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鋒芒初露 第一章 舞天飛琉

原該蔚藍的晴空呈現一片海青,晨曦般的光輝從厚重的雲層中透出,青橘的色彩在白畫中織染,遼闊的天際底下是輝映異象的大海。

巨浪翻騰怒涌,波濤卷起千丈高,湛藍的海水帶著青紫虹光,千軍萬馬交戰于波濤中,戰鼓喧囂、鐵交擊、海上戰獸駒蛇,它們如馬似的長臉對撞互搏,圓滾龐大的身軀像巨蟒在水中翻攪,四蹄踢起大浪,長嘯嘶鳴不已,震撼這片西南交接的海域!

「你打算一直觀戰下去?」另一個空間里,一個老邁的聲音問道。

看著虛空上,一道由海水劃出的巨大半圓水幕,清楚的映出海上戰況,優美的唇輕揚。

「武相還能應付,大國師急什麼!」輕支側顏,漫不經心的出聲回應。逕自看著水幕上,在大軍後方的統帥者,沉穩的指揮戰局,雖未失利,卻不知是否未能扭轉戰況,而顯得面色凝重。

「你該沒忘記三相對西海皇陛所下的承諾吧!」滿臉僵皺的大國師,被她不當回事的神態給激怒了。「這一戰,必將救回二皇子。前二次戰役,我方失利給南海皇軍,今次若再失利,我西海皇失了尊嚴和海域領土是一回事,但二皇子的安危事大,屆時你們權、武、文三相只怕也討不了好。」

「有勞大國師這把德高望重之齡,提醒我這年少稚兒,令我慚愧。」

悠悠之笑,冷冷淡掃,暗諷他極高的年歲,還興風作浪的死要出頭。

「權相,記住你的地位,坐了一年多的位置,不要才坐熱連怎麼失去的都不知道。」

「感謝大國師的提點,我更好奇這場戰役的源頭,西海皇陛下心中不知如何打算?救回二皇子,是為人臣子的責任,但是對于肇事源頭者……唉,我是不是該讓某個莽撞小子死在戰場上比較好!」

面對她的一語暗指,大國師氣抖了面龐,因為她口中的莽撞小子正是自己的愛子,如今連同二皇子都成了階下囚。

「大國師,您請寬心,此次與南海皇一戰我們心中有底,定不負陛下與國師的寄望。」始終未出聲的文相,此時連忙緩和,上前扶住身形氣到發顫的老人家。

「戰場狀況多,您何不先回西海皇大殿,您可是西海皇朝的頂梁柱,要有任何閃失,我等對陛下可就萬死難以交待。」

這番吹哄的貼心話,果真令大國師怒潮的臉色緩下。

「這三相中,就你是真人才,老夫看得順眼。」

「謝大國師贊言。」文相謙笑,朝左右喊道︰「來人,護送大國師回去,仔細保護好,大國師有任何毫發損傷必將拿你們問罪!」

「是,文相大人。」

大國師離開前,陰沉道︰「記住,二皇子沒事史威必當也沒事,否則你舞天飛琉別說權相之位不穩,怕是連你身旁一干人等也一並入罪。」

威脅的警告隨著侍衛開道的護送下遠去,此時文相恭笑的臉龐才松口氣一嘆。

「飛琉,你心情不好,也別拿老人家出氣。」尤其心胸狹窄的老國師,將來必定處處為難人。

「豈敢,夕照之光,隨時日薄西山,我怎麼會跟抹余輝出氣呢!」微笑的溫雅,閑閑扯淡,話意可毒。

「大國師確實過氣,但還能策動得了一些老臣,別忘了那些注重傳統的老臣向來反對你,再說他的女兒可還是西海皇陛下的寵妃之一,還是別多樹立敵人較好。」

「有圓融擅于手腕的文相殊北里在,這種事交給你去煩。」她可懶得多理。

「好,這種爛攤子、倒楣事交給我,你想怎麼解決眼前這一樁麻煩呢?」他看著水幕上僵持不下的戰況。

「是呀,真是場麻煩,這西、南雙方的武相個個善良好修養,對戰至今,都不出狠手,真不知是打戰還是交誼。」從來不知有人喜歡把戰打得不上不下。

「這場戰事源起,錯本就在我西海皇,俱珈是個是非分明的人,自然不好出重手,而南海皇的武相安訶遠只怕從來也不想事情演變至此,畢竟輕啟戰端,徒增傷亡……喂,你要去哪?」文相叫住了伸個懶腰轉身要離去的人。

