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社區居民幾乎都熄燈沉浸在美好的睡夢里。守望相助的巡邏員兩人一組,盡責地查看社區各個角落,就怕有不良分子趁夜黑風高時潛進來。
突然,一記像鞭炮爆炸的聲響乍起,嚇壞了經過的巡邏員,手電筒不約而同照向燈火通明的一幢三層樓房,赫然發現二樓的窗口冒出濃煙。
「小程,你沒事吧?」
窗戶全數被打開後,里頭的白煙竄出,一位口捂白巾、眼戴護目鏡的少女探出頭透氣。
「我沒事、沒事。」咳咳咳,味道好嗆鼻。
「已經很晚了,你得小聲點免得驚動其他居民。」其中一名巡邏員苦口婆心勸說後,兩人便離開繼續例行性的巡邏。
對于這位社區里公認的科學怪人,大家已經見怪不怪,听到爆炸聲就當有人在放鞭炮就好了。
等到白煙散盡,程思欣瞧見以鋼板為材質的長桌被炸得凹了一個洞,滿桌子的物品也被震壞,她頭痛的揉揉太陽穴,認命的拿起掃把將地上掃干淨,再取來一塊長方形玻璃片刮起一點黏在桌面的物體,放到顯微鏡下調好倍數。
看到顯微鏡下並無任何生命跡象,確定這些細胞經過高溫爆炸後,全數一命嗚乎。
明明依照步驟調配培養液的啊,況且電腦計算出來的化學公式也很完整,怎麼會這樣?
她挫敗的閉上眼。
「喂,你又做了什麼好事?」一個不客氣的男聲突然冒出。
「我失敗了。」
「是嗎?」見她精神委靡的趴在桌上及一室的凌亂,約略明白發生什麼事。「既然發生了,傷心也沒用,倒不如先上床睡一下,明天腦袋清醒一點可能會看出是哪個環節出錯也說不定。」
她有氣無力的回答,「我的細胞全死了,傷心中睡不著。」
「又不是炸死人,你傷心個什麼勁?!」少年壓抑的吼低。
「人家特地請一天假去農業學校參觀我同學考試,好不容易才從動物身上取到這一點點寄生細菌,現在……唉!」程思欣無力的趴在凹了一個大洞的桌上,為已亡的細菌哀悼。
和這種一點都不可愛又怪里怪氣的女生說話簡直浪費生命,為何他還能忍受她這麼多年呢?
黑冠杰深吸口氣,捺著性子問︰「請問你同學是考什麼?」他想知道究竟什麼考試能讓她請假一天。
「幫牛結扎啦。」提起這件事,她頓時興奮地比手劃腳起來。「其實那是個很簡單的手術,但對牛就有點不人道,平白無故被剝奪生育權,它又沒做錯什麼,為何會遭受這等殘忍對待?反正重點是我請我同學刮一些牛‘重點部位’的皮肉,我好拿回來培養順便研究看看。」
黑冠杰皺起眉。
她請假去看牛結扎!
