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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貴妾 第二章 這妾納得還不錯(2)

這時候勇國公府的內堂亂著,但外堂可也不平靜。

王朝的文臣與武將隱隱對立,如果說武將的頭頭就是如今的勇國公宋振邦,那麼文臣的領袖便是尚書左僕射,也就是實質上的首席宰相梁祥。

如今四方平定,只有北方異族偶爾作亂,有勇國公府大爺宋知槍與何芳夫婦鎮守北疆,勇國公等于閑置京師,也沒那麼被人看重了,所以文臣的氣焰反而囂張起來,要不是還有宋知劍受皇帝器重,隨便一句冷冷的話就能讓人噤若寒蟬,還不知道梁相那一嘴皮子不饒人的官員會怎麼編派勇國公。

即便如此,宋振邦對朝政的影響力的確是大大不如梁祥,然而梁祥卻也沒有就此對宋振邦做出什麼太過分的打擊,原因就出在梁祥的獨生女兒梁秋蓮身上。

說到這梁秋蓮,在京城里有著才貌雙全的美名,在相府全力栽培下,不僅外表出眾,更是精通琴棋書畫,不過也因為梁祥的寵溺,梁秋蓮的眼光高不可攀,性格也驕傲刁蠻,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比如她一見鐘情的對象一一宋知劍。

打從兩年前十四歲的梁秋蓮跟著父親入宮參加宮宴,看到了立在一群言官之間,猶如鶴立雞群、玉樹臨風的宋知劍,她就移不開目光了,此後她尋人打听,所有關于宋知劍的消息都說明了他有多杰出,連她父親身為宋知劍政壇上的對手也說不出他有什麼不好,于是梁秋蓮更是情根深種,一心想嫁給宋知劍。

而這樣的想法也影響了梁祥夫婦,相爺夫人劉氏就一頭熱的將宋知劍視為囊中之物,尤其宋知劍多年來一向潔身自好,連個丫頭通房都沒有,更是令劉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孰料這回宋知劍陪皇帝南巡,居然就出了岔子,她相中的未來女婿納了個妾回來。雖然這件事在宋知劍的低調下並沒有廣為周知,卻也沒有特地隱滿,所以真正對他動了心思的人又如何能不知情?

因此,相府的梁秋連就翻桌了,哭哭啼啼地到母親面前哭訴,劉氏一听也心生不滿,宋知劍只能娶她家的寶貝女兒,憑什麼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可以先進門?

抱著這種想法,劉氏得到消息後沒幾日便號召了一群文官的妻妾虛張聲勢,帶著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兒浩浩蕩蕩地前往勇國公準備給那個狐媚子好看。

特別是梁秋蓮,心中存著對宋知劍那妾室的鄙夷,打定主意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看清她有多麼配不上宋知劍!

而在勇國公府這一頭,因為劉氏刻意的運作,徐氏在收到拜帖時劉氏等人已經走到半路了,根本沒留給徐氏搬救兵的機會,急得她連忙叫人去隔壁公主府將南平公主叫來,多多少少希望那群女人能看在公主的分上,說話客氣一點。

勇國公的次子宋知弩尚南平公主,而南平公主也是個喜歡舞刀弄劍的,夫妻一拍即合,所以在修建公主府時刻意選了與勇國公府只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兩府之間甚至還開個大大的月洞門,說起來跟一個府邸也差不多。

不多時,南平公主便提著裙擺急匆匆地來了,走路姿態大步流星,看不出一絲皇家子女的優雅,卻是帶著英風颯颯,這樣的儀態也只有勇國公府受得了了。

果然,徐氏對她的粗魯視而不見,反而憂心忡忡地道︰「相府的劉氏不知道又來做什麼,明明兩家沒什麼交情,不時就要找個理由來拜訪,這拜訪也就罷了,說話沒一句中听的,要不是看在梁相的面子上,我早把她轟出去了。」

「全京城有誰不知道,相府家的女兒暗戀咱們國公府的三爺啊!」南平公主更是毫不在乎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也不想想咱家三爺謫仙般的人才,哪里是那個裝模作樣的梁秋蓮可以染指的。」

「可是現在三爺尚未下朝,我就不明白她們的來意了。」徐氏納悶不已。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雖不能拒不見客,但她們同樣不能太過分。」雖是這麼說,南平公主也是皺著眉。

婆媳兩人才聊著,門房已來到了跟前,同樣愁眉苦臉地稟報劉氏一群人已然帶到花廳,正在批評著府里的茶不好喝呢!

