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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情黑豹 第十章

鷹司死了一年,在尸體都沒有找到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形式性的幫他做了個衣冠墓,郁鈴常常會到那個墓前去吊忌,是思念也是追憶。

而韓愈文也都會陪伴在她身邊,是保護也是贖罪。如果一年前不是他一時迷糊,听信飛蛇等人的話,就不會害郁鈴被綁架,進而害宮本鷹司慘死。所以他有這個責任,替鷹司保護她。

隨著時間的消逝,他不敢再奢求郁鈴的感情,因為他知道在宮本鷹司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跟著死了,不會再容納任何人的感情。

所以他收拾起自己的那份倩,升華為一個朋友和保護者,默默守候著她。

「我已經正式向我舅舅請辭了。」站在山頭,他跟她一起望著對面的山嵐說道。

「為什麼?是為了鷹司嗎?」她問。

他點點頭。「除了他,還有去年死去的那些人,我都有責任。」

那日的死傷慘烈,幾乎可以刷新台灣警察史上的槍戰紀錄。雖然他當時隱瞞了宮本鷹司幾人的身分,而當局也同意不泄漏給媒體知道,但他終究逃不過內心的譴責,決定向上請辭。

「不當警察以後呢?」

「不知道,也許賣賣水果,做個小生意,或是找人合伙開間小鮑司。」他聳聳肩地道。「對了,我听你想到日本去玩幾天,什麼時候?」

「明天。」

「什麼?為何不告訴我?」他訝然地道。

她淡淡一笑,回眸看著他。「因為我不想讓你跟。事情已經過了一年了,我不能再沉溺于哀傷里,我不想再依靠你了。再說我老爸年紀大了,我也該負擔一下他的工作,代替他到日本去考察才對。」

「真的只是這樣嗎?」

「什麼意思。」看得出來他有些懷疑。

但是,到日本去有什麼令他覺得懷疑的呢?

「你跟舒珊談過沒有?」

「沒有。」她搖搖頭,又看向山嵐。「我已經很久沒有跟她聯絡了。」

看到他們兩夫妻那麼恩愛的樣子,會讓她想起自己跟宮本鷹司在一起的情景,所以近來她很少去找他們,也不太願意接他們的電話。

她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些?

太會嫉妒了呢?

「你會怪她當日沒有讓齊家駿一起去救你嗎?」

「不會。」她再次搖頭,「舒珊跟伊蓮娜後來都跟我解釋過了,鷹司根本沒有去找他們,也沒有通知他們救人的計劃,所以家駿根本幫不上忙,也無從幫忙起,我並不怪他們。」

「哦,原來是這樣。」

「你是不是有話沒告訴我?」看得出來他有心事。

從剛剛听說她要到日本開始,他就有點不對勁,又很怕她跟舒珊聯絡的樣子。

「我……」他猶豫了一下,終于決定告訴她。「我大概在半年前得到了一些資料,也向舒珊和她丈夫齊家駿提過,宮本鷹司跟日本的黑田組有一點關系。」

「黑田組?!」那是什麼東東?郁鈴莫名地看著他。

韓愈文點點頭。「听說是祖孫關系,不只這樣,他的外祖父也是中悠物產的社長,如果他沒有死的話,就能繼承這些家業,那他的資產可以擠入全球百名富豪排行榜之內了。」

對,他是個富翁。

「意思就是說,他除了殺手的身分以外,也是日本的名門望族。」想不到她以前一直夢想著月兌離暴發戶,晉身豪門的美夢,差點成真。

可惜的是,她與之擦身而過。

命運弄人,真是好笑。

「你剛剛之所以緊張,就是怕我舊情難忘,到了日本不小心見到黑田組或中悠物產的人會觸景傷情,是不是?」

他跟一年前的自私自利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我還是決定告訴你一聲。」

「謝謝!這樣就算不小心遇到跟他長得極為相似的家族之人,我也不會被嚇到了。」她開玩笑地說。回頭望向山嵐的眼眸,卻是一片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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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到日本後,她在翻譯的陪同下,很快的展開拜會行動。既然她下定決心要幫老爸,就要對老爸的一些合作廠商有一番了解,對于現在商品的尋求方向也要能夠掌握得住才對。

