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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小姐 第3章(1)

昨天晚上被聞鎮送回家,海家珍帶著一身羊肉火鍋香氣,一路上身邊男人濃烈的陽剛氣息不斷干擾她的理性……按照正常套路說,回到家的她,應該會整夜不斷反覆回味咀嚼著和這個男人晚上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在苦惱煩躁警戒和心頭小鹿亂撞中徘徊。

但是一打開家門,一股不祥的預感(味道),撲面而來——

粉圓尿在沙發床上了!

貓很會憋尿,而且貓砂盆明明是干淨的,就因為她早上門太匆忙,倒的貓糧分量少了點,本以為下班回來再補充就好,結果她把這件事忘了。

然後粉圓就給她來一記「貓的報復」!

「粉圓!」她氣急敗壞的怒吼,對睜著圓滾滾呆萌無辜貓眼的粉圓來說一點殺傷力也無。

「喵。」粉圓蹲在沙發床另外一處干淨的角落,尾巴慢吞吞地拍打著地板。

「你真的……」光是想到大半夜的還要換被單洗被單,她都快噴淚了,氣呼呼地道︰「馬麻不就晚一點點回家嗎?用得著這樣對付我?你這個禮拜的罐罐都

沒有了!沒有了!」

「喵?」

不要以為她听不出那聲尾音揚起的「喵」中,透著一股濃濃的裝傻疑惑。

喵的咧!海家珍也知道自己根本是色厲內荏,罵完了還不是得乖乖認命的收拾起來,直到那股子貓尿特有的酸臭味終于消失在更換一新干爽無比的沙發床上,她把髒掉的沙發床罩、被單、保潔墊和消毒洗潔劑一起丟進洗衣機里,這才精疲力盡地去洗澡。

等到在小陽台晾好清洗完的床罩等物後,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半。

「媽呀,真是要了老娘的老命……」她腰酸背痛地爬上了寬大的沙發床,一頭埋進香軟的枕頭就立時睡著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睡眠不足的海家珍頂著一副殘花敗柳……嗯,是勉強被淡妝掩飾住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臉色,呵欠連天地走出家門巷子口時,忽地一愣。

「早安。」窄小老舊的巷子口外停著輛帥氣豪邁的眼鏡蛇跑車,不過這次是銀色的,不變的是身穿黑色套T飛行外套和牛仔褲的高大男人。

她心髒又漏跳了一拍,努力吞咽下小驚喜的嘴角上揚沖動,神色自若地道︰「你……來接我?」

「喜歡嗎?」聞鎮在晨光下顯得格外挺拔,笑容閃閃發亮。

這真是太犯規了。

她下意識捂著心口處,克制那跳得亂七八糟的怦怦怦,喃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戒急用忍啊啊啊!」

「昨晚沒睡好?」他微俯,低頭凝視著她關切問。

她敏銳地感覺到他身上醇厚的男人味,透著沐浴過的清爽氣息,沒有辛曉琪歌里「淡淡菸草的味道」,卻很干淨深沉誘人。

溫馨接送情什麼的,太容易讓女人陷入自己是被捧在手掌心上寵愛的錯覺了。

但是,當現實摘下浪漫的面具露出本來德行的時候,前面有多感動,後面就有多感慨。

追求期,女人是住在荊棘玫瑰高塔上等待拯救的美麗公主,男人是身騎白馬披荊斬棘而來的英俊王子,愛情的濾鏡自動讓所有男女攻防時的曖昧忐忑點滴,美得像一場情人節電影。

交往期,女人是傳說中這個可愛又可恨的小東西,男人是歌詞中那個「留在身邊討厭、沒有又掛念」的臭男人,如同搭上了一班讓人尖叫又歡笑,既刺激又緊張的雲霄飛車,無論下不下車都舍不得。

可等到結了婚以後,有的女人成了男人家里的那鍋熱騰騰白米飯,是挺管飽挺重要的,但是外面的義大利面、日式料理也很好吃啊對不對?于是就開始看老婆不順眼了,上至地板沒掃干淨下至小孩補習遲到,通通都可以是拿來被檢討的理由。

而有的男人婚後則是變成女人眼中的提款機,長期飯票,無敵工具人,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那還不使勁的折騰嗎?每天沒說三遍老婆我愛你,所有交往、生日、訂婚、結婚紀念日沒送花送禮物就是罪該萬死……

——媽的,我還真負面!

海家珍揉了揉眉心,忍不住亂七八糟文青了一把地感嘆嘀咕。「我的外表還年輕,但我的心已經老了。」

論潑自己冷水的本事,她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了。

聞鎮忍笑看著這個不自覺又開始思緒發散亂飄的女人,盡管眼窩帶著缺覺的淡青色,白皙娟秀的臉蛋還是干淨得像一簇剛摘下的小茉莉,讓人想放在鼻尖深深嗅聞一口氣,而後一口吃掉,咀嚼出滿腔甜香!