「你快給我上床睡覺!」他低吼警告,怕再听下去會听見更古怪的事情。
可她精致的秀顏上有著他十分熟悉的固執表情。
「厚,都說睡不著了,況且明天又不用上課,干嘛趕我上床。」她扁扁嘴,本來想熬夜研究由牛身體取樣下來的細菌,誰知道會失敗。
再說下去他鐵定會瘋掉。黑冠杰決定使出撒手鋼,將身後的隻果調味女乃放到她面前,好聲好氣地說︰「你忙到這麼晚肚子一定餓了,我從家里帶來一瓶調味女乃。」
程思欣眼楮一亮,是她最愛的隻果調味女乃。
「你怎麼現在才拿出來,都不冰了。」她不客氣的搶走,大大的吸了一口,微酸的口味真好。
「好喝嗎?」他的笑容有點詭異。
她點點頭,將調味女乃全數送進肚子里後,兩人扯東扯西聊了一會後,濃濃的睡意朝她襲來。
「怎麼昏昏欲睡的。」
「是嗎?」
她企圖想再開口說話時,意識愈來愈模糊的她就這麼趴睡在桌上。
他就不相信加了安眠藥,她還能嚷著不睡覺。總之,對這種人不能以君子待之,有時得要點必要的手段。
黑冠杰滿意這樣的結果,輕柔的抱起她返到三樓的房間,小心的將她放在床上,順手蓋上棉被。
這次爆炸雖然炸壞一些器材,但慶幸沒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算她走運。
反正回家他也睡不著了,于是他決定在她家里尋寶。
床、書桌、比人還高的書架,衣櫃的把手掛著一套白衫黑裙的制服,不太大的房間她卻整理的井然有序,這實在不符合她散漫的個性。
拉開書桌前的椅子坐好,他未經主人許同便擅自打開抽屜,意外發見一本小相簿;好奇的取出翻看,他發現里頭竟然是她父母親的合照,還有幾張家庭照。
這嘴硬的家伙原來都躲在房間里思念父母親啊。
程伯父與程伯母在她高一時,在一場空難意外中不幸往生;她冷靜處理完雙親的後事,年紀輕輕就繼承雙親為數可觀的遺產及一大筆保險金,可她畢竟未成年,許多虎視眈眈的親戚紛紛表現出虛假的關懷,她卻冷然拒絕所有人的好意,聘請律師在她成年前管理遺產,而保險金半數請信托公司規劃,另外半數就放著生利息,這樣就足夠她應付生活開銷。
老媽老爸看她一個女孩家獨居生活挺可憐的,于是早餐、晚飯都會準備她的份,而她不好意思白白吃別人家的,每月都會貼幾千塊菜錢,要他當壞人塞給老媽。
他們的關系因此讓附近鄰居議論紛紛,甚至還傳過他們是對小情侶。
他們懶得解釋,因為根本沒多少人會听。
黑冠杰收好相簿,蹲到床邊,輕拉她的短發。
「別老在我面前堅強,女孩子哭一哭我又不會取笑,你啊……」他拉好她踢掉的被子,語重心長地道︰「你從來沒有看清楚我的心,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的話,你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他實在很不放心她,但總有一天他會走的,到時這位對生活少根筋的家伙不知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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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今天導師對她說,她的生物成績優異,獲得保送大學甄試的名額,而且四年學費全免,最重要的是她不必離鄉背井到其他縣市求學,因為這所大學就在附近。
其實她小學五年級跳級初中,初二再跳高中,本計劃在高二再跳級上大學的,可惜高一時父母親發生意外,加上兩位好友安美琪和陶樂絲十分照顧她,她實在不想太早放棄高中生涯,于是便優游自在的渡過這三年。
她放學時以電話告知黑伯母,她要與兩位同學去吃飯大肆慶祝她獲得保送,約莫九點多才會回家。
一頓飽餐玩鬧後,她快樂的騎著腳踏車回家,現在的她不必像其他高三生拼苦讀,晚上的時間可以自行利用。
回到家洗了個澡,她來到二樓實驗室,按下密碼後,打開鋁鐵門,再先打開防彈玻璃窗讓室內通氣,戴上護目鏡及手套後,小心翼翼的將冷藏櫃里的培養皿拿出來。
嘿嘿嘿,她現在有足夠的時間與她的細胞們相處,不去學校上課都行。
放眼望去整個二樓全部打通做成實驗室,這里設備非常完善且先進,因為她爸媽的工作和生物科技有關,他們最愛一塊在這里做一些小小的研究,然而……
她笑了笑,他們的志願就由她來延續,這個實驗室她會善加利用的。
顯微鏡下的球形細胞以很緩慢的速度移動著,程思欣高興的寫下心得,這代表她的培養計劃前進了一小步,成功之時指日可待。
