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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花閨秀 第九章 小草立大功(1)

秋高氣爽,衣向華的院子里桂花已落,海棠仍艷,看上去依舊生機勃勃,似是毫不被秋日的蕭索氣氛影響。

轉眼離錦琛出現的那日已然一個月過去。他幾乎每隔兩、三日就會來一回,打著朋友的旗號賴著不走,有忙就幫忙,沒忙就幫吃,幾乎她這陣子做的點心都被他吃了一輪,惹得紅杏大為跳腳。

不過錦琛每回只是淡淡的來句「你是我買的奴婢」,紅杏也只好乖乖閉嘴。

橫豎衣向華也知道自己就算把圍牆加高三尺也攔不住他,只能由著他去了。

這一日,紅杏在城里買回了菱角,恰好家里有剩些栗子,衣向華見狀便做起了菱角栗子先將菱角栗子去殼切碎,另外取大米粉加水拌成漿,此處最重要的是加入的水需半冷半熱,依序加入,之後烤出的糕才不會散裂,口感更具有彈性。

待米漿調好,加入適量油、糖、枸杞及切碎的菱角與栗子,放在大盤中下去蒸熟,出爐後放涼切塊,灑上白芝麻,便是好吃菱角栗子糕。

紅杏在一旁燒火,等得口水直流,待糕點出爐,切好放涼時,她歪著頭傻問︰「姑娘,你怎麼做了這麼多?饒是婢子食量大也吃不下啊……」

衣向華只默默看了她一眼,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想不到紅杏也精明了起來,嘿嘿笑道︰「啊!我明白了,姑娘這有大半不是做給婢子吃的吧?」

除了給那個三天兩頭來打秋風的男人,還會有誰?衣向華不想承認自己瞥扭,但這種小心思真不好說出口,她笑嗔了紅杏一句,「你嘴怎麼這麼大呢?又會吃又會說的。」

「要不是我嘴大,怎麼替姑娘帶消息回來。」

紅杏可得意了,她幾乎是個活生生的包打听,只消進城一趟,總能讓她打听到形形色色消息。衣向華離群索居,卻沒有不問世事,都靠紅杏這張嘴,告訴她各種有趣的事。

便如現在,紅杏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錦琛上任後的傳聞,讓衣向華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錦大人一入大理寺,這麼年輕的四品官,還是破格提升,整個朝廷都轟動了!不過因為他紅,也沒人敢得罪他,錦大人最近那是混得風生水起。听說萬歲爺交了個大案給他,他忙得昏天暗地,整個人都住在大理寺衙門里了。」

說到這里,紅杏突然神秘兮兮的。「不過我知道,錦大人早就不住在侯府了,自從上任之後就是住在衙門里的,因為他與安陸侯夫人鬧翻了……」

為了什麼事鬧翻的,紅杏沒說,不過衣向華听了也知道,不由白了她一眼。

紅杏縮了縮脖子,最後說出她的結論。「所以錦大人那麼忙碌,這幾日應當不會來了,他的份就由婢子代勞,橫豎如今天寒了,糕點也放不壞,今天吃不完明天還可以吃……」

「作你的春秋大夢吧!小爺當年買了你就是個錯誤,專門來搶我東西吃!」隨著話聲,錦琛大步踏入,還瞪了紅杏一眼。

他如今渾身的威儀,光這一眼就把紅杏嚇得龜縮起來,捧著一盤菱角栗子糕便逃了出去。往常他來,她也不會在旁邊伺候,她可沒那麼沒眼色,夾在兩人之間礙錦琛的眼。

衣向華無奈地搖頭。「你何苦老是嚇她,原本膽子就不大,被你一嚇就更小了。」

錦琛可不以為然,邊和她說話邊月兌上披風。「只要有食物,再怎麼嚇她都不會膽小的!剛不是還順了一半的糕點去。」

說完他坐了下來,知道剩下是自己的,也不客氣地大嚼起來。

這幾日他過來都是一臉疲態,眼下更是夸張,胡磴都長了出來,身上的曳撒外加了罩甲,可是那罩甲竟破開了一個口子,遛遢不堪。衣向華不由猜測他真是如紅杏所說,這幾日累得不行,今日約莫還是硬擠出時間來的。