徐氏無奈,帶著南平公主及幾名丫鬟,也沒特別打扮,就這麼到了花廳。

勇國公府的花廳里,劉氏拉長了脖子,像只驕傲的大鵝,端坐在客座的首位。今日她特地穿了件紅色繡金銀花的大袖衫,袖長幾乎及地,就像她的人一般張揚。

她可不在乎在場還有其它四品以上官員的妻女,直接將女兒帶在身邊坐著,彷佛這個場子她最大。

直到徐氏都進到花廳正中央了,劉氏才像是不小心看到人,夸張地叫了一聲。「唉喲!這主人終于出現了,想我堂堂相府夫人,到哪里不是主人出來親迎呢,也只有在這勇國公府待遇不同,倒是叫客人好等啊。」

出身矜貴的文臣世家,劉氏是打心里瞧不起徐氏的,認為武將家就是粗俗,而徐氏更是個小官千金,自然言語上也不會對她太客氣。

一旁一名婦人用帕子掩唇笑著,那是中書侍郎的夫人,附和著劉氏說道,「這是武夫的府邸嘛,夫人就多擔待些。」

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就是武人不識禮數,兼之待客不周。

徐氏听了覺得刺耳,卻也無可奈何。

「嘻嘻,我看咱們也是太瞧得起某些人了,才會穿得這麼隆重前來,你們看看,人家國公夫人可是只穿著常服呢,不知道是不是睡到方才才醒?」另一個長史夫人見徐氏只敢氣在心里,也刺了兩句。

其實徐氏的衣服雖稱不上隆重,倒也不失禮,一件黃色的及胸襦裙,算是比較輕松的日常穿著,可待客是絕無問題的,何況在場也沒有男眷,只是比起那些特地來爭奇斗艷的夫人們,徐氏就顯得很不出色。

「勇國公府里好像什麼瓜果點心都沒有,就只能一直喝茶,偏偏這茶呀,也不是什麼好茶……」司農卿的二夫人也嘻嘻笑著湊熱鬧搭了句話。

徐氏氣得渾息都發抖了。

南平公主則是壓根听不去,板起臉拍桌道︰「今日是你們突然上門,誰來得及準備東西?還嫌沒東西吃?嫌我們穿得不夠降重?你們個個平時自命清高,今天難不成是集結來蹭飯吃的?還有本公主穿的也是常服啊,要不要去和我父皇告狀?」

一干官員之妻全閉上了嘴,只有劉氏在心里冷笑著,還能笑兮兮的開口道,「公主不必動氣,否則到時候皇上要怪罪的可不是你的穿著,而是你的脾氣了。」

「你們今天到國公府來到底想做什麼,就直說吧,也就是你們這些文官家的才會這麼拐彎抹角、別別扭扭的,本夫人听了都累了。」徐樂到底是壓抑下了怒氣,但也沒給什麼好臉色。

至此,劉氏才放下了架子,說起來意。「听說宋御史春日時陪皇上南巡,回府後就帶了個妾室回來。」

相爺梁祥雖然也是陪同者之一,但當時皇帝遇刺,他也隨著皇帝跑了,倒是與受重傷的宋知劍不同路回京,因此他幾乎是與劉氏同時知道宋知劍納妾的消息,對內情也不明所以。

「是啊。」徐氏與南平公主相視一眼,原來是為了這事,那麼今日相爺夫人擺出這等陣仗就不奇怪了。

這下馬威,更多是擺給甄妍看的啊!

「咱們相府家的嫡女秋蓮生得是閉月羞花,才氣縱橫,要說這京里比得上她的女子,還真說不出來第二個。」劉氏自夸地說著。

一旁的梁秋蓮竟也沒有一絲害羞之色,好像這些溢美之詞就應該要用在她身上。

「這和三弟納妾有什麼關系?」南平公主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就算梁秋蓮再美再好,她也是看不順眼的。

劉氏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自己女兒阻止了,梁秋蓮緩緩開了口,那聲音猶如金玉交擊般清脆,「宋御史與秋蓮自小相識,青梅竹馬,一直認為宋御史該是眼高于頂,一般庸脂俗粉進不了他的眼,想不到如今正妻未娶,倒是先納妾,這個妾室應是有什麼過人之處吧?不知可否讓秋蓮見見?」

誰和你青梅竹馬了?打小根本沒見過面,長大你才一直貼上來的好嗎!徐氏忍住揭短的沖動,面無表情道,「我家三郎的妾室姓甄,和一般人一樣沒什麼特別,也沒有什麼好見的。」

「若是平凡無奇,宋御史又如何會動心納妾?」話倒是比她母親說得漂亮,但梁秋蓮就快壓抑不住肚子里的那股酸意了。

中書侍郎的夫人趁機拍了記馬屁上去。「那也是因為梁小姐你在這里,任何人與仙姿玉貌的梁小姐比起來都猶加雲泥之別了,區區一個國公府三爺的小妾,自然遠不及你。」

「是啊是啊,咱們秋蓮才貌出眾,怕是會嚇得人家不敢出來見一見呢!」劉氏一副大度的模樣揮了揮手,「無妨無妨,再怎麼貌丑我們也不會笑她的,橫豎是個妾罷,叫出來吧!」

些話一出,徐氏與南平公主的表情同時變得古怪起來。如果說要甄妍出來獻藝,她們還有些惴惴,因為除了知道甄妍書法高明之外,其余才華也是不抱希望的,但要說到容貌,她們這輩子就沒看過比甄妍標致的人,即便是已稱得上眉清目秀的梁秋蓮,與甄妍站在一起,在美色上也只能望塵莫及。

徐氏喚來了自己的大丫鬟。「芽兒,你去請甄妍過來。」

待芽兒一去,徐氏與南平公主看著趾高氣揚的一干文官妻女,不由在心底偷笑了起來。這回總該可以出氣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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