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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宮當佞臣 第17章

大雪封山,想尋出谷的路也只能等年後春暖花開了。

但姜執述卻破天荒地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焦躁和煩亂,只因他和香芹兩心相許之後,日日男耕女織朝夕相處耳鬢廝磨,終于能領略何為人間最單純樸實卻雋永美好的煙火氣息……

這是他在萬人之巔上的尊貴皇家中,從未感受過的熨貼和踏實。

無論功名利祿權勢滔天富貴已極,最終回歸到最初的,人求的便是一碗熱熱暖暖的飽飯,一場躺下就能酣然入夢的好覺,還有一個相知相許相愛的伴兒。

這也是天下間所有庶民百姓想過的生活……只一生豐衣足食、一家安穩和樂,于願足矣。

而他身為大晉儲君,東宮太子,未來的帝王,更該懂得百姓的心和盼望,還有自己肩上背負的究竟是怎樣的責任。

待日後回京,在面對朝堂上某些官員的私心斗爭和權力拉鋸與利益博弈,父皇的昏庸貪玩耳根子輕……他將不再為之煩躁憤慨厭煩,恨不能如在戰場上那般一記刀劍出鞘,通通斬盡殺絕!

手中權柄之刀可快,然心不可亂。

當然,他現在也不再焦灼于若晚歸京,京師動,國將亂……他東宮那一班未來的文武官員班底可不是吃素的,其中不乏名將和大儒,太子少傅和太子少師更是武皇帝親自為他這個皇孫安排好的兩大鎮山太歲。

父皇耳根子再軟,朝中寵信的那十幾個讒臣也攪和不出什麼大禍來,否則父皇頭一個要被太子少傅——傅老,親自拎去太廟跪皇祖父牌位。

他思及此,嘴角笑意不由微微上揚。

是啊,數月前終究是他年輕氣盛心躁了……父皇不爭氣,臣子難管教,可還是有更多的忠臣良將輔佐朝廷,戍守保衛這大晉王朝的江山,並非只有他這個東宮太子在孤軍奮戰。

他也相信,東宮眾人絕對不會放棄尋找他的下落。

現在只盼春日到來,這山谷好走了,他便能帶著香芹一同回宮……

一想到那巍峨尊貴威嚴冰冷的皇宮中,會有個如明月清風般疏朗歡快美好的小姑娘陪著他,一起面對這天下,這往後余生……他心中滿滿都是暖意和饜足。

「來來來,喝湯了。」

香芹高高興興地端了一鍋香氣四溢的野菇板栗松雞肉湯過來,她還用入冬前曬的干筍和腌野豬臘肉,拌炒了一碟子酸辣咸香的小菜……剛剛已經先放上那張執述親手打造的竹桌上。

他笑了,眼底滿是柔情,忙幫著接過那只瓦罐,「仔細燙手,我來。」

她回以甜甜一笑,興高采烈地跟他面對面坐了下來,然後熱情地搶著幫他添了一碗,「這是我上次趁下雨後去摘的雞油菌,曬干以後只有這麼一小把,但是放進湯里煮香得不得了,我剛剛差點沒忍住偷喝一口呢!」

他忍不住模模她的頭,「你既喜歡,先喝便是。」

「那不行。」她笑嘻嘻搖頭,「當然要一起喝才更好喝。」

他眼神瞬間熾熱又溫柔得彷佛能滴出水來,「對。」

香芹內心暗暗竊喜,如果不是年代和現實情況不允許,都想上臉書和line群組廣而告之——

姊妹們!老娘現在也很會撩漢啦哈哈哈哈!

他們一如往常對坐溫馨且愉悅地吃起飯來,那蕈菇的香氣果然鮮美甘甜得令人通體舒暢,不知不覺飄飄然……

飄飄然?

——飄呀飄呀飄到渾身酥癢難耐的香芹已經把執述高大精瘦矯健的身子壓倒在竹床上,把他衣衫扒了個亂七八糟,小腦袋伏在他光果胸膛前嚙咬舌忝弄著……不斷嬌喘磨蹭放火。

身下的俊美男人喘息著,掙扎著想要控制住一切,提醒她眼下好像有些不對勁……那蕈菇……那蕈菇必定有問題……

于是這一日,外頭下著大雪,竹屋內卻是欲火狂燒……

向來清冷守身自持的執述太子化身成了永不饜足的猛獸,很快翻身上位,無師自通地將香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吃了個遍。