所以到達的第二天,她就開始計劃行程,白天參觀工廠、拜會高級干部、開會;晚上則到各個知名的商店街、百貨公司去了解產品的銷售程度及口碑,一整個禮拜下來,她都馬不停蹄的到處走動,一時間消瘦了好幾公斤。

「大小姐,要不要回飯店休息一下。」翻譯人員都看出來她有兩個黑眼圈了。

「不用,我今晚約了西德公司的業務經理,在札幌的百貨公司見面。」搖搖頭,她看了看手上的表,邊吩咐他開車,邊系上安全帶。「可能來不及吃晚餐了,我們到了那里,再找一家西餐廳吃好嗎?」她歉然地說。

「沒關系,我無所謂。」翻譯人員聳聳肩,將車子轉入快速跑道行駛。「只是大小姐再這樣拼命三郎下去,恐怕要變成熊貓了。」

他提醒她,她臉上顯露出來的疲態。

「真的嗎?」她緊張的拿起皮包里的粉餅盒看了看,果然看到眼眶下的黑影,趕快補妝。「最近太忙一些,晚上都沒有睡好。」

「那是因為大小姐對自己要求太高的關系。說真的,我很少看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姐,做事又這麼認真。」

對于她的努力,他真的很贊賞。

「謝謝。」感謝他的贊美。「這幾天多虧有你的幫忙,讓我的行程順利多了。」

「不客氣,這是我的工作。大小姐的工作今晚就結束了,有沒有計劃多停留兩天,好好的玩一下?」

「沒有。」她補好妝,收好粉餅盒。「台灣還有事情,我明天就要趕回去。」

「是嗎?」他有些掃興,還以為有機會可以約會一下呢。

車子到了札幌,郁鈴先下車到目的地等候,他則把車子開到停車場停放。

在等待的這一點時間,郁鈴參觀了一下這間百貨公司的擺設,覺得它的陳設跟台灣的非常不一樣,不但商品分類標明清楚,每個站櫃的小姐臉上都堆滿了可親的笑容,讓人一進入就有一種倍受尊祟的感覺。

這樣的氣氛讓人購物起來,也會變得更隨性,更有購物欲。

就在她專心觀看各項商品的時候,突然一群人走過來,與她擦身而過,人群中一位被簇擁的男仕倏地吸引住她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眼楮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是鷹司嗎?!

郁鈴激動的微微顫抖,雙眼不自覺的浮出水霧。

她無法自己的用手掩住口,怕自己一個沖動會叫出來,叫破這幕夢境,叫破這一年來他首度出現的幻覺。

人群中的他依然是如此的挺拔不凡,眉宇間的氣勢還是如此軒昂,那目中無人的炯炯雙眸還是如此的震懾人心。

是夢嗎?如果只是夢的話,她想求求上天,不要讓它醒過來。

經過她身邊時,他在人群中停了下,看著她頰上的淚,微微一笑。「我像誰嗎?」

她的表情就像看見了久別重逢的戀人一樣。

夢在說話!

她用力捏了捏粉頰,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夢。

那他就不是宮本鷹司了,她是親眼看見他受重傷摔下山崖的,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夢的話,就不可能是他。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她鞠躬道歉。

「沒關系。」他扯動唇角一笑,繼續前行離去。

真的不是他嗎?郁鈴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出神,若不是他的話,為何會如此相像呢?

她疑惑的低著頭,緩緩的步出這家百貨公司,來到門口不經意的一抬頭,看見公司的名稱是中悠百貨公司。

原來這就是來日本前,韓愈文向她提過的「中悠物產關系企業」,原來是鷹司家的產業,難怪剛剛那個人會跟他長得如此像,原來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親人……

郁鈴仰頭吸了吸鼻子,阻止泛濫的淚水再度滑下,步伐沉重的踏在人行道上。

只不過是遇上一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而已,她的情緒就已經澎湃到如此失控,在陌生人的面前流淚,可見她思念他的心,並不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轉淡,反而更劇。