「既然都沒意思要打仗,找我來干什麼!」無聊。「要他們雙方自己喊停,大家握個手意思一下可以回去了。」

「不要開玩笑了,有這麼簡單,就不會來這第三場戰役了。」

「對我而言就這麼簡單。」勾起的唇,在海光中映燦。「要我出手也行。」她伸出一根手指。「限你一句話給我必須出手的動力。」

「和平解決這場戰役,那抹夕陽余輝會少扎你的眼。」

「那抹余輝還扎不到我的眼,礙眼倒是真的!」掠過飄緞長發,食指放到紅唇上,飛吻拋給殊北里。「既然有你文相承諾,我權相豈能不賣人情。」

她深知北里在西海皇帝心中的重要性,還有宮庭權臣中他那游刃有余的手腕,既然他敢開口這樣的事,大國師只怕是完蛋了。

「飛琉。」殊北里叮嚀的聲道。「適可而止,別忘了,西海皇陛下要你出馬,就是以適當的方式解決,否則西南過度激戰,只怕要引光城聖院出面干預了。」

扁城聖院。美目眯起。「自以為世界和平的仲裁者,真令人厭惡。」

她揚首傲然一哼。「我會努力不讓自己去仲裁對方。」

「仲裁對方?」哪個對方?看著她消失的身形,北里一時詫然。「光城聖院嗎?你想仲裁光城聖院!」真是令人佩服也搖頭。「不愧是你呀,舞天飛琉,只是不知該說你勇氣還是囂張。」

「唉,話說回來,這場戰役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荒謬!」文相喟嘆。

事件最早的導火線,是一連串烏龍的組成,演變成現在頗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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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前,史威巡視西南海域的領域,遇上了同樣在巡邏的南海皇兵隊,對方因不小心越過了邊境領域,史威仗勢欺人的以武力威嚇驅趕對方,還抓走對方一名士兵要他們找隊長過來理論,不甘受辱的南海皇兵隊,找了一整團巡邏隊伍,兩方對峙在邊境要人,雙方沖突漸起,正好由陸地回來經過西南邊境的二皇子,連忙想調停,卻反在混亂中遭對方挾持而去,慌得史威竟命人回報南海皇領軍入侵,擄走二皇子為人質!

鮑文才到朝庭,提早獲得消息的大國師,已運用影響力私自下達命令,要西南的邊境軍隊先集結,由史威領軍救回二皇子。

而南海皇的巡邏軍根本不曉得擄到的是西海皇的二皇子,他們原本以為擄到的只是隊長之類的軍官,直到有人認出人質的身份時,才知道事情鬧大了,趕緊派人想護送二皇子回去,卻發現西海皇軍隊壓境,萬般無奈下,只好以軍情急報傳回南海皇朝,迫使南海皇派遣大軍備戰。

這場邊境戰火,就這樣從最初的意氣之爭,演變成兩國交戰。

第一場戰役原本還有挽回兩國邦交的余地,奈何史威一心想表現,更想擁有救回二皇子的功績,再加上當時無重臣在場第一場戰役在大國師私自下令邊境集結的軍隊,史威蓄意開戰下,戰火燃起,只憑莽夫之勇的領導者,怎麼可能打得過素來精練強悍的南海皇軍隊,西海皇的臨時軍隊就這樣一擊潰散,史威也成了階下囚,西南海域的領地也遭南海皇軍隊盤踞!

領土被佔,這下事情的嚴重性已不言可喻,況且大國師的煽風點火,更讓一幫老臣子皆傾向出兵迎擊,于是第二場戰火再起!

這次西海皇派出訓練精良的軍隊迎戰,這一戰打的熱烈卻不激烈,因為鎮守後方的王牌主帥都未真正出手,甚至這西、南雙方的帝王都像在盤算什麼,以致這第二場戰役只呈拉鋸戰,未有真正的輸贏變化,而南海皇軍也終不動如山的繼續盤踞西南領土。

就在西海皇武相俱珈領命出擊時,私下又接到另一道密令︰牽制即可,不準出重手!同時,向來神秘極少現身的權相舞天飛琉,也被臨危授命,出使西南海域,讓這場戰事和平落幕。

文相環胸看著水幕,兩軍依舊交戰中,只是俱珈面色更沉重了,只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他在沉重什麼,如飛琉所說,要把戰故意打得不上不下,呈現僵持樣,真是比直接打贏或打輸還要困難。

