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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藥小農女 第十章 誤中敵計被緋架(2)

說著說著,突然說到這回乘坐自己客船的那兩名道士來,「說起這長生不老藥,可真是害人不淺,想當年我一位遠房叔叔,本是個非常精明能干之人,靠著跑海運積攢了不少家業,後來也不知他在哪里結識了一位道士,從此迷上長生不老之術,將辛苦賺來的銀子大把大把送給那道士。」許老板嗤笑了一聲,「可結果呢?不但沒能買來長壽,還因長期服用那道士秘制的長生藥,導致原本硬朗的身子變得虛弱不堪,沒多久便一命嗚呼了。」

銀皓慢條斯理吃著飯菜,喝著酒,听到他這話,連眉頭也沒動一下,這些年他走南闖北,這種事自然見過,因此並不覺得奇怪。

「我見他們帶著的那幾個木箱子里面全是硫磺和硝,說是要送去京城外的道觀,用它制作長生藥。」說到這里,許老板不由一嘆,「我曾听一位大夫說,這硫磺雖能治病,可本身也含有毒,並不能長期服用,否則會中毒。這些道士們明知有毒,竟還用它來制藥讓人長期服用,這可不是明目張膽的謀財害命!」

銀皓突地停下筷子,他自然知道硫磺和硝可以入藥,可若是再加上木炭,它們還能變成更強大更致命的武器,那就是火藥。

莫名地,他腦海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于是難得開口詢問道︰「你都有一一開箱檢查?確定里面除了硫磺和硝外,再沒有其他東西?」

許老板見他突然開口,有些吃驚,心想不會他也對這長生藥感興趣吧?「雖讓他們打開了箱子,但我也只是大概瞧了一眼,並沒有仔細檢查。」

顯然這許老板不知道它們的另一個用處,銀皓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陳軒。

收到主子的暗示,他隨即找了個借口離開。

因為要在蘇州港口過一夜,船上的乘客們不管有事無事都會下船到岸上走走逛逛,不會一直待在船上。

陳軒回到客船上,很快就找到亮著燈的一間客艙,見外面站著的兩名男子看似隨意來回走動,但瞧他們的步法和神色,便知他們並非尋常旅客。

陳軒縮回身子,從船外側悄悄潛伏到客艙的窗邊,透過縫隙瞧見那兩名身著道袍的男子,正忙著將黑色木炭摻到硫磺和硝中。

瞧那分量,別說是炸沉一艘大船,就是炸毀半條街道都足夠。

陳軒隨即到樓下招集假扮成旅客的幾名暗衛,細細叮囑了一番,才又回到酒樓去向主子稟報。

杭州陳家。

「主子此次秘密上京一事,只有咱們自己人和張院判知道,汪家是從何處得知的?從他這次為了擄走陳姑娘設下的局來看,他似乎比主子還早一步得知主子會上京的消息。而且他將陳姑娘綁走,卻只威脅咱們交出靈芝的培育方法,但以汪家如今的狀況,應該要藥田才合理啊。」鄭峰坐在椅子上,苦思了半晌才說道。

想他昨日帶著銀子急急趕到衙役所說的醫館,一問才得知根本沒有被馬踩傷的路人,他頓時明白自個兒上當了,等他急忙趕回來,陳紫萁已被擄走,暗衛們雖抓了一個活口,可還沒來得及問話,那人就被暗處的同伴滅口了。

陳世忠與張天澤坐在上首,滿臉憂色,同樣暗思著汪家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張天澤是絕對相信張院判這位師兄的為人,師兄跟他一樣只醉心于研究醫術、治病救人,入太醫院十幾年,因他脾氣耿直,不懂變通,所以就算他醫術出眾也沒得到提拔。

此次是他為了助銀皓得到供藥之權,才請師兄相助,否則師兄不會去競爭院判的位置,所以他根本沒理由出賣他們。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身邊知道這件事的人走漏了消息,或是被人收買。

「汪家拿陳丫頭的性命要脅咱們交出靈芝培育的方法,可並沒有說要放了她,只要陳丫頭在他手中,開口要藥田是遲早的事,我想他此時沒提,只怕是在等消息。」張天澤分析道,希望銀皓能逃過這一劫。

「消息?」鄭峰怔了下,隨即明白過來他話中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汪家已在京城設下埋伏,正等著主子自投羅網?或是像上次那樣在半道上派水匪突襲?」

陳世忠此刻心里正擔憂著女兒,原本還指望著銀皓回來相救,一听這話,頓時臉色大變,差點昏了過去。

張天澤見狀忙安撫道︰「陳老弟,這一切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你也知道我那義子是個非常聰明警覺之人,說不定在汪家動手前就已察覺出來了。」

「對、對啊,這只是我瞎猜的,陳老爺您別多想,我跟在主子身邊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汪家這點計謀根本算不得什麼。」鄭峰也出聲。

陳世忠明白他們的好心,只深深一嘆,點點頭。

張天澤又安慰了他幾句才起身離開。

鄭峰親自將他送出門後,一轉身瞧見蘭草紅腫著一雙眼楮,站在廊下望著自己,他忙快步走過去,「你怎麼起來了?我不是讓你去睡一會兒嗎?」瞧著她紅腫的眸子又盈滿淚水,他只覺自己的一顆心被人緊緊揪住,難受得緊,抬起手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如今也不知姑娘被汪家藏在哪里、有沒有被餓著,一想到這些,我如何睡得著?何況姑娘還是因為我才被汪家劫走的。」蘭草吸著鼻子,聲音因哭得太久而變得沙啞。