她該怎麼辦?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崩潰。

「大小姐,你去哪里,我到處都找不到你。」茫然的走在人行道上,直到譯者找到她,將她喚住。「大小姐,你沒事吧?」

迷惘的眼眸緩緩轉向他,她慢慢的回過神來。

「我沒事,我們走吧!」她強打起精神,赴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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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夫,你認識剛剛那個女人對不對?」一個身穿和服的中年貴婦人走進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拾起頭來,「我答應你的時間也到了。」

「你要走?」中年婦人臉上流露出不舍。「我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終于在你死亡邊緣時把你救了回來,可是現在際又要離開我了。」她難掩臉上的悲淒。

爆本鷹司從桌後走了出來,擁了擁婦人的肩膀道︰「對不起,媽媽,但我實在無法原諒祖父因為反對你跟爸爸,而跟警察聯手害死父親的錯誤。我真的無法回到你跟他的身邊。」

「可是他已經後悔了。」婦人難過的搖了搖頭,日本女人傳統的柔弱跟服從,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哀。「哲夫,原諒你的祖父,他已經為那樁意外付出了代價,他已經失去了你這個唯一的孫子,他在深深的懺悔著。請你原諒他這個老人好嗎?」她執起他的手,柔聲懇求。

「對不起,媽媽,我不能。」他毅然的抽回手,「當初你們從山崖下把我救回來時,我就已經答應陪伴他一年的時間,現在一年已到,我必須回到心愛的女人身邊。」

「是剛剛那個女人?」

他點點頭。「你剛剛也見到了,光是看到一個相似的人就已經令她如此難過了,可見她這一年來是如何的想我。」

「你真的願意為她放棄殺手的生活?」

「為了給她一個安定的家,我願意。」他臉上有著篤定。

熬人喟嘆一聲,「那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值得你為她放下仇恨。」

當年他就是為了報復外祖父,才會小小年紀就離家出走,拋棄名門望族的貴公子生活,甘願淪為乞丐、成為殺手,也不願吞他外祖父的一粒飯。

倔強的個性像極了他父親,寧願為她背叛組織,拒絕另一幫派組長的女兒而和她私奔,結果最終卻落得父子關系斷決的下場。

唉!同樣兩個錯誤的家族,一同付出了失去血親的代價,後悔都太遲了。

忿恨的哲夫永遠不會承認兩個祖父的。

「哲夫……難道你不能再考慮嗎?」她淚眼婆娑,試著做最後的要求。

他輕嘆一聲地搖首。「對不起,我不能再讓她等下去了。」

提起西裝外套,他毅然決然的開門離去。

熬人無言地噙著淚,忍受再一次的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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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行李,郁鈴無神的坐在床沿。從昨天在百貨公司見到那個跟鷹司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之後,她就一夜睡不著覺,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他長得跟鷹司如此像,聲音如此沉厚,見到他就跟見到鷹司一樣都會令她感到萬分心跳。

好想……好想再留在日本一天,好想再看看他一眼。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

「是我,大小姐。」翻譯來接她了。

郁鈴開了門,讓他進來。

「大小姐都準備好了嗎?我送你到機場。」他提起地上的兩箱行李,率先走了出去。

盡避不舍,終究還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郁鈴輕喟一聲的跟著出門,進入電梯。

「有空的話,請大小姐多到日本來玩玩,我會帶你到一些不錯的地方走走。」他熱情的說。

「謝謝。」她的情緒很低落,提不起聊天的興致。

兩人默默無言的走出電梯,她一心想著那個跟鷹司長得很像的男人,也沒注意到大廳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翻譯訝的「啊」了一聲,停下了腳步,這才引起她的注意。

原來大廳不知什麼時候擺滿了玫瑰花,各種顏色、各式品種的玫瑰花堆滿了整個大廳,顯得艷麗多姿。

而大廳最前方還有以七彩汽球做成的拱門,上面掛著一塊求婚布條,寫著︰親親郁鈴,一生至愛。

這般偌大訴諸求婚的字眼,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郁鈴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

是誰?誰會這麼大膽做這種事?她在日本沒有認識任何人啊!

