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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凶萌 第六章 真的沒浪漫(2)

安志媛一根食指抵著他的左胸,語重心長道︰「所以你就該去洗澡啊!都吃飽飯了,爺爺、小禾、魏娘子和我都陸續洗完澡,就剩你一個不合群,不趕緊趁熱水還熱呼呼的時候洗香香,竟模黑跑出去,拖到這時辰熱水都變溫水了。」

雍天牧的思緒在迷霧中努力要厘出一道清明。

他知道自己被指責了,但遭姑娘家叨念的理由令他一時難以回應,靜了幾息後,唇間僵硬地蹭出聲——

「用冷水沖淋淨身一向慣了,不分四季的,有無熱水……絕非要事。」

當真是實話實說,他坦率得很,未料惹得眼前的姑娘暴跳如雷。

「在我家就是一等一的要事!」有力的食指連戳他硬邦邦的胸膛好幾下,但再有力也敵不過人家有練過,戳得指節生痛,只好認命收指。

安志媛並非真的生氣,卻是有些夸大行徑想錯開話題,想要淡化今夜在茶棚那兒發生的事,她是真的想通了,總歸就是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腳步仍往前邁進,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她喜歡雍天牧這個人。

喜歡他不遮掩自身身分,喜歡他時不時「安靜噴發」的呆萌感。

當然啦,不可諱言,誰讓他生得那麼好看。

她也喜歡他俊俏小郎君的模樣,就憑這種臉蛋、這般身材,嘿嘿,不是她夸飾了,若拿來洗眼楮當真眼盲的都能洗出雲開見月明。

她喜歡他,所以就該試著接受他的一切,不管是好的一面還是殘忍的那一面,既要交他這個朋友,全得一並承擔。

此時見他傻愣愣,胸膛被她亂戳也沒發脾氣,她手指戳痛了不得不收回,他還眉心微蹙覺得很抱歉似,她心頭不由得一軟,氣話都沒法兒說了,遂推著他輕嚷——

「快去洗澡啦!洗好了就上榻睡覺,我也得去睡了,早睡早起身體好,再有,我今早收到一張城里發出的拜帖,明天興城里的『天興茶坊』大掌櫃說要來咱們茶棚談事,我知道他想買紅豆松糕和銅鑼燒的配方以及制作方法,這種買賣的事得養足精神才好對付啊。」

莫名放松下來的身軀似順水推舟般被姑娘家推動了兩、三步,他以為自身並未開口,卻不知下意識已然啟聲——

「元元要不願賣,就不賣,有我在,誰也迫不得你。」

他又面無表情地發狠了。

壞就壞在對著她時,面無表情的表情就是一個「萌」字才能形容,讓她望著這樣的他,心里酸軟,有些憐惜,渾身悸顫,覺得自己腦內小劇場實在太多了些,還場場想拉他當第一男主角。

夜風撩弄發絲,她臉紅紅地將一縷散發撩到耳後,清清喉嚨道︰「沒有不願意賣,其實紅豆松糕和銅鑼燒的制作方法蠻簡單,只要知道當中的小訣竅就能成功,趁現在作法還沒被破解,而且又是城里的大茶坊主動提出收購,咱們才有談條件的本錢,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他一直在看她,漂亮長目瞬也不瞬,墨睫微斂的神態似若有所思。

安志媛摩拿鼻子,眸光略蕩,忽又笑道︰「把點心的配方和制作訣竅賣給城里的大茶坊,這可不是殺雞取卵,我都想好了,接下來還要開發各種可能,利用能取得的食材作出新奇又好吃的東西。」

她臉上笑容驀地放大,跟著壓低聲音——

「偷偷告訴你,我近來想在咱們茶棚試賣關東煮,它也叫甜不辣,有人也稱它叫黑輪,只要湯底調好,備好的料往湯里一放,簡單好買賣啊,小溪村這兒食材種類繁多,很多都挺適合拿來煮關東煮,真好……」

忽然想到什麼似,她抿唇又笑了笑。

「我其實還想試作脆皮紅豆餅,不是像紅豆松糕那樣,也不是銅鑼燒,就是外皮口感脆脆的紅豆餅,把調好的面糊倒進一個個燒熱的小圓模具,每個圓圓模具約我的掌心這麼大,約手掌厚度這般深,面糊倒進後,用木棒子攪開攪勻,攪啊攪的,動作要快,手勁要巧,跟著再添入自家手工的紅豆餡,等底部上了微微焦色再……」

不禁有些失笑,她竟邊說邊比,忙著比畫那紅豆餅模具的尺寸和外觀,更一邊動作著,就像以往在冷熱飲店里幫著養父母顧店作紅豆餅那樣,而如何讓紅豆餅的餅皮外脆內軟,烤得恰到好處,那些小技巧全是養父母手把手教會她的。

「等底部上了焦色後,接著呢?」雍天牧偏沉的嗓聲此時格外幽沉。

安志媛搖搖頭,微微笑掩飾突如其來的思鄉落寞。

她道︰「要作脆皮紅豆餅的話需要有紅銅或鑄鐵的模具,還要找人幫忙把模具打造出來,但就我所知,南雍所產的銅鐵礦砂或生鐵生銅都由朝廷派人管著,不輕易流通到一般百姓手里,所以若想打造出一組紅豆餅模具怕是不容易,除非把自家原有的銅鍋鐵具拿去熔了重塑,但話又說回來,那要找到很厲害很厲害的打鐵師父才成啊,欸……哎呀!我是要催你去洗澡,怎麼聊開了?不說了不說了,你快洗澡睡覺去!」

她實在太愛說話太愛亂聊,尤其面對他,不僅僅因他話少,需要她帶話題聊開,更因他每次都好認真听她說話,好像無論說什麼他都愛听似的,誘得她總說個不停。

叨念著,她再次試圖推他入屋,豈料險些放聲尖叫。

這一次他沒被推動卻反手一拉,將她整個人拉進懷中牢牢抱住。

現在是什麼狀況?