昨日上午她父親的確駕著馬車送她回城,只是馬車快到城門口時,左側的車輪子突然斷裂,因此耽誤了好半天,等修好車回到陳家才得知汪家利用他們將鄭峰支走,趁機綁架了姑娘。

「我都說了,這事根本怪不著你,只不過你恰好出城,才讓汪家借機利用。所以就算你待在陳姑娘身邊,汪家也一樣會找其他機會,何況府中還有汪家的內應。」

「萬一銀公子也出了事,到時還有誰能救出姑娘啊?」

「還有我。就算主子這回真中了汪家的圈套,無法及時趕回來,可我向你保證,就算拼掉我這條命,也一定會將你家姑娘從汪家手中救回來。」鄭峰扶住她顫抖的雙肩,一臉凜然地說道。

聞言,蘭草抬起紅腫的陣子直直望向他,心里既感動又難過,當即忍不住撲進他的懷中,大哭起來。

鄭峰摟著她嬌小的身子,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撫道︰「你別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我……我實在太害怕了,所以忍不住就想哭……」蘭草邊吸著鼻子,邊啞聲解釋。

鄭峰心下又是一陣憐惜不舍,真恨不得立即沖進汪家將他們暴打一頓。

一間昏暗的屋子里,陳紫萁抱著雙膝坐在床上,心里思索著自己要如何逃出去,這時一名婦人端著幾樣簡單的飯菜,推門走了進來。

聞聲,她抬起頭朝那婦人冷漠地望了一眼,不等她開口便自覺起身下床,在桌邊坐下,掃了一眼桌上幾樣小菜,竟都是自己平時愛吃的,心里冷笑一聲,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來。

此時她心里再怎麼痛恨林大娘的欺騙,但為了有力氣想法子逃跑,她就絕不能餓著。

林大娘站在一旁,心里並不好過,當年若不是自家沒有活路可走,丈夫和兒子也不會跑去當水匪,暗中听命于汪家,而她為了讓丈夫和兒子能得汪家重用,只得昧著良心說實話,在陳家這兩年里,瞧著陳老爺與姑娘時常拿銀子接濟那些落難之人,心里也開始後悔起來,不願意做出傷害他們的事,可是她又不敢違背汪家,以汪建業的性子,定不會放過她的家人。

見她吃得差不多了,林大娘猶豫一下,才小聲說道︰「姑娘放心,蘭草和她爹並沒有發生意外。」

陳紫萁夾菜的手略頓了下,沒抬頭看她,不過因為這個消息心里多少安了幾分。

「姑娘也別擔心自己,汪家綁架姑娘只是沖著你家藥田,並不會傷害你的。」這是她偷偷打听來的消息。

陳紫萁自然明白汪家綁架自己的真正目的,此時她倒不擔心自己,而是擔心銀皓的安危。

銀皓前腳剛離開,汪家就設下圈套綁架自己,想來定是早就得知銀皓會上京去。雖然銀皓並沒告訴她上京的原因,但他會親自前去,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既然如此,汪家必定早就在上京途中或是京城設下陷阱等著銀皓,如今她只能一邊祈禱銀皓能先一步察覺出汪家的計謀,逃過一劫,一邊思索著自己該如何自救,不能讓汪家拿自己的性命逼迫父親交出藥田。

汪建業站在自家藥鋪二樓,冷眼瞧著對面的保濟堂,見看病的人只增不減,心里又恨又嫉,隨即轉念一想,只要這次計劃成功,到時想個法子將這些藥鋪弄到手,自個兒不就可以重新在杭州立足了嗎?

這時,一只白色信鴿從遠方飛來,落在汪建業身旁的一名管事手中。

那管事俐落地將綁在信鴿腿上的小竹筒取下,打開一瞧,臉上頓時一喜,「主子,事成了,這回那銀皓再沒這麼好運,連人帶船被炸成碎片沉進河底了。」

「真的?」汪建業有幾分不敢相信,想他與人斗了大半輩子,還從沒遇到過像銀皓這般強勁命硬的對手。

管事點了點頭,雙手捧起那封信。

汪建業接過一瞧,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回終于擺平了那小子,哼!我早就說過,敢跟我汪某人作對,定教他不得好死。」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咱們至今仍沒弄清他的真實身分。」

「這有什麼難辦的。」汪建業朝對面藥鋪看了一眼,「他不是還有一位義父活著嗎?我就不信問不出來。」

「這倒是了。」

「爹,您找我何事?」這時,汪東陽從樓下快步走了上來。

「那陳紫萁怎麼樣?沒有要死要活的哭鬧吧?」

「沒有。」

「沒有就好。對了,銀皓這回終于死了。」「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汪東陽怔了下才反應過來,臉上大喜,心底痛快,只覺壓在心口多時的一口惡氣終于釋放了。

「桌子上有一封信,你派人立即將它送到陳家。」

「是。」汪東陽應了聲,進到屋內拿起信,走了下去。

那管事遂又開口道︰「主子,陳世忠真會為了一個女兒,乖乖交出藥田嗎?」若是他攤上這事,定是想也不想便選擇拋棄女兒,保住祖業的。

汪建業沉默片刻才回道︰「說實話,我也不敢保證,不過如今他就算真選擇舍棄女兒,保住藥田,將來我也有的是法子逼他交出藥田。」

「這倒是,陳家沒了銀皓這個靠山,就算他在杭州有幾分名聲,但真到了關鍵時候,誰又真敢站出來替他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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