「大小姐你看。」

求婚布之後,站著十二個男女小花童,個個手捧著心型的巧克力出現,可愛天真的模樣贏來在場所有人的掌聲和笑聲。

「大小姐你看,好可愛哦!」

是很可愛,只是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是誰在開這麼無聊的玩笑?!她拿起地上的行李就要走。

「你還沒有認出來你要找的人嗎?」這時,宮本鷹司捧著一束鮮花從人群後出現,緩步朝她走來。

郁鈴驚訝的張大了眼,看著他。「是你!你是誰?」

爆本鷹司蹙著眉,做出一臉傷心的表情。「才一年不見,你就忘了我這個愛人了,信不信我處罰你啊?小老鼠。」

小老鼠!

「你是宮本鷹司?」她驚叫出聲,無法相信的奔向他,模模他的身體。「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是在作夢嗎?是你在騙我嗎?真的是你嗎?鷹司!」她激動得語無倫次。

「是真的,我的愛。」他握住她亂模的手,將它緊緊握在掌中。「我听見你日夜的哭泣,听到你時時刻刻的呼喚,所以我從地獄回來了,回到你的身邊。」

郁鈴喜極而泣。「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

她太高興了,太興奮了,上天听到她的祈禱,將她的鷹司還給她了。

但是……她驀然想起他為何沒死?又為何沒有告訴她?讓她整整傷心哭泣了一年。她的興奮轉為怨懟,用力的推開他。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既然沒有死,為什麼還要欺騙大家,你以為這個玩笑好笑嗎?」她倏地轉身離去。

「郁鈴,別生氣。」鷹司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跑過去由後面抱住她。「我並沒有欺騙大家的意思。只是那一次我傷得太重了,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康復,我不是有心要瞞你們。」

他的解釋令她心悸,心疼他受的傷,但這還不足以原諒他。

「那昨天呢?昨天你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

「我沒有裝作不認識你,你忘記了嗎?我當時問過你什麼?我問你是不是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可是你沒有回答我。」

哼,說來說去都是他的理由,她再也不原諒他了。

「你放開我,我要趕飛機。」她手肘用力的撞開他,一點也不留情。

這一年她的脾氣變得很大嘛!

爆本鷹司捂著被撞疼的肚子,跑出去追她。「對不起,郁鈴,是我疏忽了,請你原諒我好嗎?」

這可是他第一次求人哦!

「才怪!我根本不認識你,請你走開,我還要趕十一點的飛機呢!」

耙裝作不認識她,現在就要他好好嘗嘗被視作陌路人的滋味。

小老鼠生氣了。

「好嘛!都是我不好,我不對,你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好嗎?」他死皮賴臉的在後面跟著。

「誰要你跟?你那麼久不回來,救你的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你去找那個女人好了。」她絕對不原諒他。

「哈哈,你吃醋了,你吃那個漂亮女人的醋是不是?」他嘻皮笑臉的指著她說。

郁鈴氣得停住腳,回頭大步走向他,揪著他的衣領道︰「真的有一個女人!她是誰?如何救你的?快說!」

丙然是在吃醋。宮本鷹司開心地笑著抱住她,將她用力的轉了好幾個圈。

「什麼女人,那個女人是我媽媽,她听到人家要殺我的消息,便趕到台灣要救我,可是晚了一步,只能看到我山崖上掉下去,所以才會被她帶回日本,住了一年。」

「誰相信啊!你騙我。」被他轉得頭昏腦脹,她用力的捶著他,叫他把自己放下。「除非你帶我去見她。」

「丑媳婦要見婆婆了?也行,但你要先答應我的求婚才行。」

「才怪,你不說清楚,別想我嫁給你。」

以前被他欺負得那麼慘,要趁這個機會報復一下才可以。

「不嫁給我,就不讓你見。」

「你不讓我見,我就不嫁。」她拗到底了。

「再說,我抓小老鼠來咬你。」他板起臉來威脅。

「哇,你欺負我,我不嫁給你了。」她臉一垮,鼻子一皺,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這一年來,她的哭功可是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說哭就哭,而這全是拜他所賜。

他被她哭得一陣手忙腳亂。「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

「真的什麼都答應我?」

「真的,真的,什麼都答應你。」

「好,那我們三年後再結婚。」她往前方跑去。

「什麼?三年!不行,我不答應。」他高大的身影隨後追上去。

呼喝的大叫聲,與愉悅的歡笑聲隨風吹來,飄散在春天的和風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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