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千金娘子獵夫 第二章

另一方面,逃得飛快的楚翠嬌喘吁吁,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如此走運。

方才在踢飛瓦片攻擊皇甫昕時,她無意間重新拾獲那把薄刃,所以她偷偷藏下刀子,希望能藉機月兌逃。卻是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看來,她一路裝龜孫子,還真的讓皇甫昕松懈戒心。當他為了綁她而松手的瞬間,她就偷偷用刀切斷繩索,現在只要把腕上殘余的繩結切斷即可。

雖然奉還觀音像讓她非常不爽,但比起自己的小命,一座琥色觀音還算是便宜的代價了。

她一邊逃亡,一邊切斷殘余的繩結,她不敢大意,不但時時回頭察看皇甫昕有無追上,同時也將殘繩收入衣袋,以免皇甫昕看到會察覺她的行蹤。

她跳下屋頂,沿著大街小巷小心翼翼地繞著圈子,一步步往自家走去。

今晚的遭遇讓她余悸猶存,看樣子最近非得乖乖躲著不可,否則皇甫昕又追來的話,她還真想不出什麼解決之道。

輕功還算勉強扯平,武功則明顯比不上人家,這要怎麼打啊?

可惜的是,即使她已經有心退出戰局,但皇甫昕卻不打算放人——

「女飛賊,看你往哪里逃!」

隨著驚人嗓音降下的,是白衣飄飄的皇甫昕。

「我都已經把琥色觀音交給你了,你干嘛還不放我走?!」楚翠氣呼呼地,他會不會太趕盡殺絕啊?

「盜竊而來的東西本來就該歸還失主,竊盜者也本來就該押送官府。」皇甫昕義正辭嚴,他身為官府的一方,怎麼可能縱容盜賊?

「你那什麼死腦筋啊?東西拿回去交差就好啦。」楚翠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反正你也只是吃官糧,用不著這麼盡心盡力吧?」

「放你逃走,你只會再次犯案,我必須杜絕後患。」皇甫昕抽出軟劍,他手一抖,將真氣灌注劍身,表示自己將不再放手。

看著原本軟趴趴的劍身突然變得剛直,有若一把尋常鋼劍,教楚翠倒抽一口氣。她連他徒手時都打不過了,再加上武器她豈不完蛋?

但楚翠也很清楚,不打就一定輸,打了至少還有點機會。

所以她握緊手中薄刃,暗自希望這把據說削鐵如泥的短刀能夠給他點打擊,不要再像剛剛那樣一交鋒就直接被打飛了……

「你還是執迷不悔嗎?」看著她反倒是握緊武器,皇甫昕微微一嘆。

「少嗦,要打就快打!」楚翠大喝一聲,整個人彈射而出,方才她是因為不曉得皇甫昕身上佩有武器才會大意,但這回她不會再輕忽了!

鐺——

刀劍再次交錯,威力之強,甚至迸出金屬火花。

這一次,楚翠咬緊牙關握緊薄刃,說什麼都不肯松手,離家已經不遠了,她絕不能在這種狀況下被逮!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家人的名聲她也得力拼到底!

「不要太逞強,你會受傷的。」他看得出她的勉強,她握刀的手已在發抖,再這麼下去,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你不必假好心!明明是你死追著我不放。如果真擔心我受傷,就不該一再追擊。」說著,她雙手同時握刃,加強抵抗的力道。同時不由得咬牙切齒,恨自己怎麼不把武功練好些?

「我是官兵,你是強盜,我不追你要追誰?」

「哼。」

她忽然放手,趁著皇甫昕一時無法收住去勢的瞬間施展輕功,本來就知道不可能跟他硬踫硬了,他真當她是個笨蛋嗎?

雖然利用小花招取勝並不可取,但這時她已經顧不得逃得好不好看了。

忽地,身後有風聲襲來,她覺得奇怪,才回頭,就看到皇甫昕已然追上。

我的老天爺,這男人是完全不懂「放棄」二字怎麼寫嗎?

楚翠不由得暗暗叫慘,方才的刀劍交擊已幾乎耗光她體力,若想再來一次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說,她也不認為皇甫昕會犯同樣的錯。

她每一次逃跑,換來的都是他更快速的追擊,再這麼下去根本沒完沒了嘛!

