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傻女奇緣 第十章

日本東京

盛大的訂婚宴會,在中森企業大樓三樓的聯誼廳舉行著。

媒體記者、中森企業集團的重要干部、中森家的親朋好友到齊了,唯獨不見長嵐。

中森石岡要高木到二十樓的總裁辦公室把長嵐叫下來。

斑木剛剛才上去過,長嵐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窗外景致。

他笑眯眯的勸長嵐。「好了,別跟你父親嘔氣了,他全是為了你好。你就順著他嘛。」

長嵐不說話,既不回答也不回頭看高木一眼。

斑木覺得無趣就先行告退。

現在中森石岡又要高木上樓去請長嵐,他已踫了一鼻子灰,可沒打算再去煩長嵐。

中森石岡等得不耐煩了,只好叫老四中森吉村去請大哥下來。

誰知等了十幾分鐘,中森吉村怎麼也找不到大哥,只在他辦公桌上找到了一封信。

那信是給父親的。

中森石岡拆開信,里頭的確是長嵐的字跡。

他看完信之後,一言不發就以打火機將信燒掉了。

長嵐的不告而別,他的家人都以為中森石岡會很生氣。

誰知中森石岡猶豫了一刻,就要大家離開。

他表示。「這場訂婚宴會,是我和津山先生一廂情願下促成的,不代表長嵐的立場,抱歉,讓大家白跑了一趟,在此我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

一團謎霧,媒體記者們還不肯離去,都在等著中森石岡解答,中森石岡什麼也不肯說,就要他的兒子們送客。

津山達一臉不解,追上來問老太爺,為何取消婚禮?

石岡冷笑。「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怎麼會問我呢?」

津山達莫名萬分,他愕然地問︰「我清楚?」

石岡睥睨著他。「這一切都是你計劃、規劃的,你怎麼會不清楚。」

「可是,老爺子,這一切都是經過您同意的啊!」

石岡不悅了,他劍拔弩張地叱道︰「我原本以為長嵐對你女兒始亂終棄,所以才逼他娶你女兒,但他在信中提到,他從頭到尾都沒愛過雅樂,他不娶一個用盡鱉計想嫁給他的女人,你還要我怎麼把丑話說盡才滿意?」

津山一听,夢醒了,他知道長嵐是不可能娶他女兒的,他的投資計劃也全完了,得想辦法再找大財團丈夫︰「長嵐信里說什麼?」

石岡摟著妻子,美妙雖已入中年,但窈窕玲瓏的體態,雪凝肌膚,仍是美得令人心蕩神搖。

「他和我一樣,愛上了台灣女子,他說他這生除了她,不打算娶別的女人,他希望我能原諒他,他人到台灣去了,非把那女子接回來不可,他說若她不跟他回來,他就要一直賴著她,直到她心動為止。」

他母親美妙微笑。「他這種氣魄不下于當年你追我的時候呢!」

「是啊!所以我決定原諒他,畢竟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是津山存心設計的詭計,我差點成了妨礙兒子追求幸福的原凶呢!今天所有的事,後果由我來承擔,我會寫一封公開信給新聞媒體,讓他們了解真相。」

☆☆☆

台灣石春綜合醫院

自從怡靖到石春醫院上班之後,她的辦公桌上每天都有兩束鮮花,一束是魏石送的愛麗絲,另一束是正良送的香水百合。

兩人追求怡靖的決心和毅力都很驚人。

怡靖並不為他們的行動,亂了自己的腳步,再次回到醫院上班,她已從小護士升任為護士長,工作更多責任更重,但她逐漸從工作中獲得成就感,更明白自己的生命定義,應該是由自我來肯定,以往總是讓別人來主宰她的命運,她雖然還是有些迷糊,待人處事以別人的立場為著眼點。

然而,她的親切隨和,令她的同事或下屬都非常樂意親近她。使她成為人氣最旺的護士長,再加上正良和魏石這兩位護花使者的細心呵護,她儼然從過去的灰姑娘變成小鮑主似的。

生活輕松快樂,只不過每當夜深人靜,她一人獨處時,總忍不住會想起長嵐。

不知他過得好不好?是否和雅樂結婚了?

她仍愛著他,他霸佔著她心中最重要的地位。雖明知她和他是不可能的,但她仍無法忘記他。

淑德問她︰「正良和魏石,你打算選誰?」

她倚窗賞花眺景,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仍愛著長嵐,對他們的追求絲毫不為所動。

淑德心知肚明,她輕描淡寫地說︰「高木今天打電話問我跳槽的計劃,你認為我該不該跳?」

怡靖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何況淑德一向有真本事,聰明、能干、積極,觀光科畢業的她,英日文都溜,為何不跳呢?