「哎,只怕飛琉早已知道,這場戰局根本是雙方皇帝打算趁機鏟除朝中老臣勢力,干脆借力使力的發展,難怪她心情不爽到極點,她最恨做無聊的事。」

就因雙方皇帝有這樣的默契打算,才會都不派遣使者往來,卻又都不願意以哪一方的戰敗為句點收場,沒人願意讓戰敗國的屈辱上身。目前,南海皇已佔了二次優勢,就看飛琉的出場能否讓雙方和平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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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上,西、南雙方大軍依舊戰的如火如荼,卻沒哪一方贏得優勢。

汗珠從俱珈額上延著發鬢邊灑下,這一戰,是他有生以來最悶的一戰,深怕左右前鋒太勇猛沖過頭,又怕對方進逼過度,反被得了優勢,進退不得便罷,還被西海皇陛下特別叮囑,身為武相的他,絕不能親自下戰場,敢打贏會以抗旨辦他,敢打輸就以有辱國格辦他,所以輸贏都不行……俱珈炯炯的目光死盯著戰場,汗珠滾了更多顆下來。

「他媽的——左前鋒,對方跑你追個什麼勁呀,是不懂得讓敵人喘口氣再打嗎——誰你要當軍人當到連同情心都沒有——」

俱珈火得怒咆,左前鋒前方的海波頓升,禁止他們再前進,攪得戰斗心正高昂的座下駒蛇長嘶號叫,甩動它們圓長的尾巴。

「去他家的——安黎——身為隊長你敢再後退,讓敵人進逼,我馬上讓你英勇戰死沙場——」俱珈揮手,迅即地,遠方海波竄升化成雷光劈向進逼的敵人,嚇阻了他們的威勢。

「來了,武相大人。」見他們的主帥抬手,一旁的屬下馬上提著大圓桶驅前。

「撒、快撒!」他叱喊,青筋同時暴突在額和手上。

「是、是。」屬下趕緊把圓桶里的冰塊從他頭上倒下。

一接觸到涼意,俱珈深呼吸,雙手掌心交疊,運出吸力的氣芒,隨即這些冰塊化成數道帶著青藍的光芒,沒入他體內,冰涼頓時又讓他冷靜下來,暴浮的怒火青筋也再次壓下,若不以此鎮定精神,他怕自己隨時有放手一搏的沖動。

倒是看得一旁屬下全瞠大了雙眼,因為在海浪戰囂聲中,對方武相的咆哮聲也隱隱傳來,叱罵的內容似乎和他們主帥差不多,大家不禁都咽了一下惶恐的口水,听說南海皇的武相脾氣修養好,是個有文人氣息的武相,如今怒吼的連這方都听到,真不懂這到底是一場什麼戰爭呀!

「呵,我說俱珈,今次這場戰役若和平解決,你武相可要欠我一份情。」

清脆的嗓音,宛如撩動琴韻的悠揚,回蕩在俱珈頂上。

「飛琉!」正角終于出來了,俱珈神情明顯一松。「喔,隱世的權相願意出西海雲台了,只要你快快處理這場戰事,有什麼條件任你開。」

西海皇的武相是豪氣出名的,尤其能擺月兌這場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之戰,更激出他萬丈的豪情,什麼人情、條件俱珈都打算大方接受。

「任我要求嗎?」笑意也高揚。

「當然。哈哈——」俱珈豪邁環胸仰首大笑。

「那你娶我為妻好了,西海皇的武相和權相倆人的結合該也是美事一樁吧。」

「啪」地一聲!仿佛听到腦中某處傳來意識斷掉的聲音!

「武相、武相大人——您怎麼了?」

「不好了,怎麼神情驚恐,全身僵化的跟石頭一樣!」

「會不會是遭到敵方的法力暗算!」

左右屬下听不到那在上位間的傳音對話,只看到主帥大笑之後,突然定住,五官俱張。

水幕前的文相殊北里,嘖嘖稱奇的搓撫下巴,再一次佩服。「不愧是飛琉,才出個聲就已折損我方主帥。」

「誰被折損了——」有辱英雄氣概的話,當下讓俱珈再次活過來。「你們兩個——危機一刻的戰場上,不要開那種無聊到爆的笑話——飛琉——我身為西海皇武相——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出賣男色侍奉你舞——」