突然,隔壁傳來音樂聲。
她秀眉一皺,翻了翻白眼。「又在奏哀樂了。」
她先將培養皿放回冷藏櫃後,連忙來到黑家大門前,用力的按下電鈴。
「思欣啊,這麼晚你還不睡覺嗎?」應門的是嫻雅的黑伯母。
「我想住在這附近的人可能都被美妙的音樂吵得睡不著。」程思欣由黑家冰箱里拿出幾罐黑伯父最愛喝的海尼根,指指樓上。「伯母,我上樓找黑冠杰,順道把噪音消滅,還給大家安靜的睡眠品質。」
「冠杰心情不好耶。」兒子一回家臉就好臭,害她不敢叫他安靜點。
「我知道啊,所以特地過來開導他,開導的過程可能會出現不小的音量,但伯母請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等會我就回去睡覺、你可以回房休息嘍。」她輕快地說著,隨後便爬上樓梯。
她識途老馬的來到黑冠杰房外,听到里頭流泄出來的小提琴聲,大概知道他的心情有多不好。
她悄悄打開門,偷瞄房里那個拉琴拉得渾然忘我的討厭鬼。
看他眉宇深鎖、表情陰沉,可見心情有多不好。
她清清喉嚨,裝出甜美的嗓音,「黑冠杰先生,我代表附近里民前來向你勸說,超過十點後請勿拉琴制造噪音,請你配合。」
此言一出,琴聲果然停下。
「你難道不知道我心情不佳?」
「就是知道才過來啊。」她不客氣的佔床為王,將手上冰得透涼的啤酒放下。「听說酒能澆愁,你可以選擇喝酒,也可以選擇傾訴給我听。」
黑冠杰放下小提琴,順手關上門,眯起眼看向笑咪咪的她。
「就怕我吐出心事,你就此拿它當把柄,三不五時拿來取笑我。」
程思欣挑高眉。「我的為人有這麼失敗嗎?」
「有。」他簡潔有力的回答。認識她太久,也太了解她的為人。
好心枉做小人,她火氣一揚。「本小姐是看你心情不好才放下細胞過來看你耶,你卻這樣對我!」
隨便撩撥她一下,就如他所願的發火,他心情有些愉快。
伸手取來酒,他咕嚕咕嚕的連飲了兩罐。
他這樣的牛飲,程思欣看得膽戰心驚,伸手制止他再拿第三罐。
「你這樣喝會醉的。」他明天還要上課。
「醉了最好。」黑冠杰撥開她的手,又干了半罐,靜靜的看著她。「我失戀了。」
失戀啊。
程思欣總算明白他心情不佳演奏哀樂的原因。
「其實失戀也沒什麼了不起,哪個人年輕時不談幾次戀愛,損失一段戀情就當是經驗,往後還會有更好的戀情等著你;看來甩掉你的女生眼光真的差得可以,你功課好,又是體育健將,不好好巴著你簡直太可惜了。」她仍想高談闊論下去,但在他詭異的眼神下不得不停下發言,無奈地攤開雙手。「失戀就失戀,好吧,你要我如何安慰你?」
她沒談過戀愛,所以沒有失戀經驗,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失戀的人。
「我心情不好,可不可以不要說?」
黑冠杰又飲了一大口啤酒,想把自己灌醉,但神志始終清醒。
「別這樣啦,我們是好鄰居、最好的朋友耶,難得我想當垃圾筒,你說出來心頭也暢快點。」程思欣了然一笑。「你一定怕我到處宣揚你被人甩的事,好吧,本小姐發誓只對細胞說,絕不對人說,若有違誓言我全身細胞快速老化,這個誓夠毒了吧。」她有模有樣的舉起手立誓。
「對我來說,你的誓言一點可靠性都沒有。」他不客氣的回她一句。從認識到現在,他可以一一細數她起誓的內容,隔日就很沒義氣的說給她朋友听,直到他查覺時,自知理虧的罪魁禍首就會拎著鹽酥雞來道歉。
他明明最了解她,甚至吃過多次虧,他仍是一而再再而三掉進她的笑容陷阱里,之後又後悔當初為何要信她。
「我想听听看那位甩掉你的女生是如何瞎了狗眼,說啦、說啦。」她一臉興致勃勃,拉著他央求著。
「就算我說出那位女孩子有多好、多美,你不會介意也不吃醋?」
程思欣順手整理好他飲完的空罐,笑說︰「自我認識你,你身邊總繞著許多校園美女,起初是有點生氣,你有我這位美女鄰居,為何又去結交別的女孩子,但認真思考過後,你已經一再幫我收拾爛攤子,總不能連你交女朋友一事我都要破壞插手,于是就放牛吃草嘍,反正你是男生又不吃虧。」
听完這席話,黑冠杰錯愕幾秒,最後又生悶氣灌起酒。
她永遠都不曉得他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主要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卻老神在在,一點緊張的跡象都沒有。
黑冠杰愈看她愈是煩躁,她臉上總掛著甜美笑意,對所有人都同樣親切,為何對他不特別一點?