「你應該跳槽,淑德,別為了我放棄這個機會,我會良心不安的,就算長嵐娶了雅樂,他仍是個好老板,別因為我放棄了當他的部屬,你應該去的。」

淑德盈盈秋水的眼眸盯著怡靖,沒想到她最近成熟了不少。

她問︰「我到日本,那你怎麼辦?」

怡靖平靜地說︰「淑德,你說得對,人生無不散的宴席,一直以來我依賴著你,總拿你當靠山,這種思想和觀念是錯誤的,依賴著你的我,如何能自我成長呢?今後我會調整自己的思考方向,我希望淑德能有更寬廣的發展空間,想你的時候我會到日本看你的。」

淑德望著她,滿意的笑了。

「你的思想終于成熟了,我真是高興,不過有一個人肯定比我更開心。」

怡靖不解。「那人是誰?」

淑德故意逗她。「讓你猜。」

見淑德那麼高興的樣子,難道那人是長嵐?

不,不可能是他的,她最好別提早高興,免得失望。

她搖頭。「我猜不到。」

淑德可了解她了。她眯著眼笑。

「是猜不到還是不敢猜?」

怡靖默然。淑德遞了一張傳真給她。又是日文報紙。

淑德說︰「別問我內容,想知道什麼自己去查字典,你的日語應該要好好培養了。」

培養日語?這話多奇怪啊!

她拿著那張傳真紙,愣在客廳。

☆☆☆

一大束的紫艷蘭花由護士捧到怡靖面前。

「護士長,你的花。」

怡靖連頭也沒抬,撥分機給正良。要他別再送花給她,正良嫉妒地說︰「我今天沒送,另外那人還送嗎?怡靖,我們畢竟也交往過五年……」

天啊!又來了,每次都是這句。

她搶答︰「正良,我只是提醒你,別浪費這種錢,魏石那里我也同樣交代了,他沒送。」她心想,以前他們交往了五年,他對她可從來不殷勤,現在苦追她?太遲了!

時機已過,她已經不是過去的怡靖。

小護士說︰「這花是外頭一位先生送的。他約你到外頭的庭院里見面。」

怡靖這才抬頭望了護士一眼把花收下,沒卡片?這人是誰呢?

「他沒說他是誰嗎?」

「沒說,不過長得好帥,器宇非凡。」

「是嗎?」怡靖腦子打著轉,心想這人是誰呢?

小護士還不走,她最愛和怡靖聊天。

「阿長,你男人緣為什麼這麼好?你能不能教我秘訣?」小護士總喜歡喚自己的護士長阿長。

秘訣?這話把怡靖逗笑了,她哪知道什麼秘訣?

「我……沒有秘訣,想來恐怕是轉運了,我相信命運,我這陣子大概在走桃花運。」

她放下公事,走到外頭庭院,左探右探沒看見期待的人,只有護士擁著病人在曬太陽。

她輕聲嘆息,那聲音輕得仿佛風吹過。

突然有人把手搭在她肩上,她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的是朝霖,小護士說的人是他呀?她的幻夢破滅了!

朝霖清清嗓子,一貫的玩皮。「怡靖,你這麼有閑情逸致啊!變花園,你知道嗎?我直到今天早上才知這花不叫茉莉,叫七里香,我看見兩個小孩在這里跳來跳去,怕他們傷了花木,就嚷叫︰‘小朋友啊,茉莉花很漂亮,你們亂跳會跳壞的。’結果小朋友笑瘋了,說道︰‘叔叔,這是七里香,不是茉莉。’」

怡靖每次和朝霖兄妹說話都會被他們逗得笑不可抑。

她搖頭。「我等人。」

朝霖輕嗯一聲。「哦,等我嗎?哈!我知道不是,我笑話還沒講完呢!那其中一個小朋友就說︰‘叔叔是醫生還這麼笨。’另外一個搖頭。‘他不是醫生啦,工友也穿白袍的。’真悲哀,竟然被當成工友。怡靖,你評評理,哪有長這麼帥的工友啊?」

怡靖笑著,淡淡地說︰「我看我等的人不會來了,我們進去吧!」

她原以為送蘭花的人是長嵐,不過後來想想,他是個大忙人,事業上總有忙不完的事,他不會專程來台灣看她的,她期待中的浪漫是小說中的情節,而她活在真實世界里。

朝霖摟著怡靖的肩膀,正要進醫學大樓,朝霖突然正經八百的問怡靖。

「如果有個男人很愛你,為了你飄洋過海的拋下忙碌的工作,只為了看你而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答應他的求婚?」