嘩啦又一聲,涼意再罩頂,冰塊紛紛落落的灑在他身上,還沒意識何事,就听到左右又亂哄哄的喊。

「還不行、還不行,手上的青筋還沒消——」

「快、再一大桶冰來——否則武相大人要瘋了——竟然說自己有男色——」

「撒、快撒下去——」

就在下一大桶冰要撒下去時,雷霆之吼爆出。

「撒——撒什麼——全造反了——陣前冒犯主帥︰造反罪處置——」

主帥發飆,嚇得屬下抱頭倉皇奔竄,頓時俱珈周遭三公尺內都沒半個人敢再靠過去,用平凡肉眼都能看出他正火冒三丈,因為他周圍的海水都熱滾滾的蒸騰冒氣。

而前線,拉鋸戰在忽來的一陣浪濤變化中停頓,甘醇宏雅的音色撩動海水,隨著每一分音階海潮變化莫測。

「浪舞高飛,光行西南,風起雲破,回位——」

驚呼與訝喊在雙方大軍中,刺眼的陽光忽從厚重的青橘雲層中透出,像光幕從遠端一路乘浪劃來,所經之處白色的浪花頓像泉涌般冒出,以眨眼的速度迅即劃開兩軍的界線,而陷在彼此陣營中的軍隊們,也在剎那間回到各自的陣營里。

「濤卷萬里,潮起涌送,退離——」

南海皇的大軍只見海波層層襲來,隨即海濤倏起萬丈高,威逼的像要將他們狂噬而下,馬上一道光芒籠罩整個軍隊,借著狂濤之力,在一陣景物蒙朧中,南海皇大軍竟已全退到西南海域境外,回到他們的邊境內。

兩邊大軍隔著中央一塊偌大的海域對峙,此時一道大浪高涌飛起,就這麼停于虛空。

斑空上,一道拔塵的身形飄立于浪上,她一身白衣短裳,腰身環系藍白雙色的緞彩,雙條帶子仿佛有生命力股,流漾水燦光澤,這是代表海上至高權位的「浪•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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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濤令」能號令浪、濤的脈動,更是東、西、南、北四大海皇都極欲得到的權令,它位于四大海皇領域的中心點,每六十年出現一次,唯有它認定的主人才能號令它,但是二百多年前,最後一位「浪•濤令」的擁有者隕歿後,二百年來,便像消失了一樣,始終不曾再出現過。

直到一年多前,初掌西海皇權相之位的舞天飛琉,經過四大海域的中心點,絕世二百多年之久的「浪•濤令」竟又再次出現,認定舞天飛琉為主人,從此西海皇的權相舞天飛琉揚名四大海域。

此刻,風晴萬里,天際蔚藍無雲,站在高浪上的舞天飛琉,蒼藍的發色如倒映晴空的大海,充滿豐沛的生命力,單耳垂著一顆光燦金珠,深綠的眼球映著淡揚的唇角,絕寰的容姿,帶著令人不敢冒瀆的尊貴,連遠方的南海皇軍也看愣了。

「權相大人!」

「權相出西海雲台了!」

「飛琉大人來到西南海域了。」

見到來人,西海皇軍頓時興奮高呼,大軍隨即躬身拜見。

「是西海皇的權相舞天飛琉!」

「‘浪•濤令’的主人!」

一時間,南海皇的大軍們在初時的慌亂後,也連忙躬身拜見——

「南海皇武相安訶遠見過‘浪•濤令’之主。」

安訶遠的身形出現在飛琉跟前,雖同樣身為武相,但他與粗獷魁梧的俱珈外形相反,個頭精瘦眸光明睿,連談吐都相當有氣度,令飛琉頗感新鮮,這份斯文在武相中倒是難得一見。

「浪•濤令」的主人,是四大海皇都得尊重禮遇的對象,它所代表的意義也是維護海上的和平象徵,所以歷來「浪•濤令」的主人多是游歷海上各國的賢者,甚至只是海邊一個小部落的出身,不屬任何一國,更無官職在身;如今二百年後「浪•濤令」所選中的主人,竟是西海皇的權相舞天飛琉,消息一出,在四大海域造成的震撼與議論可想而知。

