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廝的畫像,傅謹之先自個兒搜尋記憶,並沒有此人。
這結果並不奇怪,澄明堂原本不是鎮北侯府的一部分,是傅謹之參加科考高中二甲頭名,又逢隔壁院子要賣,鎮北侯一高興便為小兒子買下,取名澄明堂,所以單看位置,澄明堂在鎮北侯府就是一個獨立的存在。
雖然澄明堂原本的大門已經封住,另開一道月亮門進出鎮北侯府,但角門還在,傅謹之平日進出不喜歡引人注意,出入皆從角門,在這種情況下,鎮北侯府能得他認識的奴才自然少之又少。
不過,只要真有這麼一個人,想找到他並不難。事實上,明安用不到半個時辰就找到人了,並且從他口中確定陳瀟瀟向何總管告假一事,只是那一日他一直找不到何總管,後來便忘了此事,換言之,若不是明安來詢問,他還不知道自個兒的疏忽害了陳瀟瀟。
「爺,那日何總管去了莊子,一整日都不在府里,小廝確實尋不到何總管。」明安不難看出主子此時的心情——氣炸了,這個小廝很可能故意為之,可是當時情況確實如小廝所言,他也沒否認自個兒的疏失,若因此責罰他說不過去,再說了,陳瀟瀟原本就應該當面向何總管告假。
傅謹之斜睞著明安,「你的意思是說,這只是巧合?」
明安不自覺的一顫,「倒不是,不過若因此指責小廝不對,難免教人不服。」
傅謹之冷冷一笑,「爺想怎樣就怎樣,他服不服關爺什麼事?」
明安感覺冷汗都冒出來,又不能不硬著頭皮說︰「爺想怎樣都可以,可是老夫人那邊……」
「這件事我娘也有錯,難道不能等我清醒再審人嗎?」頓了一下,傅謹之若有所思的皺著眉,「我娘向來不會如此沖動行事,這次為何急著修理瀟瀟?」
「若是瀟瀟姑娘當時守在爺身邊,爺不會病得如此嚴重,老夫人心里難免對瀟瀟姑娘有氣。」明安可不敢提起玉茜在老夫人面前煽風點火一事,畢竟玉茜所言屬實,萬一爺為了陳瀟瀟惱上玉茜,非要懲罰,只會讒老夫人更生氣,母子因此鬧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傅謹之無法理解,「瀟瀟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仙,還能讓我不要生病嗎?」
「爺自個兒不是說過,當娘的就是不能用常理看待。」
「雖是如此,但我娘最講道理,不至于因為我著個涼就大動干戈。」
「當時整個澄明堂都亂了,老夫人難免嚇得失去理智。」
傅謹之陰惻惻的瞥了明安一眼,雖然知道這小子不想他們母子之間生出嫌隙,但他怎麼听怎麼不舒服。
明安打了一個寒顫,微微縮著脖子,還是堅持勸道︰「爺,卑職以為這件事到此,爺為了瀟瀟姑娘跟老夫人僵持不下,受罪的還是瀟瀟姑娘,老夫人掌著府里的中饋,有心刁難瀟瀟姑娘太容易,而爺要當差,有時候一出門就好幾日,照顧上難以周全。」
傅謹之不想承認自己連個丫鬟都護不住,但也知道這是事實。
再三琢磨,他的態度明顯緩和下來,「無論如何,爺不能悶不吭聲,今日是瀟瀟,明日有可能是你或者是明河,只要是爺的人,爺就必須護著,這是爺的規矩。」
明安沉默了,主子向來護短,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只是過去圍繞在主子身邊的都是侍衛小廝,丫鬟只能在外圍,如今出了一個陳瀟瀟,名義上是丫鬟,但她懂醫術,地位甚至快越過他們這些侍衛,很難不教人多想,主子是不是看上她?若是如此,這就不好了,主子就算名聲不好,還是鎮北侯府的公子,身分貴重,絕不可能娶個丫鬟。
「關了月亮門,澄明堂三日不準進出。」
明安嚇了一跳,「爺,這是……」
「我一病倒了,澄明堂就亂成一團,還因此嚇著我娘,豈不是說我沒管好澄明堂?」他不能責備娘處置過當,只能管教澄明堂的人,藉此表達他的不悅,至于娘會有何反應,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聞言,明安倒是非常贊成,爺沒有直接下老夫人的面子,又適度的展現出對下人的維護,這樣的反應剛剛好。
「那澄明堂的三餐?」澄明堂有自個兒的小廚房,但食材由大廚房分配,偶爾主子點餐,負責澄明堂防衛的明陽再安排人出去采買。
「你告訴明陽,以後澄明堂的庶務由他接管,澄明堂每個月的日常用品、月俸全部由他安排人前去領取。」傅謹之想自個兒獨立出來,無奈傅家還未分家。
明安唇角一抽,明陽這個澄明堂的侍衛長豈不成了「管事嬤嬤」了?