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突然像被人擲了小石子,她停下腳步瞅視朝霖。

他從來不正經說話,連看病都愛開玩笑,而此刻在他那專注的眼神里,她看不見半點不認真,她遲疑著,他才剛剛說完笑話。

此刻她不知他是為了說下一個笑話的開場白還是假設……只是杜撰要她回答。

「我一定得回答嗎?」

朝霖抬起頭來,看起來不再那麼神秘兮兮。

「你可以拒絕。」

怡靖順了兩下頭發。「我不想瞞你,我不會接受正良或魏石的追求……」

她未說完就遭朝霖打斷。「我知道,我听淑德說了,如果那男人現在出現在你面前,要你嫁他,你還會猶豫嗎?」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的內心有一個角落,是柔軟不能踫觸的,她害怕面對現實。

婚姻是個大冒險,她願意嫁他嗎?

淑德給她的傳真紙,現在還放在她口袋,她沒去查字典,她沒有勇氣,見那傳真紙上有模糊的圖片,看起來像訂婚宴會,她不想提前知道真相,因為她不願提前接受幻夢破滅的事實。

她說︰「如果他此刻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他此生非我不娶,我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不管他家人、朋友、新聞媒體要如何看待,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我都願意忍耐,不過他不會出現的,因為我心里只有一個人、一個名字,那名字刻在這里。」

她說著低頭飲泣了起來,指著自己的胸口。天啊!在這一刻她才明白,長嵐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她有多在意他啊!她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低聲地說︰「他永遠在我心里。」

此刻那寬闊強健的胸膛摟她入懷,她以為這人是朝霖,然而抬頭的剎那,她看見的是眼眶含淚的長嵐,他緊緊的擁著她,好緊好緊。

哽咽的聲音充滿了激動、柔情和深愛。「我此生非你不娶。」

怡靖從口袋中掏出那張傳真紙。

「你……這報導……」

「我逃婚,因為這一生我只能娶一個女人,她就站在我眼前。」

怡靖情緒激動極了。「朝霖……」

「是淑德請他幫忙的,她怕你仍不肯嫁我,仍要我等。」

她滿臉淚水,喜極而泣。「我願意,我一直期待,我愛你。」她哽咽著,這是她一生的夢想,倚偎在長嵐的懷里,她知道她再也不能沒有他,再也不能。

—完—

後記︰愛情大觀園

你當過第三者嗎?我想沒有一個女人真正喜歡扮演這種角色。

但戀愛總使人發瘋,我時常自我嘲笑,是個完全不相信愛情,卻天天渴望談戀愛的人。

越瘋狂的戀愛越叫人沉淪,沉淪的感覺大概像吸鴉片吧!

渴望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渴望生命有更精彩的火花,渴望那種莫名其妙想被需要被擁有的情緒。

于是你成為第三者,剛開始的快樂令你興奮,就像剛抽鴉片時,腦中那些不知何來的美麗幻夢,令你陶醉其中,而後你加重了分量。嘗到了苦頭。

眼已望穿秋水了,站在濃霧多雨冰寒的冬夜里,痴痴的盼著他回家。家中坐著他的妻,她也在等,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織著毛衣,而他還在賭桌上。

半夜兩點,你因不甘心而不願歸去,穿洋裝撐著傘站在巷子痴等他的你,雙腳已經凍傷。

我問值得嗎?

清醒的你,痴傻了九年之後才醒,就像嘗盡了苦疲倦麻痹後的身體,突然之間復原了。戒掉了鴉片就仿佛戒掉了痴戀。

你說不值,說時咬牙切齒怪自己蠢,仍是不甘心啊!青春已逝,三千兩百八十五個日子。

我看你做生意時,和客人為錢錙銖必較的樣子,那種表明和感情上的糊涂,讓我深信這世界上沒有全能的計算者。

愛情總教人向往!

遍體鱗傷的女人,是不會為愛情覺醒的,只不過是從一個愛情陷阱中,裂碎粉化成灰。

愛人那最沉最深的潛意識里,有一股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折磨自己也折磨彼此的虐待狂,這種最刺激最痛的快樂,他們互飲彼此血肉中的苦,仰天痴笑,這種享樂激烈著你身上每一寸神經。

這是罪嗎?我問。

只有你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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