她知道自己不該對他心軟,可是多做的糕點已然泄露了她的心事。她不想解釋什麼,只是默默的遞上了一杯茶。

錦琛見到那杯茶,眼淚都快落下來。雖然他纏了她近一個月,但每回來她的態度都是淡淡的,雖不至于差,卻感受不到任何情感與關懷。他想吃什麼喝什麼,都還得自己動手取,所以才會有紅杏每回抱怨食物都被他搶走一半的事。

因為她,壓根沒做他的。

但今天可能是他轉運了,居然有幸得到她做的糕點,不是他硬搶來的,是專門做給他的。

他知道或許是這幾日儀容太過不修邊幅,牽動了她的惻隱之心,但他真的沒時間整理自己。然而不管是同情他也罷,可憐他也罷,至少他慢慢的影響了她。

「我下回來,可能至少是一個月之後了。」他幽幽說起了來意,今日緊趕慢趕就是想來和她說這個。吃了個半飽後,他拿起茶就喝得精光,然後巴巴地望著衣向華。

衣向華心里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面無表情地替他又續了一杯。

錦琛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自他進了大理寺就戴起了面具,對每個人都板著臉,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愉悅表情。

「最近京里發生了幾宗殺人案,都發生在無人僻靜處,你和紅杏那蠢丫頭若進城,別往沒人的地方去。」他絮絮叨叨地交代著。

「這便是萬歲交代給你的案子吧?你離開一個月就是為了這個?」衣向華問。

「是啊。」她既問,他就答了,要是換成別人,休想從他口中知道一個字。

不若在外辦差他是個悶葫蘆性子,在她面前,他總是很想把所有事都與她分享,即使是差事上的秘密也一樣,因為他信任她。

「幾宗殺人案連結起來,我查到了京城以西藏在五台山里的一處寨子,那處寨子可能壞事做多了,怕被官兵圍剿,居然把鄰近寨子四周樹林伐了,方便他們監視。

「如今萬歲命我去剿寨,但我資歷甚淺,京營的人並不服我,憑我一己之力能調動的人馬,很難拿下那寨子,還怕反被人拿下。所以只能多埋伏幾日,找到他們的弱點,借機以少勝多。」

衣向華听到這里像是想到什麼,突然站起身來,默默的進到里間去。錦琛看得莫名其妙,不過知道她行事必定有其原由,便也耐心等著,繼續吃完剩下的糕點。

還真別說,他第一次吃到這樣用栗子與菱角做的糕點,美味得他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他其實有些挑食,但她做的東西就是合他口味,在馳江鎮的時候,無論她用多麼粗糙的食材做成的食物,他都吃得津津有味,才會一年多的工夫就變得又高又壯,回京城那時還把安陸侯夫婦嚇了一大跳。

不一會兒,衣向華回來了,這次她不是給他一個盆栽,而是給了他一包種子。

「這包種子叫牛筋草,我已經用特殊的方法處理過,五至十日便可長成,你找個輕功好的半夜偷偷灑在那寨子周圍,能幫助你們御敵的。」

錦琛二話不說,笑嘻嘻的收下了。從以前的經驗得知,她給的植物就沒有無用的,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自從他回京之後,這還是她難得主動的幫他,他頓時有種她已對他放下芥蒂的錯覺,伸手就想牽她。

衣向華自是很快地縮回了手,清清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多少惱火,不過柳眉卻幾不可見的一皺。