當然,這一場因迷幻香菇而引發的醬醬釀釀,也就此誤打誤撞地戳破了他倆之間那層曖曖昧昧的紗……

翌日他倆四肢交纏耳鬢廝磨著醒來,執述俊美雪白的臉龐羞紅又愧疚得彷佛快滴出血來,慎重地握緊了她的手,嗓音瘖啞而繾綣——

「我,會負責的。」

母胎單身多年一朝穿越開封(?)的香芹也是害臊中透著一絲尷尬,卻在听到他這麼隆重的宣誓時,那顆怦然忐忑的心一時間奇異地安穩妥貼了,忍不住笑得眉眼彎彎——

「你別怕,我也會負責的。」

他一怔,惶惶不安的鳳眸霎時也明亮了起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她笑嘻嘻地看著他。

「香芹,我這一生從未為任何一個女子心動過,你……切莫負我可好?」他目光深邃小心翼翼地再度求證。

她眨了眨眼,有點困惑,「你怕我負了你?」

這話說反了吧?

「是。」雖然昨夜一番翻雲覆雨顛鸞倒鳳,按理說更該是她這個女孩兒家家生怕他始亂終棄才對,可執述心底深處總覺得香芹和這世間的女子都不一樣,即便已將身子許給了他,但……灑月兌自在如她,並不似是會被這世情禮法拘束之人。

她,不像是會因為與他有了肌膚之親,便就此應了和他一世不相離。

許是他從未與一個女子這般親近恩愛過,這才患得患失至斯……所以也不知怎地,心頭始終有種說不上來的飄忽和惴惴不安。

香芹看著眼前明明是威儀無雙的高大俊美男人,眉宇間卻流露出一縷異常的脆弱感,她心都快化了……

嗷嗚……這就是傳說中絕美男神那令人揪心的破碎感吧?

「乖喔乖喔,姊姊疼你。」她邪惡的小爪爪忍不住在他英俊到教人心懾的臉頰上好一陣揉搓。

執述神情一滯,耳朵卻漸漸地紅透了。

連續幾日下的雪讓山谷冰封成了雪白晶瑩絢麗的奇異世界。

落在梅樹上的點點白和紅梅的艷,對映出了最純粹又安靜的極致美麗……

香芹靠在高大挺拔的執述身邊,驚嘆地看著這片宛若仙境又似古畫的一幕,開口呵氣成霧,「太美了吧。」

如果她手中有手機,肯定會立刻將眼前天地造化出的傾世美景連拍個百來張……不對,是連同她身邊這翩翩卓然如謫仙的古代男神一同拍下來,做成手機桌面珍藏一輩子。

「是很美。」身旁的高大俊美清冷男人卻是低下頭,靜靜看著她。

若有丹青筆墨在手,他必定要將身畔這眉目如畫眸光燦爛的小姑娘和這紅梅林一同入畫,命宮中匠師仔細裱起,藏于寢殿之中珍重一生……

「阿述,這紅梅開春以後會結梅子嗎?結的梅子好吃嗎?」不過俗人香芹文青氣質不過三秒鐘,馬上又破功了,「你覺得我們把梅子釀成青梅酒怎麼樣?再不然腌成酸梅,煮魚的時候放進去一起炖,肯定酸香解膩。」

他笑了,十分捧場地道︰「好,都听你的。」

香芹眉開眼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執述警戒地摁住了她,而後迅速將她護在身後,隨手折下了一根梅枝,直指向前——

剎那間,那看似冷艷脆弱的梅枝在他手中隱隱有劍意殺氣流動。

可下一瞬,黑壓壓一片勁裝護衛紛紛竄了出來,又驚又喜地跪倒在他面前!

為首的黑衣少年更是在看到他的霎時撲了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嗷嗚地嚎啕大哭——

「殿下!殿下!奴才終于找到您了!您果然沒事,奴才就知道您肯定沒事,嗚嗚嗚嗚……」

執述胸膛里也暖流蕩漾,拍了拍這哭成孩子似的東宮內侍總管長年,溫言道︰「孤很好,倒是你們……受累了。」

「殿下您這話折煞奴才了嗚嗚嗚,是殿下您受苦了哇……」長年哭得滿臉亂七八糟,哪里還有素日那個東宮笑面狐的威煞?

「臣等救駕來遲,請主子降罪!」那大批精悍的東宮護衛也虎目發紅,強忍著沒掉淚,痛愧地齊齊磕頭。

「都起來。」他輕輕一嘆,瞬息間又恢復了那個冷峻肅然的太子,沉聲道,「此番是孤任性了,倒累及你們這大半年奔波搜查孤的下落,待回宮之後,孤自有重賞。」

「殿下,奴才們不要重賞,只要您能好好兒的,就是奴才們天大的福氣了。」長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抹抹眼淚哽咽道。

長年也不是阿腴奉承拍馬屁,因為執述太子確實就是他們東宮的天,是他們所有人的命啊!

