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遠跟著伊曦回到主樓,打開位於三樓盡頭、伊曦臥房旁邊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門里的空間,出乎意外地大。
午後充足的陽光,從佔據了一整面牆的落地窗透進來,照亮了巨大的紅木書桌、柔軟舒適的皮椅、高——屋頂的書架……以及為數甚多的電腦。
「桑德拉?」見伊曦進來,一直坐在電腦前的法蘭克忙站起身。
「剛剛一切正常,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嗯。」伊曦點點頭,「你先下去吧。幫我們倆各倒杯白蘭地。」
「是。」看來,主人是要采取行動了。
「坐。」伊曦端著酒杯繞到書桌後坐下,下巴點點對面的轉椅。
唐懷遠走過去,跟著坐下。
「看到這些電腦了嗎?它們顯示的都是些什麼?」伊曦喝—口白蘭地,移動滑鼠問著。
「股市?」雖然他是外行,但這點常識他還有。
「沒錯,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炒股票?」怪不得。這的確是一個快速致富的好辦法。
不過,據他所知,這一行的風險很高,就不知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差不多吧,不過,我做得很大。」
「哦?有多大?」說不定,她還是個百萬富翁什麼的。
「動輒上百億。」
「上百億……」
「美金。」
美金?!
照這樣看來,她不就是「金融大亨」之類的人物了嗎?
伊曦繼續說下去︰「你听過福克斯財團嗎?」
埃克斯財團?莫非她與福克斯財團有關系?
難怪她能在紐約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這麼一座福克斯島!埃克斯財團在商界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它僅是一家商業投資公司,機構也稱不上龐大,但它卻是世界上許多賺錢公司的大股東。
另外,幾乎每年,福克斯財團都要在國際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一番。而最平常的做法,是找到金融體制的漏洞後,狠狠一擊,為自己大賺一筆。
不過,他倒是蠻欣賞這個財團的行事風格的。
「我知道輻克斯財團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財團之一,它的董事長更是世界首富,他和你有什麼關系?」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董事長本人。」
原來是她!
沒想到他的曦兒還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呢!
「了不起。」他上前圈住伊曦的腰,目光鎖住她明亮的雙眼,「沒想到我的曦兒有這等本事,連我都得甘拜下風了。」
他何其幸運,能擁有這麼優秀的女子。
「就只有這樣?你沒有被我的身分嚇到?」伊曦有一絲疑惑。
為什麼他的反應,總是有那麼一點點「不正常」?
「因為我是唐懷遠,因為我所愛的,不是你的身分地位,也不是你的美貌才干,而是你這個人。」他將自己的額頭與她的相抵,再一次鄭重宣告。
直覺告訴他,這一次,他不會再無功而返。他精心編織的情網,已經成功地網住了這條滑溜的魚。
這個男人呀!
伊曦在心里輕嘆一聲,投入唐懷遠的懷抱。
像他這麼強勢的男人,卻對她柔情似水,她怎能不動心?
「懷遠。」
「嗯?」演戲的時候不算,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叫他,他听得很窩心。
「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這樣說,你滿意嗎?」
「還不行。」他突然想逗她。
貪得無饜的家伙!
伊曦滿月復的脾氣正待發作,卻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平息。
「你還欠我一個吻。」
他在耍她!