「還有,外院管事處那個小廝派人盯著。」傅謹之叮囑一句。
「是,爺懷疑他遭人收買?」
「你說呢?」傅謹之沒好氣的賞了一記斜眼。這還用得著問嗎?他從來不相信巧合。
明安明白主子的意思,若不是遭人收買,何苦跟陳瀟瀟過不去?陳瀟瀟可是個大夫,是奴才們萬萬不可得罪的人,否則哪日你得靠她出手相救,她記恨不出手,豈不是得不償失?
外院管事處的小廝最為機靈,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目光一沉,傅謹之陰森森的道︰「我倒要看看誰的膽子這麼大,敢跟我搞鬼。」
人家的目標是陳瀟瀟,並不是爺,只是沒想到爺如此看重陳瀟瀟。明安很識相的閉緊嘴巴,只要扯到陳,主子就偏心到什麼都不管,他還是少發言,免得將主子的怒火引到自個兒身上。
說起陳瀟瀟,他真的看不懂,她究竟哪里好?論長相,清秀有余,艷麗不足,倒是脾氣不小,甚至連主子都沒放在眼里……不懂!他真的不懂啊!
***
休養足足三日,陳瀟瀟的精神、氣色都恢復了,但她一改過去的高調,初一、十五不再給府里奴才看病,成日關在傅謹之為她準備的藥房里。
這次的事讓她看清楚一件事,她可以不斗爭,但不能以為別人都跟她一樣,他們想要的是出人頭地,而她想要的不過是自由之身。
為了確保萬一,她向傅謹之提出要求——她出門只要知會明陽就好,明陽負責澄明堂的守衛,基本上白日他都會在,尋他相較于何總管容易多了,而且他是傅謹之的人,只忠于傅謹之,鎮北侯府各方勢力都不能左右他。
陳瀟瀟不喜歡糾結過去,該防備的做好防備,畢竟日子要繼續往前走,而她接下來的重點擺在制藥上,既然不給人看病了,那就制出各式各樣的藥丸,說不定還能藉此賺錢,多好啊,當然,首先得解決傅謹之請她研究的那顆藥丸。
「這個可以還給你了。」陳瀟瀟得意的將裝著藥丸的匣子遞給傅謹之。他怔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你確定這顆藥丸的成分了?」
先前她說過只要一兩日的時間,可藥丸的成分若是那麼好清楚,怎麼有人靠制藥致富?所以他還在想,過幾日催一下她,免得她將這事忘了。
「對啊,若不是這陣子‘不得閑’,我老早就清楚了。」陳瀟瀟沒好氣的送他一記白眼。
那件事只能不了了之,傅謹之很識相的略過她的抱怨,急著問︰「這顆藥丸有什麼成分?」
「你自個兒看,這上頭的成分都沒有問題,只有一樣——」陳瀟瀟等傅謹之打開匣子,取出里面的紙片,方才給出解答,「朱砂。」
傅謹之看了書寫在紙片上的藥材一眼,再轉頭看向書案,上頭有一盒紅色顏料,那是不是就是朱砂?