因此哪怕敵對,安訶遠也得尊敬「浪•濤令」的主人,恭謹拜見。

「安訶遠,這一戰至此和平落幕如何?」飛琉朝南海皇武相問道。

醉人的音色並無扯喉高喊,在波濤涌送的大海上,卻柔和的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浪•濤令’的主人親自開口,身為海上子民,我原該領情,但是這場戰局的源頭可非我南海皇挑起,這一點西海皇是否該有交待。」面對此刻扭轉的戰局,安訶遠反倒顯得一派自若,連座下戰獸駒蛇都與主人同樣沉靜,不像一般戰獸,一遇戰爭便高昂嘶喊。

「西海皇定會處置這場動亂者的源頭,保證會給南海皇帝一個滿意的交待,同樣的……」飛琉忽語意一停,慵慵懶懶的綻出一抹深意的笑。「南海皇意圖趁機佔領西海皇的領域,希望貴國的君王也能給我方一個交待。」

「這是擁有海上至高權位之人的命令?」

「不,這是以身為西海皇權相立場,要求南海皇對此戰的後續動作給個交待。」

以西海皇權相的立場嗎?安訶遠也斂眉一笑。「既是如此,那麼最早的錯非在我南海皇,我南海皇有此反應相當正常,若以此就要我方拿出交待,只能說難以接受。」怎麼說也該要點實質上的賠償,否則連番大動干戈的人力和物資耗損豈非白費。

「難以接受。」深綠的眼瞳像掠過一抹精光。「貴國是不願意就此罷手是嗎?那……」

「那就再打下去,安訶遠這一次我俱珈絕不再手軟!」俱珈的身形也在瞬間來到中央海域,對上敵方武相,他已有抗旨被辦的心理準備。

「很好,我早就想領教西海皇朝的武相,是如何的勇猛擅戰。」

安訶遠原本安靜的座下戰獸,一看到俱珈的駒蛇,馬上裂嘴怒號,雙方陣營頓時形成主帥橫目相對,戰獸開始踢浪互咆,氣氛大有一觸即發之危。

「太好了,既然雙方主帥都有這個共識,那西、南雙方就繼續備戰!」飛琉毫不強求的順應彼此心意。

兩邊大軍卻不約而同傳來慘哎聲,畢竟上位主帥雖都未出手,下屬們可對戰好幾天,最奇怪的是雙方國家都沒派後援軍力,就要他們雙方這兩支大軍拼命打得人仰馬翻。

☆☆☆☆☆☆☆☆☆☆

「我以‘浪•濤令’的主人下令,兩邊武相都不準下戰場,再打個三天三夜不分上下的戰。」

听到武相不準下場、再打三天三夜不分上下,俱珈和安訶遠全傳來一陣倒喘抽息聲。

「我手一放下,雙方武相退回去,繼續開戰。」就在飛琉打算舉起手時,雙方武相同時傳來虛咳聲。

「嗯,話說回來,戰爭真是一件不好的事,勞民傷財又牽動民心不安,你說是嗎?訶遠兄。」

「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錯,俱珈兄,戰爭造成了多少無辜的家庭破碎,海上的腳力駒蛇又不曉得要死傷多少,這麼泯滅天良的事,我們怎麼能執意再做下去呢!」

「說的真好呀,訶遠兄,早就听聞你明是非精于戰術,也是個性情中人,今日能結識真是緣份、緣份呀。」

「過贊了,俱珈兄,一直听人談起你在戰場上的英豪之色,能得一見,才是小弟萬分的榮幸吶。」

「哪的話,訶遠兄。」俱珈粗獷的面龐扯出不太豪邁的笑聲,朝凌空的觀戰者道︰「飛琉,既然我和訶遠兄一見如故,彼此也無戰意,這場戰爭就依你所言,和平落幕吧!」

「喲,這不太好吧!」舞天飛琉狀似苦惱的環胸支頤。「剛剛才說不惜一戰,眨眼就反悔,有違主帥的威信,我看你們主帥還是退到後方繼續指揮,隨便再打個兩、三天意思一下吧!」

那種很悶的戰要再隨便打個二、三天來意思一下,俱珈和安訶遠面面相覷。

「只是記住,絕對不能有勝利和輸出現在哪一方,否則……誒,這‘浪•濤令’听說還可以進入人體內把筋脈攪抽出來,我到現在都還沒識過,找誰下手好呢……真令人期待呀!」她的目光游移在眼前那魁梧和精瘦中,笑的更加迷人。