……自從遇到她,他好像越來越有往「變態」方向發展的趨勢,咳。

「要不要先上車?」聞鎮低沉地笑問。

「呃,喔,好啊,謝謝。」海家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但是倒也沒有矯情的口口聲聲喊著要獨立自主去搭捷運,才不屑被接送呢。

嗯,她果然不是好天真好善良好不做作的偶像劇女主角。

但高大健碩的聞鎮卻是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主角範兒,陽剛性感,舉手投足間有種灑月兌不羈和軍人的剽悍,又流露出骨子里良好教養的底蘊。

她強忍著想googIe他身家背景資料的沖動,覺得自己目前既然把他設定成飯友,就別因為好奇而想深入了解他這個人……這不是更矯情嗎?

好煩呢,飯友太出色,偏她又不想交男朋友……

這樣說出去應該會被一堆女人打死吧,可是這確實就是她內心真正的想法啊!

他就是個巨型台風,帶來的除了令人心蕩神馳的刺激與驚艷外,更多的是一團雞飛狗跳拔樹走山的大麻煩。

但她只想過安逸的、穩定的、懶散的,甚至是不求上進的簡單生活。

「怎麼我總感覺到你正在想一些非常不利于我追求你的念頭?」察言觀色敏銳如雷達的聞鎮濃眉微挑,語氣里有一絲小委屈。

海家珍聞言,心虛地抖了一下,不過隨即又理直氣壯起來。「不是說好了只當飯友的嗎?」

「昨晚你沒說服我。」

「但你也沒說服我。」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幾秒,後來還是聞鎮笑了出來,深邃黑眸帶著寵溺愉悅地「大膽」模了模她的頭。

「不答應是你的權利,追求你是我的福利,乖。」

聞先生……你真的很會喔!

她臉微微發燙,忙又收束萬萬不該亂蕩漾的心神,「反正我現在覺得當飯友挺好的,趁早把話講清楚也不會兩相耽誤,這年頭大家時間都很寶貴,浪費誰的時間都該被馬踢」

他又笑了起來,笑聲渾厚又充滿著令人難以抵擋的性感。

「笑,笑屁啊!」她背脊竄過無關生理的酥麻感,覺得小心肝都在顫抖,努力跟禍國殃民的美色(?)對抗。

而且他這種「不管你怎麼說,朕就是覺得你是個可愛的小東西」的強大笑容與魅力,簡直是嚴重犯規一萬點好嗎?

她活月兌月兌像是被屠龍刀霍霍「伺候」的小雞崽,人設戲份原本只是路過打醬油的,卻莫名其妙被迫對上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大魔王……

頭好痛。

她的頭痛連聞鎮貼心買的歐式私廚豐盛早餐都無法完全治癒……唔,不過胃倒是成功的被滿足了。

喝完最後一口外帶的手工現磨咖啡,心情異常矛盾的海家珍嘆了口氣,打開辦公桌上的電腦,旁邊忽地一陣香風襲來。

「家珍姊!」

鄰桌的同事正起身要去傳真資料,給了她一個「同情你」的眼神,海家珍則是已有預感的冷靜回頭。「早安,你們部門今天不用開早會嗎?」

許麗陽今天依然是粉女敕女敕的桃紅洋裝,雪白玉頸系了條蒂芬妮的小鑽項,完美精致的果妝再度呈現出青春無敵,但臉上那抹掩飾不住的刺探和艷羨之色,大大破壞了她的嬌俏天真設定。

「家珍姊,昨天那個是你朋友吧?我記得你說過你現在沒有男朋友。」許麗陽顯然看不出什麼叫做禮貌的疏遠,就想挨到她身上摟住手臂,一副「咱倆是好閨密你有秘密可不能不跟我說喔」的甜膩感。「你朋友真的好man……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有型的男生,而且他好高啊,最少有一百九十公分吧?他是你大學同學嗎?嗯,可是看起來不大像耶,他一看就是個身經百戰、歷經滄桑,有故事的男人。」

海家珍表情有點古怪,麗陽同事每每都能夠刷新她的……這叫底限嗎?

「你該不會想叫我介紹給你認識吧?」

許麗陽嬌羞了起來。「哎呀,人家又不是那個意思,只不過——」

「不是啊?那我就放心了。」她打斷許麗陽後面的話,笑咪咪道︰「麗陽,你要不要先回你辦公室去忙?我還有好幾個客戶電話要打,免得等一下經理進來看見,還以為我也一樣在模魚呢!」

許麗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可憐兮兮地咬著下唇,一副深受傷害和打擊的樣子。「家珍姊,你是不是也跟她們一樣不喜歡我?」

——您老這是穿越回昨天了嗎?就這麼想要听到殘酷的實話嗎?