見狀,陳瀟瀟點頭道︰「朱砂也是一種紅色染料。」
「我知道這個藥丸是用來安神,可是朱砂……」
「朱砂是一種傳統中藥,《神農本草經》里面記著,味甘,微寒,主治身體五髒百病,養精神,安魂魄,益氣明目,殺精魅邪惡鬼。《藥性解》里提到,主鎮心安神,益氣明目,通血脈,除煩滿,止消渴,療百病,殺精祟鬼邪。李時珍不否認朱砂藥性,還提到能治病癇,解胎毒痰毒,驅邪瘧,能發汗。
「但跟許多藥物一樣,是雙面刃,李時珍有言,丹砂性寒而無毒,入火則熱而有毒,能殺人,物性逐火而變。《藥性論》更首次記載有大毒。」
沉吟半晌,傅謹之確認道︰「道士煉得丹藥是不是有朱砂?」
「對,其實很多中藥里面都含有朱砂,如二十五味松石丸、小兒百壽丸、天王補心丸、七厘散、牛黃清心丸、安宮牛黃丸……反正很多很多,有百分之十的成藥含有朱砂,只是現代社會早已禁用。」
「長期服用會死人是嗎?」
陳瀟瀟忍不住翻白眼,這不是基本常識嗎?她引用名醫之言,「清代名醫陳士鐸《本草新編》強調,丹砂,味甘,氣微寒,生餌無毒,煉服殺人。他還說,朱砂可以安神定魄,少服以獲益,這意味不可過量服用或是長期服用。」
傅謹之傾身靠向她,低聲道︰「依你所言,醫書竟然提過朱砂有毒,為何那麼多皇帝還會服用道士煉的丹藥?」
「站在權力頂端太久了,享受呼風喚雨的滋味,如何舍得放手?當然就會心生貪念,妄想能不能長生不老,然後,耳根子軟了,腦子就失去理智。」頓了一下,陳瀟瀟看著他的目光好像在跟白痴對話似的,「再說了,道士難道會傻乎乎的說丹藥里面含有朱砂嗎?」
「據說剛開始服用丹藥,精神氣色各方面都會變好,可是到後來……」陳瀟瀟一副「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的樣子。
「中毒了,不吃還不行。」傅謹之一頓,「怎麼听起來很像罌粟?」
「是啊,中毒了,但不至于不吃不行,只是對藥物產生依賴。」
這會兒換傅謹之翻白眼了,「這不就跟罌粟一樣?」
陳瀟瀟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或說是心理上的依賴,總之,無論是帝王還是一般人,古人很多都是服了這種丹藥中毒身亡。」
傅謹之神情凝重的看著匣子。
陳瀟瀟在他前面揮了揮手,擔心的問︰「你這顆藥丸從哪兒來的?」
回過神來,他漫不經心的回道︰「以後再告訴你。」
陳瀟瀟不喜歡這個答案,感覺有什麼秘密,「我可提醒你,沒事不要亂吃藥。」
「我又沒有病,怎麼可能亂吃藥。」
她忍不住搖搖頭,覺得他太沒常識了,「那些帝王服用丹藥難道全是因為有病嗎?還有,你可听過兩晉期間,深受文人墨客喜歡的五石散?」
唇角微微上揚,傅謹之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你在擔心我?」
她怔了一下,不自在的撇開頭,「我才不是擔心你,只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你,沒事不要亂吃藥。」
「我知道,我連生病都不愛吃藥。」
陳瀟瀟皺起眉頭,「生了病就應該好好吃藥。」
「你以後別老是往外跑,多盯著我,我就不會生病了。」
聞言,陳瀟瀟就想到這次受到的委屈,不由得惱怒的道︰「你是三歲小孩嗎?難道自個兒的身子不適還感覺不出來?你可別告訴我,生病之前你一點癥狀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事。若是你能對自個兒的身子多用點心,怎麼可能啪一聲就倒下來?」
「……」他錯了,不該提醒她這件事。
「你要記住——你好,我才能好,你不好,我死得比你還快。這種你說倒下來就倒下來的事,以後不準再發生了!」若他再多病個幾天,她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傅謹之連忙舉起右手,一臉討好的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犯!」
「沒事了,我要去藥房。」陳瀟瀟突地站起身來,怎麼覺得有種老婆管教老公的感覺?