光是這樣,就讓錦琛後悔莫及自己的唐突了,好像他努力了個把月,好不容易拉近了點兩人的距離,如此一著便把兩人間那微薄的連系打回原狀。

「天要黑了,你再不回城門要關了。」衣向華不帶任何情緒地道。

錦琛神色微黯,不過也沒有痴纏,至少今天她願意給他一點回應,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冷淡,這證明了只要他不放棄,總有一天能再焙熱她的心。

錦琛好好地收起了那包種子,拿起披風便要走,卻又被衣向華叫住。

只見她有些猶豫地道︰「你……你那罩甲都破了,月兌下來我替你補好,你應該不差這件衣服,一個月之後再來拿吧!」

也就是說,她親口讓他一個月之後再來?

錦琛笑得傻兮兮的,連忙月兌下罩甲,要不是她阻止,他連曳撒都差點月兌下來。

五台山脈橫臥京城以西,是由西南面的晉省延伸過來,與南面的太行山脈連成一氣。

五台山頂終年有雪,夏日涼爽,又被稱為清涼山,是歷代皇家的避暑聖地,上山的路沿途都有官兵把守。

然而居然有一群窮凶惡極的人在深山里建了一個大寨,粗估里面男男女女至少有上千人的戰力,都不知道存在多久了。

大理寺本身是個文人衙門,錦琛只能借兵,但京營那些老兵油子根本不理他這個一點威望都沒有的年輕官員,五城兵馬司的人也不管出了京城的部分。

幸而當年的九江衛千總秦放居然升了官,任京衛戰兵營的游擊將軍,當年錦琛在南方時與秦放也有幾次合作,兩人也算頗有交情。

此次借兵,秦放听到錦琛準備去剿匪,心知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二話不說便應允,

而且親自領兵跟著他前往五台山。

只不過秦放的權力也很有限,他只能領五百人,加上錦琛自己的班底約百人余,勉強湊了個七百人的軍隊,分頭潛入了山林,將那寨子圍了起來。

因為寨子砍掉了四周樹林,他們無法離得太近,所以也無法確定里頭的狀況。不過趁著夜里,錦琛倒是乖乖地按照衣向華的吩咐,將牛筋草種子撒在了寨子四周。

過了幾天,寨外的草地有了些許變化,不過大概也只有錦琛等人看得出來。

這情形令眾人嘖嘖稱奇,因為如今已是嚴冬,只差沒有下雪,這草居然還長得起來,衣向華給的種子簡直生猛有力。

亥時,星月無光,他們正埋伏在幾個寨中出入的必經之路上,這幾個出口還是斥候刺探了十幾日做出的結論。

錦琛在一旁的樹林與秦放等人商討著,決定何時才是最適當的出擊時間。

「根據余不凡帶人打探來的消息,這個寨子約有八百至一千人的戰力,還包含了女人。我們在人數上雖是完全的劣勢,不過因為出其不意,加上今日無月,冰天雪地凍得人都犯懶,我們應能佔點便宜。」錦琛將整個情況全盤托出。

高天進心急,低聲搶話道︰「大冷天的他們都在炕上睡死了吧!那咱們現在就立刻沖進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德叔對行軍布陣最有心得,不由敲了下高天進的頭。「沖進去是找死嗎?月黑風高的,這里可不是一般村子,你居然想沖到敵人的地盤里,光是地利之便就夠我們死的。當然要讓他們沖出來!只可惜他們將寨子周圍的樹砍了,我們無法做陷阱……」

「不,我們已經做了陷阱。」一直听著眾人討論的秦放,突然指著寨子外的大片平地,沉吟開口。「你們灑的那種子長出來的草,我白天看了下,發現那種草我認識,鄉下管它叫『絆倒驢』,那草的根系發達,緊實的扎入土地,要清除十分困難,你們灑了那一大片,別說絆倒驢了,絆倒牛都有可能。」