海家珍這一刻終于能夠理解,跟永遠沉溺在自己的劇本、攝影棚、人物設定里的人溝通有多費勁了。

這種人完全活在自己建構的世界中,完全沒有在管別人在講什麼,還有現實生活在發生什麼……

什麼叫傳說中的滾刀肉?這就是傳說中的滾刀肉!

她不得不佩服起全公司的女性同胞,不曾一個控制不住把麗陽同事拖進洗手間壓在地板上胖揍一頓,可見得大家的國民素質和文明涵養有多高。

「麗陽,專心工作去吧!」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句問話,反正說了只會增加麗陽同事的「戲份和台詞」,不如就一切公事公辦。「工作帶來薪水,薪水使我們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去吧去吧。」

話說完,她無視許麗陽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拿起電話就開始跟客戶搏感情(進行攻防戰)。

當然,她也沒有理會同辦公室其他舍不得美人嚶嚶嚶,而埋怨偷瞪自己的男同事。

瞪就瞪,反正他們也就只能偷瞪了。

許麗陽還是在男同事們那邊獲得心靈上的安慰,最後不忘「忍辱負重」淚光楚楚地對她說︰「家珍姊,雖然你誤會我,但我不會生你的氣的,日久見人心,以後你就會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我希望我們還是永遠的好朋友。」

海家珍︰「……」

「她怎麼就盯上你了?」從辦公室另一頭傳真機回來的同事問。

「對啊,我也很想知道。」她喃喃苦笑,今晚回家前是不是應該先準備一把鹽米往自己身上摔一摔除穢?

如果有月光寶盒的話,她真想大喊一聲「般若波羅蜜」,然後就可以回到那天的辦公室,狠狠甩自己兩個耳光,阻止自己答應陪麗陽同事去見網友。

就是從那一刻起,麗陽同事不知怎地就認定自己是她的好、姊、妹……海家珍咬牙切齒地想。

然後還連鎖反應惹來了那麼大的一只……聞鎮。

然後然後還得一整個禮拜的晚餐面對這個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猛男,努力抑制自己的女性賀爾蒙、雌激素、啥啥亂七八糟的,別因生物的本能而被鮮艷軼麗陽剛的雄性動物吸引。

這純粹是野性的呼喚和理性之間的激烈搏斗啊!

正如明明知道頂級絲滑香醇濃厚的黑巧克力魔鬼蛋糕有多誘人,可心知肚明這一大顆吃下肚去就會熱量狂飆到爆表,最後導致體重計上出現自己不敢面對的可怕數字。

「沒關系,我只要撐過這個禮拜就好了。」海家珍自言自語自我鼓舞。

就剩六天了,加油!

然後她就能回歸到上班、下班、追劇、看小說、擔粉圓的正常安和樂利生活了。

下班時分,許麗陽沒能成功攔截到海家珍,海家珍不知道這是某人暗中連擺月兌追蹤的反恐小技巧都用上了的結果,但是她匆匆忙忙上跑車的時候,還是四下張望了一下,搞得好像在做賊。

怪了,她到底心虛個什麼鬼啊?

她沒看見許麗陽的身影,松了口氣之余轉頭瞥向駕駛座上的聞鎮,卻發現他換了件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一身沐浴過後的清爽醇厚男人體息,在狹窄的車內空間蕩漾開來。

咦?這家伙是又刮了一次胡子嗎?

「今天開了一上午的會議,下午又和幾個小子練了兩場。」他低聲笑道,有意無意地跟她匯報行程。「怕滿身臭汗燻壞你,所以剛剛在公司沖了個澡。」

「呃,我又沒有問,」她一頓。「不對,干嘛跟我說這個啊?」

「你呢?」他黑眸閃閃,興味盎然。

她臉上戒備之色更深,「我怎樣?」

「今天上班還好嗎?」

海家珍強忍著跟他抱怨麗陽同事又發神經的沖動,了口口水,口是心非道︰「挺好的。」

「晚上想吃什麼?」他不忙著發動引擎,柔聲問。

她清了清喉嚨。「這附近有一間面店還不……」

「想草草吃頓飯就把我打發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怎麼……會呢?」她干笑。

果然是大草原上機警、多疑、敏捷的小黑足貓啊!

聞鎮眼底笑意濃厚,偏偏自己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太好了,我就想著如果你沒有特別想吃什麼的話,就帶你去一家我相熟的酒家菜私房館子。老老板吳老爺子是當年北投酒家菜界的第一把交椅,不過近幾年已經很少親自下廚,通常交給兩個兒子掌勺,口味還是十分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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