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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凶萌 第十二章 上門當贅婿(2)

適才雍衍慶被茶水嗆到,忠心小祿子連忙飛撲上去又是撫胸又是拍背,國主陛下好不容易才緩了口氣,卻見跪在底下的那名姑娘咧嘴笑開——

「陛下莫要為雍天……呃,莫要為三皇子殿下擔憂著急,民女可以對天起誓,三皇子殿下讓民女招進門,民女會好好對待他,一日三餐外加點心和夜宵,定然把他喂得漂亮健壯。」

「你、你你……你們……咳咳——」

「陛下緩著點、悠著點,不急,不急啊。」小祿子輕聲勸著,為君王撫背順氣的動作沒停,果然是田公公提拔上來的人,盡責得很。

安志媛頗能體諒般又道︰「民女也是知曉,三皇子殿分尊貴,作如此決定,陛下一時間定是難以接受,但是當咱們家的贅婿只要負責美美的,家里的營生自有民女擔著,日子過起來其實挺滋潤,絕不會讓他受委屈……我發誓!現在就當著陛下的面發誓!」還真跪直了,抬起右臂,三根手指頭朝上。

不知這是演哪出,又或者是故意掃王族臉面,總歸雍衍慶氣到臉快歪掉,無奈的是,他驚覺如今若要對自家老三使手段,不管是強硬抑或懷柔,似乎皆于事無補。

以往雍天牧能任他搓磨拿捏,很可能是……根本沒把他看進眼里。

不僅是身為國主兼父王的他,在自家三兒眼中,根本看不進任何人、任何事,直到這個安家姑娘出現。

安志媛正想著自己是否提油救火把一國之主給氣昏頭,但她句句出自肺腑,真誠得不得了,有人不買帳她也沒什麼愧疚感,只覺場子尷尬了,不禁又一次瞄向雍天牧,竟見他嘴角明顯翹起……當戲在看啊這位大哥!她月復誹了句,一坐回自個兒腳跟上。

終于,雍天牧有所舉措,他起身向前,再向前,踏上玉階。

小祿子欲勸他止步不得無禮,話梗在喉間吞吐不出,雍衍慶則是死死端住一國之主兼父王的身分,瞪著他上玉階來到自身面前。

父子倆之間僅隔著一張長條御案,雍天牧從案上提起青玉壺,將琥珀色茶湯重新注進杯中,再將茶杯端起,恭敬奉上。

「兒臣敬父王一杯茶,飲過此杯,兒臣就不再是王族子弟,在民間有句話,叫淨身出戶。」雍天牧語氣沉靜。

雍衍慶急了。「牧兒若要娶妻,孤隨時能賜你九珠冠,晉封親王身分,你要娶安姑娘為王妃,孤亦允你,只要安姑娘先住進宮里來,再讓教養嬤嬤們好生教,等她熟悉一切,配得上王族王妃這般身分,屆時孤一定替你倆辦一場盛大的王族婚禮,豈有不好?」

雍天牧雙目微眯了眯,有些似笑非笑,忽地話鋒一轉——

「那日師父引兒臣上霧隱山,兒臣將他留在山上,之後想想甚覺不妥,曾返回原處一探,父王猜猜,兒臣探到什麼了?」

「……牧兒提這事做什麼?」雍衍慶氣息微凜。

「父王如此信任師父、鐘愛師父,當日過後卻未向兒臣多問一句關于師父的去向,兒臣自然是要提一提。」

「你師父他、他當日確實不對,孤亦未料及他會留後手,不遵旨意將人劫走,只是你回頭尋他意欲為何?難不成……真要將其弒殺方能解恨?」

雍天牧低笑了聲,語調更沉。「若要師父的命,那一日在霧隱山上便能了結。」

「那你到底……」

「父王莫憂心。師父此刻就在宮中,兒臣是知道的。」

雍衍慶倒吸一口涼氣,雙目微瞠。

雍天牧又道︰「重回霧隱山上,兒臣發現師父已不在原地,現場留有旁人腳印,一追蹤,竟是直入宮中……如此也好,父王本也舍不得師父,將人尋回來安置亦算圓滿。」略頓了頓——