他抑郁的收回視線,內心很清楚,在她的眼里細胞比他有價值。
「喂,我都親自過來幫你解悶,你卻猛喝酒,這太不給面子了。」這家伙根本就不太會拉琴,但只要心情不好就架起小提琴演奏哀樂以抒發情緒,但旁人就得忍受他充滿哀傷又不怎麼好听的樂曲。
「恕我直言,你是來看笑話的吧,還有一點我得糾正,我不是被女方甩,而是女方另結新歡,多重考慮下她選擇最適合她的男生,況且分開也好,這樣省得我再找借口提分手。」
死鴨子嘴硬,明明被人家甩了還不承認。
程思欣強忍笑意,不想刺激他,于是順勢接話安慰道︰「對對對,你這麼優秀,一定是那位女生被對方的花言巧語所騙,才放棄你的。」
「我到底有什麼缺點讓多位交往過的女孩子自動提出分手?」他隨意地問,卻很在意她對他的看法。
程思欣閉起眼想了想,才緩慢張開眼看著他。「一定要說嗎?不管有多難听你都得答應我絕對不會發火喔?」
「好。」
她盤起腿,清清喉嚨後開口,「你很龜毛又有潔癖,就拿你房間來說,實在干淨得不像話,活像樣品屋,一點人氣都沒有;還有你太優秀了,可能讓人有股壓迫感,或許她們會選擇分手也是明智之舉,有誰願意跟一位只能望其項背的男朋友在一起,倒不如選擇條件相當的男生交往;再說,你這個人好唆,至少對我而言你實在很煩人,明明才大我兩歲,你卻老成得像我老爸,管東管西還有門禁,啐!我又不是姓黑,你管我管太多了,像昨天……」
黑冠杰愉悅的笑開,她 哩啪啦抱怨不停愈說愈激動,看來在她眼里,他做人有多失敗。
他會唆也只針對某人而已,可是冰雪聰明的她在感情上卻呆得像頭鵝,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出他對她的……唉!
好不容易等她念完,黑冠杰才慢條斯理的啟口,「別怨我,在程伯父、程伯母的靈前,我承諾過要好好照顧你,況且你粗心大意、個性又散慢,我才會管束你。對了,听老媽說你保送到一所好大學,我不在的日子你得好好照顧自己。」
「我是有學校讀,學費還全免喔,等等……你解釋一下,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什麼不在的日子?」她听不懂。
「我舅舅在加拿大開了分公司,老爸得過去那處理很多事情,因此我高中畢業後,我們全家將移民到加拿大,我也將在那里繼續求學。」他平緩的說著,不經意又開了第四罐啤酒。
程思欣一臉錯愕,一時間尚無法消化這個消息。
他說他要移民,到另一個國度開始全新的生活?!
早就習慣他的唆、他的存在,他走了,她怎麼辦?