伊曦拉抵他的頭,如他所願地吻了上去。
這一次,就原諒他。
「唐納森先生。」法蘭克盡一個管家的職責,在正廳門口迎接法爾•唐納森。
「法蘭克,桑德拉在書房吧?」這句話雖是問句,但法爾卻是百分百地肯定。
不用法蘭克帶路,他已向通往書房的樓梯走去。
「不,唐納森先生,主人她不在書房。」
「不在?」
法爾硬生生收住前進的腳步,納悶地轉過身來,看著必恭必敬、腰桿挺得筆直的法蘭克。
「那她在哪兒?」
「主人在後面的游泳池。請你先去書房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知她。」
「不必了。」法爾看了下腕表——
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我親自去找她。」他本來以為,這個時間她一定是在辛苦工作的,沒想到卻是在游泳,她倒是會偷閑。
其實他平常很少像今天這樣,招呼也不先打,就直接沖過來。
他本來是要去參加一個會議的,哪知車行到半路,他突然被告知,會議因故取消了。
當時車子剛好開到這附近,想起已經好久沒看到她,他壓不住思念,就冒冒失失地跑來了。
不過,她應該不會怪罪他才對。說不定,還會歡迎他,說他來得正好呢。
遠遠地,法爾就看到伊曦躍到池水中,像條美人魚一樣,優美地游動著。
他加快腳步,正準備趕過去欣賞心儀之人的動人姿態,身子卻被他接下來所看到的畫面給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個男人從泳池邊的躺椅上站起來,走到池邊向伊曦說了幾句話,然後浴巾一扔,也跟著跳下泳池,跟伊曦雙雙游起來。
游了幾圈後,他們終於上岸,那個男人摟著伊曦走到躺椅旁邊,扶她坐下,為她披上浴巾,再拿毛巾幫她擦乾頭發,又為她倒了一杯果汁,還不時地湊到伊曦耳邊,親昵地說著什麼。
那個該死的男人是誰?
法爾握緊拳頭,緊咬牙根,臉上青筋乍起。
他還以為,這幾天伊曦在家,是在努力工作。所以,雖然他想她想得厲害,也不敢來看她,怕影響她工作。
誰知道她竟是相男人在一起!
「唐納森先生?」
端一杯茶過來的法蘭克見法爾站在那里不動,先是覺得奇怪,再往前一看,便明白了。
法爾•唐納森對主人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相信主人也應該很清楚才對。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現在又多了個唐懷遠,他恐怕要絕望了。
不過,和他比起來,他覺得主人和唐懷遠相配多了。
「桑德拉,」法蘭克逕自端茶上前。「唐納森先生來了。」
不管如何,他永遠只忠於主人。
「嗨,法爾,你怎麼來了?」伊曦偎在唐懷遠懷中,自然地招呼著。
「他是誰?」法爾問得相當不客氣。
「你好,我是唐懷遠。」雖然感覺到他的敵意,但唐懷遠還是有禮地自我介紹。
「哼!」法爾雙手抱胸,把頭一歪,不理會唐懷遠伸出來的手。
嗅出他身上泛著的濃濃醋意,唐懷遠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笑笑地收回手。
「法爾,怎麼來了也不打個招呼?找我有事?」
無聊的男人!喜歡爭風吃醋是他們的事,她才沒興趣理會。雖然這場明爭暗斗是因她而起。
「我來看一下你進展得怎麼樣了,順便把公司近期發生的事向你報告一下。」
「那你等我換一下衣服,我們去書房談。」伊曦帶頭往主屋走去。
真苦命!又得回去面對那些電腦螢幕了。
「他是誰?」書房里,對著電腦螢幕的法爾突然開口問了這一句。
「什麼他是誰?」伊曦仍忙著敲打鍵盤。
玩歸玩,工作起來,她可是比誰都認真。
「就那個叫唐什麼遠的家伙。」
「哦!他呀。」伊曦又叫出一份文件來察看。「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男朋友?!
法爾感覺胸口一陣刺痛。
「你好像很喜歡他?」
「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嗎?」她沒有正面回答。
沒錯。雖然法爾很不願意承認,但唐懷遠真的不只外表出色,氣度更是不凡。
這樣的男人,女人應該都會喜歡吧?
其實,從他在福克斯莊園里看到他,就應該明白,他在伊曦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
因為伊曦是個冷漠、喜歡孤獨的人,她把福克斯莊園當成她個人的樂園,不隨便允許他人進入。
而現在唐懷遠竟能堂而皇之地住進來,可見他在伊曦心目中的重要性。
就這樣認輸了嗎?他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怎樣?