「前晚兒臣已去探望過師父,見師父長眠不醒,父王仍對他不離不棄,甚是感動。所以,兒臣手中這杯茶,父王還是喝了為好。」

在安志媛看來,今兒個原是來討人家的優秀孩子回去當贅婿,應該盡量表現誠意,雖說這位南雍國主在她心中分數很不高,好歹也是雍天牧這位三皇子殿下「明面上」的父王,她這小老百姓多少會給點尊重。

只是當雍天牧接手眼前一切,明明是一場親情倫理劇,生生被他帶出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氛圍,暖閣中透心涼,涼到她頭皮跟著發麻。

雍衍慶最後還是接下自家三兒奉上的那杯茶,一飲而盡。

離開宮中時,安志媛懷里多出一只匣子,那是南雍國主作為補償的珍禮,她確認過了,足足有三十條小金條,每條都有食指那麼長,掌心那樣厚,可以拿去銀樓或錢莊兌換現銀,再買些上好藥材和食材替全家補補。

上馬背,被雍天牧圈在臂彎內,出興城往小溪村方向的官道上,安志媛禁不住告訴男人她的想法——

「你讓我聯想到『小象和木樁』的故事了。」

于是她說了那個寓言故事,解釋何為馬戲團表演,因為小象調皮好動,被馴象師拴在木樁上,小象力氣尚小,無法拔掉那根木樁,久而久之,只要把小象系在木樁上,它就會很安分,下意識知道自己無法掙月兌。

後來小象長成大象,大象力大無窮,完全能輕易撞斷或拔掉木樁,但每每被拴在木樁上,它依然是最乖最安分的巨獸,根本不知自己已變得強大無比,傻傻被束縛著……

「其實你像故事里的那頭小象,又不完全像。」說完故事後,安志媛略沉吟了會兒,下了定論,忽地想起什麼似揚首看他。「是說,你知道象這種動物吧?」

胯下坐騎輕松邁步,午後暖陽灑落身上,雍天牧有種無事一身輕的感覺,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心境,听懷里姑娘脆聲說完小故事,他會心一笑,頗有拔掉內心那根無形木樁之感。

他垂目瞥了她一眼,淡淡頷首。「見過小象,亦見過大象。興城位在南雍偏北之地,若往南走,南邊邊陲一帶的百姓訓練大象搬運礦石木材等重物,甚至幫忙耕作,亦是常見的事。」

安志媛微訝地輕呼了聲,雖身處在架空的古代世界,這個世界也是很大很有看頭。

雍天牧道︰「所以你說的小象跟木樁,馴象人確實會那樣做。」

「這位牧哥哥,馴象人會怎麼做是重點嗎?」她下巴抬高高。

他不由得牽唇。「所以元元覺得我哪里像小象?又是哪里不像?」安志媛腦袋瓜放正,看向前方,嗓音猶帶脆甜——

「嗯……我覺得小象一開始被拴住,跟你一開始被迫習武、當殺手有點像,一個是你的父王,另一位是你師父,這兩人不僅合奸還合謀……咳咳,不好意思,我用詞粗魯了,請見諒。」語氣中全然听不出所謂的不好意思。

她清清喉嚨接著道︰「然後小象長成大象,大象仍乖乖被拴在木樁上,是因它被制約,不知道可以反抗,而七歲的你後來長大成人,仍听命辦事,我斟酌再斟酌,琢磨又琢磨,終讓我想明白……」

小腦袋瓜跟著晃啊晃,要不是沒長胡子,她都能邊說邊像個老學究捻起山羊胡。

「噢,明白什麼?」他眉角微挑。

「明白你不是不知反抗,而是根本懶得反抗,反正日子就這麼過下去,過一天算一天,哪天任務失敗丟了性命,也不會在意。」

她嘆氣,再次揚首看他,恰與他目光相餃。

他眼神格外深邃,瞳底彷佛竄著火苗,瞬也不瞬。

安志媛又略夸張地長嘆一聲,抿抿唇笑得俏皮——

「雍天牧,你看我對你多好,是我把你灰撲撲的天空染成五顏六色,讓陽光照亮你的心,還把彩虹也掛上去,你跟我過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是吧?原來我才是你最終的那根木樁,有了我之後,你只想拴在我這兒,其他的全是過眼雲煙……哇啊!」