她愈想愈氣也開了一罐啤酒,像喝礦泉水般咕嚕咕嚕的一口氣灌了半罐。
黑冠杰完全想不到她會有此激烈的反應,急忙搶過她手上的啤酒。
「你很容易醉的,還敢喝!」她酒量出奇的差,一顆小小的白蘭地酒糖就能讓她頭暈,幾口燒酒雞湯就能把她擺平。
「誰叫你丟給我這麼大的驚喜,本小姐開心想飲酒慶祝,祝你萬事順心,釣更多美女,啤酒還我、快還我啊。」她眼花神茫,欲伸手取回酒罐,視線卻無法對焦,怎麼構都構不著。
「你很在意我離開嗎?」他惴惴不安地問,希望不勝酒力的她能透露她心里的秘密。
「在意又有何用,你這家伙適合到外國求學,那里可以給你更大的發展空間。」她心情頓時一沉,情不自禁的勾住他頸子掩臉低泣。「我總不能要你陪我一輩子,但我真的很喜歡你,真的……」
黑冠杰年輕的臉龐听到她酒後吐出真言後,紅潮布滿整臉。
還好他在她的心里還是佔有地位的,這點領悟稍稍平衡他不滿的心情。
程思欣的臉蛋靠他很近很近,雙手捧住他的臉,醉言醉語地說︰「你長得挺好看的,但就是很討人厭。」
「你醉了。」
「我沒醉、沒醉,我清醒得很。」她窩進他的頸間,灼熱的呼吸與溫暖的相擁不可思議的激發出他們最真實的感情。
年輕氣盛的少年感官發出警訊,明顯感到身體的生理反應。
「你真的醉了。」他費盡力氣推開她,企圖拉開安全距離。「我扶你回家睡。」
「不要,我……我要在這里睡。」
她醉意漸濃,月兌掉外衣,僅著單薄的襯衣,曲線畢露令他眼里燃起的火苗。
「咦,睡覺干嘛穿這麼多衣服,需要我幫你月兌衣服嗎?」她醉態迷人,手卻像只八爪章魚般纏住他,動手幫他月兌衣服。
「住手!」黑冠杰咬緊牙根,這個小魔女隨意在他身上亂模,真的會害他腦充血而死。
她一臉醺意,目光好不容易才對焦,發現他漲紅的俊臉。
「你的臉好紅喔。」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不行,得盡快擺月兌她到浴室沖冷水。
正當他要下床時,後方的一股蠻力將他一拉,他不偏不倚的跌靠在柔軟馥香的身軀,甜美的芳唇恰巧印上他敏感的耳根。
導火線被點燃,情火一發不可收拾。
青澀的男女在床褥里交纏,愈來愈炙熱的,令他們就此一生牽扯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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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里充斥鼎沸的嘈雜聲,一位衣著輕便的少年背著行李,在櫃台前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人。
時間快到了,她怎麼還不來呢?
自從那一夜後,程思欣像在人間蒸發似的,突然不見人。
她的同學說她請了長假,而校方對這位準大學生也干脆的讓她請假,因為她的輕松模樣對其他焦急準備大考的同學而言,格外刺眼,為安撫同學的情緒,隔離她這位天才少女也不錯。
程家的大門深鎖,還好之前他打了備份鑰匙,進入實驗室後,他意外發現冷藏櫃里的細胞培養皿全數不見,連她收藏磁片的防潮盒也消失……所有她最在意的東西都不見了。
他百分之兩百肯定這家伙躲起來不敢見他。
為了找她,電話留言快被他打爆,外加數十封的電子郵件,他就不相信她這每天都得踫電腦的人會沒看到他的信!
「冠杰,我和你爸爸去吃點東西,你要不要去啊?」一旁的黑媽媽笑問。
「你們去就好了,我在這里。」他擔心一走開那家伙若趕來機場,錯過彼此就糟糕了。
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眼看時間逼近他無法再耐心等候下去,于是煩躁的點起煙,卻又想到這是公共場所便把煙熄掉。
難道那晚的意外非得面對這樣的結局?