「朝中如今一切可還安穩?」他問,「陛下和娘娘身子骨可好?」「回殿下的話,您失蹤了大半年,太子太傅和大將軍他們一力鎮住了朝中好些個不長眼的東西,陛下和娘娘也命人全力搜救殿下,始終沒有放棄……」長年說到這里有些遲疑。

執述敏銳地挑了眉,「如何?」

長年訕訕然,「陛下和娘娘又因為這樣吵嘴拗上了,娘娘指責陛下就是沒個做父皇的樣,這才把殿下給氣走了,陛下則是心下不快,轉頭又點了好幾個新進的美人撫慰龍心……咳,總之,都是老樣子,都是老樣子。」

總之,帝後還是一如往常的不靠譜。

執述捏了捏眉心,險些又給氣笑了,不過想起了這半年來在山谷中平心靜氣的「修行」,不禁心中一松,嘴角微揚,「是老樣子便好。」

「……你是太子?」

就在此時,一個平靜中透著幾不可察的顫抖嗓音響起。

執述心下一震,猛然想起自己竟在驚喜之際忘了向身旁的小姑娘解釋,忙攬住了她小巧的肩頭,對長年和眾東宮護衛昂聲喜悅宣布道——

「這是袁姑娘,也是你們的良娣娘娘。」

長年和東宮護衛們大吃一驚,隨即目光亮了起來,高高興興地恭敬大喊——

「奴才/臣等參見袁良娣娘娘!」

——良娣?

她卻沒有如同執述所設想的那樣歡喜害羞,反而臉色有些蒼白起來,沉默得令他莫名心慌……

「香芹?」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放柔了嗓音輕問,「怎麼了?」

「你是太子?」她仰望著他,重復問了一次。

他心一咯 ,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為罕見的小心翼翼,「……對不住,我早該同你說的,但即便我是太子,你我之間的一切都不會變。」

「不會變?」香芹想笑,想要灑月兌地攤手聳一聳肩,撂一句「你是在供三小」,但卻發現自己嘴唇竟然在發抖。

「如果不會變的話,那為什麼我會是未來的良娣,而不是太子妃?」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解釋,忠心耿耿的長年已經听不下去了,氣呼呼地沖口而出——

「袁姑娘,奴才雖然不知道您的出身,可殿下的太子妃是何等重要,定然是要聖旨以降,禮部籌辦,皇家親聘的金枝玉葉名門貴女才行。您可知有多少大儒家知書達禮的才女和將門虎女,都想做我們家殿下的太子妃而不得——並非姑娘一人意志可使。」

「所以做這個太子妃很稀罕,很神氣嗎?」她胸間一口濁氣上涌,諷刺笑了起來,眼眶卻發燙得厲害,「啊不就好棒棒?」

長年目瞪口呆,總覺得她這回話陰陽怪氣的,他卻沒有證據……

「大膽!」執述心下越發忐忑慌亂了,忙急急喝斥長年,「怎可對你未來的女主子不敬?掌嘴!」

長年一個哆嗦,這才發現自己一時護主心切腦門發熱,竟狗膽包天地敢搶在主子面前對這位良娣娘娘回嘴……蒼天在上,他肯定是這些時日找殿下找急了眼,腦子都給灌水胡涂了。

長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苦著臉忙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是奴才錯了,袁姑娘——不,良娣娘娘請恕罪,奴才往後必定謹言慎行,絕不敢再冒犯您。」

可長年的下跪和自掌嘴巴卻沒有令香芹感到安慰息怒,相反的,這一剎那的動靜反倒讓她驚得後退了兩步……

陣陣不適感在她心頭翻涌著,既是對這古代帝制權威社會的清晰感知,也是在這一瞬,無比真實地察覺到自己和阿述……不,是太子身分地位之間宛若天塹的巨大懸殊。

盡管看了那麼多年的言情小說,香芹也不會當真自以為是的覺得,在古代一夫多妻制度下,一個穿越到古代的現代女人要求男方「一生一世一雙人」後,若男方不能接受就罵人家是渣男。

渣什麼渣?

現代穿越女當然有權利提出需求和建議想要一夫一妻,拒絕合法的和旁的女人共用丈夫,但古代男人倘若不認同、不接受這樣的觀念,在現今的官方體系和民情下,也屬天經地義,無可指摘。

……本就沒有對錯,只不過錯在相遇在不同的年代罷了。

尤其他還是一國儲君,不說將來注定要三宮六院廣施雨露……光是東宮的妻妾配置,少說也有二三十個名額。

她卻一點也沒興趣成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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