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三十兒樓的辦公室,由窗外望去,整個市區的街容一覽無遺。
必肆廷總是喜歡站在落地窗前,感受自己那高人一等的優越,那種優越感,總會讓他小時候的陰影比較淡然,不那麼深刻。
不過現在相較于落地窗前的美景,他比較喜歡欣賞眼前的景象。
孟瑤那驚弓之鳥的可憐模樣,審視防衛的眼神,緊抿成線的紅唇,與那天在酒店外嬌嬌裊裊的姿態相差甚遠,但同樣讓他感到極度的興趣。
他突然慶幸自己今天搭乘的是客人使用的電梯,如果他選擇平日直通總裁辦公室的電梯,可能就不會遇上她了。
從自己的「家」來到萬耀百貨之後,他突然想四處巡邏一下,他知道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將會是屬于自己,他就覺得心里快意不少。
不過這樣的感覺,卻比不過當他在電梯里看到她的那一剎那。
「您好,歡迎光臨萬耀百貨公司,請問您要上幾樓?」
親切的聲音以及有禮的詢問,讓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這一眼.立刻讓他認出來了。
雖然身上穿著萬耀百貨的制服,雖然臉上沒有那俗不可而的濃妝艷抹,但是她清麗的五官,月兌俗的氣質。以及渾身散發的典雅氣息,是他忘不了的。
他馬上聯想到那晚的激情,她那美麗的胴體,立刻又引起他原始的潛在。
不知道制服下的她,那嬌女敕的肌膚呈現什麼樣誘人的色澤?
孟瑤站在他的桌前,忐忑不安極了。
現在的自己根本六神無主,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應該說些什麼?
或許應該對于自己在酒店兼差的事情全盤否認,或許要強調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太多混亂的思緒一下子充滿她的腦悔,讓她根本無法厘清。
必肆廷看著剛剛從人事部調來的資料。
資料相當詳細,有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父母姓名與工作,家庭概況,甚至還有她向會計部預支的借條,原因是她的父親車禍住院。
白天的她是個親切有禮的電梯小姐,沒想到夜晚的她就化身成了清純可人的酒店小百合,兩種不同的面貌,竟都同樣讓他產生興趣。
他從未想到會在自己的公司遇上她,那種感覺,好像是命中早就注定。
在這里遇上了這朵雙面百合,讓關肆廷饒富興致地揚起眉來。
原來這朵小百合的名字,叫做孟瑤啊!
必肆廷淡淡一笑,看著她。「你,認得我嗎?」
孟瑤一向不會說謊,剛剛在腦中盤算的謊言一下子說不出來,便傻傻地點頭。
「很好,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朵小百合這麼有興趣,可能是真的太久沒有女人,身體感覺到寂寞了吧!
女人?寂寞?關肆廷突然笑起來,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
孟瑤沒有回答他的話,太多復雜的感覺讓她無法思索,只想快離開這里。
必肆廷的手指一下下地敲著桌子。「留下一個男人獨自在旅館里,其實是一件相當殘忍的事情,你知道嗎?」
她搖搖頭.當時的自己根本沒想這麼多,只想逃。
「為了補償我的……壓抑。」他淡淡地說,說得很慢很清楚,但是卻讓孟瑤覺得有種奇怪的預感慢慢襲上心頭。「我想向你提出一個要求。」
「要求?」她終于抬起眼楮看他,不知道這個堂堂百貨公司的大老板,會對她這個平凡的小小上班族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必肆廷只覺得有趣,他十分喜歡自己剛剛突如其來的念頭,他傾身向前,一字一字地對著她說︰
「當我的女人。」
「呃?」她輕輕地皺眉,以為自己一時之間听錯了。
「我說,當我的女人!」關肆廷不厭其煩,重復地道。
「為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求婚?還是什麼意思?
從她眼里看出疑惑,關肆廷微微地笑著。「不用想太多,我對婚姻沒有興趣,不過並不代表我對女人沒興趣。」
「像我現在對你,就充滿了極度的興趣。」他的眼楮眯起來,透露出曖昧不已的光芒。
孟瑤好像有點懂他的意思,既然當他的女人而不是他的老婆,那意味著她要當他的……孟瑤的眼楮飛快地蒙上了一層羞辱。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情婦?」
「也可以這麼說,反正只是名詞上的差異而已。」
必肆廷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欣賞地看著她因為憤怒而染紅的臉頰。
他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斷過,適逢剛與安娜分手,又遇上這朵清麗月兌俗的小百合,他當然也想要嘗一嘗。
盂瑤的眼楮燃燒起怒火,她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
必肆廷淡淡地笑了下,眼楮又瞥了眼桌上的資料,輕輕地道︰
「據說你的父親因為車禍住院,需要大筆開銷,我想,光是這個理由就非常合理了吧!」他的眼楮重新掃向她。「你只需要稱職地當我的私人女伴,我擔保你可以獲得一切想要的。」
一切想要的?