他不曾對交往的女孩們做出如此沖動的舉動,因為對方是她,他才付出他的……初體驗。
實在不想以這種方式收尾,他想要他們關系有更長遠的發展,只要給他四年的時間,真的只要四年,在這之前,他得當著她的面承諾未來,看到她的回應,他才這時一位素雅清秀的少女朝他走來。
「嗨!」
「你是……」他不認得她,他實在沒心情去理這名美女的捂訕。
「黑冠杰同學,你連思欣最要好的朋友都認不出來,怎麼能稱得上是認識她最久的人呢?算了,我不是來說教的。」安美琪從包包里拿出一封信交給他。「給你的。」
他急忙抽出信紙,快速掃過內容後,俊臉布滿怒氣。
這算什麼道別信,什麼天高皇帝遠以後再也管不著她,最可惡的是還寫那一晚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還說他是人面禽獸竟趁她喝醉,用他不怎麼好的劣吻強佔她的清白。
那晚是她半強迫他就範的耶,怎麼錯全歸到他身上?!
「你好像在生氣?」安美琪笑問。
「沒錯!」黑冠杰居高臨下的瞅緊面前的美女。「你有行動電話嗎?若有,幫我撥一通電話給程思欣,我要親口向她︰道別。」
「行動電話我是沒有,但……」安美琪露出神秘的微笑,眼中流露旁人不易察覺的調皮。「我曉得她躲在哪,可以順手幫你撥一通電話。」
他們來到公共電話旁,她按下一串數字後,電話接通了。
「美琪,信交給他了嗎?」電話那頭的程思欣著急的問。
「信交給本人了,而且我看完十分生氣,請程思欣小姐解釋一下,你為何不親自來送行?」他咬牙切齒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抽氣聲及機場正在廣播的聲音,他心一驚……
她人也在機場!
「你人在機場就給我滾到出境大廳前的公共電話這邊來!」
她立刻拒絕,「不要!」
黑冠杰氣白了臉,又無奈公共電話並非無線,只好用銳眼梭巡機場,卻仍看不到那敢做不敢當的膽小表身影。
「程思欣,你快出來!」登機時間快到了,他該出關了。
「去加拿大後,你好好讀書,有空再寫幾張卡片給我啦。而我想在大學生活里與我的細胞、病毒為伍,或許會交個男朋友體驗感情生活;如果你哪天回來,記得要來看看我喔,就這麼說定了。」程思欣自顧自的說。
一想到他不在她身旁時,有其他男人取代他的地位保護她,他胸口的火燒得更旺。
「你這可恨的小人!」黑冠杰用力吼出口後,深吸口氣平緩情緒,好言好語地繼續說︰「在我離開前,我想再看你一眼,你過來好嗎?」
他挾帶柔情的誘哄讓躲在角落的程思欣差點控制不了自己現身見他。
但最後一絲意志制止了她的念頭。
「自從你這婬獸對本小姐下手後,我就不想再見到你,也很想恨你一輩子,可是認真想想這幾年來你待我挺好的,所以本小姐決定寬宏大量、不記前嫌,原諒你粗魯的行為,反正這事總有第一回。」提起那晚的荒唐,她表情微窘。
「你就是不見我,或許我再也不踏進台灣這塊土地,你也不肯見我最後一面,送我上飛機?」
「不見就是不見,你快滾上飛機,讓我耳根清淨點。」程思欣咬咬唇,含著淚說出最後一句話。「祝你前途似錦、萬事如意。」語畢,她立刻掛上電話。
耙掛他電話!
黑冠杰氣得渾身發抖,拿著護照與前來找他的父母親快快通關。
待飛機駛至跑道時,安美琪陪伴一個戴著米色漁夫帽的女生揚首目送飛機飛上天際。
「明明想見他卻又出言不遜的逼他走,你很矛盾耶。」安美琪忍不住批評好友矛盾的行為。
「如果我出面,或是告訴他實情,他一定會留下來;我煩了他這麼多年,如今他有機會移民到外國,我該放手還他一片天空。」
安美琪別有深意的瞄著她平坦的小骯。
「你還要讀大學嗎?」
程思欣取下太陽眼鏡,抬頭以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眺望蔚藍的天空,臉上漾著神秘的笑容。
「我想在山明水秀的地方休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