恩綺已逐漸習慣提府的一切,和嫂嫂學繡花,日子仿佛就這麼過下去。等待出嫁的她,心平靜如湖水。

愛痕的出現,令恩綺單純的心又復雜起來。

她問嫂嫂。「這人是誰?」

嫂嫂搖頭。「我不認得。」

「是我的朋友嗎?」

嫂嫂笑。「除了皓石,你沒有別的朋友,你不喜歡跟女人做朋友,以前的你對朋友挑剔,除了丫鬟哪有什麼朋友。」

兩人在窗口偷偷凝望愛痕,恩綺隔了好一會兒才進大廳。

愛痕親匿的喚她。「恩綺,還記得我嗎?」

恩綺搖頭。「你是誰?」

「我是愛痕,你真忘了我?」

她點頭。「我不記得自己見過你。你不是家裹的親戚,你是誰?」

「我是震宇的未婚妻。」

她听到這話,放大了眼楮,仔細的注視她。

「我們以前見過嗎?」她記起錫兒的話。

「見過,你還住餅我家的山莊。」

她有點明白了。「原來如此。是震宇要你來的?」

愛痕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想來看你。」

「謝謝你。我很好,恭喜你們。」

她雖平靜溫和的望著她,卻看出她眼中的警戒逐漸消失。原來她一直被人當成仇人般恨著,她現在才知道。

愛痕走後,皓石來看她。

她對皓石提起這事。

皓石緊張的問︰「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你怎麼這麼問?」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

「她對你沒安什麼好心眼,你少見她。」

「皓石,你知道了什麼事而不好告訴我嗎?」

「沒什麼。」

***

天氣不穩定,恩綺著了風寒,整個人輕飄飄的,頭重腳輕。

這天家裹的女眷全到廟裹去還願!

因提摩的身子逐漸好轉,這和恩綺住在家裹,天天陪著他,大有關系。

而男人們全到江大人家做客去了。

家裹只剩恩綺和幾位丫鬟。

恩綺從樓上走下來。由于人著了風寒,身體不舒服,精神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從階梯上跌了下來,人昏過去。

丫鬟們在閣樓上聚賭,雖听見聲響,卻不當一回事,繼續玩樂。

直到天黑,幾位婆子正想上閣樓喚人下來擺碗筷,道才發現恩綺倒在地上。

緊張極了,婆子的嗓門大,一叫囔。「不好了,出人命了,快來人啊!」

這群聚賭的丫鬟才急急忙忙的奔了下來。

一見是小姐,可擔憂了。

大伙把人抬到臥房去,忙著叫人去請大夫。

心想,等少女乃女乃和爺兒們回來,可有罵挨了。

大家都苦著一張臉。

大夫還沒進門,提勝的老婆提大女乃女乃就回來了。

沒人敢吭聲說去。

接著女眷們全進了門,有人嚷著要水,有人嚷著︰「怎麼天色暗了都不曉得點燈。」

去請大夫的丫只一進門就大叫。「大夫來了,快,快,請到西廂房去。」

這時提勝的老婆才發覺不對勁,問道︰「出了什麼事?」

婆子不敢相瞞,怯怯的說︰「是恩綺小姐,不小心從樓上跌了下來。」

提大女乃女乃可緊張了。這恩綺是提摩的心肝寶貝,好不容易提摩的病才痊愈,這會兒恩綺若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又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了。

她急忙的跟著大夫的後頭,亦步亦趨的。

大夫把完脈,開了藥方給提家大嫂。

「她身子虛又著風寒,要小心顧著身子,外傷的部分不礙事,待會兒醒來,先給她喝粥,喝完粥就讓她吃藥。」

大夫要提家大嫂出來。

「她以前傷過腦,這回又從高處跌下來,也許對她失憶的事有所幫助,也許會更加惡化也說不定。若她醒了有什麼不對勁,你就叫小廝來叫我好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提家大嫂又擔心了。

守著恩綺怎麼也不敢離開。

又怕提摩回來知道這事生氣。心裹忐忑不安。

還好恩綺醒了過來,睜眼看見她就叫︰「大嫂。」

她見恩綺醒了,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我可真怕你醒不過來。」馬上吩咐廚娘端碗粥過來。

「你別動,躺著好。」

「我想喝水。」

丫鬟馬上倒水過來。

提家大嫂將恩綺的身子撐了起來,墊了兩個枕頭,讓她靠躺著。

「大嫂,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從樓梯上跌了下來,嚇壞大家了。」

「我怎麼含在家裹?」

大嫂一听這話可緊張了。「你不在家裹該在哪裹?」

「震宇呢?」

「震宇?他在龍家,你忘了嗎?」大嫂越轉越覺得不對勁。

「爺爺呢?他好點了嗎?」

「爺爺的痛已經痊愈了,倒是你的失憶癥……」

「失憶癥?什麼失憶癥?」

「你現在記得我們大家了嗎?」

「記得,你是大嫂,那是你的貼身丫鬟蓮兒,廚娘楓嫂。」

廚娘端了一碗粥。

「小姐,這是你最愛喝的海鮮粥。」

「有沒有栗子餅,我好餓。」

「有,有,我馬上給你送過來。」

大嫂仍覺得不對勁,問恩綺道︰「你記得自己要成親的對象嗎?」

「成親?不就是震宇?」她理所當然的說道。

提大女乃女乃嚷道︰「完了,你這麼一摔,記得前頭事又忘了後頭了。」

恩綺由于餓,拚命的吃粥。

「忘了後頭?什麼?」她還不明白。

「你忘了自己答應了周家的婚事。」

恩綺一時腦子轉不過來。

「哪個周家?」

「峻海嘛,你怎麼把峻海給忘了。」

「我答應了峻海的親事?怎麼會呢?」

「這下可糟了,糟透了。」提家大嫂把恩綺忘了的那段記憶將她補上。

仔細敘述了一個多時辰。

听得恩綺的臉全變了色。

「你說震宇要娶愛痕?」

「是的,你都答應了峻海的婚事,而且震宇也是為了咱們兩家的和平,你可不能在這興頭上又反悔,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恩綺皺著眉頭。

「我能不能見震宇?」

「你前幾天才見過他,你忘了?」

「他怎麼會答應?他怎麼會讓我嫁給別人?」她覺得震宇不可思議,卻忘了是她先忘了這一切。

「是你忘了他了,你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要配合你還真是難,你啊!我求你,別再興風作浪了,要不然這個家要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了。」她嫂子半慌張半威脅的說道。

恩綺任性歸任性,也曉得要以大局為重。

她點點頭。「嫂,我明白你的意思。」

婚期一日日的逼近。

全家大小都興高釆烈。

唯獨恩綺沒精打釆。

峻海來看她,誤以為她待在提家不開心,直嚷著︰「你再忍著點,我就要娶你進門了。」

恩綺悶不吭聲。

直到龍家辦慶功宴那天,峻海牙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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