他所開出的條件相當誘人,孟瑤心里因為想到父親而稍微動搖了下。
但她仍是挺直了背脊,咬著牙。「我不會為了一點點錢就出賣自己。」
到酒店兼職是迫于無奈,但是她自己也不希望淪落到風塵場所,更不會為了,錢讓自己成為妓女。
「听說,你為了付醫藥費向會計部預支薪水。」他想到在酒店遇上她的事情。
「我想,你去酒店上班,肯定也是為了你父親吧!」
孟瑤磊落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意指為何?「是,我是為了我父親,怎麼樣?「
「或許,你會希望在酒店工作這件事情,傳到你父親的耳朵里。」
他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極度的嘲諷,他就是討厭這種父女情深的畫面,那像是一個諷刺,刺痛著他的過去。
案女情深?哼!
除了對她本身有興趣之外,他會突如其來提出這樣的建議,純粹是因為從人事資料中,看到她因為父親車禍而向公司借款。
就算她是個受父親愛護而長大的嬌嬌女,他也會讓她栽在自己手里。
「你!」孟瑤瞪大眼,沒料到他竟然會用這個理由要脅她。
「如果你爸爸知道他心肝寶貝女兒因為他的醫藥費,下海到酒店去陪酒賣笑,他會怎麼想?」關肆廷肆無忌憚地望著她。
「你怎麼可以——」孟瑤不敢想象這種情形萬一真的發生.父親會遭受到多大的打擊。
一向潔身自愛的父親,一向疼她如命的父親,如果知道她偷偷到酒店上班,肯定會非常傷心╴雄過,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孟瑤像是被打敗了,她頹廢地坐下來,癱在沙發椅上。
「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老天爺要讓她遇上,像關肆廷這樣的惡魔?
「我說過,當我的女人。」他揚揚眉,相當滿意自己的威脅達到了效果。
孟瑤緊咬著唇,閉上眼,仔細地考慮著。
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不管決定如何,她都有可能會後悔。
只是當下她必須為了錢奔波,必須隱瞞父親自己所做的事,或許……這會是一個捷徑。
她悲哀地笑了,覺得鼻子酸酸的。
沒想到自己終究淪落到賣身的地步,與妓女不同的是,她是賣給專屬的客戶。
必肆廷沒有打擾她的決定,雙手抱在胸口,笑著端詳盂瑤掙扎的表情。
半晌,孟瑤才緩緩地開口,心里已經做了決定。
「一千萬。」
她很輕地開口,這個數字對她而言是天文數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得這個數目,不過她還是賭賭看。
如果平凡的自己.可以換得這一千萬為父親醫病的話,她做什麼都願意。
必肆廷挑起一一眉,仿佛那個數字對他而一言根本無關痛輝。
「一千萬?便宜!」他隨即干脆地開了一張即期支票。
「便宜」這兩個字深深地刺痛孟瑤,令她突然覺得自己相當下賤。
當這樣的字眼拿來比喻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感覺無法形容,好像是硬生生地把自尊打碎,看不到一丁點碎片。
晶瑩的淚從眼角摘了下來,她沒有睜開眼,不願意眼睜睜面對自己出賣的畫面。
看到她的淚,關肆廷心里突然微微一抽,這種感覺讓他緊蹙起眉,他向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五,剛剛那種感覺只是巧合罷了!
他從座椅站起來,走向孟瑤所坐的沙發,將剛才的支票交給她。
「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就開心點吧!」他伸手撫著她的臉。
「有多少女人羨慕你的際遇,你知道嗎?」
「哼!」她握緊支票,冷笑了一聲,揮開他的手。
「哼?」關肆廷有耐性地拉住她,揚著眉。「‘哼’是什麼意思?」
「原來世界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女人也這麼犯賤!」她惡狠狠地說,絲毫不留給他一點情面。
必肆廷並不在意,他笑了。「的確有,而且還不少。」
「原來你喜歡用這種強迫威脅的方式,來讓別人當你的女人。」孟瑤瞪著他,沒有半點笑容。‘‘那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不是嗎?」
「當然,不過……她們都是自願的。」
他突然壓低聲音,眼楮靜靜地望著她,可以清楚從他的瞳中映出她的倒影。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自願……」
「哼!才不會,我永遠都忘不了你是如何讓我就範。」她驕傲地道,想維持自己幾乎看不到的自尊。
既然已經決定要出賣身體了,她的心絕對不能賣!