罷了!他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她快樂就好,不管那快樂是誰給的。
現在,除了默默地退出,在心里祝福她之外,他還能為她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法爾暗暗在心中作了決定。
半個小時後,法爾步出伊曦的書房。
「法蘭克。」他找到在一樓大廳里檢視物品的法蘭克。
「唐納森先生,你找我有事?」
法蘭克真是他見過的最盡職、守本分的管家了。
「能不能幫我找一下唐懷遠,我想跟他談談。」
「這……好吧,請你先去小客廳等一下。」
懊來的總是要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管家,改變不了任何事。
法蘭克謝了他一句,轉身出去。
「听說你找我!」跟剛剛在游泳池邊見到的他不同,唐懷遠身穿休閑眼飾,悠哉悠哉地從門口踱進來,在法爾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你愛她嗎?」法爾開門見山。
他沒心情跟他拐彎抹角,他要听一個確實的答案。
「她?哪個她?」唐懷遠拿起桌幾上削水果的刀子,在手里把玩。
「別裝傻,你心知肚明我說的是誰。」
「你愛她吧!」唐懷遠說得很肯定。
「我愛,但可惜她並不愛我。」法爾沉痛地道出他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那你找上我,是要……」他不會笨得要他把曦兒讓出來吧?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我要確定你愛她,最起碼要像我這樣愛她,只要她能快樂,其余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愛她。但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唐懷遠回答得很不客氣。他跟曦兒之間的感情,不要任何人來插手。
「那你會以她的快樂為快樂嗎?」法爾不顧尊嚴,繼續追問著。
不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他怎麼放得下心離開?
「現在,她快樂我就快樂。而在不久的將來,會是我快樂她也快樂,這個答覆你滿意嗎?」
「那就好。」法爾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希望你永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辜負了桑德拉,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一向重承諾。」
好了,他能為桑德拉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其余的,就看桑德拉的造化了。
「今天那個人是誰?」
當伊曦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坐在鏡子前涂抹乳液時,唐懷遠突然這麼問。
「誰?」伊曦手上的動作沒停。
其實,她很清楚他說的是誰,只是不想點破。因為一旦提起,不說個清楚他是不會滿意的。
「今天下午在游泳池見到的,法爾•唐納森。」
莫名其妙地被人提了一堆要求,他總得搞清楚對方的來歷吧。
「你是說法爾呀!他是我們公司的現任總裁。」
「就這樣?」
她還在裝傻。他不相信她不知道那個法爾•唐納森愛她。
雖然對手已經自動退出,但為了以防萬一,他最好還是把事情搞清楚。
「你還想知道些什麼?」他好像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他愛你,不是嗎?」
唐懷遠走近梳妝台,雙臂撐在台面上,嗅著伊曦的發香。
「他應該也算是我的情敵,我有權知道他的一切。」
她的頭發柔柔細細的,像綢緞,他忍不住伸手去模。
伊曦有點哭笑不得。他有必要時刻提防著她跑掉嗎?
不過,他這麼在乎她,讓她心里有點得意,也有點甜蜜。
伊曦發現自己越來越順著他,也越來越拒絕不了他。像現在,她竟會想把事情都告訴他。
「法爾•唐納森,紐約著名的唐納森家族的次子。我跟他是哈佛的同學,我玩股票,也是受他的影響。一開始,我只是玩很小的,後來,在他的指導下,我賺得越來越多,玩得也越來越大,權衡之下,我們倆決定休學,成立自己的投資公司,很幸運的,我們成功了。所以,他是我患難與共的創業夥伴,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原來如此!
這樣也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突然從哈佛休學,從此杳無音信了。
「跟他保持一點距離,因為你是我的愛人。」
懊怎麼說呢?
他的確很霸道,但是,卻很有分寸,不會讓她覺得被束縛,反而有一種窩心的感覺……她好像是愛上他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