「天色要暗了,別去藥房了。」
「我會點燈,反正閑著沒事干。」
「我帶你去夜市。」
陳瀟瀟原本走到門邊的腳又縮了回來,兩眼閃閃發亮的回頭看著他,「真的?」
「我也沒見識過這里的夜市,走吧。」
傅謹之闔上匣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邁開腳步越過她走出去,陳瀟瀟歡喜的趕緊追上去。
***
這幾日,陳瀟瀟總覺得走路有些飄飄然,日子過得太愜意,連逛三日夜市,吃遍了各種小吃美食,如今還能進入京郊最有名的牡丹園賞花,陳瀟瀟斜眼一掃,她可不傻,這家伙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賞花。
「看我干啥?」傅謹之難得風雅的自個兒動手煮茶。
「我一個丫鬟時時刻刻要守在主子身邊侍候,如何賞花?」以賞花之名將她帶來這里,好歹要表現得像樣一點,別教她一眼就看穿他別有所圖。
「我還以為賞花是用眼楮。」傅謹之忍不住逗她。
一張臉瞬間拉得又臭又長,陳瀟瀟酸溜溜的道︰「是啊,賞花是用眼楮,但是乖乖站在這沒心情啊。」
「你不是能出門就好了嗎?」
「……」若他不說賞花,她怎麼會關注賞花這件事?
「若不是擔心遇見相識的人,你想坐下賞花也無妨。」
輕哼了一聲,陳瀟瀟不是不懂這個道理,都怪他一開始讓她抱著錯誤的期待。
「這個牡丹園是山上一間道觀所有,平日來這里的都是文人墨客,他們喜歡在這里搞文會,不過如今百花漸漸凋零,牡丹園最引以為傲的牡丹已不見蹤影,賞花的人也就少了,除非……」傅謹之听見交談的聲音傳來,只能暫停閑聊。
「你不是說江道長回來了嗎?」
「前幾日我小叔來這里遇見江道長,還請江道長把了脈,確定舊疾好全了,怎麼知道今日已經出門雲游去了?」
「你小叔跟江道長還真是有緣,我每年來這里賞花看景少說有五六回,從來沒遇見江道長,至今沒機會給他把個脈調理身子。」
「你想再生個兒子?」
「生了敏姐兒之後,這肚子就沒有動靜,京里的大夫全瞧過了,都說沒問題,我听說江道長為不少人調理身子,她們順利得了兒子,我就想試試看。」
雖然他們有意藏在隱密處,但陳瀟瀟絕不承認偷听,誰會在公共場所討論這種話題?好吧,說話者見四下無人,不知不覺就忘記謹慎,月兌口道出私密事。
陳瀟瀟悄悄打量傅謹之,他彷佛沒听見似的,自顧自的品茶賞花。聲音越來越遠,陳瀟瀟低聲道︰「你是為了江道長來的。」
「你也听見了,這位江道長醫術很好。」
「你應該不是為了他的醫術吧。」她肯定的說。
「我有你就好了,你的醫術難道會比不上他?」
陳瀟瀟歡喜的唇角上揚,思緒一頓,怎麼覺得他的話有點怪怪的?