她尖叫一聲,人直接被撲倒,當真是撲倒在官道邊的草叢堆里,怎麼離開馬背的她根本不及看清。

男人將她護得好好,她身子是沒摔疼,然雙臂被合身箍住,兩腿被夾緊,一倒進草堆里小嘴就遭到一通狠吻。

她發誓,她沒要撩他,僅是將自個兒悟得之事半開玩笑般道出,結果他竟然這樣不淡定啊!

舌頭像要被他吞食掉似,唇瓣也被吮得隱隱作痛,她被逼到只得啃他幾下小小反擊。

遭她啃咬的唇舌漸漸馴伏下來,吻變得綿長且溫柔,纏綿間宛若共品醇酒,這一杯醇美品了許久才緩緩結束。

她被雍天牧摟著轉了半圈,換她趴在他健軀上,感受他胸脯明顯的起伏,听著那強而有力的心音。

終于不那麼喘了,她干脆在他厚實胸膛上撐肘支頤,本要念他幾句,一見他頭發縫里夾著不少根小草,萌樣兒噴出,她忍俊不住也跟著噴笑,再想想自己被壓著蹂蹣,此刻外表八成更像瘋女十八年的女主角,更是笑得眼淚都滲出了。

見她笑開懷,雍天牧亦淺淺揚唇,眼底流淌著某種近乎依戀的情愫。

天際清朗,天光漫漫,綠草腥香,風兒舒暢,駿馬在一旁乖乖啃草,而戀人俊美如斯、可愛有加,安志媛一顆心軟到要塌陷。

她支頤的雙臂改成交疊,跟著把腦袋瓜靠在手臂上,好整以暇趴在他胸前看著他。

「原來前天你晚歸,是偷偷潛回宮里探看,把衛首大人給找著了。」兩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她突然想起這事。「宮中戒備森嚴,你卻能自由來去一陣風,誰也不驚動,明面上是單純敘事,然話說三分,听的是弦外之音,這威嚇也太給力,堂堂南雍國主真拿你沒轍,只能允你所請。」

加上他之前為了她,瘋到連東宮太子都敢弄死,想跟他翻臉得有必死決心,可惜雍衍慶還是惜命得很。

「也是因為有你在身邊壯膽,今日進宮,便也不怕了。」她抿唇又笑。

雍天牧低應一聲,凝視她好一會兒才輕沉啟聲——

「往後與宮里再無瓜葛,他再敢來擾,我便毀一國根基,他醒或沉睡,亦無我事了。」

他話中的第一個「他」與第二個「他」指的是不同人,雖未說明,但安志媛再明白不過。

不知能說什麼,言語變得蒼白無力,于是她安慰般獻上秀額,輕輕與他的額頭相抵,再用鼻頭輕輕摩拿他的鼻,最後將嬌唇貼在他薄唇上慢悠悠地磨蹭舌忝吮,淺吻帶出涓涓柔情。

就在雍天牧被吻到意亂情迷,才欲奪回掌控權,趴在他身上的姑娘家忽地拔開雙唇,一聲驚喊直起上半身——

「等等!等等!我的那只御賜木匣子咧?我的珍禮金條啊!都丟哪兒去啦?」

安志媛生生從濃情密意中拉回神智,開始往四周草堆里翻找。

野草生得有夠濃密,她都要哭了,直到被她晾在一旁的雍天牧不知從哪兒拾到木匣子,遞到她面前,她才破涕為笑。

「小財迷。」他眯目叨念了一句。

「我是啊,我就是!」安志媛非常理直氣壯,抱住裝滿金條的木匣子睨回去。「誰教我往後除了養家,也得養著我家贅婿,得把他養得漂亮健壯、養得美美的,我可舍不得他吃丁點苦頭,更不願他受委屈,那當然得當個財迷,這位大哥您說是不?」

直球對決,她的贅婿瞬間變成鋸嘴葫蘆,同時臉紅給她看,靦腆得非常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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