「她……不是說真的吧?」安訶遠微顫著聲問。

「不,是飛琉就做得出來。」俱珈可不懷疑。

當下,安訶遠毫不猶豫單膝跪下,誠心奉上和平之意。

「‘浪•濤令’之主,我南海皇朝定為佔領西海皇海域的事給個明確交待,為顯示我方誠意,會對煽動此事的臣子做出處置。」

「千萬別勉強。」

「不,處置推波助瀾這場戰事的凶手,是我南海皇帝本就有的決心。」也順勢把那幫倚老賣老的勢力給鏟個乾淨。

「南海皇帝真是個明理的好君主,那我西海皇帝也會嚴懲肇事者,外帶那私自結集軍隊開戰的老廢物……喔,我是說老臣,定然也會給南海皇最好的交待。」

「感謝‘浪•濤令’之主的明智。」安訶遠起身時,只見那深綠的眼瞳像漾出淺波般,舞天飛琉綻出令人怔凝的笑顏,就在他幾乎陷入那綠瞳的漩渦時,忽見精光一睨,迫人的霸氣逼來。

「安訶遠。」

「是……是。」倏來的轉變令他一陣愕愣。

一旁的俱珈看在眼里,心想笨蛋,飛琉擁有禍國的絕色容貌,惡意頑劣的個性也絕對成正比。

「那麼這場戰斗就此和平落幕了?」

「是的。」

「很好,雙方主帥擊掌握手。」

「應該的。」俱珈和安訶遠同時上前,擊掌之後用力握住對方的手,以示和平。

「然後跟著我念宣誓的詞句。」她道。

「詞句?」

「不要吧,飛琉!」俱珈皺擰五官,神情跟打場悶戰一樣痛苦,他知道飛琉向來愛玩這一手。

「住口,這是‘浪•濤令’主人的命令!」

只要抬出這個海上至高無上的權令,沒人敢不听從,就這樣雙方領導大軍的威武主帥被規定得互握著手,她念一句後就跟一句。

「我,俱珈(安訶遠),做盡泯滅天良、毫無人性的錯事。(有嗎?打場戰就沒有人性!倆人宣誓的同時心中萬般叨念),造成了多少無辜家庭的破碎,勞民傷財的不安(呃,這些不是剛剛說的話嗎。),我們真是一對該死到極點的卑鄙小人、大海里的垃圾、深海里的溝蟲(這話太傷人了。),從今以後,我們必當改過向善,同心相連,一起締造西、南雙方的和平,若有違者,必定讓我俱珈(安訶遠)一輩子都是……」兩人听到下文突然都噤聲了。

「說下去,否則我就讓你們現在惡夢成真!」

惡女當道,兩大武將只好含痛的說出,希望一輩子都不要成真的宣言。

「若有違者,必定讓我俱珈(安訶遠)一輩子都是——舞天飛琉的玩具,任她蹂躪!」

「太好了!」飛琉滿意鼓掌,笑的更加燦耀魅人,安訶遠卻已不敢再目視了,因為他知道那下場是什麼。

「我倒希望那天到來,等著讓你們去跟海浪化成的兵士打個十天十夜,不準贏也不準輸,否則就讓誰好看,這一定比雙方大戰還刺激。」

這端處的雙方大軍看到自家武相在指導下,像小孩似的握手宣詞,全忍俊不住放聲大笑,再多的備戰氣氛也在此時消弭,大海上只剩哄堂爆笑聲。

而安訶遠對這個傳聞中「浪•濤令」的主人可見識了,原本他在一年多前代表南海皇前往西海皇朝表達祝賀對方得到「浪•濤令」,遠遠地,只見到遠方高空上的權相舞天飛琉,卻從未曾真正晤面一談。

謗據周遭人當時的對話,就知道她容顏絕塵、能力非凡,雖是權相卻深居海之濱上空的西海雲台,身世神秘備受西海皇的人民愛載,再加上「浪•濤令」的認主,她幾乎成了神話中的人物。

而今他總算知道,以悍勇出名的西海皇武相俱珈,為什麼在面對自家權相時,多是不敢直視否則便是呼吸常有不順聲,因為當今「浪•濤令」的主人,多種特點集于一身,這些特點若分開來看,是令人贊嘆的,同時擁有就很可怕了!

舞天飛琉,傾城的容顏、縝密的思維卻是頑童的個性,笑意中還帶有迷蠱人心的邪氣,再加上掌握大海的號令,這些特點集于一身,不止飄忽難測,簡直避而遠之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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