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奕一派慵懶地斜倚在月色皎潔的窗前,嘴角上叼了一根草,那是他剛才去後院里拔的,他總是習慣在思考的時候,嘴角上叼根草,這樣有助于他專心地想事情。
突然想起那天的月色也是這樣的皎潔,他在月光下想著藺冷香,卻沒想到藺冷香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現。
今晚他也這樣念著她,不知她的身影是否也會奇跡似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仔細想想,或許一開始認識她,只是本能地想要征服她的心,就如同他習慣征服所有女人的心一樣,越難得到的東西,他就越想要得到。
可是後來才發現,對于她,好像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什麼時候對她動了真感情他也不清楚?月老偷偷替他牽了線,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害得他剪不斷,理還亂。
沒想到他以往在情場上無往不利,這次卻笨到不知該如何去收服一個女人的心。
看來他還真是聰明一世,胡涂一時。
薊奕等了一整個晚上,打算抓住那個冒牌的女鬼,好趕快對藺冷香有一個交代,可是一個寧靜的夜晚過去了,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為了等那個冒牌女鬼上門,薊奕整晚沒睡,結果等到快清晨了,任何風吹草動都沒有,倒是他疲累得呵欠連連,不知不覺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當他清醒時,已經是日正當中了。
薊奕伸個大懶腰後,才剛走下樓去,就听見人聲嘈雜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生意還是一如往常的好,八成又是一堆想要來見他的女人吧。
呵呵呵!那麼多女人來這里只為了見他一面,為了能和他多攀談,藺冷香看了鐵定是吃味在心頭吧!
澳天應該要問問她的。
薊奕在心里這樣子想著,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前來的人全都是來天下客棧理論的,因為他們早上來天下客棧用過早膳後,回去便開始一直月復瀉。
本來還以為是自己在家里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想到同他們一起來天下客棧用早膳的隔壁鄰居,也發生了一樣的病例,一經討論之下,才驚覺是天下客棧的飲食出了問題。
結果一早天下客棧外頭便擠滿了人,而這些人,當然全是來討回公道的。
「早就覺得你們天下客棧之前異常的冷清一定有問題,要不是因為近日重新開張,街坊鄰居又爭相的推薦,說你們這里比較便宜,我才不會來你們天下客棧用膳。」一位壯漢抱怨的說著。
「藺姑娘啊,我們可是沖著你的面子而來,沒想到你真是讓我們太失望了,竟然讓我們吃了不干淨的食物。」
一群書生也加入討伐的行列。
「可不是嗎?我們也是沖著薊公子的面子而來,要不是有薊公子的保證,咱們這群姊妹全都是到悅來客棧居多的。」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也是怨聲連連。
不同的聲音此起彼落,有責怪聲、有怒罵聲、有抱怨聲。藺冷香、藺夫人和甯宸都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才好,因為他們全都心知肚明,這樣的事不只發生在這些人的身上,他們自己也全都有著同樣的遭遇。
藺冷香早起沒多久後,肚子便疼得一陣翻攪,快步跑到茅廁時,藺夫人早已經在里頭了,她只好忍痛地跑到另外一間在後院的茅廁。當然不僅是她們而已,甯宸也踫到了相同的狀況。
但是面對這麼多前來想討回公道的客人,他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什麼辦法來,只能百口莫辯地站在那里,听著眾多的客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抱怨。
薊奕悠哉游哉地走下樓後,看到天下客棧的門口聚集了那麼多憤怒的客人,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他馬上跑向前去。「怎麼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來了這麼多人?」
甯宸靠在薊奕的耳邊小聲地說明一切,薊奕直覺這件事情並不單純,一定又有人在搞鬼。
「各位,不如這樣吧。請你們先行回去,天下客棧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薊奕對著來這里理論的人群說著。
他自己現在都陷于一片五里霧之中,一切尚未明朗化,他也不好隨口解釋,到時萬一不小心越抹越黑的話,那該怎麼辦?干脆請這些人先回去,然後他再想個法子來解決這件棘手的事情。
「給我們交代?你們能給我們什麼好的交代啊?」書生對著薊奕咆哮。正所謂文人相輕,那群書生打從心里就不喜歡薊奕,看起來自大又狂傲,他以為他是誰啊?真以為自己可以一手攬下這件事,肚子里的墨水有他們這些書生多嗎?
真不懂那一群笨女人,鎮日嚷嚷著要來這天下客棧看他,他哪里長得好看啊?
「喂!又不是薊奕的錯,你們干嘛對薊奕那麼凶啊?」一個長得艷如桃李的女子看不下去,對著書生喊道。
雖然她今天一早也是茅廁跑個不停,可是她就是不忍心苛責薊奕。她相信薊奕說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就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搞不好薊奕他本人也是受害者啊。
「薊奕他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替他說話?」書生口氣酸溜溜地道。
「我說的是實話啊?況且這間客棧是藺夫人她們的,你應該把茅頭指向藺冷香,而不是薊奕吧!喜歡人家也不該這麼盲目啊!」
雖然她跟藺冷香沒什麼深仇大恨,但是她總希望能夠代替藺冷香在薊奕身旁的位置。
「你……」
被那女子一語道中心事,書生頓時語塞。
本來是來爭執有關月復瀉的問題,吵到最後,你來我往的,倒是快要演變成爭風吃醋的問題了。
「好了、好了,別吵了。」薊奕出聲阻止他們的爭吵,他一聲令下,頗具威嚴。
「你們先回去吧,若真的是天下客棧的食物出了問題,天下客棧一定會負責到底,絕對不會矢口否認。當然,你們請大夫所花費的銀兩,也全都算在天下客棧的帳上。」
眾人沉默了好半晌,壯漢繼而出聲說道︰「好,反正你們都有誠心要解決這件事情了,我們再刁難下去也就說不過去了。今天我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給你們多一點時間,希望你們到時候別讓我們失望。」
「我一定會盡快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放心吧。」
眾人心平氣和地相繼離去後,薊奕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冷香,這……」薊奕轉過身去欲跟藺冷香說話,才突然發現他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人呢?怎麼全都不見了?該不會全又去上茅廁了吧?」
薊奕手拍了下額頭,垂下雙肩說道︰「老天!怎麼事情會突然變得這麼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當然耳,天下客棧下午閉門不開。況且光一整個上午,藺夫人、藺冷香和甯宸不知就來來回回跑了幾趟茅廁,連坐下來要跟薊奕說個話的時間都沒有。
四人當中,只有薊奕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來回往返。他一直感到納悶,為什麼只有他一點兒事都沒有?他一直都待在客棧,和他們一塊兒用餐的啊!
直到大夫來替她們看診之後,薊奕幫他們上街去抓了幾帖藥方,順道去拜訪了一下蘇州城的縣令大人,要他徹底地清查這件事情,上次那個貪污的縣令已經被洛韶燁那家伙給解決了,這次換上來的,應該會比較公正了吧。
如果讓他薊奕發現到這個上任沒多久的新縣令也接受了賄賂,那他鐵定第一個拿那個新縣令開刀,再回去跟洛韶燁算帳,問他換的是什麼樣的人上來。
說到洛韶燁,再看看手上提著的藥草,不知洛韶燁和史雍那時來蘇州城游玩時,有沒有像他這樣,沒玩到什麼,反而還要照顧一堆病人。本來無一事,真是何處惹塵埃!
打死他,他回去也不會說出他悲慘的遭遇,愛人不接受他就算了,居然還不諒解他,然後要再照顧另外兩個病人,這對他來說,真是個前所未有的經驗啊!
算了,不想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