「你再逃下去的話,休怪我動手傷人!」

皇甫昕一向不以傷人為樂,即使對手是萬惡不赦的惡賊,他也不會一見面就動刀動槍,但現在與女飛賊的追逐戰讓他知道,若想不傷她一根寒毛就順利逮人是絕不可能的事。

她有太多太多的小把戲,一一應付只是在浪費時間。

在听完他的宣告後,她逃得更快了——非常理所當然。

皇甫昕深吸一口氣,然後使出全力縱身一躍,這一記長躍既遠且快,當他足尖踏地的瞬間,就正巧落在楚翠眼前。

發現身後追趕的人突然來到眼前,她險些失聲尖叫,但現在可不是裝柔弱的時候,她徒勞無功地揮刀出擊,即使明知這麼做不可能收到太多效果,她仍是吃力地揮出一刀又一刀,希望能扭轉劣勢。

相較于楚翠的狼狽,皇甫昕就顯得輕松許多。

他輕輕揮點劍尖,擋下她一記記的攻擊,長劍與短刃的差距太大,即使她努力攻擊,仍是無法欺近他半點。

可即使大佔上風,皇甫昕仍未松懈,他利眼尋找她的弱點,這麼拼命揮刀攻擊,不可能完全沒露出罩門。

然後,他注意到她的一個小小失誤,趁著她因為不小心踩到碎石而身子一歪,他長劍揮出,準備將利刃擱在她頸上,迫使她放棄武裝。

但皇甫昕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她身子一歪的幅度遠大于他的計算,本該簡單擱在她頸間的長劍反倒劃破衣裳,露出一大片雪白春光。

他一驚,正欲收手卻沒想到反而劃破另一片布料,只見那塊被連劃兩刀的黑布輕飄飄地落地,見證這場災難。

「你——」

楚翠驚叫失聲,她扯住被劃破的衣襟,連連退了兩步。

皇甫昕沒去攔,因為他也嚇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連忙解釋。

天地良心,他從不曾利用職務之便輕薄任何女子。

像這樣的意外還是頭一遭!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武功比我好,又拿著那種難控制的軟劍,按理說,不可能有意外發生!」她厲聲指責。

如果沒那等能耐,就別拿那種武器啊!

「我……」

「你不要再過來了!堂堂巡查使居然當街扒了女子的衣裳,剛剛還趁亂在我身上亂模一通,原來官吏是這麼做的啊,我真是受教了。」

我才沒有做得這麼過分!皇甫昕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一個簡單的追緝行動竟被她說成了登徒子行徑。

楚翠一步步慢慢退到街角,仿佛是弱女子要保衛自身的貞潔。

「你不要太過分了。乖乖束手就……」

皇甫昕的話尾落空,因為就在楚翠閃入街角的瞬間,他才追上卻發現她已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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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家小姐以熟練的飛檐走壁之姿飛身進屋,小蒼不由得嘆了口氣。

唉,哪家的小姐會「飄」進屋里呢?

一回到自己的閨房,楚翠氣呼呼地揭下蒙臉黑罩,全然不復以往的輕松閑適。

見狀,小蒼嚇了一跳,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不過小蒼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楚翠已經板著一張俏臉罵道︰「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我從沒見過這麼惡劣又這麼無恥的人!」

「小姐你沒事吧?」小蒼難掩焦慮,雖然在她看來,楚翠的武功高強。但小蒼一直很擔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厲害的高手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

尤其小姐又以女飛賊之名揚威京城,據說這個在天子腳下作亂的行為,引來了全京城的捕快、衛士追捕,甚至還听說連禁衛軍的人手都被調派過來,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女飛賊緝捕歸案!

在這樣四面楚歌的狀況下,教小蒼如何能不擔心?

「不用擔心,我好、得、很。」楚翠齜牙咧嘴地強調著,但她的表情可看不出哪里好了?

見她這麼生氣,小蒼也不敢吭聲,只是默默為她更衣。

結果這麼一踫可不得了,她的衣服竟然硬生生缺了塊布料,若不是楚翠從頭到尾伸手壓著,肯定早就春光外泄。

「小、小姐?」小蒼被楚翠生氣的表情嚇到,加上她小臉紅得很不自然,更讓小蒼擔心,她這個莽撞的小姐該不會是讓人輕薄了去吧?!