錦琛听得眼楮一亮。「所以我們應該采取德叔的建議以逸待勞,讓他們沖出來,試試這絆倒驢的威力!」

眾人又低聲商議了一番,決定了行動方針後便四散而去。

子時,寨子周圍突然同時發出了沖殺之聲,在萬籟俱寂的夜晚響徹雲霄。寨子里一陣騷動,里頭的人很快點燃了火把,負責巡夜的人發現四周圍滿了官兵,似要來攻寨,便馬上搖響了警鐘。

一時之間鐘聲大響,寨子里也出現了黑黝黝的人頭,接著便看到他們東西南北的寨門大開,一大群人蜂擁而出。

「官府來剿寨了,咱們上啊——」

「殺光那些朝廷走狗,殺——」

里頭的人氣勢洶洶的朝著官兵殺來,錦琛等人雖然營造出人多勢眾、殺氣騰騰的表象,事實上卻立在原地未動。

而後,令他們瞠目結舌的畫面出現了。

由寨子里沖出來那群人,有大多數往前跑沒幾步就被絆倒,跟在他們後面的人則是被前面的人絆倒。當然也有不明所以的人悶著頭往前沖殺,踩著自己弟兄跌倒的身體都不知道,然後還沒沖到錦琛等人埋伏的地方,他們也絆倒了。

居然還能這樣?有人打了一輩子仗就沒看過這玩法。官兵一方全數啞口無言,連要吶喊都忘了。

眼見敵人還沒開始亮刀就直接撲地,像下餃子似的一個個倒下,真可謂前僕後繼。錦琛等人士氣大振,乘機上前補刀,也不沖進牛筋草種植的範圍。沒多久時間,再听不到沖殺的聲音,寨子里的人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就是清剿寨里一些老弱婦孺了。

子初開始發動攻勢,子正不到戰事就結束了,同時錦琛和秦放帶來的人一個也未損傷,可說是壓倒性的大勝。

秦放簡直瞧得目瞪口呆,最後清點戰果時,忍不住一臉欽佩地對錦琛說道︰「我真是服了,你說那絆倒驢的種子是嫂子給的?我怎麼就想不到這種方法?」

「還不是嫂子,但以後會是。」對于整個過程與結果,錦琛也是驚訝得啞口無言。他們好幾個在戰場上打滾過來的將官,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在小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小女子。

「每回我出任務,她都會給我一些花花草草,像我在贛省調查毒粉一事,她就給了我幾種植物做成香囊,在我險些中毒之際救了我的命,那香囊我到現在還戴著。之後我就任巡按時她給了我一盆一葉草,當時我們幾個弟兄,被毒蛇咬傷還有各種熱病,也是靠那盆草僥幸活命……」

錦琛滔滔不絕地說起衣向華對植物的精通及神奇,驚嘆地搖頭,「最後事實證明,她給我那些花草總能幫上大忙,而且對我的任務她通常只知道個皮毛,卻總能切中要害、對癥下藥,我也搞不懂她怎能如此神奇。」

說實話,她每次都開玩笑她能與植物溝通,他從一開始的不予置評,到中間半信半疑,現在已深信不疑了。

在錦琛的團隊中,德叔常常喜歡倚老賣老,不過對衣向華同樣佩服得緊,听到錦琛的話也搬不出什麼前輩的架子,嘆息地道︰「衣姑娘那才真叫運籌于帷幄之中,我還常以智囊自居,相比起來簡直汗顏。」

余不凡已經由斥候的隊伍中回來,听到他們在聊這個話題,突然插口道︰「大人,我們之中好幾個都被嫂子的花草救過命,或是因為她的植物協助而受了恩惠,哪天你帶我們去拜見一下嫂子,讓我們表達謝意吧!」

高天進也點頭如搗蒜地附和。「是啊!听說嫂子做的東西很好吃,大人南巡時一直念念不忘……」

錦琛無力地瞪著眾人。「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吧?」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將戰後的肅殺氣氛驅散不少。不過他們感激衣向華的心情卻很真誠,因為這次戰事不僅僅是完成了萬歲的交代,也是這些軍方的後起之秀奠定地位的關鍵一役。