安志媛听著男人有力的心跳聲,雙膝有點發軟,她身軀與他貼緊緊,感覺他一雙臂膀仍在收縮,壓在她背心處的一掌像要將她揉進他胸膛里。

她遭人熊抱,兩臂動彈不得,但腦袋瓜勉強還能動,她蹭蹭蹭再扭扭扭,終于把臉抬起——

這……難道就是偶像劇中才有的「身高反差萌」?

沒抱不知道,一抱就活生生將兩人身高比較出距離。

難怪頭一次遇見時她根本扛不太動昏迷的他,盡管當時他的體型縮骨縮得縴細,實質的重量可沒少半分。

從她的角度仰視,他的脖頸以及下巴的弧度好優雅,喉結好性感,唔……下巴好像有一點點胡青耶,如果再留長一點點會不會很性格?等等!他的視線看向哪里?有什麼人靠近嗎?

「不要。」雍天牧啞聲要求,一手按住她嘗試要回首的小腦袋瓜。

當他壓抑不住內心渴望擁她入懷之際,一抬眼便又覷見「他」從暗處現身。

「他」朝他走來,像也是朝他懷里的姑娘而來,他直視不放,滿心戒備。

從未有過這般被要脅之感,令他深感危機的竟是「他」。

從來「他」的表情多是譏諷嘲弄,有時冷眼旁觀,卻不曾透出狂熱,此刻在「他」眼里,他看到竄動的火苗,薄唇則似笑非笑。

「不要什麼?」懷里的姑娘聲音亦微啞。

許是心慌了,他不由自主道︰「不要看『他』。」

「咦?有誰來了?」

他不讓看,安志媛更想看,長發卻被扯住,她只得順勢將臉蛋抬得更高,才想出聲再問就被堵嘴了——用嘴。

男人嘴對嘴堵得她喪失說話能力。

簡單的說,就是她被強吻了。

說是吻,其實沒那麼浪漫,僅是她的唇瓣驀地遭到重壓,四片唇密密相貼,連兩人的鼻側亦貼在一塊兒,她親密地嗅到他絲絲縷縷的氣息,在月夜下,她有些模糊瞧不清楚,听覺和觸覺卻變得敏感起來。

真的沒有浪漫,嗡嗡嗚嗚的耳中只听到彼此的輕喘和心跳聲,覺得嘴上越來越燙,不曉得是他在發燙還是她自己。

真真沒有浪漫啊,他的睫毛搔得她面頰好癢,男人眼睫毛生得那樣濃密翹長,實在太過分,教她們女孩子家情何以堪?那墨睫跟蝶翅似的,一下下的顫動根本撩亂心志,他真的真的太過分。

只是既然遭用強,她怎麼就沒想奮力抗拒?

她力氣可不小,咬他嘴臉、踹他腳脛,真要反抗什麼事都干得出,可她沒有。

她就是沒有。

噢……莫非這就是「人帥真好,人丑性騷擾」的實際案例?

她還沒想明白,腦子里還熱呼呼一團亂,整個人驟然間就被放開。

安志媛一臉怔忡,氣息有夠不穩,但退開兩、三步的男人表情更絕,他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明明四周幽暗得很,她仍能分辨他瞳底的驚愕,還發現他胸脯夸張起伏,鼻翼歙張,正在大口、大口地吸氣呼氣。

她臉蛋熱到要沸騰,不,是全身血液都滾燙了。

現實狀況太混亂,她沒辦法解釋為何自己被強吻卻無絲毫反抗,一時間又羞又惱又無所適從,想也未想調頭就往屋里走。

她听到尾隨而來的腳步聲,一路跟到她的房門口。

這時候他倒是拘謹了,竟未強行推開她的房門挺進。

房里烏漆抹黑,她也沒想費事點燈或燃燭,就一往榻邊一坐,感覺那一具高大身影就在關起的房門前靜佇,未越雷池一步。

可是他突然按兵不動,她就更不知自己該不該動!

明明是他強吻在先,她沒反抗,那、那也不能解讀為是她默默應允。

她沒要他吻她的,全是他主動攻擊,可為何在一吻結束後,他的表情竟然是驚嚇多于愧疚?更沒有得逞後的得意,好像……好像是她誘他做錯事一般,為什麼?

親她、吻她對他而言是一件行差踏錯的事嗎?

他把她當作什麼了?

隨隨便便就能欺負的嗎?

越想越氣,越氣越覺不甘心,她起身在房里跺方步,跺來跺去火氣不消反增,覺得沒立時問清他的想法,她今晚肯定要失眠。

好,誰怕誰,烏龜怕鐵鎚,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她就當個勇者,立刻問清楚去!走!

「砰!」一響,她毅然決然掀開門簾、推開門扉——

「雍天牧我問你——咦?」

……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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