楚翠沒吭聲,只是轉過頭不想再談。

見狀,小蒼知道事情大條了。

「小姐,我早就說過了嘛!當什麼女飛賊,現在真出了事,我怎麼對得起老爺呢?!」小蒼一時悲從中來,眼淚便撲簌簌地流下。

想她七歲被賣入楚府,就再也不曾餓過一天,小姐待她極好又親切,甚至還讓她這個小小丫鬟一同學習讀書寫字、彈琴刺繡,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小蒼對楚府的感激無以為報,如果小姐出了什麼意外,小蒼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跟爹又有什麼關系?」楚翠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有時她真的覺得小蒼似乎忠誠過了頭,總是僵僵板板地,徒然喪失許多玩樂的機會。

不過一想到「僵硬」二字,又立刻讓楚翠想起今夜的不愉快。

哼!那個假正經的男人。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樣,結果一閃神就險些被他扒了衣服、大吃豆腐,說來她今晚真是虧大了。

不但琥色觀音被拿了回去,就連身子也被看光光,她要找誰賠償這天大的損失呢?她啃著手指,暗暗在心中做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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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柳煙,你現在有沒有事?」

本該只有一人獨處的閨房突然多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本該嚇得花容失色的柳煙卻一臉平靜地轉身,看向縮在窗口的闖入者。

「如果我說沒空,你就會離開了嗎?」她眼眉帶笑,很不認真地拒絕著。

闖入者笑咪咪地從窗口爬入,毫不在意自己並沒有受到主人的邀請。

「怎麼了?最近沒听到女飛賊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暫時想避避風頭。」柳煙上下打量著一身輕裝便服的友人,這麼一位大小姐突然飛身上二樓,如果被其他人撞見的話,恐怕城東楚家的名聲會瞬間毀于一旦吧!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避風頭的。」楚翠沒好氣地答道。

說到這個她就一肚子火,自從皇甫昕擋了她的路,「女飛賊」就不得不暫時消失,因為上回的教訓讓楚翠記憶猶新,更別說每次兩人對陣時,她總是那個不得不落荒而逃的人。

上次是她走運,最後與皇甫昕纏斗時,正巧停留在她家牆外,她才能乘機鑽狗洞成功月兌逃,但下回就不一定能這麼好運。

加上最近叔父到京城旅游,多了個人在家中出入,楚翠要想偷偷出門也有些麻煩,楚翠才勉強暫停女飛賊的「夜間生活」。

「好好好,都是皇甫昕的錯對吧?」柳煙輕輕笑著,顛倒眾生的迷人笑顏是讓她聞名京城的最大利器。

身為京城最大紅袖招「醉臥美人膝」的當家花魁,有著美麗笑容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但不同于表面上的花魁身分,柳煙同時也是女飛賊的銷贓管道。

兩人之所以會相識,是有回楚翠半夜練習輕功時,不慎摔進柳煙的院落,最糟的是,她還受了傷,引來柳煙的觀望。

當時楚翠以為自己會被立刻押進官府,但柳煙非但沒這麼做,甚至體貼地為她包扎療傷。從頭到尾一派溫柔的態度立刻贏得她的好感,加上兩人相談甚歡,不過一夜的相處就讓她倆變成好朋友。