「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會一會他。」
腦子飛快轉了一圈,陳瀟瀟已經猜到了,「那顆藥丸是從他這里來的?」
「不知道。」
「不知道?」她微訝。
「贈藥另有其人,至于藥丸從哪兒得來的,我就不清楚了。」
陳瀟瀟很快就想明白了,「雖然不清楚,但你懷疑跟他有關。」
傅謹之不否認,「這個人本事很大,京中不少權貴對他的醫術極其推崇,盼著跟他巧遇,得他把脈調理身子的人不少。」
陳瀟瀟微挑起眉,「京中權貴不是只瞧得上宮里的太醫嗎?」
「這是正常情況,但民間大夫的名聲勝過宮里的太醫並非沒有,像江道長這樣的人,可以說是人人爭著見一面的能人。」傅謹之站起身,示意明安收拾東西,轉身走出位處角落的涼亭。
陳瀟瀟漫不經心的跟在後頭。
「你在想什麼?」
「我猜他在,有人喜歡營造成世外高人的形象,這位可能是其中的愛好者。」
傅謹之笑了,他們兩人真有默契,想法一致。
出了牡丹園,鎮北侯府的馬車已經候在一旁,陳瀟瀟跟在傅謹之身後正要上馬車時,眼角瞥見一道身影,不由得頓了一下,接著像什麼也沒看見似的上了馬車。
傅謹之顯然注意到她的異樣,不過直到馬車上路了,方才低聲問︰「怎麼了?」
「出門上馬車的時候,我見到一個很奇怪的人,沒想到在這里也見到了,你說是不是太巧合了?」陳瀟瀟故作一臉天真。
傅謹之突然傾身向前,兩人的臉隔著一指就要貼上了,嚇了陳瀟瀟一跳,無奈退無可退,她只能僵在那兒。
他彷佛沒有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問道︰「你覺得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不是巧合,那就是一路跟蹤我們過來,你說,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陳瀟瀟努力漠視吹在自己臉上的熱氣,這個男人干啥靠得那麼近?萬一馬車緊急煞車,他整個人撲上來,親到她的嘴……轟!嬌顏瞬間轉紅,陳瀟瀟使勁想抹去剛剛閃過腦海的畫面,可是,某人的嘴巴怎麼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塊甜點?
「當然是為了你。」他一向討厭藥味,可是她身上的藥香真好聞!
「為何是我?」她覺得好熱,整個人快冒火了。
「我身邊高手如雲,跟蹤我不是很傻嗎?」若是他故作不小心撲過去,再不小心親到她,她會有什麼反應?一巴掌拍過來?很有可能,這丫頭的脾氣大得很。
「可是,為何要跟蹤我?」陳瀟瀟感覺自個兒好像遺漏了什麼,不過這會兒腦子完全無法思考。
「我也相當好奇,為何要跟蹤你?」傅謹之頓了一下,因為這會兒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你臉好紅。」
陳瀟瀟突然舉起右手,食指頂著他的鼻子一推,兩人的距離終于拉開了。「太熱了,當然會臉紅。」
傅謹之後悔了,不該一時忘情的道出實情。
兩人距離拉開了,但還是覺得熱,陳瀟瀟轉頭拉開車簾往外看,「那個人不知道有沒有跟上來?」
「你不必看了,他應該走了。」
「你怎麼知道……等等,難道你早就察覺到我們被人跟蹤了?」陳瀟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也是,他身邊高手如雲,怎麼可能讓人跟蹤都沒發現?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看那副德性,頂多是個小混混。
「是你被跟蹤,跟蹤我沒什麼意義,一旦我有心隱藏行蹤,好歹會變個樣子,不會毫不遮掩的行走在眾人面前。」
是啊,京城一大半的人都認識他,隨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今日的行蹤,何必跟蹤?不過,跟蹤她又有什麼意思?最近她好像很惹人嫌,上哪兒都不得安寧……啊,她想起來了!
「我忘了告訴你,那日我回鎮北侯府的時候也遭人跟蹤。」
相較于遭人跟蹤這件事,傅謹之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我倒是忘了問你,不是叫你最近少出門,你怎麼還跑回去?」
陳瀟瀟只好細說從頭,她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趕回去,發現有人冒充家人將她騙回去,再到後來她從明花村一路被人跟蹤回鎮北侯府。其實,若不是回家發現真的出事了,她很可能會懷疑自個兒遭到玉茜算計,因為除了玉茜,找不到第二個對她不滿的人,後來又加上跟蹤的事,她腦子更亂了。
「你說,今日跟蹤我的人跟那日有關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會查清楚這個人的底細。」
「人都跑了,你上哪兒查?」
「他還會出現。」
「你怎麼知道?」
「直覺。」
陳瀟瀟臉黑了,不想跟他說話,頭一甩,寧可看著車窗外。
傅謹之也沒多做解釋,今日跟蹤的人明顯是受人指派,所以他確定會有下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