冬至餛飩夏至面,是京里人的習俗。

冬至這一天,除了湯圓,家家戶戶還會包起餛飩。因為冬至天冷,至此之後陽氣上升,天地處于混沌,所以吃餛飩代表混沌初開之意。肉餡要用精肉,搭配熬得女乃白的大骨湯,蘸以紫菜、香菜、蝦米、醬醋等混合的調料,現煮現撈。

比較富裕的家庭還會吃羊肉鍋子,羊與陽同音,吃羊肉補陽氣,在大冬天是切合節氣的食補。湯底要用老母鴨湯,加入海鮮干貨如蝦米干貝等下去熬煮,底料除了切得極薄的羊肉,還有羊肚、羊肝、羊腰等也是不可或缺。

衣向華原本想著冬至那日,衣雲深可以到城外小院或是她入城至官署與其團聚,想不到衣雲深派了僕人來說,錦琛辦的那案子有了結果,成功剿滅了山寨,所以他必須留在衙門里處理,冬至無暇他顧,而衣向淳也要留在國子監,所以僕人送來一堆吃食,讓她好好過節,因此她又是一個人了。

以往還沒什麼感覺,今年這個冬至,她孤獨時特別難受,心中有個影子呼之欲出,又總是被她壓抑下去。

當衣雲深的下人提到他辦成了差事時,她先是松了口氣,然後隱然興奮起來。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仍是那麼雲淡風輕,不過日日一起相處的紅杏還是看出來了她的異常。

衣雲深遣人帶來了半扇羊肉,羊下水,雞鴨魚豬,一袋糯米,一袋紅豆,一袋糖,都是冬至需要的東西;國子監中的衣向淳也命人送來一幅他親手繪制的九九消寒圖。

見到父親弟弟送來之物,衣向華心情終于好了些,先是將消寒圖的梅花涂紅了一瓣,之後馬上拉著紅杏著手準備冬至吃食。

羊肉的月復肉切薄,與羊下水清洗處理後留著做鍋子,雞鴨炖成高湯做為湯底。羊排骨拿來紅燒,羊後腿剁餡拌入調料做包子,豬肉剁餡調味做成至于紅豆,摻入糖做成豆沙,糯米炒干後磨碎,加水揉成面團後包入餡料搓圓就成了湯圓。衣向華見家中還有花生、芝麻等,又做了這兩種口味的湯圓,甚至連包館飾的豬肉,都被她挪了一些用來做豬肉餡的咸湯圓。

想到晚上那麼多吃的,紅杏越做越起勁,到後來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姑娘,我們又做多了……」話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促狹地望向了衣向華。「我知道了。

姑娘是听到錦大人凱旋的消息,想著他可能會來,所以才做了這般多吧?」

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被發現,衣向華有些害臊,不過這種情緒她往往不會表現出來。

錦琛與她重逢後便來得勤快,幫忙干活,送各種禮物、低聲下氣討好、為她料理各種生活瑣事,他的誠意與毅力瞎子都看得到,他既有這個心要重新追求她,那麼她偶爾給點回饋也算禮尚往來。

畢竟當初兩人被拆散是那樣的無奈,橫在彼此之中的問題算是侯府的家事,只能由他去解決,他又新官上任忙碌不堪,如此內外交迫,她若毫不動容,那真是沒有心了。

可是衣向華卻不想讓紅杏白白看她的笑話,所以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我讓爹的下人晚點再來,做這麼多就是要讓他拿回去給爹吃,還有送一些去國子監。」

紅杏頓時肩膀都垂下來了。「是這樣啊……那我們是不是只能吃一點……」

瞧她那失望的可憐樣,衣向華噗嗤一笑,伸手點了她鼻頭。「你真當我爹與弟弟的食量像你那麼大?當然留給你是最多的。」

紅杏這才又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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