後來楚翠時常偷偷去找這位新朋友,而每次她的拜訪總能得到莫大歡迎。

不論身分地位、性格外型都相去甚遠的柳煙與楚翠,就在一次次的偷偷會面當中加深她們的友情。

到了後來,楚翠提出想當女飛賊的想法,居然意外得到柳煙的大大支持,楚翠也是直到此時,才曉得她這位好朋友可不是普通的花魁。

柳煙不但幫她銷贓,同時也為她提供各種情報,對女飛賊的行動大有助益。

「有沒有皇甫昕的消息?」楚翠問道。「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離開京城?」

目前唯一能讓她踢到鐵板的人就只有皇甫昕,因此她特別顧忌這個人。

不過,身為巡查使的身分,也讓他很難一直停留在同一個地方,說不準哪天皇甫昕又得離開京城,而這正是楚翠所期待的。

「沒有听說。」柳煙搖搖頭,又道︰「沒有人提過巡查使的事,甚至也沒人听說巡查使到了京城。翠,你確定皇甫昕就是巡查使嗎?」

巡查使本來就是個非常隱密的存在,由誰派任、如何挑選都是秘密,因此柳煙完全打听不出相關消息。

她甚至回頭探查皇甫昕這個人,想由他的出身找出線索,但同樣查不出任何端倪,這讓柳煙警覺,這次的對手絕不容小覷。

楚翠成為女飛賊是以善心為出發點,柳煙不希望好友惹禍上身。

「我怎麼會知道?」楚翠不高興地癟癟嘴。「是他自己說他是巡查使,我怎麼會知道真假?」

「這樣啊……」柳煙沉吟了會兒,這才鄭而重之地說道︰「翠,如果你完全不清楚這人的底細,我建議『女飛賊』應該多消失一陣子。」

「什麼?!」楚翠不平地喊道。

「這是為了你好,別忘了,你可是城東楚家的掌上明珠,如果你就是女飛賊的事情讓外人知道,你爹的名聲又將如何?」柳煙勸道。

「這……」把他爹爹抬出來,楚翠也不得不退讓。

爹爹是個殷實的商人,一輩子沒干過壞事,楚翠無法忍受因為自己的緣故,讓爹爹的清譽染上污點。

「翠?」

「好啦,我知道了。」楚翠不甘不願地喊道。因為她也只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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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楚翠百無聊賴地在花園中閑逛,雖然周遭是春暖花開的美麗景致,但她卻完全無心欣賞。

原因?當然是因為「女飛賊」被困在家中的緣故啊!

藉由小蒼的通報,讓楚翠知道,最近京城里依然為了女飛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據說還有更多來自全國各地的名捕、神快自四面八方趕來,似乎不將女飛賊緝捕歸案誓不罷休。

嘆了口氣,楚翠更加憂郁了。

不久前和柳煙的會面也被殷殷叮囑,要她小心為上,加上柳煙又抬出爹爹的名義,逼得楚翠不得不同意龜縮在家中暫避風頭。

頭頂上是藍天白雲、無垠蒼穹,楚翠卻像是折翼的孤鳥,只能站在大地遠眺自由的彼端。她到底要忍到什麼時候,才能夠重拾「夜間生活」?

對楚翠來說,再也沒有比這件事更加恥辱的了,雖然事出意外,卻還是無法掩飾她在一個初次見面的男子面前赤身的事實……

不對!就算不是第一次見面,也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身體啊!

楚翠激動莫名,第一次失手、第一次被逮,種種她出道以來首嘗的屈辱,都因皇甫昕的存在而一嘗再嘗,這教她怎能不恨呢?

楚翠氣得咬牙切齒,卻因為技不如人而無法可想,這時,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翠,你在看什麼?」

帶笑的招呼聲傳來,楚翠回頭,那人正是她的叔父——楚辰軍。

楚辰軍是西邊的大商賈,雖然老家在京城,一年卻鮮少回來一趟。

尤其是去年西邊的生意出了點狀況,讓他滯留在當地,因此楚翠也幾乎快兩年沒見過這位叔父了。

「叔父,您今天沒有出去逛逛嗎?」楚翠漾出甜蜜的笑容,將自己的落寞掩藏良好。因為除了小蒼之外,她不能向任何家人傾訴她的心事。

叔父既是商人,因此每年返京最大的行程,便是拜訪京城中的各家商行,鞏固彼此的合作之余,也能順便瞧瞧有沒有什麼新的生意可做。

所以叔父待在楚府的時間並不太長,泰半都在外奔波。

偏偏他每日返家的時間都不一定,楚翠也不敢拿這去賭,生怕她暗中進出楚府時,會被人發現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女飛賊。

「不了,這幾天我在外頭跑來跑去也算是看夠了。反倒是你,快兩年不見,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楚辰軍感嘆著歲月不饒人。前兩年返鄉時楚翠還是個小丫頭,沒想到如今一見已是亭亭玉立。

「叔父記得……你還沒有婚配吧?有沒有看上哪家小子啊?」楚辰軍笑問著。

雖然就他對大哥的認識,大哥一向對女兒保護備至,肯定會把翠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問她有沒有喜歡的男孩,還不如問她喜歡哪種花花草草。

楚翠一愣,旋即搖搖頭。

「是嗎?那好、那好,太好了……」楚辰軍笑呵呵地,簡直開心得不得了。

見狀,楚翠心中瞬間升起警戒,難道叔父想要幫她作媒?她應該還沒到非嫁不可的年紀吧?!