「喔!是嗎?那我們來試試看。」他低語。
必肆廷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在她還來不及出聲抗議的時候,他的唇便迅速攫住她柔軟的唇。
他含住她小巧的舌尖,狂浪地吸吮著,她口中甜美的蜜汁,讓他覺得自己的下半身開始騷動起來,不再平靜。
孟瑤突然被這樣吻住,清醒的腦子頓時蒙朧起來.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就像那晚一樣,她逐湖i喪失了自己的意識。
其實從見到他的笫一眼開始,她的潛意識就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了。
「你好甜……」
他深深地吸住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唇齒之間游移著。而他的手則是不安分地撫上她縴細的腰肢,讓她的身體緊緊靠符自己的胸膛。
兩個人緊緊相依。
曖昧燥熱的氛圍開始彌漫著整間辦公室,就在關肆廷準備解開她胸口上的紐扣時,桌上的電話鈴聲大聲地響起。
必肆廷不理睬,仍沉醉地征吻她,一直到響了三聲之後,他才不甘願地起身,口中低咒著。
他接起電話,張秘書的聲音由那頭傳來。「總裁,安小姐來。」
必肆廷重重地皺了下眉,不耐煩地道︰「知通了,請她進來!」然後他掛掉電話,看著沙發上一臉配紅的孟瑤,充滿成就感地笑了。
「我有客人,你先出去吧!」
孟瑤赫然回神,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如此陶醉在他的深吻中。
她的臉迅速地燒燙起來,慌張地整理著,方才被他壓在沙發上而弄皺的衣裙,從沙發上跳起來,想要趕緊離開。
必肆廷的聲音在她身後沉沉地響起,一字一句地敲動她的心。
「我的小百合。」他低低地笑起來。
「你等著吧!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跟著我,然後……無可救藥的愛上我!」
听到他的話,她像是被催眠一樣地轉頭。
看著他那雙仿佛會蠱惑人的眼眸,只覺得自己的心,竟隨著他的注視而莫名地狂跳,幾乎要從她的口中跳出。
孟瑤搖搖頭,再一次落荒而逃。
☆☆☆
安青蕊其實並不喜歡來到這個辦公室。
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安青華一再地游說,她不會主動來這個令她覺得壓迫的辦公室,去見這個令她備感壓迫的未婚夫。
她羞怯地坐在沙發上,輕輕地問著關肆廷,聲音小小的。「你,最近好嗎?」
他們兩家在生意上互有往來,已經行之有年,據說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定下這個商業聯姻。
對她而言,只要是父母的安排,只要是兄長的決定,她就會乖乖順從。
所以論及自己對關肆廷的感覺,沒有好也沒有壞,只是有時候面對他那種刻意的疏離,感到幾分傷害。
必肆廷眼神淡漠地看著眼前的未婚妻。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擁有最完美的︰學歷以及與他匹配的家世,而且外貌長得相當秀麗嬌美,脾氣也非常溫柔體貼。
這樣的女孩,其實自己應該對她感到滿意才對。
但安青蕊犯的惟一錯誤就是,她是父親所安排的人選。
原本他不願意遵照父親的意思與安家結親,但是那奸詐的老爸竟然用公司的股份來威脅他,讓他不得不就範。
他只好順從父親的意思與安青蕊訂婚,但也因為她是父親所安排的對象,讓他自然而然對她產生了極大的排斥感。
他知道這樣對安青蕊相當不公平,但是誰叫她是父親所決定的人選。
他喜歡借著疏離安青蕊,來達到讓父親憤怒的效果,所以這也是他遲遲不願意與她舉行婚禮的關系。
對他來說,婚姻是束縛,也是折磨彼此的途
對她沒有太多理會,只是淡淡地詢問她。」你來這里做什麼?」
他從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竟然是個睥氣溫和的女孩,訂婚初期,本來想要借著對她的冷落,讓安家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沒想到安青蕊似乎相當能夠適應他的忽略,看起來仍是處之泰然。
安青蕊淡淡一笑。「沒什麼事情,只是來看看你而已。」
其實不是她自己主動想來的,若不是緊張兮兮的哥哥一再提醒她,應該來探視一下自己的未婚失,她寧可待在家中。
「是嗎?」關肆廷揚起一邊嘴角。「你已經看到
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冰窖里傳出來,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冷得可以凍傷人。
「看來,你最近應該不錯。」安青蕊有幾分不安地抓著自己的裙角,仍鼓起勇氣繼續說︰「我哥哥說.你最近都沒有來我家里走走……」
「知道了,我有空會去。」
明顯回了句敷衍了事的話,因為父親與安家的父系,除生意上的接觸外,他不願意主動與發家聯系。
必肆廷低下頭,開始批閱自己桌上的公文,不再理會她。
安青蕊順從地低著頭,她淺淺地低語。
「看來好像打擾到你辦公,我還是先走了。」
她優雅地從沙發上站起,臉上卻沒有半點不愉快的樣子,似乎水遠都是這樣逆來順受的羞怯模樣。
必肆廷的眼接觸到她的動作,腦海突然浮現起方才孟瑤那不羈的眼神,兩個女人有著不同的美麗,也散發著全然不同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開口詢問︰「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這問題顯然問倒了安青蕊,她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只要是父母的安排,她只要乖乖地順從就可以了。
從小到大,她的人生、她的求學經歷、她的學校,甚至她的朋友,都不是她自己所選擇的,家里的人會幫她選擇對安家有幫助的人,她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讓安家更富有。
安青蕊柔柔地笑著,她搖搖頭。「很多事情我不願意多想,反正順其自然走下去就對了。」
這樣的話語仿佛映襯出孟瑤的心態,令關肆廷的心里突然一動。
他搖搖頭,自己曾幾何時,競知道將心比心起來了?
「好了,我在忙,你回去吧!」他揮揮手,重新低下頭。
對他而言,任何女人都沒有價值,任何人都不可信任,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