大概是因為做了女飛賊的緣故,讓她意外看到許多夫妻的相處情形,原來吵吵鬧鬧、爭打不休的夫妻竟是那麼多,完全超乎楚翠的猜想。

在此之前,楚翠一直覺得所謂的夫妻,就該像她爹娘一般相敬如賓,或許不是每日濃情蜜意,但細水長流的溫柔總是讓楚翠為之欣羨。

可實際一瞧平常人家的夫妻生活,卻讓楚翠嚇壞了。

雖然從書上曾經看過「貧賤夫妻百事哀」,但楚翠怎麼也想不到,原來夫妻的生活除了愛情之外,還有這麼多阻礙。

「不過你的年紀也差不多該找個好對象了,有沒有喜歡的類型啊?」楚辰軍繼續追問。

「沒、沒有……」楚翠吶吶地答道。

她遲疑的回答被楚辰軍當成了嬌羞的表現。也是啊,像翠這麼個鮮少出門的大小姐,又怎麼可能去想到情情愛愛的事呢?

「沒有喜歡的類型也沒關系,反正這些事有你爹操心就好。你可是他的心肝寶貝,他一定會為你挑個好對象。」

楚翠驚駭極了,因為她很熟悉叔父此刻眼中的光芒,她也時常在銅鏡的反射中看到,那是當她下定決心時的眼神。

楚翠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叫慘,就像是永遠無法阻止她干任何事的小蒼,現在她除了眼睜睜看著事情發展,也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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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辰軍笑呵呵地離開花園,然後來到大廳與兄長見面。

「老五,你確定那男人可靠嗎?」一見到弟弟出現,楚員外忙不迭地追問。

雖然有弟弟的再三保證,但一想到他對對方全然不識,自然難免焦慮。

翠可是他的心肝寶貝,從小疼著、寵著,還怕她會被壞人欺負,又請來教頭教她武功。一來強身健體,二來又可自保,所幸這些年來,翠從沒有機會試試自己的武功高低。

這還是因為女兒的乖巧,從小就鮮少離家,完全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令楚員外非常滿意,這麼乖巧又可愛的女兒,當然要仔仔細細幫她尋一門好親事才行。

「大哥你放心,我願以生命擔保對方人格。」楚辰軍拍胸脯保證。「大哥你疼愛女兒,我又何嘗不是打心底疼愛翠這娃兒?給她介紹的對象一定是最好的。」

楚辰軍對自己的推薦極有信心。

「對方可是個英雄豪杰呢,想他當初在山賊手中救下我,卻謙虛有禮,說什麼都不肯收下我送的謝禮,只說是如果有緣再見,就讓我請吃一頓飯。沒想到一年之後,我們竟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見面,這不是說明他跟我們楚家有緣嗎?」

不都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嗎?像這麼一個大英雄,配他心愛的翠娃兒剛剛好。

「不過才憑著一面之緣,就貿然讓對方與我們家翠相親,這樣不好吧?」

楚員外難掩憂色,但楚辰軍像是早就料到這個情形,臉色變也未變地笑道︰「大哥,你以為我會拿翠的幸福去冒險嗎?雖然因為種種因素,讓我不能透露對方的身分,但大哥你絕對可以相信他是正直人物。

再說,我對他的邀請也只是說要履行當時的謝禮,本來那人還想拒絕,後來是我說這只是一場小小家宴,他才同意受邀。」

他早就想好所有的狀況,可以拿來說服大哥的理由多得是。

「可這麼一來……」

「這麼一來就沒有人知道這是相親宴啦。」楚辰軍笑咪咪地宣布道︰「如果他們小倆口當真看對眼,再慢慢來商量也不遲,大哥你也可以乘機觀察那位公子適不適合做你的女婿。」

听弟弟這麼一說,楚員外也有些心動了。

畢竟如果先讓對方抱著什麼期待,到時一旦落空也很難交代。因為那人再怎麼說也是弟弟的救命恩人,如果可以,楚員外也不想讓對方失望。

一場相親宴,就在兩個當事人都不知情的狀況下悄悄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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